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敏感话题,她直接开启了家长模式,发出了令在场众人人人为之一震的提问。
“作业写完了吗?”“功课复习\预习了吗?”“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觉得自己哪里学得好,哪里学得不好?”“有没有自己的学习计划?”“未来打算考哪个高中?”
一圈问下来,啜一菲还没说完呢,啜一鸣还在有问必答,他的同学剩下的已经没几个了,留下的也是为了跟啜一鸣说一声“告辞”——太可怕了,这哪是亲姐,简直比亲妈还可怕。
啜一菲不屑,这算什么大场面,凡是拥有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之流,都会对这种场面感到无比的熟悉。拿来对付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中学生,堪称效果拔群。
别说初中生了,就连跟啜一菲比较熟悉的留农等人,都十分畏惧的不断吞口水。
“一菲啊,嗯……”留农已经开始抱着书包了,语气离带着几分畏惧:“我们……”
在F班呆了不少时间的啜一菲心领神会,笑了一下:“我还要给一鸣补习一下功课。”
留农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慌:“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姐弟了,改天你有需要再找我们,拜!”
话音落下,一群人火烧屁股地跑走,啜一菲也站起身跟在场人士说明,围观群众也散了。
多多少少看明白他姐在干嘛的啜一鸣对她举起大拇指,他还没见过同学吓成那样呢。
啜一菲微微一笑。
——
收好摊位,两姐弟找了个快餐店聊天,啜一鸣啃着汉堡,喝着肥宅快乐水,啜一菲喝着速溶咖啡。
也是在这时候啜一菲才知道,啜淑萱不止在啜家和幸福小馆作妖,连啜一鸣的学校也去刷了一波存在感。按啜一鸣的话来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漂亮姐姐’了。”
啜一菲无视他的阴阳怪气,实话实说:“人家确实挺漂亮的,比我长得漂亮。”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脑袋里全是草,人头猪脑。”啜一鸣一脸恶心。
啜一菲拍了他一下:“嘴巴放干净点,那是你姐,就算你不喜欢,她也是你姐。”
啜一鸣撇了撇嘴:“她哪点像姐姐的样子,那么对她以前的姐姐,养块叉烧……”
后半段话被啜一菲的冷眼给盯回去了,不过啜一菲也知道了湘琴她们去了啜家。她也没想过让啜一鸣真的跟啜淑萱感情亲如姐弟,可她更不想啜一鸣因为这种事厌家逃学。
“她怎么做是她的事,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无论你怎么厌恶,都要跟她住在一间房子里。”
“我可以搬走,住宿舍!”学校里面有宿舍的啜一鸣梗着脖子道。
啜一菲随口一句:“那你周末也不回家了?寒假暑假也不回家了?”
啜一鸣顿时哑火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家:“我就是……看见她就烦。”
“没人让你喜欢她,”啜一菲直白的说:“你可以烦她也可以讨厌她,再说她也不见得喜欢你。但你又没有想过,为什么她可以在家里肆无忌惮,还有胆子去你的学校,而你就只能离家出走?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如果你是因为喜欢住校而住校,我支持;如果是为了躲她而住校……那么我告诉你,你早晚有一天都得面对她,这是事实,你接不接受都一样。”
啜一鸣以后或许会继承啜家的家业,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连一个啜淑萱都搞不定,那还是趁早提前准备好退休计划得了。不过他现在还小,跟啜淑萱较劲说明俩人的水平都差不多,啜淑萱顶多比啜一鸣更社会一点,得让他自己解决问题。
啜一菲估计这些天啜妈妈什么都没干,也是为了这个,一鸣一直都很单纯,还不会拐弯。
其实住校也是一种办法,不过啜一菲看啜一鸣就是那么一提,根本就没想过这事。
宿舍里就没有人际关系问题了吗?未必,遇到麻烦的室友,可能还不如啜淑萱呢。到时候再来个不住了?折腾来折腾去,玩呢?而且虽然没什么必要,啜一鸣动手能力还真的很差。
打从啜一鸣生出来开始,啜家就是一水的保姆阿姨,搞不好啜一鸣连洗衣机都不会用。
想一出是一出,标准的小孩子做法,很符合他的年龄就是了。
啜一鸣到底没有傻透腔,安静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以前类似的话啜一菲也跟他说过,不过那时候刚知道这个消息,再加上啜淑萱那个样子,他压根就不打算想,也没心思想。现在好歹缓过劲了,也知道他姐说得对,不能一直躲下去。
啜一菲见状放了心,如果不是啜一鸣,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容易里外不是人。
不过,她也绝不会再回啜家,啜一菲既不是圣母也不是受·虐狂,不爱没事自己找罪受。
关于啜家的话题到此为止,啜一鸣问起了啜一菲的近况:“姐,你怎么想起来摆画摊了?”
要不是跟同学出来,他都不知道啜一菲这么惨,在夜市摆画摊,能赚几个钱?
“就是考完试了闲得慌,”啜一菲跟自己弟弟在一起的时候就跑偏成东北画风了:“而且我想攒钱买个二手自行车,上学就当锻炼了。这边都骑小绵羊,不习惯。”
“那我的车也可以……”啜一鸣提议:“我可以卖你便宜一点,正好跟爸要辆新……”
“车”字还没出口呢,啜一菲直接开口道:“闭嘴。”
“……”啜一鸣委屈了,不开心了,姐姐不爱我了,姐姐你再爱我一次。
啜一鸣的车是自己买了组装的,不知道是山地车还是公路车,反正发烧友级别,异常奢华。兑换成人民币都要过万,按现在啜一菲的身价,卖了她都买不起。
这也是她拿到电子邮箱也依旧不跟以前的同学联系的原因,贫富差距太大了,没话说。
至于江直树,那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宅男,有钱和没钱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花过钱,每天都有人给他送免费的早餐\午餐\下午茶\点心\情书\礼物……小学时啜一菲曾经有幸坐他旁边,老师同学们就从来没看见过她,简直神仙般的日子。
可惜现在就不行了,敢坐在江直树旁边的人都是不怕流血牺牲的勇士。
说到江直树,她好像还没想到要送他什么,难道要先攒钱给他买生日礼物?
啜·且穷且珍惜·每年都不知道送啥·一菲托着下巴想着,可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缺啊。
耳边传来老弟有些郁闷的声音:“对了,妈让我问你有没有空,家里还有一些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啜一菲回神:“不是都砸了吗?大件你们自己处置就好了。”
“有些砸了,有些卖了,”还有些护肤品什么的被啜淑萱抹脚了,啜一鸣很成熟的没说出来,否则他姐知道她的那些“宝贝们”的下场可能会暴走:“还有些在我那里,搬家的时候没收拾完,本来我想留到你回来,不过妈说你可能会需要,让我问你。”
原本啜妈妈也是要等着啜一菲回家的,再者啜一菲还在蔡家,他们送东西过去会让她为难。然而袁湘琴她们去了啜家,大家也就都知道了啜淑萱肯定跟蔡家撕破了脸皮,蔡家不可能为了啜淑萱难为啜一菲,那也就没什么好为难的了。至于啜淑萱,爱怎样怎样,不关她事。
“那好吧,”啜一菲也不知道还剩什么,不过她现在的确很需要钱,就算没钱……搞不好能从以前的东西里淘出江直树的生日礼物来,她可是囤了不少货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啜一鸣没想到他姐这个葛朗台是为了省一笔钱,光想着听这语气是不打算回家了。
他转念又想,自己在家都不做主,让他姐回去也是糟心,只好气馁地约了个日子。
又一件大事搞定,啜一菲心情很不错,问起自己弟弟:“那还有什么事吗?”
顺着啜一菲的思路思考的啜一鸣想了想,倒是没什么大事了,学习什么的主要靠自己,就算不靠自己,姐姐远在天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说起这个学习……
“姐啊,”啜一鸣呼唤着他姐,在得到后者疑问的眼神后,嘴角一勾,笑的有点调皮:“回来台北,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要说啊?我可听说了,有个叫江直树的是斗南高中的第一。”
啜一菲:???
非常机智地装傻道:“是吧,你认识?你什么时候认识跟我同年的朋友了?”
啜一鸣一脸“你就装吧”的表情,叭叭叭地开始背地址,台湾省台北市……
这耳熟能详的地址,莫过于江直树的家庭住址,一直都没变过。
“嘿嘿,姐,你也太小看我了,爸妈不当一回事,我又不傻。你隔三差五地寄包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通扫货,有时候还顺手让我抱着去邮局,我能连这点东西都记不住吗?”
本来啜一鸣还真没太当回事,啜妈妈对江直树的印象还停留在“跟菲菲很好的那个小女孩”,他就一直以为“江直树”是他姐的好闺蜜什么的,万万没想到啊!
江直树是个男的不说,据说还是什么IQ200的天才,年年参加各种比赛,就没得过亚军。
啜一鸣回台北这几个月,连他们学校的小女生都没事翻着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偷拍照当宝贝,嘴里还嘀咕“偶像”,“男神”,“男朋友”之类的。
最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人给江直树跟明星似的立了个小档案,有血型有爱好,有星座有作品,连他上那个小学哪个幼儿园都知道,简直比狗仔队还强。
当然啜一鸣是不记得自己姐姐幼儿园小学叫什么的,但是家里奖状写得明明白白的。
江直树跟啜一菲,同一个幼稚园,同一个小学,最后的影集上挨着他姐的是个男同学。虽然长得有点令人疑惑,但貌似根据衣服判断,的确是个男的。
嗯,此江直树就是彼江直树,没毛病!
被他姐治了这么多年的啜一鸣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就差唱一首巴扎嘿了。
啜一菲:“……”这孩子是不是被啜淑萱折磨太久了,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第160章 挺好的
啜一菲没理精神不太正常的弟弟, 对于啜一鸣说的话, 她一句“然后呢, 你要去告状吗?跟谁告?”就给堵回去了。从而成功地告诉啜一鸣一个事实:在他姐面前, 弟弟永远是弟弟,翻盘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就算天上下陨石都是不可能的。
没过几天,啜一鸣就把啜一菲的东西送货到家, 啜妈妈开车送的,啜爸爸据说有事。
这就出乎啜一菲的意料了, 原本她以为只有啜一鸣一个的。她很了解这个弟弟, 经过她验证“江直树”这个人就是某个神秘人以后, 这货不可能不对江直树感到好奇, 按照他的脾气,搞不好哪天就跑到斗南高中去,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大家出来见一面。
现在则演变成了另一种状况, 尤其是……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江直树。梧桐树下, 他一手拽着书包,另一手插在裤袋里,昏黄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江直树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江直树疑惑的问道。
“不然……”啜一菲的语气踌躇着说:“你先回去?今天出现了一点意外。”
江直树挑了挑眉,他看了一眼远处,啜妈妈正指挥着啜一鸣往下搬箱子。两家很早就认识, 不过那时江直树才幼儿园、小学,倒是后来啜一菲发给他的照片里,有全家的合照。
就在啜一菲以为他又要生气时,江直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拐了个方向背对着啜一菲,站到树荫里,擦肩而过的瞬间开口:“半个小时,超过一秒钟我就让你‘意外’掉。”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按动着,手机传来游戏的声音,最古老的游戏,俄罗斯方块。啜一菲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其实还是有点气的江直树,莞尔一笑。
“好。”笑意简直要从音调里透出来。
啜一菲转身离开,身后的江直树瞥了一眼,颊边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随即立刻消失。
就像江妈妈说的,江直树是真的很喜欢扮酷,而且已经习惯成自然。
不仅仅是小时候“女装大佬”的经历的原因,主要是在成长过程中江直树逐渐发现,只要他稍稍开心地笑起来时,周围的人一定会接连不断地凑过来,无论男女老少,很麻烦。
三步两步跑到车前,啜一菲跟坐在驾驶位里的啜妈妈搭话:“妈。”她的称呼没有改变。
啜妈妈笑了,她身上有一种很温婉的气质,很容易让人放松:“过来坐,让鸣鸣自己搬。”
啜一菲拉开车门,不客气地坐在副驾驶。这个时间,蔡妈妈不在家,丸子姐在。啜一鸣上去比啜妈妈上去要好得多,起码差一辈没那么尴尬。不得不说,啜妈妈一如既往地会办事。
啜一鸣之前已经上去了一趟,之前已经打了招呼,丸子在上面帮忙挪出空位置放东西。其实啜一菲的东西是真的很多,大部分都是啜妈妈给她买的,自己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首饰、衣物、盥洗用品、香薰蜡烛、各种杯子、营养品……啜妈妈每次买东西,就算忘了自己的也不会忘了啜一菲的,而且一买买一大堆,导致啜一菲就连每次洗头发都要用不同的洗发水,否则过期的东西简直能以每箱为单位算起,啜淑萱毁掉的真的不算多。
如果不是那件事发生,她们之间不会变成这样的关系,可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两母女看着啜一鸣来来回回,汗流浃背,一边看一边闲聊,气氛十分的和谐。直到啜一鸣告饶,啜一菲才上去帮忙,啜妈妈笑吟吟地望着两人,完全没有半点偏心的样子。
就算偏向,在外人的眼光看来,也是向着啜一菲这个“女儿”,而不是啜一鸣这个儿子。
啜一菲下车开门,就在这个时候,啜妈妈突兀地问:“菲菲,你恨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