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皇后得知后,可是惊得不行,这好好的小姑娘可不能破了相呀,本着就喜欢孟婉这小女孩,便一连几天宫里送了好些美容养颜的佳品还有补脑子的补品。
为了澄清自己没有破相也没有脑子不灵光,孟婉一早就起来让宋氏给梳个漂漂亮亮的头,要前去探望燕容皇后。
宋氏想的也是,难得皇后如此挂念婉婉,多少也是要进宫去拜会一面的。
孟婉扯着自己的小衣裙整理了下,抬起桃木梳子梳着小刘海,小女孩嘛,总是爱漂亮的,更何况她身体里住的还是个大女孩呢。
虽然变小了,美还是要的。
宋氏笑了笑她那模样,待孟婉整好,便牵着她出了府,这回宋氏病已痊愈,自然不会再容婉婉一人前去。
府前下人们已备好了马车,车身前后都有家丁围守,宋氏将小孟婉抱入怀中踩过马扎便上了车。
马车徐徐向着皇宫行去,路上的行人纷纷开道。
直到皇宫门外,娘俩下了马车,由宫里的太监领着前去延春宫。
听着孟侯家的小孟婉要来,卧在床上本没精气神的燕容皇后转眼间来了兴致,忙着让婢女翠儿给她梳妆,换了件显气色的衣裳。
本就腿脚不便,愣是撑着身子起来,给人扶到了外殿的贵妃榻上,眼见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待孟侯夫人带着孟婉来了,让人将娘俩引了进来,免了礼后,便赐了座,还特意上宫女准备了些小孩爱吃的零嘴。
燕容望着宋氏柔雅的面容,临城孟家与许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算是见到这孟侯夫人了。
今日有些气闷,燕容撑着身子,明明兴致满满,却倦意显起,话还没说上一句,燕容皇后就扶起额头轻揉着。
宋氏见了,略显担忧,忙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些身子不适?”
初次见孟侯夫人,燕容不想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让人走了,她抬头朝宋氏一笑,道:“刚睡醒来,还有些倦而已,喝杯清茶就好了。”
说着,拾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两口。
宋氏只好迟疑地颌首,“没事儿便好。”
虽是如此说,宋氏心里却直打鼓,听闻燕容皇后寒毒侵身,一直以来也无法根治,平日是如何不知,但她总觉得皇后今日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些,唇上毫无血色。
燕容笑着放下茶杯,向着孟婉招手,“过来让我瞧瞧,这额头伤成什么样了。”
宋氏微笑着,将孟婉从身旁揽过来,“去吧。”
孟婉扯了下衣摆,迈着小步跑到皇后的面前,扬了笑。
燕容撩开她额上的小刘海,看这伤好了许多的,想起太子跟她描绘时的模样,她轻声笑,道:“还好没破相,怕是再过些天就好了。”
“已经好很多了,皇后娘娘不必为婉婉担心。”孟婉脆生生地回答,什么破相,都是太子胡编的。
燕容见她甚是喜爱,便从桌上拿桃酥饼给她,“特意让御膳房做的苏州桃酥饼。”
孟婉眸子微闪,捧着手接过。
燕容笑了笑,抬眸看向宋氏,“听闻因为婉婉,侯爷夫人还和许国公之女打了一架是吗。”
宋氏尴尬一笑,点头,“不过是急了,便动了手。”
“打赢没。”燕容连忙问道。
“额……”宋氏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燕容将手撑在榻高上,托着小脸,倦意再次缓缓袭来,她仍旧缓缓说道:“想当年我可是打遍大沧首城无敌手,武艺超群,可没哪家达官公子敢惹本宫。”
孟婉啃着桃酥饼,圆眸子望着皇后忽眨的睫毛,有句话叫好汉不提当年勇,怕不是在吹牛哟。
“现在不行,武功都废……”话到一半停了下来。
燕容垂眸,胸口微微犯疼起来,她轻蹙起眉头。
宋氏见皇后脸色微变,连忙问道:“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燕容抬首望向她,牵强一笑,“没事……”
忽然胸口猛地阵阵绞疼,燕容脸色一僵,她下意识按住胸口,险些摔下贵妃榻。
宫女翠儿连忙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怎么了?”
孟婉与宋氏皆是一惊,未等二人反应过来。
燕容全身已蜷缩在榻上,额头上起了细汗,手脚冰凉刺骨,如同落入冰窖,胸口绞疼至极,一如十一年前那般疼痛,使她喘不上气来。
“我…我……”
一切都突如其来,让人措不及防。
宋氏见此,连忙站起了身,跑了出去,嘴里喊着,“快!快请御医!”
殿内所有人慌张起来,再回头看时,榻上的人已经昏厥过去。
……
金銮殿那边,皇帝放下手中公务快步赶去延春宫,一时之间,整个皇宫慌忙着。
宋氏拉紧了孟婉的手,床榻之上是昏厥过去的燕容皇后,她气息微弱。
不过片刻,大辽皇朝的盛世明君入门而来,他神色焦急,步伐急促,见着他,宋氏带着孟婉忙后退了一步。
皇帝忙坐在床边,望着燕容苍白如雪的面容,他心头一抖,眸色凌厉地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气压低沉着,“怎么回事。”
宋氏颤着身子忙上前福身,皇帝这威严着实吓人,声音微抖:“今日妾身前来与皇后娘娘作伴,话过几句,娘娘便疼痛不已,昏厥过去。”
宫女翠儿哭红了眼,忙对皇帝道:“娘娘怕是…怕是毒发了……”
皇帝面容越发冷峻,“御医呢!”
翠儿抽噎了一下,“还在赶来的路上。”
“还不快去催!若是皇后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皇帝冷厉道。
在场人吓得身子一抖,翠儿连忙退出房赶去。
孟婉连忙将脑袋买进宋氏衣摆里,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此时宋氏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她哪里见过这场面呀,连忙牵着孟婉出了房间。
离了那令人压抑的寝卧,宋氏腿都软了靠在外室的红柱上。
孟婉小脸蛋上也慌乱着,皇后毒发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对于往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她小小的身子躲在宋氏的身旁,宋氏见此将她抱起。
孟婉瞧了眼娘亲额上的冷汗,一双眸子都给吓得犯起水气来了,只因皇帝那句皇后若出事,等着人头落地。
握着娘亲的手,都能感觉到她的颤意,孟婉算是知道自己的胆小,是和谁学的了。
正在此时,御医也匆匆赶到,太监宫女拥簇着忙将人领进屋去。
娘俩怂得一批,抱在一起坐在椅上,再也不敢进那屋里去,只敢待在外室,盼着里面传来好消息。
十一年前,皇后本是大沧公主,名为段燕容,出了名的野蛮跋扈,使得一手好鞭子。
因辽沧两国之战,大沧公主和亲赶往大辽,期间遭奸人暗算,身负重伤,也得了这寒毒之症。
落得一身的病,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偌大一个后宫,就独独只有一位皇后娘娘,便可见得这是多大恩宠。
再加上孟婉前世可是亲眼见识这位皇帝性情大变后的残暴,说不怕是假的。
寝卧中,御医忙给燕容皇后诊脉,连忙从医箱里找出那玉瓶,倒了两粒药丸出来,喂进皇后的口中,这是当年老御医去逝前给皇后留下的一剂药,兴许能顶上一阵子。
“皇上,娘娘身上的毒拖不得了,再找不到解药……怕是皇后娘娘就要驾西而去……”
说完,只见皇帝眼色一凌,如同淬了毒,冰凉彻骨。
惊得御医连忙‘啪’地跪在地上,他瞧了眼不见转醒的燕容皇后,抖着声音道:“御医院实在没办法了,如今莫老御医留下的那剂药,给皇后娘娘也撑不过半年。”
皇帝深蹙着眉头,面容上怒色渐起,上前一脚将那御医踢翻在地,“那就给朕制解药!十年了,你们就是这样应付朕的!”
“皇上息怒!”翻倒在地的御医连忙起身,又跪趴在地上求饶,“当年莫老御医都没制出来…臣等…更是无能为力啊…”
“滚!”皇帝双目拂然,越发冷厉,怒斥道:“一个月后朕若还见不到寒毒的解药,你们通通陪葬。”
那御医只能灰溜溜地爬起身来,连连点头,苦着张老脸,躬身慌张地退下。
皇帝无力地阖上双目,待睁开时眼眶微红,转眼望那床上的人儿,唇色淡如雪白得令他心惊,这是他此生最害怕的事。
此刻房中已是空无之人,寂静无声……
楚子阙缓缓俯下身,靠在床榻旁,忽然那昏睡着的人儿猛咳起来,惊得他不知所措,连忙将人拥入怀中,轻拍后背。
直到怀里的人缓下来,她却仍旧紧闭双目,气息奄奄,就像当年他从乱战之中将燕容抱回来时那般,虚弱得令人感到害怕。
楚子阙便守着燕容,听她微弱的心跳声,握住她柔软无骨的纤手。
他低哑着声线,“快醒过来,别吓朕啊。”
语态里竟显得脆弱不堪,仿佛方才那冷厉未曾出现过。
楚子阙低下首,再度轻声道:“说好的,要与我此生共相随,可莫要失言。”
……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和皇上的故事可在专栏里《其貌不扬晋王妃》找到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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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
宋氏抱着孟婉在室外候着,只见御医进去了好一阵子。
接着就听里面又是一阵怒吼,那御医哆哆嗦嗦地出来了。
宋氏起身将御医拦住,连忙问皇后娘娘的情况。
御医瞧她一眼,下巴的胡须微微颤动,苦了一张老脸,欲哭无泪道:“……只怕是没得治了。”
说罢,他挎着自己的医箱,脚步匆忙地退下,他还得赶着回去制药,全御医院上下这是要赶鸭子上架,破碗破摔了,通宵研制解药。
这十年来,不曾有突破,怎么可能嘛,寒毒是慢性毒,根本无法根治,奈何皇命难为,保住皇后要紧。
宋氏牵着孟婉,望着那御医离去,这心就悬着放不下来,皇后娘娘这么年轻,若是就此病逝而去……
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孟婉也抿紧了唇,无力感布满她的心头,明明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却阻拦了,或者说整个大辽,也无人救得了皇后娘娘。
很快皇后病重消息,传到了东宫,延春宫外那金色步辇匆匆赶来。
在宫门外刚停稳,身着白衫金纹外衣的太子楚川慌慌张张地下了辇,他神色焦急,提着碍事的衣摆疾步走来。
刚送走御医,敞开的红雕镂空扇门外,孟婉又见着太子急忙赶来,眼眶微红。
见了宋氏母女俩,楚川连忙问道:“我母后如何了。”
宋氏垂下眸,神色凝重,“御医来过了,皇后娘娘也没见转醒……”
楚川眸色凝起,他不再听宋氏接下来的话,转身慌张地冲进房里去,内室便敞了门。
从外望去,皇帝正坐于床塌边一动不动,沉默地望着床上昏迷中的人。
楚川快步迈到床榻旁,见床上的人儿苍白着脸,毫无声息,他心头咯噔一下,看向脸色冷然的皇帝,“父皇…母后还好吧…”
少年被泪水侵红了眼,身子略显单薄,眼泪落下来,他抬起袖口擦去。
楚子阙剑眉紧紧蹙起,久久不放,他看向楚川,便抬手轻抚着儿子尚在稚嫩的脸庞,“和往常一样,你母后只是睡着了。”
楚川瞥着燕容的面容,他肩膀微颤,“…这次又是睡多久……”
楚子阙牵强地扯了个笑,淡淡地肯定道:“不久,很快就醒了。”
外室的孟婉见到这一幕,双眸忍不住水气起来,眼眶里装不下,便流了下来,她小小的身子回首就扑进了宋氏的衣裙里。
一下又一下的抽噎,孟婉知道皇后娘娘醒来后,也活不过这一年的初冬。
本就是个感性的性子,想到这些,心里越发舍不得,便哭出声来,轻声嗫嚅道:“我不想要皇后娘娘死……”
这话要是被皇帝听见,怕是她们娘俩少不了被罚。
宋氏连忙蹲下身来,用手捂住了孟婉的嘴,面容微凶,她轻声道:“不能胡说,皇后娘娘不会死。”
孟婉望着她点头,怪她一时情急口无遮拦,泪水都落在宋氏的手上。
宋氏松手轻抚去她的眼泪,“我们还是先回府,等候消息吧。”
孟婉瘪着嘴,双眼泪汪汪的,紧捏着宋氏的衣摆,“婉婉不走,我要在这等皇后娘娘醒来。”
宋氏见此,有些无奈,长叹一口气。
正在此时,寝殿外在此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母女二人回过身望去。
纪王爷步伐微快赶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袭月色衣袍的楚修,还有容颜清雅的陆竹姑娘。
见三人入门而来,宋氏福了礼,孟婉则望着他们微愣,楚修神情淡漠平和,见着他,孟婉下意识捏紧了宋氏的衣摆。
气宇尔雅的纪王爷颌了首,未有多言,忙领着陆竹姑娘便入内室而去。
楚修入延春宫来时,一眼便将目光锁在了孟婉身上,一张粉嫩的小脸上挂了泪珠,眼睛红红的,可爱又令人心疼。
察觉到孟婉望向他,便移开了目光,垂着眸入殿而来。
纪王爷带陆姑娘进去,楚修也不再跟随,停留在了外室。
宋氏见人进去了,神色微惑,“纪王爷这是……”
“救人。”楚修回了一句,他淡淡一笑,望着宋氏道:“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陆姑娘救得了皇后娘娘了。”
听言,孟婉心头一喜,眼中染上喜色,下意识望着楚修,可那人却从未将目光投向她,像极前世。
宋氏若有所思,问道:“不是说皇后娘娘的毒无人可解吗。”
“孟侯夫人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