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莫濂就行。
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暂时翻篇。
奚嘉无事可做,拿出笔记本,把刚才发生的事记下来。
茶桌上还摆着围棋,莫予深一个人坐过去下棋。
到了僵局,进退两难。
莫予深正计算着怎么走下一步,手机响了,思绪全被打乱。
是母亲秦苏澜的电话。
莫予深没接,直接摁断。
很快,秦苏澜发了消息进来:【妈妈今天不忙,晚上过来吃饭吧,妈妈亲自下厨,你带上嘉嘉一块。】
莫予深:【没空,在爷爷家。】
过了许久。
手机再次震动。
秦苏澜:【还在怨妈妈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是吗?妈妈有妈妈的打算和苦衷,以后你为人父了,自然会理解。】
莫予深没回。
秦苏澜:【新的一年,祝你和嘉嘉一切顺心。妈妈爱你。】
莫予深看着那最后四个字,直接把对话框删了。
看着那盘棋,莫予深发觉,一开始,他就走错了一步。
楼下,奶奶喊他们下去吃饭。
莫予深把棋子收起。
奚嘉快写完了,莫予深经过书桌边,瞅了眼,她正好写到,‘我家那个小醋包,今天生气了,晚上回家哄哄他。’
感觉边上有人,奚嘉抬眸,莫予深正表情复杂的望着她。
他指指那个‘小醋包’:“改一下。”
奚嘉护住笔记本,“不改,这是我本子,我想什么写就怎么写。以后不许偷看我笔记本。”
莫予深无奈。
反正他的形象在丁秘书那里也毁的差不多,不差这一回。
“走了,吃饭。”
莫予深下楼。
奚嘉写完最后一句,收起笔记本,快步追上他。她比莫予深高一个台阶,手搭在他肩上。
爷爷奶奶在餐厅,看着楼梯上这一幕,欣慰不已。
今天这顿饭,气氛尴尬。
‘敌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在老爷子面前,不管是莫予深还是莫濂妈妈,都收敛着,两人没有眼神上的对撞。
席间,莫董跟老爷子聊到持有的股权问题,他的打算是,“爸,我准备等年后,把我那部分股权赠与,不然股权太散。”
莫太太筷子一顿,看向莫董。
莫老爷子点点头,没多言。
这个话题,就这么搁置一旁。
至于莫董怎么赠与,赠与给谁,没说。
莫太太心不在焉的夹着菜,反正莫董持有的股权,是夫妻共同财产。
奚嘉偷偷瞄了一眼莫太太,她表情微妙。
莫予深给奚嘉夹了菜,示意她安心吃饭。
奶奶打破了沉默,聊起剧本,“嘉嘉,忙了快两个月,剧本怎么样了?”
奚嘉:“应该没问题,节后就能有结果。”
奶奶兴致颇高,“我也有微博,到时给你宣传。对了,我已经关注你了,我还关注了很多人。”
奶奶也就这几天才玩微博,玩得痴迷,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爷爷眼神无语,却也无奈。
奚嘉问了奶奶的微博昵称,说吃过饭回关。
随着话题的轻松,这顿饭后来吃的没那么压抑。
莫濂没听懂奶奶和奚嘉的对话,他知道奚嘉是职业马术运动员,不知道她跟剧本又有什么关系。
下午,莫予深陪爷爷下了几盘棋。有些心不在焉,都输给了爷爷。
奚嘉在楼下陪奶奶玩微博,奶奶操作缓慢,不过热情颇高。
傍晚,莫予深提出离开。
爷爷知道他中午没吃好,留他和奚嘉吃过晚饭再走。
莫予深拒绝了:“回去还有事。”
临走时,奶奶跟莫予深说起秦苏澜,“你妈妈前几天来看我们了。”有些年没往来了。
莫予深没吱声,只点点头。
奶奶拍拍莫予深肩膀,“她毕竟是你妈妈。”
秦苏澜自从离开莫家,就再也没回来过。
当初儿子跟秦苏澜离婚时,她跟秦苏澜说过,只要她想看孩子,随时回家。但秦苏澜从来没回来过。
莫予深十岁生日,她给秦苏澜打电话,说孩子想妈妈,能不能回来陪孩子过个生日,也不请外人。
秦苏澜婉拒了,说在国外,临时回不去。
后来,渐渐也没了联系。
莫予深高中时就去了国外读书,他在国外那几年,秦苏澜去看过他,至于他们母子处的怎么样,她不得而知。
但从莫予深反应看,也不怎么样。
前些日子,秦苏澜来家里,看望他们二老,说这些年辛苦他们了,把莫予深给培养的这么好。
秦苏澜脾气比以前温和了不少,可能是年龄大了,有些事也看的透彻,不像年轻时那么决绝。
她知道,儿子当年出轨,还有了那么大的私生子,对秦苏澜是致命的打击。尤其秦苏澜当时把所有感情都倾注在了自己丈夫身上,结果换来的是这样的笑话。
秦苏澜脾气犟,要面子。离婚后,她就离开了北京,跟之前的朋友圈也彻底断了。
奶奶叹口气,跟莫予深说:“明天是你妈妈生日,这些年她好像一直一个人过,现在在北京了,靠的也近,要不你跟奚嘉过去看看她。”
莫予深:“没空。”他转移了话题,“奶奶,我回去了。”
奶奶就没多说,让他工作别累着。
奚嘉坐在一旁听着莫予深和他母亲的过往,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摩挲着他手背。
从奶奶家出来,汽车一路安静。
莫予深靠在椅背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奚嘉传染,他回忆小时候跟母亲相处的画面。
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母亲离开后的那些日子。
奚嘉打开音频听,他那句一辈子只爱奚嘉一人,百听不腻。
这个季节,梧桐树干一片叶子也没有。
汽车开过这条小道。
“老公。”
奚嘉侧脸。
莫予深始终眯着眼,“嗯。”又问,“怎么了?”
奚嘉:“你能不能回家再给重新录一遍,我不喜欢前半句。”
莫予深没吱声。
奚嘉:“老公。”
莫予深:“嗯。”
奚嘉不明白,“你这个嗯什么意思?”
“行。”
奚嘉满意了,挨着他坐过去,把一个耳机塞他耳朵里,“听点高兴的。”
莫予深听不下去,当时竟然那么肉麻,他拿下耳机,推推奚嘉,“自己过去听,我还有事要忙。”
莫予深吩咐司机,“找家花店靠边停。”
奚嘉扯下耳机,“你要给我买花?”
莫予深:“……”他没置是否。
司机在下一条路路边停下,对面是一家鲜花店。
莫予深下车,奚嘉留在这里,她降下车窗,托着下巴:“老公,我不需要很贵的,也不用很多,九十九朵就行。”
莫予深的背影都透着无语。
奚嘉笑了。
进了花店,莫予深订了一束百合,留了电话和地址,让明早八点送去。
店员问:“要写祝福语吗?”
莫予深似有挣扎,最后点头。店员拿了一张精美的小卡片给他,莫予深只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他把卡片交给店员,又让店员现在给包玫瑰花。
店员:“多少朵?”
静默片刻,莫予深:“先给我一朵,把你们店里剩下的玫瑰花送到我家,六点前送到。”
第二十八章
奚嘉早猜到,莫予深去花店是给他母亲买花, 刚才让他买玫瑰, 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没一会儿, 店里的人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朵花,跟他的风衣衬衫正装,很违和。
奚嘉还是之前那个姿势, 手托腮,另一手伸到窗外,毫无节奏的敲打车门。
莫予深过了马路。
奚嘉眼睛半眯, 好整以暇看着他。“就一朵花,你还敢拿给我。”
莫予深:“要那么多干什么?”把花从窗户给她。
奚嘉不接,假装不满,其实就是逗他,想看他别扭,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当然, 也想看他怎么哄人。
莫予深掰她手指,想把花塞到她手里,奚嘉紧攥双手。
大街上人来车往,不时路过的行人转头看他们, 一朵花,够抠门。难怪女人生气不要了。
莫予深没了招,把花放到她鼻尖,“你闻一下, 这朵花跟普通的玫瑰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这朵是花王。”
“……”
奚嘉笑了出来。
就连前排的司机都没忍住,拿手扶额,无声笑了,老板现在会说情话了。
奚嘉再次抬眸看莫予深,他眼神柔和,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不苟言笑的男人温柔起来,性感又致命。
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了几下。
奚嘉双手托腮,抵在车窗框,跟他对望。难得,莫予深今天耐心好,她不接花,他就一直拿着,站在车外。
司机受不了这样的腻歪,找个借口下车,去了旁边的便利超市。
只剩他们俩,奚嘉说话就随意多了。“老公。”
莫予深没吱声,等着她往下说。
奚嘉没得到回应,又喊一声,“老公。”
“嗯。”
奚嘉:“你以前跟我求过婚吗?”
莫予深如实道:“没。”当初见面了第一面,决定领证。奚嘉当晚给他打电话,说签个婚前离婚协议书。
那种情况下的婚姻,哪还有什么求不求婚。
奚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择日不如撞日,那你顺便跟我求个婚,新年新气象。”
她还真是想到哪儿是哪儿,莫予深自然不会求婚,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个地方也不合适,他再次把花给她,“不要我就退了,退钱给你买咖啡喝。”
奚嘉:“……”
莫予深看着那朵花,“少归少,意义不少就行。”
奚嘉下巴扬了扬,示意他说说意义。
明知故问。莫予深没说白,把花递到了车内,放奚嘉怀里。
意义,唯一。
奚嘉把花的叶子揪了几片下来,她喜欢墨绿。
莫予深绕到车的另一侧,坐上来,看她还在揪多余的叶子,“别被刺扎着。”
“没事儿。”奚嘉拿出笔记本,从第一页看起,有莫予深相关片段,她就夹一片在那页。
“知道这叫什么吗?”她抬头。
莫予深没吭声。猜不到。
奚嘉:“这叫永恒。我是你唯一,你是我永恒,你不亏。”
跟编剧说情话,他说不过。
即便是她信手拈来,他听着也不腻。
看她小心翼翼翻着笔记本,生怕花叶掉下来,他不解:“你这样不累?”
奚嘉摇头,“我骑马时就必须时刻小心又谨慎,习惯了。”
司机已经买了水回来,发动车子。
奚嘉让司机找家文具店,她要再买几个笔记本。
进了剧组,以后需要记得东西会很多,需要分类。
这本,就专门记莫予深。
到家,奚嘉就忙着修改她那本霸道总裁风剧本《恋上深海的星星》。
一开始不叫这个名。
她看了电子版记录,后来才改叫这个。
至于为什么要改名。
没记录,现在不知道了。
之前改编了岳老先生的作品,奚嘉有点开窍,从头开始构架这个剧本,虽然总裁还是那个总裁……
莫予深在卧室待了会儿,见她没表示,他间接提醒,“你不记笔记了?”
奚嘉侧脸,“在路上记下来了。”
“可以复习复习。”
“不用,我都记得。”她也没时间,现在要弄剧本。
莫予深还想说什么的,欲言又止。她在爷爷家不是说了回去要哄他?原来是随便说说的。在卧室待了几分钟,他下楼去。
到了书房,莫予深进入工作状态,和丁秘书视频会,讨论莫氏地产问题。
丁秘书汇报,莫氏地产最近两个月的存货变现率跌到了68%。
在莫濂接手之前,莫氏地产近年的存货变现率从没低于80%。有段时间,冲刺到了89%。
如今库存大幅积压。
丁秘书的分析客观理性:“当然,也跟快到年关有关,房子销售到了淡季。”不过即便,往年也没这么惨淡。
莫予深关心的是:“莫濂现在什么态度?”
丁秘书:“比刚接手那会儿态度积极了些。”
若不是逼不得已,莫予深压根就不想跟莫濂去争个你高我低。最终损害的,都是自己的的利益。
丁秘书继续:“之前莫濂开会时提到的那个项目,就是沙盘上看出不妥的那个项目,现在搁置了。”
当然,也许资金链关系,暂时搁置,什么时候再启动,不好说。
莫予深:“那个项目,不可能赚钱。”
可地都拿下来了,规划都已经是那样了,还能怎么办?
默了默,莫予深说起自己父亲,“节后莫董可能要把自己持有的股份和投票权赠与给莫濂。”
丁秘书一愣。忘了给反应。
莫董是莫氏集团,除了莫老爷子外,第二大自然人股东,投票权也仅次于莫老爷子。这样以来,莫予深的投票权就明显低于莫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