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见娇的感慨,周守慎略觉意外地看她一眼,目光里带了抹惊艳。
“是啊!”他深呼吸,见她眸光发亮,又瞧着她肌肤白里透红,心中一动,情不自禁抬手掐了掐她的脸。
下意识里的亲昵让二人纷纷怔住了!
见娇的脸腾得一下子烧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而坐,周守慎也知自己唐突了,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那车上驾车的两人看着很是眼生,哪里来的?”
见娇被他刚刚的动作搅和得心慌意乱,现在见他问赖氏兄弟的事情,本想将她今儿白天惩治萧青的“壮举”和他说一说的。
但很快她又想这事儿不能讲,讲了他一定会担心她。若是以后再不肯她出门了,那岂不是麻烦了?
于是她只含含糊糊地说,在铺子里看中了他二人的好身手,所以要了他们来她身边当差。
周守慎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默默地将心底的狐疑压了下去。
“他们武功好,我想让他俩保护你!”见娇怕他猜疑,又点点头重复了一句。
“其实不必!”周守慎牵住她的手,仿佛很累了一般,片刻无语。
见娇刚想反驳,却听他说:“夫人,我觉着今儿的夜色最美!”
见娇打起帘子往外看,外面寒风直吹,天空中别提月牙儿了,就是一颗星星也都难找到。
她的低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与他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又觉着雄心满满了。
听了他的感叹,噗嗤一声笑出来,只伸手来摸他额头,道:“小公爷你又发烧了?”
周守慎本感念着她今儿竟然不用晚膳就来接他,心底温暖,想着自己也被人依赖被人依靠,所以难得感慨一下的,谁知见娇竟完全没理会到他的心思!
再听她又称呼他为“小公爷”,脸当下就挂不住地沉了!
他双手抱胸,脸侧向车厢角落,嘴里对走云吆喝道:“我饿了,快点儿回府!”
见娇被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小公爷,你怎么了?怎么阴晴不定变脸比翻书还快的?”
“自己想!”周守慎郁闷到了极点!
“果真是被惯坏了!以后定不能惯着你!”见娇嘀咕道。
周守慎的脸彻底垮了!
二人回了府,见娇刚想帮他推轮椅的,不曾想周守慎竟满脸委屈兮兮地瞪了她一眼。
“谢夫人好意,不必!”周守慎说罢,直接扯过走云,要他推了他进去。
“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见娇急了。
“我受什么委屈了,夫人难道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周守慎见她一脸无辜样,更觉戳心了。
“你委屈什么?你把话说明白了!”见娇想,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啊!
周守慎气郁,眼皮子上挑,转身直对走云道:“待会儿我的饭直接给我送到书房!”
“不和夫人一起用?”走云不明白他二人怎么了,小心翼翼试探道。
“我以前做小公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反正都是一个人,习惯了!”周守慎气鼓鼓道。
走云心下明了,这爷的酸劲儿又上来了,他无奈地对见娇耸耸肩,“夫人,我和爷先回书房了!”
见娇傻愣愣立在原地,心道现在的小公爷不就是以前的小公爷吗?哪里有区别?
她郁了!表示不能理解。
周守慎一连几日都没和见娇再说过话,每日早晨见娇刚醒,他就提着书箱出门去南山书院了。每日天不黑不回来,一回来也只在书房。
见娇还发现,赖家兄弟不见了!细问缘由,才知道是被周守慎打发走的。
她大惊,这才明白自己小看他了,他不仅仅醋劲儿大,还会顺藤摸瓜。
见娇在心底一阵阵叫衰,她悲伤地发现,他甚至连春兰去服侍他都不要了,只要修竹和赏雨去帮他。
见娇瞧着他不理她,她的心就有些慌了。在她心底,周守慎的火气来得真的是莫名其妙,她很是不能理解自己到底是哪里逆他的毛儿了?
她想着定是他顺利进南山书院,又得了梅老青睐,所以他飘了!
见娇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觉着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她细细琢磨了一下,这时候绝对不能与他置气,眼瞅着年关将近,她对于绸布铺子不提价,但要怎么将利润提上来一事儿还一筹莫展呢?
周守慎偷偷地读了那么多书,记性又好,他一定有法子可以帮她的!
她要有求于他,必定要先拿出点诚意来,她在屋子内回来踱步想了想,两手一拍,“有了!”
不就是哄人开心嘛?这有何难的?
周守慎在南山书院内连打了几个喷嚏,耳朵热烘烘的,默默念叨道:“谁又在瞎打我的主意了?”
第32章 我夫君最厉害!
立冬这一日, 因是过节, 书院里下学会比较早。
见娇琢磨着要哄周守慎开心, 于是晌午刚过便钻身进了伙房。
她想好了, 她要给周守慎亲手做一顿他最爱吃的虾仁水饺, 以示她一腔浓浓的诚意!
她是个想好了便会毫不犹豫去做的性子, 上一刻决定了,下一刻便撸起了袖子开始剥虾仁儿。
大虾壳儿硬, 她的手却是向来不沾阳春水养出来的, 这头一次剥虾, 硬生生将两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划开了好几个口子。
她忍着疼, 看准了日头刚将水饺下了锅,周守慎便回来了。
眼瞅着他进了书房,见娇立马端着热腾腾的水饺笑嘻嘻凑到了书房门外。
“ 小公爷今儿读书辛苦,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虾仁水饺, 我亲手做的哦!”
见娇在书房外站定,两手端着水饺, 心道待周守慎开门, 定会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小公爷今儿不饿!”
门外见娇听着周守慎冷冷地话语,仿若当头一棒, 差点让她磕到门框上。
门内周守慎心底那个恨啦!恨不得将她按到他的小榻上, 对准她屁股狠狠打几下!
小公爷长, 小公爷短,谁稀罕做小公爷呀!
周守慎心底憋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都这么用心良苦地生气给她看了, 可他的傻夫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不要嘛,赏赏脸呗!”见娇像小猫儿般用手扒拉着门框。
“作为小公爷不喜欢给人赏脸,但是作为夫君,倒是可以!”周守慎轻咳一声道。
他心想着,花见娇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啊,他的暗示都这么明显了,她不会还想不到吧?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今儿她还是觉悟不了,那么他真的要霸王强上弓一次,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夫君!
至于怎么用强?他在心底哼哼两声,亲她!狠狠地亲,按在墙上亲!困在怀里亲!
亲到她服气!
亲到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见娇眼珠子骨碌转两下,顿悟了!
于是,深呼吸,脸贴房门,娇滴滴来了一声,“慎慎……”
“啪!”周守慎手里书卷落地,浑身立起无数鸡皮疙瘩,狼狈中结结巴巴道,“进……门没锁!”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见娇眉角勾起弯月,满脸讨好地将碗筷在他面前摆好。
“有求于我?”周守慎睨她一眼,他了解她的性子。
无事献殷勤,必定有奸诈!
“没有!”见娇使劲儿地摇摇头,态度坚决,“我保证,我只想让你开心!你好,我才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
周守慎微微一愣,“水饺里偷放了胡椒粉?”
见娇瞧着他小心谨慎的模样,直接提了一个塞到嘴里,“我花见娇才不屑做那些暗地里害人的勾当呢!”
周守慎提起筷子,默默嘀咕,“夫人这是终于开窍了?”
“大慎慎!好夫君!”见娇嘴角上扬,心下却道,看我撩人七十二计!
见娇说罢,以手托腮,大大地眼珠子对着木木的周守慎连眨几下,又抬手帮他擦了擦嘴角,“慢慢吃,长夜漫漫,我们不急!”
啥?周守慎心底翻江倒海,激/情澎湃!心道:夫人要么不开窍,开窍起来要逆天啦!
“夫君,你看人家的小手手为了你都受伤啦!”见娇嘟起嘴巴,用胳膊肘顶他两下,容态娇媚。
周守慎的目光从她手上瞟过,可不就是嘛!他的心立马就疼了!
“我的好夫君!你不多吃点,真的是对不起我的!”见娇又凑近了他,在他身侧靠着他坐下。
“好!好!我吃!”周守慎想躲开一点点,可怎奈见娇挽着他胳膊,他除了定定心心吃这场“鸿门宴”外,再无它法。
身边撩人的女儿香不停地往鼻子里钻,他一闻便知她这是特地抹的!
不知是水饺太烫,还是身边的人太烫。周守慎只觉着,自己额头的汗珠子是擦了一遍又一遍!淋漓不断!
他吃了两口,竖起大拇指,“夫人真棒!”
见娇瞧他吃得开心,心下长长地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眉目低垂,扭扭咧咧。
“那个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天下没有免费的晚膳,所以吃进去了总要还!”
“咳咳……”周守慎刚夹了一只水饺准备往嘴里送,旖旎心思,立时清醒过来!
说好的只为了他开心的呢?
见娇不待他反应过来,握住他的筷子直接帮他将水饺强喂到嘴里,动作麻溜迅速,完全不给他反悔余地。
周守慎傻了!想好了他要对她用强的呢?
怎么现在反而是夫人用强了呢?
哎呦!他被自家夫人的美人计套路了!
“我不管,反正你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见娇说罢,怕他反悔又凑近了他,伸手到他心口前。
“你看哈,水饺入了你的口,而后到了你嗓子眼儿,现在又弯弯绕绕到了你肚子里,所以你不可以和我置气了啊!”
见娇说得理直气壮!
周守慎哭笑不得!只觉胸前被她划拉过的地方仿若野火燎原般,将他本就暖和的身子全都点沸!
他想了想,决定反套路!
于是毫不犹豫地解开身上的棉衣,拉着她的手捂到自己怀里,“夫人辛苦,我帮夫人捂捂!”
他胸膛温热,心口起伏有力,见娇吓了一跳,挣扎着将手缩回,逃一般地离他一尺远。
“不许动手动脚!”
“今儿只是捂手,晚间同鸳帐怎么办?夫人能逃到哪里?”周守慎桃花眼上扬,带着抹戏谑的笑。
“登徒子!”
见娇跳坐到小榻上,三两下脱去鞋袜,扯过他榻上的褥子盖到腿上,以最舒服的姿势瞧着他。
“说罢求我何事?”反败为胜的周守慎红光满面。
见娇瞧着他心情不错,想了想将心底的问题说了出来。
“他们总说女人是做不好生意的,又嘲笑我什么都不懂。所以这是我接管铺子以来做的第一个决定,我一定要一炮打响!”
周守慎嘴角带笑地看着她,瞧她握起小拳头砸到被褥上。他抿嘴一笑,这样的见娇,有活力有朝气还有一股不服输的闯劲!
他很是喜欢!
他转动轮椅靠近床榻,也脱了鞋袜将腿脚伸到被褥里。
见娇大吃一惊,连忙抓过被子挡到自己胸前,“你要做什么?”
周守慎抬眼带着点挑逗地反问她,“夫人你想我……对你做什么?”
见娇被他这一问,脑袋稍稍停滞,原本细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不要!”
“真的不要我帮你?”周守慎反问。
“我要!”见娇顺着话回。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周守慎大乐。
见娇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他耍了!
周守慎心情舒畅,“今儿我回来的时候瞅着天上的云很不对劲,我估摸着夜间是要下雪的。刚刚吃了热乎乎的水饺,这会儿腿脚正暖和,正好放到被褥里捂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不会冷!夫人想哪里去了?”
见娇心底那个恨啦!
周守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觉着好笑,“赵掌柜的话并没有错,京中女眷非常喜欢跟风,懂行的也不见得有几个。她们都喜欢挑贵的买,你若是卖得贵,她们就会觉着你的东西好,你若是卖便宜了,她们还不乐意买!”
见娇听了他的分析心底“咯噔”一下,莫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她略有些不服气地道:“可是今冬天气很冷,富人当然无所谓涨不涨价,可是普通人呢?我们不能昧良心做生意!”
周守慎听了见娇的话,略略吃惊地看她一眼,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可是他夫人却是用悲天悯人的心做生意的呀!他再一次感觉,自己娶对了人!
他将腿脚从被褥里缩回,转动轮椅从书案上取了笔墨纸砚过来。
“要什么东西我来拿,你身子骨不好,可是我却结实得很!”
见娇瞧他光着脚心中愧疚,待他重新将腿脚搁到被褥里,忙将他的腿抱到自己腿上搁着。
周守慎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心中惬喜,他夫人懂得疼他了!
“将所有的料子分成两类,上等的卖给达官显贵,棉布类实用性强一点的就卖给普通百姓。上等料子提价一成,普通料子降价一成。既保了利润,又得了口碑去了库存,一箭三雕,你看可好?”
见娇听他说罢,双手一拍,两眼放光,“好主意!”
“既要这么定价,那么曹掌柜的铺子设在朱雀街就不行了,朱雀街是达官显贵去的地方!”
“那要哪里?”见娇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