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晏垂眸看着他头顶,闻言,嗤笑一声,“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想活着离开?”
苏瑶摇了摇头,反驳道:“我就是路过,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你别杀我!你要是杀了我,我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霍晏轻笑,眼睛里是汹涌的暗光。“睁眼说瞎话的小东西,你哥哥……”
话未说完,脚下传来一股劲风,“撕拉”一声衣服破碎的声音响起。
原是苏瑶趁其不备用脚攻击了他,她的靴子里装了类似暗器的小刀,可于无形中取人性命,谁料这男人反应奇快,几乎是在她动手的瞬间便推开了她,小刀也只是割裂了他衣服下摆。
苏瑶被他推出,头上用来束发的玉簪在期间掉落,一头及腰青丝瞬间扑泻而下,露出了她女儿身的真容。
霍晏眉梢微挑,看着苏瑶,一双玉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唇边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原来不是小野猫,是个美娇娥啊!”
苏瑶看了眼自己的发丝,抿唇眼神盯着气定神闲向她靠近的男人,尾音颤颤道:“你别过来!”
男人充耳不闻,眼里带着冰凉的笑意,如猫捉老鼠般,一步一步戏耍着她。
苏瑶被他逼着后退,步伐错乱间,她忽然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地低吟一声。
霍晏脚步一顿,神情莫测地看着她。
苏瑶缓缓蹲下身子,因为痛楚,羽睫沾染上点点湿意,她抬眸看了霍晏一眼,而后支撑不住般晕了过去。
霍晏负手站在原地,看着晕倒在地的苏瑶并未上前,直到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跪在他身前。
“主上,东西拿到了!”
“嗯”,霍晏眸光淡漠,看着地上的苏瑶道:“一个时辰,我要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黑衣人看都没看,低头道了声“是。”
“把这里处理干净!”
“是!”
黑衣人弯着腰,余光中看见他家主上抱了人,一双穿着长靴的小脚从身侧露了出来。
他没敢多看,弯下腰,待门关上后才起身处理那滩血水。
香山寺前院。
主持普惠大师的禅院内,秦铮坐在蒲团上,手执一枚黑子,略微思忖之后,将子落下。
普惠大师穿着袈裟,手中捻着一串光滑圆润的佛珠,看着秦铮落子的地方,微微笑道:“秦施主的棋艺越发精进了。”
秦铮笑了笑,道:“承让。”
普惠大师声音听着像六旬老人,可一张面皮看着却是光滑红润,眼睛不笑时都有微弯的弧度,“秦施主可有好些日子没有来过老衲这香山寺了。”
秦铮目光微暗,貌似玩笑道:“难得大师不是一开口就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普惠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只缓缓道:“施主绝处逢生,”
说着,普惠看了眼秦铮的面相,目光中带着些微惊奇之意,“命格不同以往,这屠刀一说,如今却是该劝施主不要拿起,而不是放下了。”
秦铮神色坦荡,只在听到他说绝处逢生时,眼眸微暗,末了,笑道:“大师说话,总是这样一副普渡众生的样子。”
说罢,秦铮不想再听他说命格的事,直言道:“秦某此次前来,是为了求大师一件事。”
普惠仿佛已经明了,道:“秦施主是为了香山规叶吧!”
秦铮点头,“正是,还望大师看在秦某的面上,能够予以赠叶。”
闻言,惠普大师却是摇了摇头,“香山寺的规矩,秦施主是知道的,规叶只赠有缘人。”
香山规叶,只生长在香山寺内佛前的一颗百年香规树上,日日夜夜与佛祖同受香火供奉,一叶值千金。
“可是若我说,我一定要呢?”
普惠大师神色未变,只道:“秦施主不妨随我到佛前摇签,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不曾试过,又怎知自己无缘。”
再次站在香规树前,秦铮接过小沙弥递过来来的签筒,目光中带着一丝沉痛。
六年前,父侯出事,母亲缠绵病榻,大夫也是对他说,若有香山规叶或能保命。
他闻之,如获救命稻草,从天江连夜赶往香山,却只得一只白签并一句批文。
“身而无缘,百克而无一亲。”
父母的死竟全是因为他。
初闻,他慌乱,自责,丧失生志。
如今想来,却是可笑至极!
凭什么,他的命要靠别人一张嘴来决定。
再次拿到签筒,秦铮心如止水。
他真得不恨这些人,他只恨当年的自己太过弱小。
摇得中摇不中又如何,大不了便是过抢,他也要得到。
心思落定,秦铮单手拿着签筒,轻轻晃了晃,一只长签掉了下去。
小沙弥捡起后,递给了一旁的普惠大师,并道:“方丈,是红签。”
秦铮听闻,眉目微动。
竟是摇中了。
另一厢,檀香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苏瑶都出去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她等不下去了便出去找,还问了扫地僧和那些路过的小沙弥,结果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苏瑶的身影。
檀香顿时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咬了咬牙就准备去前院找公子,就见秦铮手里拿一个盒子,身后跟着戚魄,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秦铮刚到门口,檀香便急急迎了上去,眼眶红红道:“公子,姑娘……姑娘她不见了!”
秦铮神情一滞,看着檀香目光陡然锐利:“你说什么?”
檀香哽咽着解释:“先会儿姑娘用了午膳之后,说是想出去走走,消消食,奴婢本想跟着,可姑娘说想一个人走走,奴婢就没跟着去,可是到这会儿姑娘还没回来,奴婢也找人问了,都说没见到姑娘。”
秦铮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来不及数落檀香,只沉声问道:“人走了有多久?”
檀香:“有一个时辰了!”
秦铮闭了闭眼,克制着自己心中翻涌而出的情绪,嗓音微哑,对着身旁戚魄道:“把暗卫都召出来,掀了这寺庙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戚魄神色严肃,“是,公子。”
“拿去放好,你等在这里若是瑶瑶自己回来了便立刻告知于我。”秦铮将手中的檀木盒递给檀香,嘱咐道。
他想,瑶瑶或许只是在某个地方逛累了,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说不一定一会儿她就自己回来了。
虽然心底抱着这样的期望,秦铮将木盒交给檀香后,还是转身再度去了前院,寻普惠大师。
若是瑶瑶是被寺庙中的人带走,他需要知道这禅院里都住了些什么人!。
第28章 (二更)
摆放精致奢华的室内,一个小巧的香炉被端置在案桌上,缕缕轻烟正从顶盖上缓缓飘出,消散于室内,氤氲出恬淡好闻的香味。
内室的拔步床上,苏瑶缓缓睁开眼,身子刚刚动了动,身后便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
“醒了?”
苏瑶瞬间清醒,反手一掌就打了出去,却轻松被人制住。
霍晏只着一袭月白色长衫,领口低垂,微见白皙的胸膛。
他单手抓住苏瑶的玉腕,压到她头顶,眼尾上挑,神情挑逗,“刚睡醒的小野猫,火气挺大?”
苏瑶神情冷酷,用脚踢他,“放开!”
霍晏丝毫不生气,反压住她双腿,一双眸子里兴味甚浓,“现在这样才是你的本性吧!你说,我是该叫你薇薇呢还是跟秦铮一样叫你瑶瑶?”
闻言,苏瑶瞳孔微缩,没想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她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他知道得有多少。
霍晏似乎很满意她神情的变化,戏谑道:“惊讶吗?顾知薇那女人向来是个蠢货,不过这次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说着,他伸手抚摸苏瑶的脸蛋儿,燥热的夏日,他的指尖却带着一丝透骨的冰寒。
“如此姿容,难怪秦铮那小子也着了道,听说你在他面前可乖了,怎么在我这里就这么凶呢?”
苏瑶拿眼斜他,身份既已被他拆穿,她也难得再装下去,眉眼间尽是不耐烦,“你又不是我的目标,我为什么要对你乖?”
“呵呵……”霍晏轻笑一声,周身那股阴寒之意褪去不少,他的指尖缓缓滑过苏瑶唇侧,低声道:“顾知薇送你去秦铮身边,想必是为了秦家的藏宝图吧!她自以为聪明,殊不知秦家根本没有什么藏宝图!”
说着,他微微勾了勾唇,凑近苏瑶,“你可知,若不是我没去宴会,你来到的可能是我的身侧。”
这句话透露了一些苏瑶不知道的信息,如果面前这货说得是真的,那么顾知薇派她去秦铮身边的原因可能真得是因为什么藏宝图,还有面前这人的身份……
苏瑶神色一正,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容颜,确定道:“你是焚珠令侯。”
霍晏笑了笑,没否定,而是看着她的眼睛道:“怎么样?比起你的天江令侯是不是觉得本侯要更优秀一些?”
苏瑶冷笑:“焚珠令侯还真是自恋!”
闻言,霍晏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唇,“本侯从不自恋,只是绝对自信而已。”
苏瑶侧头,躲开了他的手指,闭上眼不想理他。
谁知她刚闭上眼,耳侧便传来濡湿的感觉,她猛然睁眼,瞪他,恼怒道:“你做什么?”
霍晏抬头,嫣红的薄唇沾染了一丝水迹,他盯着她,嗓音喑哑,“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很香,先会儿抱你的时候,我便闻见了,尝了一口,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样甜。”
苏瑶的脸倏然飞上一抹红晕,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她胸膛起伏,咬牙道:“你无耻!”
男人不为所动,看着苏瑶染着红晕的小脸儿,喉结轻滚,低声道:“秦铮那么喜欢你,还亲自为你上山求药,他一定碰过你了吧!”
求药?求什么药?苏瑶心思电转,想到什么,面上却一脸嫌恶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思想龌蹉吗?”
谁知男人闻言,非但不生气,眸子里还泛起一抹愉悦,“这么说,他没碰过你?”
苏瑶神情闪烁,凶道:“他碰不碰我关你什么事儿!”
霍晏对她凶巴巴的话语充耳不闻,只压下薄唇噙住她嘴角,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不可违抗之意,“小东西,以后乖乖跟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
良久,丫鬟青瓷端着熬好的药,轻轻敲响了房门,“侯爷,您吩咐的药熬好了。”
青瓷等了等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她只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颤巍巍地把把药盘递了过去。
待到房门关上,青瓷才抬起头,若是她刚才没看错的话,侯爷嘴角好像破了一块。
霍晏将药端回房内,放在桌上,看了眼床上缩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低声道:“出来,喝药。”
闻言,床上那一团没有任何动静。
霍晏眸光微暗,一只手端起玉碗,缓缓走近,“不想继续刚刚的事,就乖乖把药喝了!”
说完,霍晏端着碗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那床上的一团果然慢慢动了起来。
苏瑶从被子里探出来,一张小脸儿被捂得绯红,她眼神不善地看向他手里的碗,语气干巴巴道:“什么药?”
霍晏端着药坐下,苏瑶立马抱着被子后退。
霍晏神情未变,舀了一勺凑到她唇边,道:“自然是为你治病的药,难不成你以为是毒药?”
苏瑶抿唇,看他的目光充满怀疑。
霍晏眯了眯眼,嗓音冷冽,“就你这小身板,我若是想杀你,你怕是早已死了不下千万遍。”
苏瑶默默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神情稍松,探出一只手想要接过药碗,“我自己喝,不要你喂。”
霍晏眸光在她伸出的玉臂上微微停留,眸光暗涌,依言把药碗递给了她。
苏瑶接过药碗,忍住苦涩,一饮而尽。
见她乖乖喝光,霍晏神情稍稍满意,还亲自伸手用指腹替她擦拭唇边的药渍。
苏瑶反射性避开,却被他强势用手捏住了下巴。
“乖一点,别惹我生气。”霍晏眸光微暗,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苏瑶顿了顿,移开视线不看他。
过了会儿,男人松开他,起身离开道:“把衣服穿好,我们等下便走。”
“去哪里?”苏瑶反射性问道。
霍晏脚步微顿,回眸看她,“自然是回本侯的侯府,你以为去哪里?”
说罢,他若有所思的笑了声,“想来,秦铮这会儿肯定找你找得快要发疯了吧!真是想想就让人愉快。”
苏瑶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不说话,待人走后,迅速起身将衣服穿好。
这个男人性子自傲,狠毒,唯我独尊,又带着些神经质,攻略难度不知要比秦铮高多少,现在66不能给她任何帮助,一切只能靠她自己,苏瑶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她看得出他对自己有些兴趣,但约莫是因为她的容貌还有她倔强的脾性,或许还有几分她是秦铮的女人的因素在里面。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份特殊的情绪都不可能持久,而她则需要把它变成持久。
苏瑶穿好衣服,便跑到门边,结果拉开门便看见门边守着两个侍卫,明显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她皱了皱眉,一把把门关上,转眼看向房间里唯一的窗户。
轻松从窗户跳了出去,苏瑶走了几步,发现这个地方有些陌生,一点也不像香山寺的禅院,莫非她已经不在香山寺了。
苏瑶心中闪过思索,以非常不聪明的姿势跑了几步,果然很快守门的人便发现她逃跑,追了上来。
苏瑶武功虽然打不过霍晏,但收拾两个小啰啰还是不再话下的,一手一个,旋身便把两人手臂交叠撞在一起,然后一脚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