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琰默了默。
他视线远远落向远处叶若的身上，想起她方才回来后那样熟络地家务打扫，不禁问：“齐叔，我能不能冒昧问您，若若以前在溪镇，生活是怎么样的？”
齐叔忽然闷声笑了笑。
“还能是怎么样的？倒不至于多差，但是她们娘仨一个个孤儿寡母的，你说又能有多好？”
他说：“叶若这孩子啊，小时候就有点不太爱说话。她外婆和她妈身体都不大好，从小就特别懂事，别家孩子都吵着去玩的时候，她不，她就一门心思回去照顾外婆。
“她们一家三口挺困难的，收入都靠着她妈一个人，要不是我们这些邻居偶尔帮衬，恐怕，她连上学都是难的。”
“不过你也看见了，她长得漂亮，她和她妈长得都漂亮，讨人喜欢，但是非也多。
“她妈带着她，一开始这周围的村镇没少有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故意找茬的也有过。她在学校里也受过不少气。
“我侄子二狗和她一个学校，经常看见有小女生围着欺负她。但她不想给家里惹事，所以多数也都忍过去了，回到家里，除了好什么都不说。”
……
“总之啊，你现在既然和她好，那就别骗她感情，好好爱她！若若这姑娘挺好。别看她什么都不说，其实谁对她好，谁不好，她心里都记得。
“我就记得啊她小时候，大概八九岁的时候，那天过儿童节，她一个人在家门口等姥姥，我正好路过，就给了她一块糖。后来但凡是逢年过节，她总是来我们家送东西。端午了送粽子，中秋了送月饼。什么都不说，但就是一直送，这么多年都没断过。
“别看她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其实就是在报那一快糖呢！就一颗糖，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她偏偏一直记挂着。”
霍靳琰唇角发白，不知什么时候起，平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紧紧蜷起，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他心跳得异常快，咚咚咚咚。胸膛里却堵得满满的，丁点滋味都说不出，半边心口都疼得发麻。
“我会爱她。”
过了好半晌，他开口，嗓音低到发哑，“拿命……去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霍少：今天我叫霍禁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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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今天累了，不写作话了。感谢仙女“是糖呀”的营养液灌溉呦~亲吻送给你，你是糖你超甜！(＾＿－)
还是发红包，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47章
夜色深沉， 小镇冬季的夜晚更是格外寂静， 连风都止息。
众人散去之后， 房子中又重复初始的寂静。
叶若将餐厅的残骸桌椅一一收整好， 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
屋中格外宁静， 只有水流淌落时的漱漱清动。
霍靳琰默默将餐厅最后的狼藉都收拾干净。悄无声息走到厨房门口，长久凝望着叶若的背影。
静静看了半晌，他悄悄走上前， 从她身后紧紧拥住她。
叶若正在刷碗的手一下停了，错愕地微偏了下头， 伸手关上水龙头，“你干嘛呀。”
“不干嘛。”他将脸埋在了她的左肩膀与脖颈的交界处，声音又低又轻， “抱一会儿。”
“哎呀，快让开。”
他呵出的气息让她觉得脖子微微发痒。她缩了缩脖子想将他挣开。
却没成功。
“我还要洗碗呢。”
“不洗了。”霍靳琰趁机把她手中的碗拿下，将她双手也紧握在掌心里，“等明天，我来弄。”
“那怎么行？等明天这油都固了， 哎呀你快点放手——”
她挣脱着他的手，回过头去看他， 霍靳琰却趁机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唔……”
叶若惊了一下， 下意识想将头重转回来，他却直接抬手抵住她的后脑，没能让她如愿躲开。
旁边就是墙壁。他浅尝片晌，忽然转身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把她环锢在墙壁与自己胸膛中央。
接着更深冽的吻便密密落下来，他的唇角强势地在她的唇上辗转，虽然慢，却吻得很深。
叶若大脑空空。
他身上的罗勒香味一向清冷，这会儿却给她一种异样浓烈的错觉，混合着他身上的酒气，让她都仿佛有些沉醉。
“不洗了！”
少顷他稍稍离开，嗓音低喑。忽然打横抱起她，将她直接压在沙发上——
叶若的心跳忽然就乱了，热血在胸膛里乱窜。
两人的胸膛还紧靠着，她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与她的掺杂在一块，心绪都开始紊乱。
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霍靳琰。
背着光，俯着脸与自己近距离相对。
他的眼睛凝视着她的眼眸，疏淡的眉眼愈加深沉，瞳孔更像是有漩涡能将她吸进去。
叶若怔怔回望着他，揪着他衣摆的指尖不自觉地捏紧，轻轻出声，“靳、靳……”
霍靳琰轻俯下脸，低头吻她。
她的话语也戛然而止。
吻很轻，像不带重量的羽毛，落在她的眼睫上。
然后是鼻子、脸颊，逐渐向下滑。
最终落上她的唇。
缓慢轻吻了她许久，他慢慢离开，头埋在她肩窝的长发里，手臂环抱着她慢慢收紧，越来越紧——仿佛恨不得能将她揉在自己身体里。
“靳琰……”叶若眉尖微蹙，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她轻轻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上了他的背，“你……醉了吗？”
霍靳琰没有答话，沉静呼吸一下一下在他耳侧，有些温热。
过会儿他起身，叹了口气，将她也一把捞进怀里。
静静靠在他的怀中被他紧拥着，叶若仍有些不在状态。
“叶若。”静默了一小会儿，霍靳琰声音低下来，带着温柔的请求，“给我讲讲你以前的生活吧。”
“以前的生活？”
“嗯。”他下巴静放在她的肩膀上，“你妈妈，你外婆。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在遇见我之前，你又是什么样的？我很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或许是很少向别人提起这个，叶若的眼神一瞬有些发飘，隔了好久才低低开口。
“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霍靳琰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拥着她，等待着她往下讲。
“我妈妈她，很漂亮。”黑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濛濛雾气，叶若说：“你没有见过她，所以不知道，她特别漂亮，比我漂亮，也很温柔。她会的东西特别多，会跳舞，会画画，会点茶插花，也教会了我许多。我一直都觉得，她这一辈子的悲剧都是我爸造成的，所以很怪他。可是她却从小就告诉我，让我不要怪他，她不希望我带着心结和仇恨长大。”
“还有我外婆……”
低了低眸，她思绪静静陷入回忆，“我外婆，她也很温柔，也很大家闺秀。我外公去世后，她一直身体不好，却还一直愧疚，担忧自己成为我和我妈妈的负担。那个时候，我其实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放学。因为每当放学，无论是阴天晴天，刮风还是下雨，她都一定在家门口等我，家里也准备好我爱吃的点心和水果。”
霍靳琰静静地听着。想起齐叔说她时常报喜不报忧，心里便隐隐发刺，哑声问：“……那你呢？”
“我？”
他不自觉去亲吻她的脸颊，“那时候的你，又是什么样的？”
叶若微怔，转瞬又笑起来，笑意无暇，“我当然是很好的了。那时候，我身边小伙伴很多，虽然家里条件比不上叶家，但是很快乐，他们对我也很好。我成绩也很好，同学们也都很喜欢我。”
“……”霍靳琰说不出话，眼眶却微微泛出一丝绯红。
过了大概许久，他才沉沉地“嗯”了一声，说：“他们都对你很好。”
“嗯。”叶若笑着点头。
背对着他，她脸上却忽然有一线眼泪划下，被她飞快抬手抹去。
泪珠砸在霍靳琰的手背上。
霍靳琰感觉到，不由自主抱紧她。
时间凝固了片刹，霍靳琰微松双臂，五指从她的指缝穿过，同她紧紧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烙印着她的。
“叶若，我以后，也会对你很好很好。”
“好一辈子……”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额角，声音轻得像风，话语却重如承诺。
“你看着，我会向你证明的。”
-
隔天清晨，叶若与霍靳琰起早去镇子里的集市去置办这几日所需的日用品与食材。
溪镇超市不多，大部分商店也只是小卖部的规格。若想置办棉被、电饭锅一类的大件，还需要去集市才行。
两人出门出得早，到路途快过半时叶若才恍然想起家里的大门似乎没锁。慌忙要回去要锁门。
“我去。”从她的上衣口袋里轻松摸出钥匙，霍靳琰将钥匙在指尖打了个旋，又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在这儿等我，别走远。”
“你找得到吗？”叶若却狐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算了，还是我回吧！这边巷子绕，你再找不到来的路……”
“回来。”他直接将她拉回。
叶若踉跄，被他顺势笑揽入怀。
“我有那么笨？一条路而已。”他指尖轻勾她的鼻尖，“而且，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得到你。”
叶若微微脸热，轻搡他一下，“那你快去快回，别太久，冷死了。”
“好。”
霍靳琰柔声笑，倒退着走路向她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小巷深处。
冬季凌晨六点的天空，天幕像是被打翻了的墨蓝色墨水瓶浸染过般，浓得分外纯粹。
叶若百无聊赖，仰着头莫属天上还悬挂的晨星。
那个声音也就是在这时不期然在她背后响起。
“叶若？”
听见那个声音，叶若一悚。
回过头，她就见那个声音的主人站在她两步以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李淦。
她神色剧变，疾步就朝着霍靳琰离去的方向走去。被他轻飘飘地扯住。
“叶若，你跑什么啊？老朋友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点？”
“谁跟你是朋友！”叶若用力甩开他的手。
“呦，长脾气了？”李淦阴阳怪气，忽然又笑，“不过也对，凭咱俩之间的关系，朋友哪能够呢？你说对不对？”
叶若深滞了口气，脸色泛出生气时的青白。
“我不想和你说话，我要走了。”
她从他身边错开就走，手腕却被李淦猛地牵掣住，这一次下狠了力气，掰得叶若骨头都泛痛，“你干什么！放手！”
“走？”李淦咬着牙盯她冷笑，“叶若，你欠了我那么多，自己说跑就跑了。你觉得这回，我还能放你走？！”
“谁欠你！”挣脱不开，叶若皱眉，忍着厌恶急戾瞪他，“明明是你们家欠我一条命！”
“我呸！”他一唾，直接朝着叶若的脸上。
叶若忙偏头避开。
李淦半晌冷笑，“叶若，我听说，你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小未婚夫回来？听说你这未婚夫可不得了啊，开着跑车，一身名牌，可把咱周围所有镇子都给震够呛！是不是真的？”
“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李淦不可思议般“哈”了一声，“我就想你真是能耐了，这才去了南川多久，就学会钓凯子了？不过你说，你那个未婚夫要是知道你和我以前的关系，他会怎么想？”
“谁和你有关系！”叶若抿起唇角，没被他抓着的另一只手死死握紧，“不要脸！”
她厌恶极了，厌恶到想吐，被他抓着的那一只手更像是着了火，一秒钟都难以忍耐。
被斥骂了这么一句，李淦反而没生气，笑笑，“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也不算。我告诉你叶若，甭管你跑再远，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我——”
话没说完，他忽然一声痛呼！他整个人也随着惯性直接踉跄栽靠在一旁的墙上。
叶若震讶回头。看见去而复返的霍靳琰放下手，冷峻脸庞没半点表情，眉宇间却戾气萦绕。
“操！”李淦显然难以置信极了，狠狠蹭了下嘴角，啐骂着冲上前。
霍靳琰神情未变，整个人也是轻轻松松的神态，下手却异常狠戾精准。
再不过转眼间，李淦已被他摔在地上。
他的脚也踩在他的手上，不让他起来。
“诶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疼！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李淦识相，看得出这男人不好惹，又打不过，认命开始认怂求饶。
霍靳琰却丝毫不理会，声线阴沉，“哪只手碰的？”
“没碰！没碰！”李淦慌了，额角因为疼冒出冷汗，慌慌张张喊：“我没碰！真的没碰！我错了哥，哥！”
霍靳琰眸色一冷，“没碰？”
他不再留情面。双脚索性直接踏上他两只手，死死地蹋碾，眉梢里都透出阴狠。
整个小镇上空瞬间彻响起李淦杀猪般的嚎叫。
直到等他两只手被踩到近似半废，霍靳琰终于撤开脚，淡淡说了声：“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