啜一菲点了点头,很没有良心的帮腔:“我也没想到刚好会跟他一个学校。”
说白了,啜一菲能到斗南高中,还都是两家大人,以及啜淑萱的功劳。
如此这般,蔡妈妈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招呼着江直树,脸上挂着笑:“哎呦,站在这里做什么,很累哎,进去说,进去说。”
蔡妈妈先开了门走在前面,江直树忍俊不禁,小声跟啜一菲哔哔:“伯母挺有意思的。”
啜一菲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肘子作为回应。好歹是她妈好伐?
江直树满是笑意的揉了揉根本不痛的腹部,最后走进去,还很体贴地帮忙关上门。
——
蔡妈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本就生活不易,能养得起她们就很不错了,压根是没什么时间教的。所以两个女儿都头脑不太好,她以为是遗传,谁知道原来不是。也是看到啜一菲,她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也可以这么优秀,是她对不起她们。
现在小女儿又搞出这种事,她教都没有办法理直气壮,谁叫她根本就没养过她。
“你去倒两杯水过来,”蔡妈妈简单粗暴地把啜一菲支开,转头指了一下座椅,跟不认识的小男生道:“同学你坐,不要客气,哪有客人来不招呼的,家里没有茶,你凑合一下噢。”
这么正式的环境下,江直树前几秒钟的笑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温和有礼:“谢谢伯母,您坐,水就很好,我平时只习惯喝水,很少喝茶。”
坦白说,江直树大面上来看,从头到脚底板都挑不出什么错来,细致看来就更令人满意了。按他的迷妹的话来说,连头发丝都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谁会不喜欢呢?
观察了几分钟的蔡妈妈也颇有这种心情,不过脸上还是没露出来:“你叫什么啊?”
姓名,年龄,班级,学习成绩,家庭住址……倒水的这一小会儿,蔡妈妈查了一遍户口。
江直树很老实的一一回答,还很给力地补充了蔡妈妈没想到的地方,比如以前的学校,跟啜一菲有哪些共同爱好,旁敲侧击地表达了他有多么了解啜一菲,顺便帮助蔡妈妈了解。
倒水回来的啜一菲越听越不对味,怎么感觉这么像丈母娘见女婿?总之就是怪怪的。
蔡妈妈的心诶,也有点被江直树这个“女婿”俘获了,越看越有趣,远看帅,近看更帅。
她嘴角抿着,声音已经先变柔了:“直树啊,虽然伯母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孩子,但我们家小妹也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和好孩子可以一起学习,也可以聊聊天,沟通沟通……”
“但是哦,”蔡妈妈话锋一转:“谈恋爱这种事,要那个适,适什么可什么……”
江直树非常冷静地接上:“适可而止。”
蔡妈妈点头,拍着桌子赞同:“对!适可而止!”
啜一菲扶额:“……我们没有谈恋爱。”
只听她妈啪啪打脸:“都抱在一起了还说不是谈恋爱?我又没说不许,不用瞒着我啦。”
“一菲,伯母都说可以了,我们就不要假装了,”江直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来劲地“安排上”了:“伯母你继续,我有在听。”表情乖巧无比,仿佛地主家的傻儿子。
“就是嘛,”蔡妈妈无视快要吐血的亲女儿,拍着江直树的手说道:“伯母允许你们见面(主要是拦也拦不住)。但是你们要懂得分寸哦,不可以动手动脚,到抱抱这里就可以了听到没有?而且我们小妹是有门禁的,七点以前一定要回家,懂吗?”
“知道了,伯母,”江直树看着气鼓鼓的啜一菲,露出一个微笑,颊边还有个酒窝,由于笑的幅度加大,嘴角还冒出来一颗小虎牙:“我一定会好好对一菲,绝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蔡妈妈相当满意:“嗯,这就对了!”
怒发冲冠,头顶冒烟,并不敢怼她妈的啜一菲:“……”
对个屁。
——
“早恋风波”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过去了,尽管啜一菲觉得过去的很儿戏,可是再次在图书馆遇到江直树时,后者先骚操作地把她气一通,再告诉她其实蔡妈妈很爱她。
“伯母不是说补货的东西重要我帮忙拎?其实只是不想我单独跟你待在一起。”
江直树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柔和,不像往常那样的冰山:“嘴上说放任自流,内心却很担忧你这个女儿。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问题,分别前还要威胁我,如果我敢对你不好,或者偷偷‘犯禁’的话,她会用她几十年的刀工把我剁成八百块做成卤肉饭喂狗。”
“你们家的女人,还真可怕哎。”他笑着这样说,声音特别温柔。
不可否认,在听了他这一番话之后,啜一菲真的感觉有被治愈到,心里熨帖极了。
从小的时候开始,江直树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开朗的是她,冷酷的是他,某种程度上刚好相反——很少有人能够理解,江直树,是一个超级大傲娇,只要被他放在心上的人,都能得到世界上最温柔的对待,他会默默地对你好,却从不说出来。
而啜一菲,她对每个人都不错,但能走进她的世界的人,寥寥无几。
“那么,”陡然间,他犀利的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为什么哭成那个样子?”
有铺垫,有反转,有结局,一套组合拳下来,起承转合,堪称完美。
啜一菲:“……”
这个这个,emmmmmm……
第159章 弟弟
啜一菲到底也没有回答江直树, 因为在她斟酌着要开口时, 又双叒叕有人跑来跟江直树搭讪了。然后她就看着江直树驾轻就熟地一个十分官方的点头, 微笑, 说抱歉,把女同学打发掉——可以说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熟练工种了, 估计这些年没少做这种事。
女同学没走出一步呢, 另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嗲着声音打招呼, 娇滴滴的声音,怪好听的。接下来的时间里, 一个两个三四个, 五个六个七八个, 搭讪之声络绎不绝。江直树有些不胜其扰, 只好放弃今天沟通的想法,跟所有人说他要回家了。
趁此机会,啜一菲跟江直树对了个眼神, 抱着书包弯着腰光明正大地溜掉, 否则江直树可能会过来打死她。另一边,被埋在人堆里的江直树望着啜一菲完全没义气的背影,不太高兴的用“哦”, “嗯”,“唔”,“啊”等贫乏的语气词应付着眼前的同学们。
江直树不是很高兴,但也没那么不高兴, 他看得出啜一菲的确有心事,并且不想跟他说。神奇的是他这次居然不怎么生气,大概是因为那次她抱着他哭泣的关系。
世界上总有些事是任何人都不想说的,但她至少会对着他发泄出来。
就像是江直树自己,他也会有不想告诉啜一菲的事情,比如脑袋里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却并不想让她知道,一点端倪都不想表露出来。
这样想着,江直树拽着好友兼挡箭牌一起收拾好东西往校门口走,刚好见到了某人。
啜一菲很稀奇地问留农:“你们今天怎么没早走?”平时都是三个人一起走的。
“我们……想陪你嘛。”留农顿了一下才这样说道,脸上还带着讨好的表情。
是怕她伤心吧?啜一菲莞尔:“那我们晚点回去,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另外三个小丫头松了口气,湘琴开心地说道:“好啊,我们去喝奶茶,有一家很好喝的!”
“还喝奶茶啊,”纯美也顺着话:“湘琴你不怕胖啊,奶茶很肥哎。”
“嗯,”啜一菲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一杯奶茶等于六瓶可乐,湘琴你要小心哦!”
湘琴瞪圆了眼睛:“真的?!那不然……我今天喝果汁好了。”她犹豫地说道。
留农快笑疯了:“噗,湘琴你还真的信啊?一菲逗你的,哈哈哈……”
啜一菲没否认:“对,我随便一说的。”不过的确很胖人,看杰亻仑哥就知道了。
“喔,你们!”湘琴开始追着留农和啜一菲打闹起来:“不准跑!”
几个人玩玩闹闹,嘻嘻哈哈了一阵,啜一菲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下头……
刚好和江直树的目光对上。
两个人整整对视了好几秒钟,时间远远超过了一般情况下的陌生人对视标准,以至于身边的人都开始注意到了两个人的不对劲。
“江直树哎!”“哇,他在看你哦,湘琴!”“没有啦,你们不要误会……”
“哎,直树,上次图书馆的那个女生,原来她是F班的啊。不过看她经常泡在图书馆的样子,好像很努力啊,跟别的F班的女生不太一样哎。不过,再不一样,也还是在偷看你哦。”
然后啜一菲就眼睁睁地看着江直树扭过头去,语气淡漠地说道:“没有,你看错了。”
于是啜一菲也转过头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眼底却还是留下了一丝笑意。
两个人的默契在于,不必说出口,彼此又不是完全不明了的一种状态。
很微妙,很……暧昧。
——
期中考试过后,大家好像就变得松懈了不少,至于F班,大概没人紧张过。
湾湾没有太多的公共假期,虽然节日也有很多,活动也不少。但除去双休日之外,能够放一整天的假期可以说是很少的,更不要说连放三天七天这种美事,想都不要想。
大部分的时候通常都会告诉你,今天是什么什么节日,有什么什么意义,已不放假。
今年的假期已经放完,想再放假就要等明年,没有赶上隔三差五一放假的好时候,啜一菲实在挪不出时间去找条件优越一点的工作。后来她想了想,干脆干起了老本行,帮人画画。
说白了就是街头素描,有点美术功底就能做,二十分钟左右一张,赚个辛苦钱。
她跟蔡妈妈打了报告,蔡妈妈本来不同意,后来被她三言两语地给说服了。
“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在这里还能赚点零花钱,画着玩,一点都不累的。”
蔡妈妈不怎么坚决地点了头,基本上打从啜一菲回来之后,她就没反对过啜一菲的任何决定。跟啜妈妈的那种信任的放任有所不同,蔡妈妈对啜一菲是有愧疚的,所以有求必应。
啜一菲能感觉到蔡妈妈的纠结,还有那种想要补偿的心态。偶尔她会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就像这一次,在她提要求时,啜一菲甚至能感受到蔡妈妈发自内心的喜悦。
摆摊的地点就是蔡妈妈出摊的夜市,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地方。蔡妈妈喜气洋洋地忙活了一通,摊位被安排在了一个首饰摊位的区域,左右蔡妈妈都认识,也比较放心。
出摊的第一天,啜一菲找了留农几个人来帮忙当托,阿金在旁边听到了也要跟着来,加上阿金还有两个所谓的“小弟”,一共七个人,浩浩荡荡地帮着啜一菲摆摊。
街头素描比较简单,最大的要求就是“像”,没人要求什么结构光影体积。啜一菲拿着同学们练手画了几个样板,一种是写实版,一种是漫画版,价钱一样。有要求的也可以画得更美型,大概类似于美颜相机之后的版本,神态是像的,修改时间长一点,得加钱。
其实街头素描在学院派来说是很受鄙视的,没有艺术性,没有思考和内涵,有点像照片打印,像就可以了。不过对啜一菲来说没有卵用,艺术品不能给钱,多少大师生前都是穷鬼。
“哇,一菲你画的好像哦,太棒了!”“对喔,角度也选的好,这张我好漂亮啊!”
普通人不会要求艺术性和思想性,只要画的神似,很多人就很开心了,还可以摆在家里留作纪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吃瓜群众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吧。
好久没用动笔的啜一菲画得也很开心,她还是更享受这种没什么负担的绘画。
以前啜一菲参加过不少比赛,开始的时候是她想要知道自己在普通孩子中间的水平,后来就变成老师主动找她报名,再后来她就很少参加比赛了,可以画,但没有必要。
啜家也不是那种要求孩子必须拿奖的家庭,啜一菲更多的还是爱好,她更偏好画风景静物,人的模特更多的是家里的几个人,最积极主动的就是小弟啜一鸣。
啜一菲正想着呢,不远处就传来嘹亮的一嗓子:“姐!!!”简直属曹操的。
首当其冲的啜一鸣挤过了围了一大圈的人群,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相当的男孩子,也都穿着价钱看起来不便宜的同款校服,表情看起来都有些懵圈,大概没见过现场认姐的。
同样错愕的不止是啜一鸣的同学,还有知道一部分内情的留农和完全不在线的阿金他们,尤其是在听到啜一鸣极其简单粗暴地给大家介绍啜一菲才是他姐的时候,顿时全体问号。
啜一鸣也没想着解释,屁颠屁颠地就往啜一菲身边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保镖。
“姐,嘿嘿……”浓眉大眼的啜一鸣嘴角一咧,从校草一下子突变成了傻草。
啜一菲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立正稍息,训练有素:“你怎么找来的?”
“哦,”啜一鸣解释道:“我跟同学来夜市吃东西,看到有人在看画,我一眼就认出来……”
话没说完就被啜一菲打断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啜一菲他们可是吃过晚饭才出来的,这个时间通常是夜市刚热闹起来,时间根本不算早。
说到这个,啜一鸣就不开心了:“不想回家。”一股子青少年赌气离家出走的嚣张狂放。
闻言,啜一菲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想也知道是因为谁,这种事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说起来就又臭又长。啜一鸣没少跟她诉苦,啜一菲也不能给他解决,她自己都还是大人眼里的“孩子”呢,说话压根没人听。再说还有啜妈妈压阵,啜一菲也没法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