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她来抢男人了——金珠玉豆
时间:2019-11-02 09:27:04

  罗氏一听就骂道:“呸呸呸!你少说这个话,可别叫你爹听见了,又说我这个后娘欺负你。”
  翠翠无声叹口气,看着院中的老树上,绿叶渐渐发黄要落下,心里憋闷的很,觉得她命怎么这么苦,守了十来年的寡,终于打算再嫁人的时候成了病秧子,没人要,只能住在家里拖累家人。
  想想心里就憋屈,不舒服,真不如死了算了……
  晌午时分,本来应该在镇上做工的柳父急匆匆的回来了,好像是一路跑回来的,大秋天的头上一头的汗,一进门就挥舞着手臂喊着:“翠翠呀,快出来快出来……”
  “咋了?”翠翠闻言不紧不慢的从屋里出来,看着父亲满头汗,问:“爹你咋这个时候回来,还慌成这样?”
  柳父进屋来坐下,气喘吁吁的擦擦汗,将怀里的一封信拿出来,颤抖着手递给翠翠:“这封信,是你五叔从京城寄回来的,你快看看……”
  翠翠记得这个五叔,她成亲的时候五叔还给她送亲了,后来五叔跑生意路上遇见了贵人赏识,全家都跟着贵人走了,好多年都没见过了,怎么突然写信给爹?
  她拆开信,开始认真的看,一开始还很沉稳,可是过了片刻,拿着新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父:“爹……这是,这是真的吗……”
  他没死……他没死,只是不回来,只是在京城当了官,娶了妻……
  柳父眼眶红红,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气恨不已:“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将你许配给他!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好儿郎,可谁成想,居然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账!这么多年,明明还活着,却为了贪图富贵,连家都不回,连一封信都没有!闺女啊,你这十多年,算是白糟蹋了呀!”
  翠翠捏着信纸,眼泪无声的不停往下掉,信上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的割在她心上!
  五叔说,他现在是京城的大官,住着高门大院,身边仆役成群,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做妻子,生了一儿一女……五叔还说他好多次想上门相认,都被人拦在门外,还被他家的仆役打过一次……
  翠翠心口好痛,痛的她直不起腰来,以为他死了,为他守寡十年,为他照顾婆母,这十年他在京城过好日子,她在家里和婆母辛苦度日……想起这些年她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他在京城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她的心都好像被人撕碎了!
  蒋元!你好狠的心!为了权贵连家都不要了,抛亲母,弃发妻,你简直禽兽不如!
 
 
第10章 
  翠翠哭的喘不过气,眼前一阵阵的黑,柳父红着眼圈将她扶进屋里让她躺下,坐在床边抹眼泪:“早知道,我就是打你骂你,也不让你守在那蒋家,白白苦了你这么多年,那个负心汉,还不如死了好啊!”
  翠翠紧紧闭上眼,无声的流泪,心口剧痛到连每一次呼吸都是痛不欲生,那些往事,那些时光,那些哭过的眼泪,做过的噩梦,这一刻历历在脑海回荡,最终都化作一腔哀怨,怒恨。
  他活着,他却不回来。
  他活着,他却娶了别人。
  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守,就是一场笑话。
  好痛,好苦,好不甘心啊……
  她又病了,起不来床,整日整夜的咳嗽,柳父心痛的几天之间头发又白了许多,罗氏也不敢过多说话,她食不下咽,眼睛红的吓人,柳父连着请了二个大夫来看,都说这是心病。
  这夜,她躺在床上,心窝难受的睡不着,不停的咳嗽,又生怕咳嗽声吵到父母,将被子蒙着自己的头,咳嗽的时候使劲用枕头捂着嘴,眼泪湿了枕头一大半。
  “咳咳……”好不容易平复了片刻,她再次咳嗽起来,忽然胸口一阵刺痛,一股腥味涌上喉头,她立即掀开被子,可还是晚了,一口血瞬间喷在了枕头上,在昏黄的烛光照映下,散发着刺目的暗红。
  “咳……咳咳……”她看着那血,立即用手紧紧捂着嘴,眼泪毫无知觉的流了满脸,急忙将枕套摘下来,将嘴上的血擦擦,然后将枕套卷起来塞在床头下。
  做完这一切,她呆呆的坐在床头,看着烛光,双目红肿,空洞无神,不停的咳。
  没多久,柳父和罗氏披着衣裳过来了,柳父看着她那个心如死灰的样子,眼眶瞬间湿了,坐下来劝她:“翠翠,乖女儿,别难过了,为了那个畜生,不值当啊……”
  罗氏也心酸的叹气:“眼下你身子这般光景,大夫都说了是心病。这几日你饭也没吃几口,若是再天天这样哭,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翠翠看着他们,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双通红的眼里喊着热泪:“是我不孝,让为我爹娘操心劳累了……”
  柳父摇摇头,吸吸鼻子,给她压了压被子:“夜深寒气重,你盖好点,爹去睡了。”
  翠翠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后,目光一直盯着那盏油灯。
  吐血了呢……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就要这么死掉吗?
  那也太窝囊了……
  次日一早,柳父一大早过来看女儿,给她端了药过来,一进屋发现她已经穿好衣裳了正在梳头,他吓了一跳,急忙说:“闺女,这一大早凉气太重了,你起来干啥?赶紧回去躺着。”
  翠翠摇摇头,对着窗口的铜镜梳好头,这才回眸笑看着父亲,苍白的面容上,那双眼里满是坚定:“爹,我决定了,去找蒋元,为我自己和婆婆,讨一个说法!”
  柳父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先不说咱们离京城最少一个多月的路程,单单你这身子每天都得吃药,这眼下都要入冬了,你这身子哪里能扛得住?听爹爹话闺女,别去了,不值当,就当他死了,咱们好好的在家养病吧……”
  翠翠看着父亲,她这一生虽然亲娘死的早,可是罗氏进门后虽然小气,也没虐待过她,爹更是时常护着她,她活了这将近三十年,有这么好的爹,也该知足了。
  可是……可是……她这守寡的十来年时光,她经历的这一切,她不甘心!她要是得不到一个答案,她连死都是带着怨气,都死不瞑目!
  她笑着,很是虚弱,目光却坚定不移:“爹,别劝我了,否则我死也闭不上眼。”
  柳父长长的叹口气,低下头无力的摆手:“爹明白,明白……”
  一天的时间,翠翠跟着柳父,去镇上买了止咳的药丸,找到了可以同行的商队,回来收拾了行囊,将身上仅剩的六两银子带上,和家人吃了临行前的一顿团圆饭。
  柳父看着满面愁容,苍老了很多,仔细的嘱咐翠翠:“商队只能送你到通州城,到了那边商队老板会给你介绍上京的商队随行,这一路上你要小心身体,小心贼人,银子不要装在包裹里,不然被人偷了包裹可就完了。”
  “嗯,知道了爹。”翠翠看着家人,同样嘱咐两个弟弟:“我这一走,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家里爹娘,你们两个好照顾好,大姐不孝……以后,家里就靠你们了。”
  两个弟弟点头:“大姐放心,家里有我们两个,主要是你,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
  翠翠笑着点点头:“放心。”
  说完,她看着罗氏笑:“娘,我回来这几个月,给你添麻烦,让你辛苦了,我以前有不懂事的地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罗氏也难受了,到底是看着长大嫁出去的孩子,虽然不是打心眼里喜欢,可到底也是有感情的,叹口气抹抹眼泪:“别说了,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咱们两两相抵了……”
  翠翠笑,眼眶湿湿的,吃完饭回到屋里坐下,看着收拾好的包袱,拿出药丸吃了几粒,怅然的笑笑,低喃道:“就算死,也要撑到京城,见到他,再死……”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翠翠就穿着薄袄,裹着头巾,跟着父亲往镇上去,到了镇上柳父给她买了一些干粮后,才去了商队。
  商队是运棉花的,快到快到寒冬了,乡下收了棉花就拉进城去卖,十来辆车排成长长的队伍,每辆车上跟两个要出远门的人,目的地都不同。
  柳父私下里给商队的头头塞了钱,那头头给翠翠安排在了第一辆车上,离他比较近,也方便照看。
  安排好了一切,翠翠坐上了棉花车,冲头发白了不少的父亲哭着摆手:“爹,你放心吧,回去吧。”
  柳父眼泪流个不停,也冲她摆手:“到了那边,先给我写信回来。”
  翠翠哭着点头,坐在摇晃的车上,直到走了很远,再回头,父亲还在那边站着……
  爹,对不起,女儿这辈子,没叫您省心……若有下辈子,一定好好孝敬您。
 
 
第11章 
  她低头掩面哭,哭着哭着又咳嗽起来,咳嗽厉害的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同车的那个妇人看着她嫌弃的转过去,一副好想看见痨病鬼一样的眼神,翠翠毫不在意,咳得实在受不了了,吃几粒药丸,才稍微好一些。
  过了一会儿,那妇人见她不怎么咳了,才打量着开口问:“妹子,你这一趟是去哪儿啊?你咳这么厉害还出门,是不是去远处寻名医看病的?”
  这个妇人话真多,但是和她坐一个车,总比跟男人坐一个车好一点,就笑笑说:“去通州城,找我家亲戚。”
  那妇人心想,就病的这个样子,肯定是去找亲戚寻好大夫看病的,还遮遮掩掩的,搞不好还真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病症……这么一想,这妇人就不想跟她说话了,中途休息的时候,干脆和别人挤车去了。
  车上只剩翠翠一个人,她又咳的厉害,商队的人都私下议论她是不是痨病,连吃饭都没人跟她坐一块儿,不过这样也正好,她一个人坐在车上,反而还不挤。
  商队赶路不是很慢,这条路线他们走了很多年,每天走多少里,到什么地方吃饭休息,都是有计划的,再加上路上也没下雨,所以没几天就到了通州城。
  到了通州城,她经过棉花商队头头的介绍,找到了一个直达京城的商队,交了二两银子路费,就跟上了车。
  这一次商队运的是布匹,也是十来辆车,但是布匹比棉花硬,坐在车上一路颠簸很是不舒服,再加上她身体本来就弱,就是在强撑,所以赶路没几天,她就再次开始咳血了。
  一开始她出门前买的药丸,大夫都告诉她了,这药丸止咳很管用,就是伤心肺,本来她心肺就有旧疾,吃这种药说实话就是嫌命长,可是她却不怕,硬是买了好几瓶,路上咳厉害了就吃。
  她是没打算活着回去的。
  这个商队的老板,是个中年彪形大汉,说话声音如雷贯耳,浑厚的很,人还是挺好的,见翠翠咳的厉害,病成了这样也要赶路,每次安排住处的时候,都会单独给她安排,每天都会过来问她要不要去看大夫,估计也是怕她出意外死在他车队里。
  这一段路程要一个月之久,越往京城的方向走,天气越冷,她每天坐在车上,穿了自己所有的棉袄,头上脸上裹着厚厚的头巾,只漏出一双眼睛,就这样也觉得冷。
  也许是她病怏怏的总是咳血的样子,惹人讨厌,一路上没人愿意靠近她半分,剩余不多的银子也相对安全些。
  距离京城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下雪了,天地间到处都是白雪飘飘洒洒,可即便如此,车队能赶路的时候依旧赶路,她躺在摇晃的车顶,裹着挡雪的油布,手脚冻的麻木,额头滚烫浑浑噩噩,若不是老板有意照顾她,她怕是早就死了。
  这一晚,到了客栈,老板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就带她去找了大夫,她病的太重了,咳血,高烧,大夫将她留在了医馆医治,一夜喝了三次药,她的烧才勉强退下去。
  可是窗外的雪停了,她生怕商队老板丢下她跑了,就卖了退烧止咳的药丸,急忙又跑回客栈去。
  商队老板的确打算将她扔下不管的,都准备走了,看着她又跑了回来,无奈的问:“妹子,我问你,是上京重要,还是命重要?”
  她眼眶湿湿的看着他:“您放心,我不会死在路上给您添麻烦的,我就算死,也会撑到京城再死!”
  或许是她执着不要命的态度,让他心软了,他摆摆手让她上了车,额外还给了她一床棉被,有了棉被总算是不会冷的不停高烧,可是寒气侵体太多,她咳嗽起来,就算是加倍的吃药丸,也很难控制住了,更是每天咳血,大口大口……
  第三场大雪来临的时候,京城终于到了。
  她虚弱无力的躺在车上,裹着棉衣被子,依旧冷的瑟瑟发抖,看着高高的城门上,京城那两个字,好久没流泪的眼眶,又湿润了。
  她总算是,撑到了这里。
  雪下的太大了,鹅毛大雪将城内城外的天地都染白了。
  商队停在了最后一个客栈,老板亲自过来扶着她下了车,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唇,摇头说:“妹子,这就是京城了,我只能护你到这里了,接下来你要去哪儿,就靠你自己了。”
  翠翠点点头,捂着闷疼的胸口咳着,给他鞠躬拜谢,他急忙将她扶起来,“哎呀你可别来这些虚礼了,看你连站都站不住了,赶紧进去歇一歇吧……”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一早她要了热水,给自己洗了洗澡,洗了洗头,梳洗利落后,看着镜子里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她咳嗽着,扶了扶发髻:“该去找他了!”
  身上几乎没有银子了,只剩下不到一百个铜钱,她在街边买了一张热饼吃了一半咳的吐血再也吃不下,装进了包袱里,据五叔信上说,他在京城的宅子,在京城南朱雀街后的青柳巷,大红门口,种着两棵高高的常青树。
  她一路走,一路打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城南朱雀街,到了青柳巷口。
  巷子里的雪被人清理过,白色的雪堆积在巷子两侧的墙根下,脚下一路都是冰冷刺骨的青石,她的棉鞋已经湿透了,双脚都麻木了,一路上走过来,咳了五口血,全靠意志在撑着。
  她踩着青石路走进巷子,一身落魄的打扮没少惹人侧目,她却恍若未觉,直到看见一个高大富贵的宅院,看着那大红门,门口的两颗常青树,她才缓缓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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