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攻略——九斛珠
时间:2019-11-01 09:09:45

  “那些人都还活着?”
  “对,都还活着,姨妈已查清了他们的去处。”青姈仰头,澈如清泉的美眸,暗藏柔韧的锋芒,“这件事我必须告到京兆衙门,查个清楚。只是如今进了侯府,毕竟担着少夫人的名声,我不敢擅自行事,须让将军知晓。”
  声音柔软,目光却是坚韧。
  戴庭安看着她,神情已是冷沉,“那些人在何处?”
  青姈微愕,没明白他的意思,便听戴庭安道:“我安排魏鸣去查。”
  这话着实出乎青姈所料。
  戴庭安这次重伤算是内外交困,肃王禁足后,府外的困境稍解,就得腾出手揪出府里的内鬼。看他这两日早出晚归,显然也有不少事要做。她原只想借着侯府的荫蔽镇住白家那些虎狼,没打算拿这事去打扰他。
  不过他若能出手,会比她利索百倍。
  青姈心中惊喜,迟疑道:“将军的意思是?”
  “事情交给魏鸣,他去办。怎么,你还打算亲自去查?”
  “那倒也不是。”青姈赧然,“只是觉得这是私事,不敢给将军添乱。”
  “无妨。”戴庭安看着她,泓邃眼底似有疼惜。
  青姈没了顾虑,遂将那些丫鬟仆妇的去处挨个说明白,而后扶着他回屋盥洗安歇。
  魏鸣办事果然利落,隔日晌午,便将消息送来了。
  也不知他怎么查问的,十几个丫鬟仆妇,他非但揪出了替白氏办事的仆妇宋氏,连跑腿送鼠的人都问出来了——那人名叫陈九,是个医馆的学徒,跟陈绍认识,那阵子恰被派去鼠疫区配药,据说拿了很大一笔银子。
  青姈听罢,拧眉道:“宋氏自然能当证人,若有陈九,更是铁证如山。他会不会被灭口?”
  戴庭安闻言唇角微动。
  魏鸣在旁笑道:“少夫人不必担心。有胆子办这种事的人,定留了后招,陈绍连仆妇都留着,没本事灭那人的口。我已派人去查,捉他回京城。”
  如此最好,青姈松了口气,款款道谢。
  ……
  追查谋害母亲的帮凶,于青姈而言十分艰难,于戴庭安而言,却只是举手之劳。
  事实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在追查。
  腊月里青姈以梦为说辞提醒后,戴庭安留了心,曾派魏鸣暗查,果真有些蹊跷。那晚从徐国公府的别苑回城,以身为饵,果真揪出了藏在戴家别苑的内鬼。只是彼时内外交困,他藏在京城不宜四处树敌,所以没动声色,免得打草惊蛇。
  养病的这数月间,魏鸣却已顺蔓摸瓜,摸出了主使。
  也因这趟摸瓜,他还察觉了更令人心惊的事。
  这日前晌,戴庭安拄了拐杖,和青姈一起到静远堂给老侯爷问安。他自打从徐国公府回来,就困在铁山堂养病,许久没出门露面,到了祖父跟前,被老人家拉着关怀了许久。过后没急着回铁山堂,夫妻俩陪着周氏,顺道去了猗竹居。
  戴毅战死后,此处只周氏寡居,院落十分宽敞。
  周氏新得了好茶,沏给小夫妻尝,说些家常闲事,渐渐地便提到了长房。
  青姈猜得母子俩或许有话说,借着逗雪奴的由头,出了院里,在廊下逗它。周氏见状,不由微笑,“你倒是眼光不错,挑了她来冲喜,还挺机灵。”
  戴庭安隔窗瞧她一眼,笑而不语。
  周氏遂道:“刚才在侯爷跟前,你提徐国公府的事,是都查清楚了?”
  “刺杀的事清楚了,确实是姓田的安排。还有更可疑的——”戴庭安眉目微沉,声音亦压得略低,“伯母身边的朱嬷嬷,跟恭王府有些瓜葛,背着人暗里去的。”
  仆妇丫鬟都已被屏退,屋里唯有母子二人。
  周氏神色稍肃,“你伯母不知情?”
  戴庭安摇头。
  这事比长房暗下杀手谋害戴庭安,更出乎周氏所料。因陈氏的关系,戴家跟恭王确实稍有些往来,但靖远侯爷早就吩咐过,府中众人不得涉足党派之争,不可与皇子往来过密,戴儒都踩着这条线,没敢越雷池。
  那朱嬷嬷怎会跟恭王府有瓜葛,还背着主子?
  周氏靠在椅上,风霜侵染的眉头微皱,沉吟道:“恭王不像肃王,没那份心机把手伸到咱们府里。朱嬷嬷是陈家出来的,她的背后会不会是……”
  “陈贵妃。”
  不高不低的声音,惊得周氏心头乱跳。
  作者有话要说:=w=
 
 
第31章 狸奴
  陈贵妃极得盛宠,膝下又养着恭王,颇有些野心。她若是为儿子筹谋培植臂膀,本该笼络招揽,即便拉拢不到戴家,也不至于暗里买通仆妇。那么朱嬷嬷背着主子与恭王府暗里往来,藏着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怕是陈贵妃为博圣宠信任,卖了戴家向皇帝表忠心。
  而长房的陈氏却被蒙在鼓里,跟陈家说亲道热,浑不知那位当着堂姐妹的贵妃藏了怎样刻毒的心思。
  周氏一念至此,背心不由得冒起冷汗,想起战死沙场的丈夫。
  戴毅战功赫赫,在边疆经营数年,军中很有威望。
  当初那草包主将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明白得很,无非是皇帝起了忌惮,借机除掉隐患,再找个替罪羊罢了。谁知道戴庭安都摆出这般懒散姿态了,那老皇帝竟也没打消疑心,借了陈贵妃的手,安插了这么一只眼睛。
  周氏咬着牙,抬眉看戴庭安,“这事还是得请侯爷定夺。毕竟那边是他的兄长。”
  “我知道。”戴庭安颔首。
  戴毅于他恩重如山,侯府的事确实不可任性。
  他没再多说,斟满了茶杯,目光投向窗外,正好落在青姈身上。
  她跟两位仆妇坐在厢房的廊下,怀里抱着雪奴。春衫单薄,发髻微偏,她手里拿着穗子逗雪奴去抓,脸上笑意盈盈,侧颜如画。他忽地想起一事,朝周氏道:“铁山堂缺个丫鬟,外面的人我不放心,母亲可有能用的?”
  “这倒不难。不过,你不是向来不喜太多人伺候?”
  “是青姈。”戴庭安抬下巴指了指窗外,“她身边缺人。”
  这倒是让周氏诧异,没想到他竟会为这位相识不久的少夫人破例。不过既然戴庭安开口,她自会应承,便道:“我挑几个能用的,过阵子送去给她。”
  说着,意味颇深地笑瞥他。
  戴庭安垂眉喝茶,只作未觉。
  母子俩说完体己话,起身到院里,那边仆妇瞧见,纷纷起身。
  青姈亦乖觉地站起身,裙裾轻摇,怀里还抱着雪奴。那猫原本慵懒舒适地打着哈欠,瞧见周氏,忽然从她怀里窜出去,猫步轻盈,到了周氏脚边,被主人抱起。
  周氏爱抚地帮它顺毛,等青姈走近跟前时,又将雪奴递回去,温声道:“我这两日有点事,照顾不到它,雪奴性子娇气,又跟你亲,这两日就先把它托付给你,抱到铁山堂养着吧。”
  青姈诧然接了,“母亲这是要出门?”
  “有点事出趟京城。”周氏颔首。
  青姈没再多问,瞥了戴庭安一眼,见那位并未反对,欣然接了差事。
  ……
  铁山堂里没养过猫,不过青姈不是生手。
  时下妇人爱豢养狸奴为伴,京城里风气尤盛。青姈母女刚上京城时也曾养过一只,可惜后来谢冬阳战死,母女俩门前是非多,没空好好照料,便送到冯家一起养着。冯元娥母女也爱猫,将几只小祖宗养得很漂亮。
  青姈偶尔去冯家逗猫,也会留住两日,小姐妹一起养。
  雪奴虽娇气胆小,既跟她亲,养起来倒也不难。
  将它抱回铁山堂后,青姈便让刘嫂腾出了地儿,而后开库房取了软毯等物出来,再找个细竹编的圆框,给小家伙造个新家。雪奴认生,刚抱过来时老老实实,不是在她怀里缩着,就是在她脚边打转,到傍晚才慢慢熟悉。
  暮色四合时,院里陆续掌灯,正屋的饭菜摆好,戴庭安也从书房回来了。
  青姈坐在中庭,正拿着笸箩理针线,雪奴趴在她膝头,抱着团毛茸茸的绣球玩。听见院门的动静,它比青姈反应快,往那边瞧了一眼,便蹭地跳下膝头,窜了窜,钻到竹丛里去了。
  青姈诧然,扭头就见戴庭安衣衫磊落,拄拐走来。
  甬道旁灯火微明,他瞥了眼竹根旁逡巡的雪奴,似皱了皱眉,“胆小。”
  青姈笑而起身,“母亲都说了它认生,多住两天就不怕了。”说着话随他进屋,听他还没吃晚饭,便叫夏嫂摆饭,她帮着摆放碗筷。
  自打戴庭安病愈,穿衣起身之类的事无需她帮手,这少夫人当得很是悠闲。
  陪着用饭时,雪奴偷偷溜到门口逡巡。
  迟疑了好半天,小家伙才试探着爬进门里,躲得戴庭安远远的,慢慢往里挪。
  戴庭安咬着肉丸子,扭头见那双琉璃似的眼睛小心翼翼看他,故意将眼睛一瞪,吓得雪奴爪子微颤,掉头就往门口跑。青姈忍俊不禁,又不敢当着戴庭安的面笑,瞧出这位爷对小猫没什么兴趣,快步过去抱起来,先送到厢房的屋里。
  回来时,戴庭安正慢条斯理地喝汤,抬眉问道:“怎么,怕我欺负它?”
  “哪会呢,就是怕雪奴打扰将军,毕竟吃着饭呢。”青姈坐回椅中,见喝汤的碗不知何时被添满了。她心里有些诧异,抬眼看他,那位连眼皮都没抬。
  她抿唇轻笑,试探道:“将军不喜欢小动物?”
  “嗯。”戴庭安颔首,眉目清冷地补充,“它跟我不亲。”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赌气的意思,青姈抿唇轻笑。
  晚间睡觉时,雪奴仍缠着她,不肯单独去窝里睡。青姈无法,又怕小家伙半夜打搅戴庭安睡觉,便搬回厢房去睡。跟戴庭安说这事的时候,那位似有点不高兴,青姈也无法,只能舍夫君而取小猫。
  次日仍是她照顾雪奴。
  时近暮春,日头渐渐长起来,晌午容易犯春困。
  青姈闲居无事,抱着雪奴午睡,醒来时却不见了小家伙的身影,问徐嬷嬷时,那位笑着摇头,“少夫人午睡时,长房的小少爷来过,逗雪奴玩,后来抱着出门,这会儿怕是在外头呢。”
  她说得风波不惊,却听得青姈提心吊胆,腾地坐直身子,赶紧套衣裳。
  “是谦儿来了?他去哪了?”
  “去院外啊。小少爷挺懂事的,还抱着雪奴喂食……”
  她的话没说完,青姈已穿了珠鞋,匆匆往外跑出去。
  戴谦那小子看着懂事,实则格外捣蛋,前世他就曾偷偷溜到猗竹居逗猫,周氏疼惜这孙子,没太留意,结果小家伙不知怎么把雪奴吓得栽到了水里。如今周氏把心头肉托付给她,可不能出岔子!
  青姈一个头两个大,出院门没瞧见戴谦,赶紧各处找。
  费了半天力气才瞧见假山那边的一团锦绣身影,她匆匆赶过去,戴谦见了她便眉开眼笑,“婶婶来啦!”说着话,献宝似的伸过来一只手,攥着不知哪里折来的花,白净清秀的脸上笑意盈盈,满脸的人畜无害。
  青姈一看就知道有古怪。
  她心里焦急,怕他又把猫吓到水里,目光往水里搜寻着,口中急道:“雪奴呢?”
  “它啊。”戴谦目光闪了闪。
  青姈板着脸,“快说!”
  戴谦缩了缩脑袋,软糯的声音嗫喏道:“婶婶别生气,我只是逗它玩,谁知道它胆小,跑到,”他那双溜圆的眼睛转了转,手臂缓缓抬起来,“跑到那里去了。”
  青姈顺他所指抬起头,没在假山上看到那团白影,再往上找,终于在树杈间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可怜又胆小的雪奴,大概是被谦儿吓得走投无路,情急间爬上树,被卡在那儿,动都不敢动了。
  戴谦眨巴着眼睛站在那里,偷觑她的神色,一脸无辜,“婶婶,我不是故意的。它窜得高,我够不着。”
  “……”青姈简直头疼。
  当务之急,还是得把雪奴取下来。
  不过东院占地颇广,这附近没有闲人。铁山堂里人手少,青姈来时没带丫鬟,又不好巴巴地跑到外书房去求助,只能先看地势。好在那树长在假山边上,雪奴胆小体弱,爬得不算太高,戴谦小胳膊短腿够不着,她倒是能爬上去试试。
  青姈勘罢地势,只能壮着胆子往上爬。
  此刻的铁山堂里,此刻的戴庭安刚推门而入。
  方才魏鸣来报,说给陈绍夫妻偷运死鼠的人已抓回,戴庭安正好要换衣裳出门,索性亲自回院,打算叫青姈一道去瞧瞧。谁知到了院里,她寻常闲坐的花架下却空着,问了夏嫂一声,才知道她出门找戴谦和雪奴去了。
  戴庭安闻言,微微皱眉。
  小侄子的脾气有多顽劣,他心里很清楚,年纪虽小,身边丫鬟仆妇却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贼得很。
  他追着小猫出去,必定没好事。
  戴庭安不放心,问明青姈去的方向,抬步便去寻她。
  作者有话要说:蟹蟹地雷呀~~mua!
  闲鱼、静杰、芳草、小院子、折口哲扔了1个地雷
 
 
第32章 分居
  青姈踩在假山上,小心翼翼。
  她幼时其实挺调皮的。那会儿跟着谢冬阳住在边塞,军营男儿气势刚健,行事也粗犷,感染得周遭孩童都格外顽皮好胜,整日拆腾地鸡飞狗跳。她虽是个小姑娘,也颇好动,耐不住性子跟母亲学养花调香,时常和冯元娥一道跟着胡闹。
  后来进了京城,军户人家的姑娘,也比娇贵千金闹腾些。
  直到谢冬阳战死后,她的性子才沉静了些,后来母亲改嫁陈文毅,她跟着学规矩礼仪,愈发安静温柔。但性情虽收敛,幼时顽劣的底子仍在,爬个假山不算困难,拎起裙角就能上。
  不过毕竟担着侯府少夫人的身份,被人瞧见不太好。
  青姈叮嘱戴谦别声张,看清假山上的地形后,便摸了上去。树杈颇高,她惦着脚尖也离雪奴颇远,只好寻个树枝,轻轻推着帮它脱困。雪奴胆小,被吓怕了,在树干上逡巡往来,不敢往下跳,她只能张着怀抱,耐心地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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