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发生些小插曲,孟姑娘险些被这马撞到,好在没事。”乔延回道,他自然是护着孟婉的。
景远骐相顾了几个人,道:“没事便好,你们先退下去吧。”
说罢,他转向楚修解释道:“这是我那长女,些许贪玩,还请袁将军见谅。”
孟婉行了个礼,缓身离去。
“无妨。”楚修回道,深蹙着眉头,看向孟婉身旁那男子,心绪久久无法按耐下。
时隔三年,他终于再次见到她,还没来得欣喜,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可以拉她的手!
她有喜欢的人了吗?他仍旧这般嫉妒,该如何是好。
“袁将军。”景远骐唤了他一声。
楚修回过神,眸色中些许仓惶,“嗯。”
景远骐挑了下眉,疑道:“书信上所说由纪世子与袁将军率军出征,为何不见他身影。”
楚修按下心绪,睨眼身旁的袁宇后,思索回道:“世子路途中有些事耽搁下了,待几日后出征北狄时自会赶到,景将军无须在意。”
话语声不大也不小,却还是听得见……
早已入了人群中的孟婉步伐微顿,面无表情着。
“方才你是怎么了,突然跑开。”乔延还在问道。
孟婉轻蹙了下眉,回道:“我钱袋被小贼偷了。”
“哈?怎么不同我说,我帮你去追呀,还险些被马蹄踩到,多危险呀,没被吓到吧。”乔延在她身旁叨叨絮絮。
孟婉顿默了一下,对他扬笑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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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
楚修负手站于北漠城墙之上, 眺望城外景象, 神色深沉。
十万辽军扎营于北漠城外, 休整一日后便联合北漠军前往北狄。
胡人越发逼近, 周军侯的军马正在北狄苦守, 他们也不可再停滞了,还是早日赶赴沙场,
袁宇站于楚修身旁, 心里直打鼓,他是个粗人, 实在琢磨不透世子的想法,为何要戴面具,为何要冒充他。
问过纪世子, 也是不答,只道是委屈他几天。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楚修顺声看去。
正是身穿甲衣的景远骐,他来到跟前,说道:“北漠军大致已备, 前往北狄的路程需要三日。”
楚修点首,“那后天便可出发。”
景远骐瞥了眼他的脸, 银黑色的面具遮去半张容颜。“仅休整一日便走, 纪世子的兵马能赶上吗。”
楚修淡漠道:“不必等了,他不会来北漠,到时由我与张将领率军便可。”
“哦?”景远骐微疑,又道:“这是为何?”
楚修顿默片刻, “来时遇刺,世子负了些伤,便留在苏州稍作停留。”
听言,景远骐扬了下眉稍。
城墙台阶转角处,孟婉靠于墙后,眸色轻凝,未有停留便离去。
这么说…楚修便不会来北漠。
-
由于大辽军只在北漠休整一天,楚修二人便暂住在将军府,宋芷儿吩咐管家,很快便安排好客房。
宋芷儿心里几分惆怅,不久,景远骐便出征北狄,这三年来,二人相处都十分和谐,几乎没有争吵,景远骐向来都顺着她,她也不会与他闹。
起初景远骐带她去见大沧皇后时,宋芷儿是忐忑得紧,她也没想到这景将军竟是大沧皇后的亲弟弟,毕竟是位贵人,只怕是她自己配不上。
好在皇后是个开明的人,十分客气,不久后便举行了婚宴。
细想来,景远骐着实对她好,她是越发依靠这人,如今他要赶赴沙场,心里阵阵舍不得。
宋芷儿正将小儿子景淮哄着睡下了,便见着景远骐入房来,她便低着眸。
景远骐将宋芷儿揽入怀里,以他的身形来说,抱着她跟抱小孩子似的。
宋芷儿将脸埋进他胸膛里,“我在北漠等你归来。”
景远骐颌了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眸子里尽是依恋。
将军府的西苑中。
天色渐黑,夏日的夜晚来得总是很快。
孟婉坐在石桌旁轻抚玉琴,琴声悠扬,弥漫在庭院之中,听不出来悲喜。
琴弦断开,指尖刺痛,渗了丝血来。
孟婉深蹙眉,看着手指上的血,她果然还是心不在焉啊。
忽然一张白色丝帕递在她眼前,孟婉微愣,抬首瞧去,是白天那个戴面具的袁宇将军,他深眸幽黑。
“袁将军?”
孟婉抿下唇,接过他手中的丝帕,轻拭指尖血丝。“谢谢。”
见她接了丝帕,楚修唇角微勾,眼眸中几分柔和,“不客气。”
他在门口听了很久的琴,还是她的琴声最为好听。
“琴声幽幽,十分悦耳。”楚修将一汝瓷酒壶放到在桌面上,便坐下身来。
孟婉握着素手,琴弦都断了哪里悦耳。
“不过是闲来无事奏一曲。”轻轻嘟囔道。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左手上缠着绷带,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又怎么看都陌生。
“我很喜欢听。”楚修轻轻瞥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他深知越是看她便越是贪恋。
来到北漠时,他戴上了面具,若许只有孟婉不识他时,才不会对他有所芥蒂。
“喝酒吗?”楚修将酒打开,淡淡的桃花香溢出来。
孟婉鼻尖动了动,望着那酒,惊道:“桃花酿。”
“是的,可喜欢喝?”楚修淡淡一笑,曾说过要酿桃花酿给她喝的,如今算是遵守诺言,给她斟了一杯酒。
“……我我不喝。”孟婉赶忙回,顿了下后,轻声道:“只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她很少饮酒的,因为自己一喝酒就倒。
楚修顿默会,沉思道:“纪世子让在下将这桃花酿给你。”
“楚修?”孟婉讶异,便又很快思索着淡下神情,“他知道我在北漠?”
楚修淡然道:“或许是,他说还望你把桃花酿收下,当作赠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孟婉望着桌上那汝瓷酒壶,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她没死。
梦中情景一闪而过,心绪微起,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会前去北狄战场吗。”
“世子为辽军将领自然会去。”楚修笑道。
孟婉眸色轻凝,“他若去了会死的。”
楚修微愣,端起那杯桃花酿饮下,“战场本就凶险,生死不定。”
明明说的是自己,却平淡得像个外人,她已有所爱之人,婚事将近。
而他不过是北狄寻个痛快,或生或死,何惧。
倘若他活下来,那就把孟婉抢走,囚着她,锁着她,他见不得她嫁于别人。
楚修将目光放在孟婉的面容上,所以婉婉,还是希望他死在战场上吧。
孟婉与他对视着,柳眉轻蹙,双手放在桌面上托着脸颊,一时疑心起来,“为何袁将军要带面具。”
楚修收回目光,一笑:“长得骇人,面目狰狞。”
“我是不是有些冒犯到你。”孟婉抿了下唇,这个人身形与楚修太相似,但声音却不像,他低沉粗哑。
“无妨,很多人都这样问过。”楚修回道。
孟婉转而又看向他那左手,“袁将军的手受伤了吗。”
见此,知晓她在怀疑什么,楚修挑起眉稍,只怪彼此过于熟悉,他欲要绷带解开,故作不满道:“多年伤疾,疤痕肆虐,孟姑娘要瞧瞧吗。”
这声音一沉,孟婉眨眨眼,老提人家的伤,对方都生气了,赶忙摆摆手,“不瞧,我只是太好奇了。”
见小丫头有些慌张,楚修有些想逗弄她,便板起脸,冷哼一声。
孟婉局促地捏着那丝帕,指尖已经不在渗血了,这军中之人,多数爽快且易怒,她眸子转了转,抬起手斟了一杯酒。
“为了给袁将军赔礼,我自罚三杯。”说罢,便举杯饮酒。
楚修见此,眉目里轻柔,还自罚三杯,上次也就三杯桃花酿都醉得迷迷糊糊的,自己什么酒量还不知道吗。
孟婉认真着娇脸,这桃花酿还是很甜,淡淡的酒香,事实上她还是很想喝的,便再斟了杯,又举杯饮下。
楚修手指在桌上轻敲,“我不至于和你个姑娘家置气,不必再喝了。”
孟婉舔了下唇角,瞧向他道:“是我失礼了。”
渐渐的小脸蛋上浮起红晕,像两片粉云,煞为可爱。
楚修将深眸低下,斟酒自饮。
三杯下肚后,孟婉趴在桌上发起愣来,呆呆的望着前方。
“孟姑娘是醉了,让人扶下去歇息着吧。”楚修瞧着她这副呆样。
孟婉双眸如水,胡言乱语起来,“我想好好的过这一生。”
可是为什么放不下呢,为什么那个人还要出现在她的梦里,搅得她心神不定。
孟婉瞧向那酒壶,望向楚修,“这酒我不要,你替我还给他吧,我不喜欢他的东西。”
楚修听言,哽了哽喉,竟是无言。
孟婉站起身来,抱着自己的琴,些许摇晃,步伐不稳地走了两步。
楚修起身轻搀着她的玉手,细腻柔软,心下软了几分。
孟婉稳住身形,收回了手,“我没事。”
言罢,便渐行回房中去,楚修紧抿着薄唇,明明很想靠近,可又是陌生人而已。
他回首看了眼那桃花酿,最终还是任由它留在了桌上。
孟婉回到房中,放下怀中琴,便趴在床榻上,脸埋在被褥里昏昏沉沉睡下去了。
直到过了好一些会,小七进房来见着了,也不知孟婉上哪喝了酒,忙着服侍她睡好,盖上被子。
隔日起来时都快到午时了,孟婉都还有些脑子不清醒,庭院里的桃花酿放了整整一宿,瓶身上都沾了露水。
孟婉还是沉默着将酒收了起来,放在了柜中。
她的玉琴弦断了,稍整仪容后,出门前去琴铺接弦。
刚到府前,又逢那乔延入门前来寻她,听闻她要去琴铺接弦,便将孟婉怀中琴接过拿着,也要跟着去。
这个乔延几乎是每日都见她,孟婉只是淡然一笑,随他去。
二人行过北漠城东市街,便寻到了那处琴铺,牌匾上写着‘清琴’二字。
孟婉微微一笑,便入了门,里面摆设各色琴弦与木琴,装潢文雅素净。
台柜旁正坐着一身穿淡蓝襦裙的女子正在给把木琴接弦。
她梳着妇人发髻,细眉连娟,容色出众,专注于手中事物。
一缕青丝搭落下来,又抬手挽在耳后。
在她腿边,有个精致可爱的男童,小短手抱着她的腿,仰首嘟囔道:“娘,阿潇好…无趣啊~”
男童不过两岁,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大概致能听得懂在说什么。
女子停下手中动作,看向男童,摸摸他的发顶,对他说道:“乖啊,等为娘接完弦,再陪你玩。”
见此,孟婉走来,掩嘴轻笑,“表娘来陪阿潇玩,怎样?”
娘俩将目光投过来,那小男童容颜上一喜,松开女子的腿,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保娘,泥…来惹!”
孟婉忙将他抱入怀里,哭笑不得地捏他的鼻子,“是表娘啦,每次都叫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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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八
见儿子宋潇跑过去, 宋云放下手中的活, 眼带喜色, “婉婉。”
转眸又看到她身旁跟着一位仪表不凡的男子, 这北漠城里风风雨雨的, 听闻婉婉与千辰山庄的少庄主走得近,都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宋云起身走来,身段韵美, “这位是千辰山庄少庄主吗?”
乔延向她行了礼,“正是, 在下乔延。”
孟婉抱起阿潇,这小家伙近来又重了些,“保娘, 阿潇想出去玩!”
宋云侧身来对儿子道:“阿潇近日有些着凉,要乖,等好了后再出去玩。”
宋潇嘟嘴哼哼着,他不高兴了。
孟婉淡淡笑起,瞧着宋潇这眉目长得极其好看, 总觉得这张脸太像小时候的…额……太子哥哥。
两年前,孟婉遇到宋云时, 那时的她就已经怀上了, 面容苍白,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
好在后来调养得好,还算顺顺利利的生下了阿潇。
待孩子在长大一些后,表姐便在城里开了一家琴铺, 也算是自力更生。
孟婉后来几次追问表姐孩子他爹是谁,表姐都说是死去丈夫的。
其他事情,表姐都闭口不谈,孟婉也不好在问下去。
不过阿潇什么都学得快,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宋云瞧着乔延手中的玉琴,断了根弦,“这玉琴怎么断了弦。”
宋云将那玉琴接到手里来,抱着就往八仙桌旁去。
孟婉瞧了抱着阿潇跟在她身后,“昨日弹的时候,崩断了一根。”
“没事,我就给你换一根。”宋云说罢,让店里的伙计去处理刚那木琴,转而给孟婉的琴接弦。
孟婉则坐在一旁和阿潇玩耍,她前世都未有过孩子,见着了便喜欢得紧。
近来总是心事繁重,来时竟忘了给阿潇买糖,他翻了翻孟婉的袖口,郁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