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试探,得到的消息都是半信半疑。伤员对于沈清和出来刻意挖宝,无意救他的事,还是深信不疑。没有必要骗他,一般人事先也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会被人劫财被人挖坑埋掉。
至于别的,伤员是半信半疑。
伤员的话,沈清和也是只信一半,什来沪海投奔亲戚,还有是什么小学教员,骗鬼吧。
财迷很是郁闷,他以为被埋的是多么值钱的东西,打算发一笔外财,却救下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伤员。
怨气冲天的沈清和在郊外安然度过一夜,在进城时,和这位李博的伤员,分道扬镳。
他没有想到,两人不久以后还会再见面。
此事之后,沈清和没过多久,就去富商何华富家里上班。是何华富的专职司机。
给何老板开车,待遇真是不错,有吃有喝还有不错的工资,只是下班时间不是很固定,有时候下午就回家,有时候晚上十点多才回家,有时候老板自己开车,也不需要他,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何记贸易,是何华富开设的一家贸易行,主要是与外国人做生意。
对外的贸易客户都是洋人,何华富的曾经留学国外,认识很多洋人,在国外也有一定的关系。
对人谦逊,为人真不错,体恤下面做事的人。
早上,沈清和来到何宅,准备送何老板上班。
何宅是处白色哥特式建筑,占地宽广的别墅,前后院都很大,可以办派对。
时间尚早,沈清和去到室外的一个水龙头边,接来一桶水,拿着平日使用的干净抹布,车内车外的擦拭起来。
几块干净抹布,轮流的擦拭,从驾驶座到最后面,包括后备箱,都擦拭的干干净净。
何老板在二楼看的清清楚楚,老友介绍的司机不错,是个勤快人。
车子干净的情况下,每三天都会彻底的清洗和擦拭一遍。
得到老板初步认可的沈清和,工作上一番风顺。早上送老板上班以后,他就待在公司内一间休息室。一个人练字,或者找没事的职员学习认字或者偶尔学习几句英文和倭语。
人家愿意教,他就愿意学,外语他从不主动去学习。每天教他学习的人都不相同,教了他一些什么或者外语,就是教他的人也记不清楚。
轻松的日子就这么悄悄的划过,姜莱也去了一家棉纺厂开车,收入也相应的增加不少,他经常还从外地带些当地的特色回来贩卖。
每次都是与沈清和合伙,一起干买卖,货物也有出处。不担心销路,每次都是沈清和出面搞定销路。
外人也只是以为他是帮别人牵线,谁也没有想到这份小买卖中,居然有他的一半。
今天老板要亲自开车,说是出去有事,不需要他跟在身边。他没事可以提前下班。
提前下班的沈清和,一路走回去,路过法租界最大的菜场,进去买了一些菜,拎着走回去,还顺道给家里的孩子买了一些点心带回去,大儿子如今已经开始上学。
闺女还小待在家里,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给两个孩子买些小零嘴,再不哄哄两个小吃货,差不多该造反了。
回到家里,闺女小果儿在院子内和对面的许家闺女正玩的欢腾。
不过小家伙眼尖,看见爸爸(从大儿子上学已经改口)回来,手里还拎着几包点心,小果儿兴奋的奔跑过来,“爸爸,爸爸回来咯!”
张开双手,小短腿跑的飞快,也不管她身后的小伙伴。
放下手里的点心,伸手抱住小闺女,高高举起,向上抛,然后再接住。
小家伙高兴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高兴的直叫喊,“爸爸,抛高高,多抛高高……”
许家小闺女羡慕的瞅着父女俩,她爸爸也很好,可是不会这样抱着她抛高高。哥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还别说是她。
许家小闺女羡慕的眼神一直跟着小果儿的身影上上下下。
沈家的院子,开年以后,已经被闲在家里的沈母和曲彩霞二人开辟出来一块地方种菜,沈清和干脆也买来几颗李子树,橘子树,还有杨梅树种在院子内。
第53章 走过民国岁月(05)
九月是收获的季节。
姜莱最近更是收获多多, 老房子卖掉以后, 他一直寄居在沈家。
前天, 在隔壁一条弄堂, 他买下一座两层的小楼, 带三十平米的小院, 房屋一楼占地面积一百八十平。
后天开始,新房子要简单翻修一下,哥说了, 住进去之前,一定要翻修一次。
未来是要住很久的,房子越结实越牢靠些更好。
院子内,已经堆了不少砖头,要加盖一层。
地基是打的结实, 都是三层楼的地基, 不用担心。加高一层房子,他还要学哥家里一样,有些地方需要改造。
学哥一样,塞点钱给官员,房契改成三层。
沈母在家中和儿媳聊天,说到姜莱, 这小子现在和自家很亲,她也开始操心起他的婚事。
等房子弄好,就要开始找人给他相看。
老高一家消失以后,房子就这么空了下来, 后来有人住了进啦。沈清和几次探查,知道不是特务,当初高家的房契他都收了起来。
现在住进来的人,是一位官员的姐姐家。官员的姐夫做了一点小生意 ,她姐姐也经营着一家颇有名气的旗袍店。请的大师傅,手艺精湛,不少名媛贵妇,都是她的旗袍店的客人。
昨天,官员的姐姐林秋芳,和她家隔壁的邻居说,旗袍店缺人手,想招几位打杂和学徒。
出门倒垃圾的曲彩霞听的真真的,很想去,不过她和隔壁的宋太太没有什么往来,也不好意思说。
她知道这条宽阔的弄堂,和一般的弄堂不一样,她们这住的邻居都是有钱人,不像她家是捡漏。误打误撞住进来的。
除了对面的许家人没有瞧不起自家,大部分邻居都是瞧不起自家的。
住在这里也好,自家改善一次生活,吃点肉,也不会引起邻居们的注意。这里每顿做饭时,外面都飘散着肉香味,鱼香味,根本不知道是谁家在做肉鱼。
自家一个星期必会改善一次生活。
动了心思的曲彩霞,想着自己出去找家裁缝铺或者服装店找份工作,来了沪海两年多,她会基本的沪海话,简单聊天是没有问题。
吃完早饭,送走家里上班的和上学的,和婆婆说了一声,她一个人去到街上找工作。
街道上有传统的旗袍店,也有新式的洋服店,也有华西合并的时装店,既做旗袍又做洋服。
还有什么专卖衣服不做衣服的时装店。
她还是倾向于去那种口碑很好的服装店,既能做洋服又能做旗袍,当然那些师傅的手艺要足够好,她想学手艺,以后不再店里干了,也能回家自己接生意做。
每间店,她都走进去看看,问问。也悄悄的看看衣服的针脚,别的不懂,可是针脚细密还有一些简单的缝制技术,她还是能看的懂。
乡下女人大部分都是会自己做衣服做鞋子,能看懂是必然的。
曲彩霞进到一家会做洋服和旗袍的店铺:紫罗兰服装店。看了看玻璃窗上贴的招聘,迈腿走了进去,夫妻独处时,她也跟着丈夫学了很多字,会写会认。
“客人是做衣服还是买面料?”走进去,就有人招呼她。
曲彩霞还是不好意思,她只是想先看看,万一手艺不好,她可不会进。连连摆手,“我不买面料也不做衣服,我是看了你们贴的那个招聘进来的。”
虽然不想此时就说原因,可她面对问她的人,还是说了真话。
“只招学徒,你想试试吗?”
“我行吗?”
看着一件件精致华美的洋服,还有一件件优雅的旗袍,曲彩霞有点忍不住的想摸。
没有女人不喜欢一件件华美精致的衣服,她也不例外。看着那些试穿衣服的贵妇小姐,有那么短暂一瞬的羡慕。
“那要看你自己,喜欢就能行,不喜欢就是行也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曲彩霞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声,“我喜欢。”
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紫罗兰服装店的学徒。
曲彩霞的学徒生涯就此开始,她不知道她真正被老板录取的原因是她会湘绣。她的湘绣的手艺是跟着老家一位老寡妇学的。
老寡妇以前是位绣娘,技术精湛的绣娘。她全部学完了那位老寡妇的绣艺,只是有些还需要不断的练习。让技术更加的熟练。
刚才在服装店,她展示过她拿手的技艺,精明的老板当然愿意她来做学徒。
能进紫罗兰服装店做学徒,曲彩霞还是很高兴。学徒就学徒,她打算都要学习。有一技在身,比没有技术在身要好。
她会刺绣,可是丈夫不许她多绣 ,说是会绣瞎眼睛,得不偿失。
在乡下时,刺绣也没有多帮助家里改善生活,加上她要做家务,带孩子,也没有多少时间绣花。
慢慢的手艺多少有点荒废。
从后天开始,曲彩霞也要开始上下班。
晚上,曲彩霞和公婆丈夫一说,沈清和第一个赞同,“蛮好,出去学学手艺也好,说不定以后能用的上。”
沈父也赞同,“彩霞的想法好,年轻人是要出去做做事情,再过一年小果儿也该去上学,家里有你娘就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说不定还能给家里挣点油盐钱。”
沈母没有意见,家里两位能做主的男人都同意了,她也就不再有意见。
两个孩子光顾着啃骨头,也没有时间听大人们说事情。
姜莱的房子已经加盖加固好,只剩下刷白,还有改造几个地方,置办一些家具。年前是一定能住进去的,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也能置办下这份房产,心中有点小小的得意。
大半年的时间眨眼一瞬,转眼就是1937年五月,姜莱在沈母的张罗下,替他找了一位知书达理,性子温柔的女子叶兰为妻。
刚结婚半个月,正是甜蜜之时。
灾难即将到来,再有几个月,沪海面临一场残酷的战役。
几十万的军人也拦不住那凶残的侵略者。
沈清和最近积极的寻找红.党,希望在关键时刻,他能帮点忙。如果没有至亲家人没有幼儿,他肯定会捡起木仓,去报效祖国。
只是他身后还有需要他护佑的家人。他不能去真刀真木仓的报效祖国,但是为她做点什么,他是愿意的。
何老板最近也开始到处的处理在沪海的产业,他要带着一家老小去到海外,国内的环境太糟糕,人身安全没有保障。
他只能带着一家老小移居海外。作为他的司机,沈清和每天也是够累的,跟着何老板到处奔波。早上,第一眼看到老板就知道他没有睡好,精神萎靡不振,双眼红肿充血,“老板,您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确实有些不舒服,时间还早,去看看大夫也好。”何老板揉揉眉心,难受的很,头晕脑胀,看人都有些模糊,走路也有点打晃,状态差到极致。
“老板要去哪间诊所?”很多富商都有自己相熟的大夫医生,何家也有,只是那位大夫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离何府都有些远。
“就近找家还过得去的医生吧。”何老板难受的靠在座位上,此时也不一定要去找自家熟悉的医生。
“是,那我就就近找家诊所。”沈清和启动轿车,缓缓行驶,行驶到一条辅街,看到一家中医铺,回过头问,浑身不舒服的何老板,“老板,这家可以吗?”
迷糊的何老板,扭头看了一眼诊所,他已经发烧烧的有些严重,才短短的十分钟,他已经发起高烧。
“行,扶我进去。”沈清和下车扶起烧的迷迷糊糊的何老板,店铺坐堂的周红河,忙上前帮忙。
铺子刚开门没有多久,还没有需要看诊的病人,见到脸都烧红的何老板,赶紧迎上去。
“哟,怎么高烧的这么严重?”周红河摸摸何老板的额头,烫的吓人。
扶何老板坐在椅子上,沈清和拉过来一把椅子也坐在何老板身边,扶住他。
周红河熟练的把脉,检查,然后开方子,“小哥,要不你扶着这位先生进去临时病床上躺躺,我让伙计煎好药,送过来。”
“麻烦您了,周大夫。”
沈清和扶着何老板进到里面躺着。
看样子何老板今天没办法去工作,沈清和去到外面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给何府报信,然后给公司也去了一个电话,告知他们老板今天不去公司,有事等吃晚饭的时候汇报。
他估计吃晚饭的时候,何老板的身体会稍稍好一点了。到时接接电话,说点事,是可以的。
在诊所,沈清和没啥事,等待中他闲的无聊,四处观看。
李博进到诊所,沈清和一眼就认出来,是他之前救过的那位倒霉鬼。
显然倒霉鬼也认出来了他,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闪烁了一下。显然不想见到沈清和,无意中还撞到一块儿,真是孽缘。
沈清和倒是大大方方的,也没有什么要回避的,对着倒霉鬼李博微微一笑,眼神眨几下。
搞的李博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不由得对着沈清和苦笑一下,心里苦啊。怎么就遇到这位了。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让周红河看了一个全,他不明白小李和今天扶着雇主来看病的这位小哥有什么关系。
沈清和离开后,送老板回家,他也在老板家里待着,没有老板的交代,他不敢离开。
直到下午四点,老板娘让他回去,他才离开。只是离开之前,他刻意去了上午去过的诊所。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以后,周红河与李博进到后面小院单独的房间交谈过,谈话中两人还谈起过他。
忙完病人的周红河与李博一前一后悄悄的来到后院的小屋。周红河坐下,一脸严肃,“李博同志,你已严重违纪了,你不该来。”
李博也不想来,但是事急从权,他没有办法不来,“老周同志,事情紧急,我不得不来,据探查来的消息,倭国正在沪海秘密的撤侨。”
“撤侨,是两国交战之前的惯例,看来他们是要进军沪海。消息太重要,必须马上报上去。”
有着丰富经验的周红河眉头皱的死紧,这种事都不需要下意识的反应,就能明白。
“白天不能发报,很容易被锁定。”
“顾不上了,必须第一时间报上去,希望能转给蓝.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