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一菲摇了摇头,笑笑说:“感觉你变帅了。”
她以前老是哄他,这回倒是说真的,江直树把头发剪短,还染回了黑色,更赏心悦目了。
闻言,江直树嘴角悄悄一扬,片刻又抿唇板着一张俊脸道:“那边的人一直误会我是韩国人或者日本人,现在这样可以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么一说,啜一菲秒懂,两个人又做贼似的跑到柱子后面坐,从外面完全看不见这里。
趁着还没有迷弟迷妹来追星,啜一菲赶紧抓紧时间问问题:“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江直树刚想说话,旁边嗖地冒出来一个人,然后几乎和江直树同时开口。
“还好。/直树?!”
啜一菲跟江直树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顿时都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陡然出现的这位男同学,分明是江直树在A班认识的好朋友,好像是叫杜建中什么的,每一次,每、一、次,都会打断啜一菲和江直树的见面,头上好像装了雷达,精准无比。
能跟江直树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很明显也是个学霸,同样更明显的是,他显然不知道啜一菲的存在,更不知道江直树每次看到他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简直是被气到吐血的绝望。
某种程度上来说同样傻白甜的杜建中问道:“咦,直树,你……你们认识吗?”
就算再傻白甜,看到江直树就看到啜一菲的频率也高出了正常“巧合”的认知。
“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问句召回了曾经的记忆,江直树黑着一张脸,双眼望着啜一菲,回答的却是杜建中的问题,很故意的说:“换做是你,你会认识F班的学生吗?”
啜一菲嘴角一抽,也想起自己的“黑历史”,真是,小心眼又爱记仇,都哪辈子的事了。
杜建中顿时有点奇怪的感觉,在他看来这两个人的确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反正据他所知A班的所有人都没有把F班的人放在眼里过,何况江直树这个A班领头人?
但是,好像每次来找直树时啜一菲不是在对面就是在附近,要是真的没有半点关系,这就完全不符合常理了。杜建中自己比较倾向于啜一菲同样是暗恋江直树的“大军”中的一员……就是想起她拒绝男同学那种坚定的样子,又有点难以相信她是那种会迷恋别人的人。
杜建中的问题啜一菲也不好意思解释,大家又不熟,说实话万一他爆出去怎么办,说假话他也不会信。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十分热衷于起哄,八卦到不行,解释就等于掩饰。
“哎呦,也不要这么说啦,”杜建中对啜一菲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所以转过头来时态度并不像是一般A班对F班那样:“同学,你也是来图书馆学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们哦。”
行吧,啜一菲心想,既然没办法说话,那就学习吧,学习使人进步,学习使人快乐。
她就很干脆的拿出了假期里的错题本和重点知识笔记,顺着不会或者不是太懂的东西一道一道问下去:“力学这道题,我知道用哪些公式,但过程为什么是这样,怎么得出结论?”
“哦,这个啊,哎?这个不是我们现在的课程,你已经学到这里啦?”杜建中惊讶。
啜一菲点点头,说自己在提前学习,笨鸟先飞。杜建中这回更是对她刮目相看,可是他自己没有学到这里,有些东西确实不懂。好在江直树这个大学神在旁边,虽然在女孩子面前有点没面子,不过他还是问道:“直树,你可不可以过来帮忙看看这道题?”
江直树装模作样的看过去一眼,随即点了点头,他平时也是会回答同学们的问题的。
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冷。
于是啜一菲问题,江直树解题,杜建中这个电灯泡丝毫没有耽误人家坐一起的自觉,还很兴奋地一边听江直树讲题,一边也问起相关的知识来,他也是很喜欢理科科目的。
简简单单两个钟头过去了,啜一菲发现,这位杜同学真的是江直树的迷弟,纯得不掺任何杂质,言语之间透出对江直树的崇拜。尤其是学习这一方面,堪称信徒一般虔诚。
拜树哥,不挂科,前五名,不是梦。
上次考试全学校第四名的杜建中信誓旦旦:“不说啜同学这种例外,我看……只要你愿意的话,搞不好可以让F班的人都进百名榜,创造奇迹也说不一定哦。”
就刚刚这段时间,杜建中就看出啜一菲的水平远超F班,问过之后才知道如此这般。
杜建中说完,江直树总算是有了一点少年的模样,怼了他一下:“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啦,”杜建中也笑,再一看手表,顿时惊于时间过得飞快,学习的时间总是令人感到不够用:“这么晚了,下次我们再讨论怎么样?啜同学,要不要一起?我们送你到车站。”
平时同学们放学时都是三三两两一起走,两个男生还好说,啜一菲一个女孩子很不方便。
啜一菲调侃:“不用了,我怕今天跟你们一起走几步,第二天见不到日出。”
闻言,江直树翻了个白眼,杜建中转头看他,乐到不行,三人道别,啜一菲先走。
剩下江直树和杜建中两个人,一路相伴而行,他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学习完了就找地方一起吃顿饭,不过上学期开始江直树出来的频率就比以前少了很多。
江直树家里环境优越,杜建中也不是一个缺钱的人,但两人去的街头小馆依旧很多,好吃的总在这些地方。点过了菜,杜建中不知怎么就聊起了今天与到啜一菲的事情。
这个话题令江直树眉头一皱,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模样。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因为生病变成了最后一名,然后华丽转身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的情节?还要是那种小女生才看的偶像剧。”杜建中兴致勃勃道。
喝了一口水,江直树心想,要是你知道啜一菲家里面的所有事就不会觉得最后一名是什么大事了,她那两个妈妈,足够演八百集长篇电视连续剧。啜妈妈在两个女儿互换这件事上做的手脚啜一菲后来跟江直树说过,当时啜一菲手上没有拿出实质的证据,可是江直树信她。
没过多久,餐桌上摆上了两个人的晚餐,分量不少。
一上菜,杜建中的谈兴就更浓了,吃饭也并不能堵上他的嘴,江直树就看他说个不停……
像噪音一样烦躁。
杜建中今天很不一样,江直树能感觉得出来,情绪不同,虽说杜建中平时在A班就很能说话,人缘也好:“她是F班的,就算考得好也还有百名榜这个大关。等她有本事来了A班,到时候你想说可以当着她的面说,否则我们聊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杜建中:“……”
江直树的话如同辩论词,犀利无比,逻辑满分,听起来特别有道理。
人跟野兽的区别在于人类可以控制自己,原本小雀跃的杜建中唯有简单粗暴地被说服。
如果啜一菲考得不好,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未来了。
A班尖子生的思想就是这么直白,竞争社会,他们已经在学校的金字塔顶端,以后就算要找喜欢的人谈恋爱,也不会找个水平差太多的,不然和找虐有什么区别。
——
啜一菲的心情不好不坏,江直树的受欢迎她早有领教,什么时候会遇到别人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好在现在她有手机,他们还可以用手机联系,不用跟牛郎织女似的眼巴巴看着。
晚上临睡觉的时候还收到了短信:明天开始不去图书馆。——江蜘蛛
第167章 以为
新学期新迹象, 高二开始是要分组的, 不管哪一组都包括语数外,也就是国文、数学和英语。湾湾的高中不分文理科, 而是分组类。一类组类似文科, 又叫社会组, 大学适合选文科类专业;二类组、三类组都叫做自然组, 类似于理科,二类组大学主要目标是工科学院, 三类组比二类组多一个生物,大学专业选择也更广泛一些。
高一的时候选组,高二的时候分组, 学校班级也进行了重组,啜一菲选了三类组,本来C班的成绩, 硬是被分到了B班。尽管没上百名榜,却进了常年霸占百名榜的班级。
江直树依旧在A班,说起来A班的人似乎也是大部分选择自然组, 少有人会选社会组。不过整合一下, 依旧有B班的同学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上了A班。选自然组的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人数少,学校自然考虑单独放一个班级, 以后就不参加大榜排名,简直心疼自己。
“呜呜呜,以后就要分开了……”纯美很不开心:“一菲, 我会想你的。”
“哎呦,干嘛这样啦,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面了。”留农死撑,同样有些郁闷的感觉。
啜一菲安慰她们:“对啊,我们又不是不认识路,五分钟就能见到人。”
湘琴蔫蔫的说:“可是,我们想跟你一起啊,好舍不得你哦。”
阿金一听,立刻站起来,情感特别投入:“湘琴,你还有我在啊,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啜一菲:“……”听起来她怎么好像变成渣女了?她跟湘琴不是这种关系好吗?好吗?
另外三个人早已习惯阿金的脱线,完全无视地继续跟啜·渣女·抛闺弃蜜·一菲说话。
话当然是那样说,啜一菲却还是主动邀请几个人放学后一起吃饭。她现在也慢慢地赚了一些钱,多豪华的地方请不起,稍稍降等还是阔以的,三四个人并不会把她吃穷。
“好耶!!!”所有人欢呼,气氛变好了,到底年轻,没那么多负担。
事实上,啜一菲清楚,人生很难有“永远不分离”的友谊。有时谁都没有错,不是什么塑料友谊,仅仅是圈子不同,逐渐生疏,彼此渐行渐远。再度回忆起来,也不过是一声叹息。
晚上到了餐厅里,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点餐,啜一菲倒是无所谓,百无聊赖地望着四周,居然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以及那人所在的位置,登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距离她们几个的桌台大约三四十米左右的那一桌,分明是她本应该在寄宿学校待着的前任弟弟。啜一鸣此时没穿着校服,而是穿着一身很不起眼的运动服,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
他面前摆了几道菜,摆盘很是精致,实质上看起来却一筷子都没动过。
而他身后的小包厢里,从镂空的窗户缝隙中就能看到里面的人,啜妈妈侧着身子看向对面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温柔中带着一丝狰狞,如同在嘲讽一般地冷笑……
这是啜一菲第一次看到啜妈妈这样的笑容。
“一菲,不然我们还是凑钱吃吧?”留农注意到啜一菲的心不在焉,以为她是没钱。
啜一菲疑惑的是,啜一鸣怎么会鬼鬼祟祟地待在这里?转过头又道:“没事,就这一次。”
旁边纯美和湘琴此时也都一怔,反应过来:“没关系啦,大家一起嘛。”
不得不说,三个女孩子里留农情商最高,其次纯美,最后是湘琴。但同样的,最对人真心实意的也是湘琴:“对啊对啊,或者我们点少一点,我们也不是很饿厚?”
纯美连连点头,一副“我可是经常减肥”的样子。
可爱到不行。
就在这时,包房里面的人似乎吵了起来,听不清内容,不过啜淑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尖锐,啜一鸣“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直,啜一菲感觉不对,隔着八丈远愣是喊了起来。
“点菜!”声音极具穿透力,霎时间,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看她们这一桌。
这间餐厅严格来说是中高档,味道和环境都很不错,客人多却并不拥挤,大家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算太高以免影响他人,就是啜一菲那一嗓子在这种氛围下突兀到异常。
留农和纯美被看得脸都红了,丢人丢到南半球,赶紧用手和菜单挡住自己的脸,假装不认识身边这个人。湘琴有点茫然,不明白事情的具体走向,刚刚不是还在讨论要点什么吗?
啜一菲像是生怕没人听见似的,又嚎了一声:“这里,点餐!”可以说很没有素质了。
情况肯定是不正常的,啜一鸣目光落在她们这里时,立刻就又坐下了。不仅如此,还悄悄地叫了服务员拿出钱包来买单,他连菜都没打包就矮下·身子溜走了。
不知道啜一鸣的目的,啜一菲只能先装疯卖傻了:“你们先点,我都可以。”
另外几个发挥出超常水平,所有菜品基本上是以人生中最快速度点完的,包括饮品和甜品。慢慢地,原本令人感到不适的视线一点一点从她们身上挪开。
啜一菲拿出信用卡递给服务员,是的,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人,并且有大笔杂志社汇款到账的人,她申请信用卡的过程显然比一般的高中生来的容易。
如果是平时留农纯美看到还会惊叹一下,不过现在注意力明显偏移很多,毫无反应。
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啜一菲心思也没在这里,包房里的啜妈妈和啜淑萱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或者听到她的声音,反正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们两个都没有再吵架。
纯美感觉尴尬过去,便奇怪的问:“干嘛喊那么大声啊?吓死我了。”
“嗓子不太舒服,现在好了,”啜一菲随便搪塞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因为她实在想不到什么能够比较符合逻辑的掩饰刚才自己的智障行为,又不可能说实话,那就只能瞎编了:“再说我刚刚也还好吧,一时走神而已。”
“你那个哪叫‘一时走神’……”留农平时吐槽起来六亲不认、毫不嘴软,可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放下屠刀道:“你现在好歹也是B班学生了耶,以后搞不好还要上百名榜的人,一点都不稳重,遇到新同学都不晓得会不会受欺负。”
啜一菲也不知道,湾湾一样有校园霸凌,只不过有些严重,有些看来无伤大雅。就像A班和F班,从校长到老师再到同学,没有人平等的看待他们,风气这样,受歧视无可避免。
要是啜一菲没有曾经的记忆,一个普通学生是很难坚持到现在的。在F班里,好多人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其他人怎么可能相信你会创造出在别人眼里堪称奇迹的事情?
自信和自傲仅在一线之间,有些事做到了坚持下来了,人也会慢慢变得自信,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