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的走到夏以弦面前,手伸在她面前,“信给我!”
也不等夏以弦有动作,周含直接伸手拿走放在桌子上的信,“我告诉你,别以为攀上我哥就什么都有了,想麻雀变凤凰,没门!”
夏以弦咬着唇摇摇头,泪光莹莹的,我见犹怜,声线软软的,“我没想着攀上你哥,明明,明明是你哥他……我都被逼的下乡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扯上关系?”
话说的不算含糊,有些脑子的都能听明白夏以弦话里的意思是,周勇缠着她,她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好下乡。
“夏以弦,你少胡说八道,怎么就是我哥缠着你?你给我说清楚!难道不是你天天扒着我哥不放?”
夏以弦抿了抿唇神色不太好,抬眼看着周含,“如果真的是我扒着你哥,那我为什么要下乡?”
周含没话说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她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清清楚楚的知道是她哥一直缠着夏以弦,可她就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从小护着她的哥哥为了个女人神魂颠倒。
晚上夏以弦拎着水桶准备打水洗澡的时候,正要回屋的蒋文聪走到她身边,“我帮你吧。”
夏以弦面色一怔,把水桶递给了他,有人帮忙她当然乐意,毕竟这个东西这么沉!
蒋文聪帮她拎着水,俩人一起走,犹豫了许久,“你为什么下乡啊?”
见她表情有些惊讶,温和的笑了笑,“我就是有些好奇。”
夏以弦和周含,她们俩都不是非下乡不可的。
“想下乡就下乡咯。”夏以弦接过水桶,那边杨丽丽已经在等着她了,“谢谢你,蒋知青。”
称呼陌生了不少,明明昨天还说好了叫文聪。
蒋文聪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默默转身离开。
杨丽丽她们进了屋子,“那个蒋知青,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夏以弦面色一怔,“没有呀,你怎么会这样想?”
“直觉。”杨丽丽试了试水温,“以弦,蒋知青可比顾大柱强太多了,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选。”
“怎么又扯这么远呀,我还小呢,不想处对象。”
“哪里小了,你这年纪都能结婚了。”
“我可不想结婚。”
结了婚就是在这里扎根了,她在想着该如何回现代。
只不过这个时期,一点封建迷信都没有,她连找个道士都是困难的,指不定还要受批.斗。
俩人洗完澡,回到屋子里,夏以弦把自己头发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干不了。
杨丽丽没有洗头直接进了被窝,“以弦,你还不睡吗?”
夏以弦摇摇头,“我头发没干,会弄湿被子的,你先睡吧。”
初冬的季节,她直接套了件棉袄坐在椅子上,四面八方传来的冷气让她感觉脑袋发凉。
……头发该不会结冰吧?
夏以弦又冷又困,头发还没干,后来困倦占了上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被杨丽丽叫醒的,夏以弦感觉脑袋发涨,昏昏沉沉的,耳边是杨丽丽的惊呼,“以弦,你额头怎么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夏以弦一个人躺在床上,杨丽丽帮她叫了医生,就只是简单的受凉发烧,她吃过药之后就让杨丽丽去上工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夏以弦以为是杨丽丽。
“我不是让你去上工了吗?”
说话有气无力的,就和刚出的奶猫一样。
她们的床是那种大通铺的炕,来人搬了个凳子坐在她床头,替她在额头放了块浸了凉水的毛巾,很舒服。
顾忠湛见她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是又睡了过去。
他昨天知道周勇这号人的时候,胸腔像插了把利刃一般,疼痛到窒息。
怪不得夏以弦不会接受他!
人在首都还有更好选择,凭什么会看上他这个泥腿子?
顾忠湛告诉自己得放下,可他今天听到夏以弦生病了没来上工的消息,双腿像不受控制一样又来找她。
明明脑子里不停的在暗示自己该放下了!
栽了,真的是栽了!
顾忠湛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手指伸过去点了点,又触电一般迅速收回。
床上的人哼唧了一声,又软又挠人的。
夏以弦感觉是个男人在帮自己换额头的毛巾,脑子难受的糊成浆糊,“爸?”
顾忠湛换毛巾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两秒把毛巾直接按在她的额头,顺带着把眼睛也敷上。
夏以弦微撑起身子,毛巾顺着就滑落下来,闭着眼就朝顾忠湛的怀里钻,边钻边喊爸。
顾忠湛被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的措手不及。
我他妈……别再往里面靠了,再靠就出事了!
顾忠湛吐了口浊气,双手微微举起不去触碰夏以弦,怀里面身娇体软的,这种折磨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爸。”夏以弦开口嘟囔,“我做了个梦。”
顾忠湛愣了愣,低声开口,“什么梦?”
“梦到我去了一个特别艰苦的年代,梦到有人代替我成为你们的女儿。”夏以弦把头埋在他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心理格外脆弱。
顾忠湛听的云里雾里,总觉得这话里的意思不怎么简单,怀里人还在嘟囔,嗓音软软的勾的人欲罢不能。
“那里还有个小混蛋,天天说很下流的话调戏我。”
顾忠湛:……
这句话是在说他?
“他特别坏。”
顾忠湛条件反射的就想要反驳,但又听到怀里人说,“可他人也很好,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知道哥哥好还不和哥哥在一起?
顾忠湛心里吐槽了一句,开始诱哄怀里的人,“既然他那么好,你怎么不和他在一起?”
“我和他,我和他不是一个时代的呀。”
顾忠湛彻底愣了,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甚至没有弄懂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这句是胡话还是别的什么!
“这句是什么意思?”
怀里人又不说话了,眼睛紧闭,似乎又睡了过去。
顾忠湛舍不得怀里的软玉温香,把被子朝上面拉了拉,裹紧她,让她继续躺在他腿上睡觉。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期间顾忠湛给她换了无数次的毛巾,见她醒了,把怀里的鸡蛋递给她,“吃个鸡蛋吧。”
夏以弦脑袋还不太清醒,缩了缩身子,“不吃,我想吃茶叶蛋。”
村里面哪里有茶叶蛋的。
吃鸡蛋都是奢侈了更别提茶叶蛋这种东西!
顾忠湛低声哄她,“吃了鸡蛋病就能好了,吃茶叶蛋好不了哦。”
夏以弦又哼唧了两声,“我不管,我就想吃茶叶蛋。”
顾忠湛扶了扶她不让她乱动,再乱动他就要疯了!
“叫声哥哥,叫声哥哥让你吃茶叶蛋。”
“哥哥。”
这么乖?
顾忠湛有些意外,“再叫一声?”
“哥哥。”
软软的嗓音,拖长音调像是在咀嚼回味。
不能再叫了,再叫都要出事了!
碰了碰她额头,差不多烧已经退了,把她放回到床上,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杨丽丽下午干完活就急着往回赶,也不知道以弦的病怎么样了,还没等她回到知青点就被顾忠湛拦着了。
杨丽丽满脸防备,“你想干啥?”
顾忠湛递给她俩茶叶蛋,“给夏以弦的,你也可以吃一个,当辛苦费。”
杨丽丽咽了咽口水,这个味道太香了,根本没法抗拒。
接了茶叶蛋嘴上还逞能,“别以为一个茶叶蛋就能收买我,我才不会替你在以弦面前说好话!”
顾忠湛嗤了一声,语气十分不屑,“不用你说好话。”
“还有,别告诉她是我给的。”
第13章
杨丽丽做贼似的悄咪咪回到知青点,这会儿还早,大部分知青都还没回来。
推开门准备和夏以弦分享茶叶蛋结果完全呆愣。
夏以弦裹着层大袄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把头发都剪了,地上散落着一大片青丝。
夏以弦听到声音回头,“你回来了。”
杨丽丽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齐耳蓬松的发丝,镜子里的姑娘有些莫名的萌感。
不丑,还很可爱。
只是,“那么长的头发,剪了多可惜。”
“长头发好麻烦。”
她不想每次洗完头都要等好久才能睡觉,更不想每次洗完都要冻那么长时间。
更何况这才刚刚步入冬天,以后会更冷。
“没事,剪了就剪了,这样更好看。”
杨丽丽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夏以弦被她拽着走,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尤其是她被拽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角落!
“丽丽?”
杨丽丽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确定没人之后从怀里掏出两个茶鸡蛋,分给了夏以弦一个,“快吃吧。”
夏以弦上午烧糊涂了,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想吃茶叶蛋,但身边总有个声音让自己吃鸡蛋。
其他的就记不清了。
只是,她心想事成的太快了吧!
杨丽丽见她呆愣着,直接把茶叶蛋剥壳塞在她手里,“傻楞什么啊,快吃啊。”
夏以弦低头小口吃了几口,突然意识到什么,“顾大柱给你的?”
杨丽丽差点没被噎过去,她啥都没说都被猜到了?!
夏以弦叹了口气,所以上午的不是梦,是真的有人照顾自己一上午。
人情多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两人吃完抹了抹嘴确认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之后,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了这种时候不要来找我!”
是梁华明的声音。
“没事的,我有正当理由!别人问起来,就说我是在帮大柱打探情况呢!”
夏以弦听声音越来越近,冲着满脸八卦的杨丽丽指了指旁边的道儿,意思是从那里溜走。
等两个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杨丽丽脸上兴奋的简直难以形容,“你看到了没,那个是梁华明,那个女的,我也认识,是徐虹。”
夏以弦哦了一声。
“你怎么没点反应?”杨丽丽拍了拍脑袋,“对了,你不知道,那个徐虹是大队长的儿媳妇,结过婚的。”
“好了,别管他们了,免得惹上麻烦。”
“我知道,我就是好奇,好奇。”
徐虹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她公公婆婆,“爹,妈。”
张爱华面色不善的瞪了徐虹一眼,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徐虹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徐虹像是没看到她的脸色一样,依旧笑嘻嘻的,“妈,咱家今晚做啥了,咋这么香?”
张爱华把手中东西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吃吃吃,就知道吃,天天活也不干,还吃那么多!”
“妈,你咋这样说我?是个人他都要吃饭啊!”
张爱华听到这句话就来气,是,人都得吃饭,她缺过徐虹吃穿?!哪个婆婆能对媳妇好到这种地步?!
不让下地干活天天还好吃好喝的供着!
要不是因为她大儿子常年不在家,她觉得亏待了徐虹,早就把徐虹收拾的够够的!
张爱华心里憋着气,正准备发泄出来,顾忠湛突然蹦跶着从灶火屋里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他爹顾国强。
顾国强拎着烧火棍一边追着顾忠湛打,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老子好不容易攒的茶叶都让你给糟蹋了,今天老子非打死你!”
张爱华哪里见的了自己的小儿子被打,赶快就去拦顾国强,“大柱他爹,你这是干啥呢?”
顾国强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喘着粗气,缓了缓,“这个小兔崽子,老子攒了那么久的茶叶都让他拿来煮鸡蛋了!败家玩意!我今天,我打死他!”
“爹,您别生气,我给您留了一个。”顾忠湛边陪笑边把鸡蛋递给他爹。
茶叶蛋的香气逼人,顾国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咽了之后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冷哼了一声。
张爱华在旁边劝他,“你看,孩子多有孝心,煮鸡蛋不也是为了给你吃吗?再说,就那么点茶叶,你天天就供着也不喝,我看也没什么用。”
“你懂什么?我那是……”
“是什么?”
顾国强对着自己媳妇把话咽了回去,他就是想着用好茶叶招待客人的,现在全被这个兔崽子败坏了!
又冷哼了一声,拿过大柱手里茶叶蛋就走了。
张爱华安慰顾忠湛,“行了,你爹就那个样子,过会儿就好了。”
顾忠湛咧开嘴笑着,“我知道。”
“妈,我给你也留了一个,吃吧,老好吃了。”
张爱华心里暖暖的,拿过茶叶蛋,剥壳的时候又想起来别的,“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您吃吧。”
徐虹从灶火屋出来,阴阳怪气的,“可不是吃了嘛,家里养的老母鸡一天四个鸡蛋,今天一个都没,大柱真是可以啊,一个人吃了俩。”
事实上,他一个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