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韩穆薇给她们满上酒,毫不矜持地说道:“那你们就等我一块。”
“好嘞,”提到颜汐,音裳离想起一事:“鲛人皇骄牡荨在万年前你失踪后,上了延上仙山,”那时外面传言不断,作为母亲骄牡荨自是坐不住。
韩穆薇轻叹一声,叫出颜汐。历经万年,颜汐之前炼化的那颗鲛皇妖丹中的力量已经全部被激发融合,现她的样貌变得更加美艳且魅惑。
听到音裳离提到她母皇,颜汐心中不无愧疚,坐到韩穆薇下手,拿出一只海螺,音裳离立马给她满上酒,她仰首一饮而尽,后才出声问道:“我母皇还好吗?”
“骄女皇现在南离无漾海,已与你祖父团圆,”再见颜汐,音裳离都被惊艳到了,金发金瞳,面容完美到极致,她现在更加佩服韩尘微了,有这么一位美人在侧,她竟然还能适应良好。
“这我就放心了,”她母皇过得好,她就好,扭头看向韩穆薇,想到那头正在兽环中嘚瑟的小猫精,忍不住说上一嘴:“兽环空间太小,已经不够韩小九飘了。”
渡神劫时,菩菩回归本体不能动,为以防万一,她和韩小九必须要留下一个守着韩穆薇,那小猫精逃得飞快,不过她也不指望她留下。韩小九还很稚嫩,那种关头,还是她守着好。
韩穆薇早料到小猫精不会消停,右手一翻,一朵金色桐花出现在掌心,她轻轻一吹:“这是你的,”还有一朵归属金琛,等他哪日化龙时再予他。
颜汐挑眉,不等回应,那朵金色桐花就投进了她的妖丹中,再次举杯与五人共饮:“天刑神归来,天地皆知,我母皇应已知道我平安,”至于回南离无漾海,那只能待尘微处决了孽帝之后才可,不过应该也快了。
五人一鲛皇似有说不完的话,直至夜幕来临才散。沐尧见完了凤沐氏族的族长,回来就听锦零说尘微醉了。
他来到正殿后殿,见爱妻躺在床榻上双目晶亮,不由得笑了:“想什么呢?”坐到榻边,伸手描绘她的眉眼,俯首亲吻她眉心处的金色桐花,后凑近她的唇口轻嗅,“喝了不少。”
韩穆薇抱着他,轻声呢喃:“尧尧,”闭目用脸蹭着他的下巴,“尧尧……”
沐尧脱了靴子揽她入怀,陪她躺着:“今天很高兴?”拇指磨蹭着他的面颊,热热的,这是醉了暂时不想清醒。
“夫君,”韩穆薇仰首,用水灵灵的双目盯着他的面,伸手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摸过他的五官,后凑了上去亲吻他的眉眼、鼻子,终落于唇:“尘微愿意给你生个女娃娃。”
“现在不急,”沐尧心头发紧,回吻妻子,左手一挥,藕色的床幔落下后快速合拢。
韩穆薇与韩穆童说了事后,韩穆童的动作极快,寻了昔阳和坤氏老族长好好商议了一番,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沐畅独守空闺半月,送走了戊量仙帝、钟珠珠一众人,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抱怨了两句,又提了一句他闺女的小浴桶。韩穆童则借机跟他吵了两嘴,不待沐畅回过味,就包袱款款地去投奔韩穆薇了。
“不好,上当了,”沐畅赶紧把家当一收拾追了上去,他媳妇这是准备进驻天刑神殿,一心一意地帮韩尘微熔炼九息小节点。
韩穆薇刚让锦零将炼器殿打开,转头就见沐畅沉着一张脸跟在沐尧身后,立马清了清嗓子冷下面:“长本事了,竟然敢跟媳妇吵架了,当年你求娶她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本事?”
他媳妇良心不疼吗?沐畅只觉自己愚蠢至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为表诚心,从天开始,我就在这给我媳妇守门了,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说着就扔了一块破布在地上,后一屁股坐下,埋头反省,他要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以致于忘了他媳妇心上还有一颗朱砂痣?
韩穆薇垂首看着准备赖上他们的小子,微蹙眉头:“最近宗里和凤沐氏族都没事吗?”
沐尧伸手牵着韩穆薇:“不要管他,”戊量仙帝一行护着琼衍老祖去往神魔之眼,他们也该准备准备动身,“善德师父明日要回宗了。”
“我知道,正准备去寻他,”韩穆薇稍稍用力捏了捏沐尧的手,就放开了:“你在这陪陪沐畅,我去趟天衍宗驻点。”
“好”
韩穆薇带着吩咐锦零准备的酒菜,出现在天衍宗驻点后院,远远的就看到那座矗立在庭院中的破竹屋,来至门前触动屋外的禁制:“师父,是徒儿。”
善德知道今日她会过来,一早就换了身崭新的黑金龙纹袍,端坐在蒲团上等着,听到声音他肃着脸,打开破竹屋的门:“进来吧。”
入到室内,竹屋中的摆饰还如曾经那般,韩穆薇跪下拱起双手:“徒儿多谢师父多年来的教导、扶持,”说着便恭恭敬敬地给老头叩了三首。
“起来吧,”善德用力抽了下被灼疼的鼻子,垂首开始泡茶,韩穆薇将将坐下,他便说道:“在你渡完神劫之后,天道以及金梧对于你有助力的所有能喘气的,都予了厚赐。”
韩穆薇拿出锦零准备的酒菜,一一摆上茶几,她明白老头的话:“师父放心,徒儿心中分得很清楚。作为天刑,徒儿不会因为恩与情,而放过任何一个违背天地规则的人。”
“你要时时刻刻谨记,”善德将泡好的茶推至一旁,一脸严正地凝视坐于对面的韩穆薇:“在立身天刑的那一日起,你在刑责之时,只有是与非,没有恩与情,”这是他要她严守的,“就算有一日你的亲族好友,包括为师有胆违背天地规则,行逆道……你都要果断刑责。”
看着这样的老头,韩穆薇嗓子眼发堵,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恩师才会如斯警醒她,改坐为跪:“师父之言,徒儿铭记于心。”
善德满意点首:“明日我就要回宗镇守,今日咱们师徒就喝两盅吧,”女子易多情心软,虽然他相信小孽徒,但还是忍不住多两句嘴。
韩穆薇立马拿起酒壶给她师父满上:“菜都是您爱吃的,尝尝还合口吗?”
“你也满上,”善德夹了一只仙灵羽鹤腿,咬了一口,不住地点首:“味道比你师叔那的好,”想想自己现在的神仙日子,他就不禁感叹,“其实世俗说的‘养儿防老’也不全是错的。”
这是她伺候得到位了,韩穆薇吃着风荷鸡翅,杏目弯弯拉着家常:“师父,您就没想过给秦倾找个媳妇?”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善德瞥了一眼尽给他找事的小孽徒,唇上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再说老秦家的传宗接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年若不是小臭蛋眼尖认出他,死抱着他的腿不放,他才不会自寻麻烦。
韩穆薇端起酒:“师父,徒儿祝您仙福永享,寿与天……”
“停,”善德打住韩穆薇的话:“这些都是虚的,说了我也不想活那么久,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清除孽族。”
“好”
韩穆童入了天刑神殿第二天,昔阳和坤氏老族长图元带着檀灵就到了,韩穆薇交代了锦零一些事,便将九息小节点和诸天星罗图、诸天星罗盘交于坤氏老族长图元之手,后与沐尧出了天刑神殿,直奔东乌。
………………
东乌黄家乃是东乌一带在数的世家,不过之前里重仙城丹王之争,天衍宗却并未往黄家下请帖,不是错漏了,而黄家太过邪门。
黄家不但子孙繁茂,且个个都是出了名的相貌出挑,这本是叫人艳羡的,不过艳羡已是曾经,现在但凡后嗣出息的人家都不愿与黄家有过多牵扯,除非实力强悍,譬如默情、南溟二位仙帝,他们的后宫都有黄家女。
二十余万年前,天刑尧日还未被困时,黄家在东乌还只是寻常人家,并未引得世人过多关注。但自尧日被困后,黄家突然间冒出了头,与其相反的是,与黄家男、女的结亲的人家相继出事,不久便没落了。
一次两次还可说是巧合,但此类情况频繁发生那就不是巧合了。黄家也是幸运,在事情要败露之前,黄家女儿竟入了默情仙帝的眼,有那个女子襄助,黄家的其他女儿也是卯足了劲儿,很快便又有两位进了南溟仙帝的后宫。
自那起黄家也不知是受了两位仙帝的点拨,还是学聪明了,行事不但没了之前的急切,更是极为低调,只是有那妄图搭上两位仙帝与黄家结亲的人家,仍会时不时地出事。
此刻东乌黄家现正热闹,今日是黄家家主黄曦的生辰,黄曦则像过去一样,大摆筵席,召集好友以及家中男子共享美酒佳肴,酒足饭饱后他抱着一年岁轻轻,面容姣好的舞女亲吻着,而堂下不少男子也如他一般,有美人在侧。
也不知是不是因舞女不合眼,黄曦亲着亲着就没了兴致,一把将怀中女子推至一旁,端起酒杯,眯虚着双目:“据说现任天刑神是个女人,就不知滋味如何?”
“大哥要是喜欢,”一瘦弱书生样的男子一脸淫、邪地笑着说道:“改日咱们就去她天刑神殿坐坐……嘿嘿……”
殿中顿时响起声声附和,捧得黄曦都快忘了自个姓甚名谁了。
这边韩穆薇和沐尧悄没声地入了东乌,经过黄家正院,听着正院中传出的污言秽语来到黄家族地,先是查看了一番,后至黄家供奉的那副白玉棺柩前。目光扫过雕在棺柩上的凶兽模样,韩穆薇嘀咕道:“貔貅。”
沐尧神色有些冷凝,微抿着双唇,抬手轻轻一招,棺柩已到跟前,手指微微一动,棺盖飞离,只见棺中躺着一略显肥壮的男子。而关键是那男子还活着,只是不能动弹,此刻正双目平静地盯着他们。
“貔貅?”韩穆薇勾唇一笑,不禁摇首揶揄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没想到祥瑞貔貅也躲不过,”两指一挽,暖色明光凝成一片金色梧桐叶,躺在棺中的男子见到梧桐叶双目顿时晶亮,眼神中透着乞求。
韩穆薇掷出指间金色梧桐叶,梧桐叶撞向肥壮男子,后就闻嗡的一声,九十九根黑色桃木钉同时飞离男子肉身。沐尧神念一动,一缕无色剑气扫过,九十九根黑色桃木钉被拦中截断,散落一地。
肥壮男子深吸一口气,开始蓄力:“你们能容吾亲自动手吗?”他已知眼前二人的身份,但肉身、神魂被镇压在此二十余万年,他心中恨意已成结,身为祥瑞之兽,此结不解,定有后患。
“只要你狠得下手,我没异议,”韩穆薇数着沐尧的手指,她一向注重因果,现黄家可有大半都是这头貔貅的后嗣,由他动手最好不过。
“哼,”肥壮男子嗤笑一声,明白这位天刑的意思:“那些也非吾所愿。”
当年黄家田卿貌美又嘴甜,他涉世不深,便被她哄骗来了黄家做客,可谁知他们竟胆敢囚禁他,更是动用禁药让一个又一个黄家女儿生下了流有他血脉的半妖。想到此,他僵硬的两手奋力一握,击向棺柩,站立到韩穆薇夫妇跟前。
“在吾出事时,吾就觉天刑尧日有难,再见到你,也算是确定了,”不然他一瑞兽被囚,天刑神怎么都不可能让他等了二十万年。
韩穆薇看着他:“我先跟你明说黄家的罪责,囚禁祥瑞之兽成集运阵眼,图谋后嗣,又借貔貅血脉移祸,致无数俊才死伤,更甚者全族覆灭,如此种种已违背天地规则,罪当诛。”
肥壮男子肉身已不再僵硬,深吸一口气:“放心吧,作为祥瑞之兽,该懂的天地规则吾都懂,”且这么多年,那些身上流着他血脉的后嗣却没有一个想过要救他,他便可知他们不可留了。
沐尧牵着韩穆薇挪步走向黄家族地外:“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们进黄家。”
“好,”男子看着他们离开了,才仰首上望,今夜夜色不错,不再压抑心中的恨,眼中猩红如血,他慢慢地抬起双手,突然大力一握,嘶吼:“啊……”
韩穆薇夫妇刚到黄家正门,就闻轰轰声,他们立马瞬移向上,只见一头双目通红的貔貅踏平了黄家族地,后踩云立于黄家宅院的龙穴之处,张开巨口吸运,而试图逃跑的人却似全被钉住一般。
韩穆薇看着一缕缕紫色、红色运势被招回,面上有了点笑意。
刚刚好一个时辰,貔貅驱离了眼中的血色,便闭上嘴,朝着韩穆薇夫妇点了点手踏云朝着东方奔去,留下一句:“吾会报答你们的。”
而韩穆薇夫妇则来到黄家主院,立于趴在地上的黄家家主黄曦跟前,看着他苍老干枯的样子,韩穆薇冷声问道:“未进黄家族地,就听闻你想要去我家坐坐?”
“没没,”黄曦刚被剥夺了气运,此时他就如一滩烂泥一般,不停地摇首:“没……”
仅一夜,东乌黄家被灭,而依着残留在黄家的痕迹,世人皆知天刑尘微开始清算了。南溟、默情二帝此刻均不好过,就在刚刚承天竟寻他们去宸天金殿一叙,都是活了这么久的,谁也不傻,这趟是凶非吉。
第248章
“前夜天刑尘微处决了东乌黄家,”默情仙帝垂目看着手中白玉杯壁上的山水图样:“违背天地规则的一个都没留,干净利落得叫人生寒。”
南溟紧锁眉头,背着双手来回走动:“原以为天刑尘微成功渡神劫后,会迫不及待地拿我们两血祭天地规则,”说到这他不禁叹息自嘲,“没想到啊,我们都看轻这位新任天刑神了,她根本不急着处决我们。”
默情嗤笑一声:“天刑尧日被困之前,宸天金殿损了九位大罗金仙,”眼中闪过冷厉,勾唇讽刺道,“用九位大罗金仙换得二十余万年的自在逍遥,承天这买卖可是一点都不亏,此次天刑重归九天,承天大概想要故技重施。”
这话一出,南溟便顿住了脚,转身面向坐在榻上的默情:“天刑携天凤归来,”脑中呈现出那日立于金色梧桐下的那对年轻男女,额上的青筋开始不自然地跳动,“承天想要寻到他们的命点,恐怕不易。”
“不是恐怕,是一定,”默情放下白玉杯,回视南溟:“你以为承天寻我们是为了什么?”他们和承天的交情也不深。
虽早有猜测,但被默情这般点明,南溟还是有些惊愕:“我们与他同为仙帝,他怎么敢?”可心中又很清楚,天刑尧日都被他困住了,承天又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