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些三四十岁的程序员猝死的新闻。
她突然问道：“你锻炼身体吗？”
祁云杉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不。”
他是一个闷骚到骨子里的人。
表面上禁欲冷静，可内里却是又抽烟又喝酒的一位赛车手。
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就没日没夜得努力。
可不感兴趣的事情，比如锻炼身体，比如人际交往，他就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他无法体会健身的乐趣，保持身材的话，少吃点不就行了吗？正好他对吃东西也没有兴趣。
明明本想戳一下他单薄的小身板，又觉得不妥，改成用大拇指戳戳自己的胸口。
“锻炼预防猝死。”然后又觉得自己话说的太重，好心补充道，“还能防止未老先衰。”
祁云杉伸了伸手指，下意识地想要夹一根烟。他就真的这么老？？
“不会锻炼。”
“也不是很难的！”明明脱口而出。
祁云杉渐渐引她入圈套：“你懂吗？”
明明点头：“我有健身私教的证书……也不是有证书，就是自学过，没身份证就没能去考。”
差点说漏了嘴。
祁云杉手指动了动，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尽量保持面无表情：“那你能教教我吗？最近身体是不太舒服。”
“我……”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行吧，我以后锻炼的时候带你一起？”
“好，谢谢你了。”
好心的小狐狸就这样被不动声色的坏猎人勾上了。
第29章
送她回到楼下，祁云杉还想多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搬到员工宿舍？”
明明抿了抿嘴：“尽快？我明天白天要去上课，晚上去夜市。可能没时间收拾了。”
祁云杉：“东西很多吗？用不用我帮你？”
明明：“不用……我没什么东西。”
祁云杉：“真的不用我帮忙？”
明明：“真不用，再说你也挺忙的。”
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事情，就不觉得忙。
祁云杉：“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明天……”
明明：“嗯？”
祁云杉：“没什么。上楼去吧。”
这人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
祁云杉目送着她进了楼门，点了根烟，背挺直靠在柱子上。直到楼上的阳台上有人晃了晃亮着的手机屏幕，他才将烟从嘴里拿了出来，摆摆手走了。
…
凌晨四点半，明明照例起床去跑步。
这次她一边跑，一边思考着该如何给祁云杉定制一套健身方案。
她一路跑到学校，忙完了店里的事情，又上微博上看了看，佛系等撩还是没有回她的私信。
不过好在现在也没有人再骂他了。
反倒是他的粉丝开始为网店正名，买过的都说好吃。
明明突然觉得有些压力。
本来她只是尽力做好，保质保量。但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难免出现众口难调的情况。更何况还会有人使坏呢？
明明昨天晚上被店铺点燃的激情顿时冷了下来。就算是有了店铺，也不能忙着铺开战线。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
质量控制，优化流程，完善店铺手续。
只有做到这三点，她才能放心地扩大生产。否则毁了的不仅是她的网店，还有徐志轩的名声。
…
今天上课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到达教室的。陈梦圆见就她一个在，主动过来挑衅：“你来的这么早啊？”
明明不想理她，并没有将耳机摘下来。
陈梦圆敲了敲她的桌面：“跟你说话呢，你叔叔呢？”
明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忙得很，一点都不想应战：“嗯，是啊。”
陈梦圆并不想收手：“你这样着急想上位的人我见得多了，没必要，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否则也就不会上职高了。”
她说的有道理：“嗯，你说得对。”
陈梦圆对她的敷衍并不满意：“但你也别气馁，你还可以享受沿途的风景。不用着急赶路，等一等你的灵魂~~”
明明不知道为什么才给了这么一点好脸，对方就会误以为她改了脾气了？
是上次没被她揍服吗？
还等一等灵魂，她是那种要灵魂的人吗？
她对陈梦圆勾勾手，严肃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是这教室里最亮的星？”
陈梦圆：“可以这么说吧。”
“我本来没看出来，不过现在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看出你是最蠢的货了。”
“盖明明！！！”一声尖叫。
“安静！准备上课。”老师来了。
“盖明明你死定了！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临走的时候陈梦圆咬牙切齿地威胁她。
明明耸耸肩，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不过无所谓了，她本来就是个易招恨体质。
兵来将挡，她双手抱在胸前，倒要看看陈梦圆有什么本事。
…
课上到下午四点，五点就要开夜市。明明一下课就拎起书包往外跑。
身后陈梦圆喊道：“你着什么急？是不是急着挣钱？”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去挣钱的？
明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梦圆一脸故作高深地看着她，仰起的下巴像是宣战似的。
“管你屁事。”没工夫跟她打哑谜，明明撂下一句话就跑走了。
陈梦圆要是想开战，她躲也躲不掉。遇到贱人想要犯坏怎么办？干死就完了。
明明一路狂奔出工作室的时候，又被一个人叫住了。
抓狂！越忙就越多人找。
“跑什么。”身后的人慢慢悠悠地说。
她一回头，见是祁云杉，上气不接下气：“我着急回去出摊。”
祁云杉指了指自己的车：“我送你。”
明明也不客气：“那太好了，谢谢。”
“你怎么也没辆自行车呢？”
“我本来是有的，后来被我弟绑上菜篮子了，他又不管拆下来。系得紧紧的，我也解不开。”
“你弟不帮忙吗？”
“不帮。”
盖天：……
…
祁云杉的车一路开往西市。
明明着急道：“开错路了，我得先回学校拿餐车。”
“今天不用，餐车已经到夜市了。”
祁云杉转动方向盘，车直接开到了摊位前面。
明明皱眉：“这是谁的餐车？为什么停在我们的位置上？我要去趟管理处。”
她说着就要下车。
祁云杉拉住她的手臂：“急什么，仔细看。”
“看什么？”明明一头雾水，“等等啊…………………………这是我们家的餐车？！”
她一脸不可思议。
祁云杉：“那总不能是我们家的。”
除非你想和我一家。
明明觉得像是在做梦，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又欠你多少钱？”
祁云杉一本正经：“是公司的钱。”
她也知道原来的餐车形象太差，又脏又旧，她擦过无数次也擦不出来。
可这车肯定不便宜。
沉默着绕着车身转了一圈，而后说道：“公司付不起。”
这种档次的车，至少要三十万。
祁云杉先斩后奏：“可我已经买了。”
明明觉得头疼，欠的人情越来越多，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呢？
明明对餐车里面忙活着的赵晓晓问道：“你签收的？”
赵晓晓放下车窗，冷气扑面而来：“不是你同意的吗？”
明明扭头看向祁云杉，有些郁闷地两厢对峙：“你跟她这么说的？”
祁云杉承认了：“你签的合同，由我负责所有赞助事务。”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提高了嗓门，“我的意思是，我不用别人的赞助。但你也不能这样花钱啊！”
并不是不想花钱，但她是个生意人，投入和产出，算得明明白白。划算的才能投，不划算的一分钱也别想从她兜里要出来。
“不用太拘泥小节。”
“……”
“没多少钱。”
“……”
祁云杉看着大惊小怪的明明，试图安抚她：“趁着你们俩都在，把公司的合同签了吧。我明天就可以给律师了。”
赵晓晓傻兮兮地接过他递来的合同，稀里糊涂地就签完了。
明明：“……”
我团队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明明：“你就不仔细看看了吗？”
赵晓晓：“我也看不懂啊，我信你们俩的。”
明明：“你原来不都说信我的吗？”
赵晓晓：“一个两个不都一样吗？”
明明：“怎么能一样呢？？”
赵晓晓：“哎呀你烦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晚上还要值班呢。拜拜。”
明明：？？？
…
祁云杉这位好兄弟刚帮着她把摊位摆好，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徐志轩。
明明眼睛亮了亮：“可算见到你了，我给你微博留言，你有看吗？”
徐志轩愣了两秒钟，才用后悔万分的语气说道：“哎呀！我没开通未关注人私信。你留言说什么了？当面告诉我也是可以的。”
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有点脸红。
明明笑着说：“我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们的店铺做广告，还有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和那些人撕。害得你心情不好了吧？”
徐志轩连忙摆手：“没有不好！我都习惯了。撕来撕去才能有流量不是？”
明明夹了一块牛筋给他：“你还挺厉害，我跟别人吵架就动气，别人还没怎么样，我先被气得要死。”
她记得徐志轩喜欢吃牛筋。
徐志轩：“没什么可气的，都是生意。”
明明：“哎呀，好学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人都成熟稳重得多！”
明明估计徐志轩的同学并没有把自己手机号告诉他，她也没问，只是直接加了徐志轩的微信。
整个过程中祁云杉都没有说话，直到明明把人目送走了，他才问道：“这人是谁？”
明明将事情讲了一遍。
祁云杉：“嗯，我知道了。”
不就是网络推广吗？呵呵，以为就他会么？！
…
祁云杉还真不是吹牛，也不是过度膨胀。
他本来就是做网络游戏的，插播个广告，搞个活动不要太方便。网上撕B蹭流量这种事，他们公司也有专门的部门负责。
只不过做这个要有方法，稍不留意，明明就会跟一只兔子似的跑得远远地，胆子小得要命。
…
今天收摊之后，明明想了想，还是把餐车还给盖妈比较好，顺便把账给结了。
当时说好了的，八二分。
明明为了表示诚意，把旧餐车擦得锃亮，能收拾的都收拾完了，才开回到了自己家楼下。
她留了个心眼儿，先回房间把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收好。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妥。连夜把贵重物品、换洗衣服、画画的东西和所有证件装到一个纸箱里，运到了学校，亲手交给赵晓晓。
“你这是准备和谁私奔？”
“私奔个锤子，我准备一会儿和我爸妈说我搬出来的事情。我怕他们压着我证件不让我走。”
赵晓晓觉得有理：“小样儿，现在还挺有斗争经验的。”
“谢谢你夸奖了，祝我好运吉祥吧。”
…
这么一折腾，就已经十一点多了。
明明蹑手蹑脚地走回家，推开门儿，正好看见盖妈就坐在客厅里。
“还没睡？”她先客气客气。
“睡个屁，我能有那个好福气吗？哎呦，我这一天腰酸背痛的，全是为了养你！你能不能辍学？隔壁楼老胡家闺女，去年就去广州厂子干活了，一个月3000呢。”
盖妈长吁短叹，觉得明明连喘气儿都是浪费钱。
明明忽然觉得自己的客气十分荒唐：“老胡他们家是残疾人，他高位截瘫，他老婆脑瘫。就这样，人家闺女也是读完职高才进的厂子。你也别唉声叹气了，我是来给你钱的。”
听见钱，盖妈就来精神了。
“哎哟哟，五千呢！这是什么钱？怎么来的？你傍大款了？”
明明恍惚间觉得自己看见了老鸨。
“这是餐车的钥匙。5000块钱是分成，当初说好的我八你二。咱俩这就算两清了。”
盖妈愣了有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5000块钱才是两成？从放暑假开始到现在，才过了多长时间？就有5000块钱了！她开的是餐车还是贩.毒车？
她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