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声音都像是砸进了她的心里,使得本就慌乱的心更加此起彼伏,她甚至都能听到血液急速流动,心跳撞动耳膜的声音。
“茵茵。”他柔声叫她,声音温柔且坚定。其实时间过得并不久,仅仅半分钟都不到,“我这辈子一定娶你。”
那些慌乱的声音瞬间消失,耳边只有张修远的这句话一直缠绕着,舒茵的眼中有些湿润了,连带着天上血红色的残月都带上了柔和的光亮,看上去不再那么吓人。
她眨了眨眼睛,装腔作势道:“就这么肯定我会嫁你嘛。”
“不想嫁吗?”那边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听得舒茵全身酥麻。他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不想吗?”
像是她不说出个“是”在就不放过她。
舒茵低着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轻声说着,“想。”后来又觉得这说的太没有诚意,有些仓促的追了句,“想!我想嫁给你。”
忽然间,闷热的空中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像是带着上天的愤怒刮的舒茵睁不开眼。
她勉强的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血红的残月竟然变成了林璟行那张冷硬俊美的脸。血红色的人脸看上去诡异又恐怖,舒茵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下一秒就见他忽然张开嘴连牙齿都带着红,就像是沾着血色——本是远在天边的血脸忽然贴近了她的面前,不甘又愤怒的问着:“你想嫁给谁?”
“啊——”
惊醒的舒茵急速的喘息着,半天没缓过神来。过了会儿,她看着熟悉的浴室,才吞咽了下完全干涩的嗓子,用手抹了把脸。
浴缸里的水已经完全凉了,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饭后容易使人犯困,舒服的热水澡促使人快速进入睡眠。
好在她命大,不然滑进去被淹死也是有可能的。
——就不应该听林璟行的话!
一想到林璟行,舒茵对刚刚那个噩梦还心有余悸。看看是多记仇啊,现实中收拾她还不够,还要去梦里吓吓她,她恶人先告状的想着。
想必是真的亏心事做多了,自知心中有愧对不起他,他才会一遍又一遍的进入梦里警告她。
她对不起林璟行,心里并未能做到对他全心全意;她也对不起张修远,一个打破了他们当年的约定;她也对不起家族,没有在当年就接受一份被安排好的婚姻,不然之后也不会有这般动荡。
好像到最后她对谁都有愧,那她这些年来所有的退让,所有的委屈求全,所有的妥协对生活讲和,又都是为了什么呢。
她好像把所有事都搞的一团糟,可是明明……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啊。
舒茵用凉透了的水抹了把脸,随后站起来随意的将手边的浴巾裹在身上,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生活虽然已经被她搞的很糟,可还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各种纷争总有偃旗息鼓的那一天,她只需要慢慢忍耐着的,等那个突破口自动出现。
……
林璟行回来的时候舒茵正在吃饭,见他进门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回来啦。”随后便又低下头看着电视自顾自的吃着。
林璟行夜间活动向来十分多,也十分的自由不会和她说,所以通常阿姨会做两人份的晚餐。
这个点回来应该是还没吃,不过她还是象征性的问了句,“吃了吗?”
林璟行换好鞋子正站起身来,“还没。”
“唔……”舒茵放下手中的筷子,懒懒的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饭。忽然被打断,再坐回去的时候已经没什么食欲了。
她往后靠了靠,慵懒的窝进沙发里看着电视。通常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都爱在客厅,电视开着有些人气。
林璟行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脸上有水滴没擦干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坐下来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他很爱干净,这是舒茵最欣赏他的一点。
刚得知自己要联姻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这人的一切——性格,脾气秉性,习惯,兴趣爱好等等,甚至是长相。
可是她想的一团糟,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人万一不爱洗澡怎么办。
想的她一阵恶寒,一旦这个设定出现,就很难在注意到别的了。所以那段时间她十分的焦躁不
安,好在在和林璟行相处后很快的便打消了这个疑虑。
“就吃这么点,怎么不吃了?”林璟行看着她碗里一共没动过两口的米饭问到。
“嗯,最近减肥。”她随口胡诌着,电视剧上演的什么也全然没看进去。
林璟行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着,显然对这个理由不是很相信,随后冷笑了下,“再瘦风都能把你给吹走……”他又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嗓音一下子哑了下来,“昨晚你胯骨磕的我生疼。”
“……”舒茵第一次领略到了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她斜睨了他一眼强迫自己冷静,最终失败了,“那你就不能轻一点?!”
林璟行把刚端起的碗筷又放下,刚洗过澡的黑色眸子像是沾了水汽看上去十分清澈纯粹,他就用这一双眼睛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望进心里,“弄疼了?”
他说的低声又温柔,舒茵心头一颤的败下阵来,沉默的不说话佯装看着电视。
空气间都带着浓稠,所以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都偏向了身体的一侧,几乎是林璟行那边一有动作她就发现了。
舒茵下意识的回头,便见一条十分扎眼的项链静静的躺在林璟行宽大的手掌里。
扎眼是因为太好看了,水滴形的蓝宝石发着柔和的光亮,就像被深海里经过数万年的洗礼,磨掉了一切棱角和坚硬只剩下最后不得已的温柔。
舒茵看着林璟行,不发一词等着他主动开口。
“昨晚拍回来的小玩意,没来及给你。”林璟行揉了下鼻子,见她没拿便直接往她怀里一塞,低下头自顾自的吃饭。
哪是没来及给啊,昨晚时间充足的简直可以谋划了。想必昨晚从一进门就谋算好了一切,从问她要不要睡觉到往死里折腾她,可能每个节凑都是掌握好的。
然后现在在用个礼物哄哄她,林璟行十分善于给人一巴掌再给个枣子,她甚至忍不住往更阴险里想——不会是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他脑子里就想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吧。
舒茵将项链随意的那在手中,余光看了眼吃饭正香的男人,温润的石头攥在手里似乎似乎让人心里多少有点慰藉。
其实她又哪来的那么多怨气啊,本就欠他的。
林璟行边吃边小心观察着旁边人的情况,见她收下知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自然不知道舒茵七窍玲珑心,弯弯绕绕没用的一大堆,可是最根本的却看不出来。
林璟行心中宽慰的同事又觉得有点遗憾,本来是想用来安慰病号的,没想到最后却用来赔罪了。
第14章 生日
林璟行这段时间其实一直绷着一根线,连季书桥都忍不住问他,“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怎么如临大敌似的。”
别看他气也出了,和张修远正面刚的时候也别提多气势性压到,可是他知道那一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要是张修远真的不管不顾的杀过来,谁知道舒茵又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选择。
无论他平时装的多强势,也就是外强中干罢了,他拿舒茵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就这样战战兢兢的,每天都处在应战状态,虽然并不知道怎么打。毕竟无论他怎么碾压,打的多漂亮,可是决定权还是在舒茵手里。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舒茵照样对他礼貌又带着敷衍,客气又带着疏离,连发脾气都带着某种忍让。
张修远好像就是忽然间闲了给他来找点不自在,出来溜达了一圈把他搞的胆战心惊就又消失了。
不过林璟行却没有放下防备,他知道敌人向来爱麻痹对手,他又怎么可能会上当。
再过两天便是六月二十九号,舒茵的生日。这个是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三个生日。准确的说是第二个,第一个生日她才毕业而他们也只是仓促间订了婚,彼此间毫不了解。甚至因为接下来要准备的订婚仪式而忙的焦头烂额,她自己更是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还是他无意间看到她的身份证时才恍然知道,于是匆匆忙忙的订了生日蛋糕,把人带出去吃了顿饭。
今年这个生日有点重要,不是因为这是第几个一起度过的,反正她以后的生日都得和他过,重要的是这是她本命年生日。
本来他是没什么感觉的,一年年的都一样过,哪有那么多讲究。
可是舒茵却偏信这些,他悄悄的关注了她的社交账号。她在微博上经常转发点赞一些星座大师,风水堪舆等等,神乎其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吃斋念佛的老人。
刚过年的时候她便忧心忡忡的,生怕今年诸事不顺,既然她这么在意其实抛去这些不说,她今年才二十四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已嫁给自己两年多,早早的步入人生的另一阶段。
他知道她心里多少有些委屈,虽说这些委屈不是自己强加给她的,但总想着让她好过一点。
于是年后,趁着出差刚好这个地方有个全国有名的寺院,年年香火旺盛,他特意替她求了串转运佛珠。当初他舔了不少香油钱要求主持亲自加持,这不足足在主持身边放了半年,今天才送过来。
林璟行看着手中色泽纯透的珠子,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檀香味。闻得久了,到确实让人心里宽慰不少。
也不知道怎么,他忽然想起舒茵手上那只老旧的也不是什么牌子,大概丢在路上都没有人捡,她却一直戴着的手表。
一时间又觉得心浮气乱起来,虽然他没问过那表的来历,不过最近他颇为神经质的觉得一定和张修远有关。
林璟行越想越坐不住,到最后干脆到了隔壁和季书桥说了声,“有事你看着处理”,便悠悠哒哒的出去了。
舒茵生日这天刚好是周六,林璟行借故有事没去老宅,两个人难得的能在自己家睡个懒觉。
周五的时候他特别和舒茵说不用去老宅了,舒茵还愣了下问怎么了。
他也没想瞒,直接说:“陪你过生日啊。”
以前舒茵十分向往周六日可以在家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可是碍于在老宅她不得放肆,所以也就只是想想,想的久了执念颇深。
可是今天终于满足了她两年来的愿望,她却早早的醒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物钟已经习惯,还是因为昨天听了他的话而睡不着。
她的生日没人记得,以前只有张修远陪她一起过,等分来了之后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她的父母……父亲一心喜爱玩乐,从没有一点家庭观念;母亲则完全是个强势的工作狂。直到上了高中认识了张修远,她才知道原来生日那一天是值得被庆祝的。
每次生日,舒茵也在心里庆祝——庆幸她遇到了阿远,看到他用心的为自己准备生日,让她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被人所珍视的。
和阿远分开以后,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没人知道,无人问候,自己独守着一份蛋糕怪可怜的。
大四毕业那年算是她人生中最动荡的一年,比和张修远分开还让她难捱。
她每天活在兵荒马乱和惴惴不安中,每天都被各种噩梦惊醒,甚至生日那天都毫无例外。
林璟行的那通电话带着些许的仓促和歉意,和他平时沉稳的作风十分不搭,可是她却能记一辈子,“抱歉啊,这几天太忙了,都忘记是你生日了。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你家楼下,时间仓促咱们简单过一下,你别介意。”
当时她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回,眼泪就唰唰的夺眶而出。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林璟行好像却让她见到了新的希望。
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躺的位置都没有了温度。林璟行有晨练的习惯,不然这些年来身体亏损严重早就顶不住了。
舒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时间脑子乱暖烘烘的。她烦躁的翻起身来,忽然很想出去找他。
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十分迫切的想看见他。
谁知她才走出卧室,就听到门口有开门声,下一秒一身汗津津的林璟行便走了进来。
他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运动过后的肌肉还未消散下去,将衣服都撑的紧绷起来。黑色的布料紧
紧贴在他的身上,隐约的看出一块块的肌肉来,看上去便充满了力量。
头发上的汗水顺着坚毅的侧脸滴落到锁骨上,林璟行下意识的抬手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去擦,轻而易举的便展示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来。
舒茵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并且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刚刚的冲动全部退散,此时脸有些微红的不敢正视他。
林璟行也没料到她会在,抬眼见到时明显的有些诧异,“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他以为她至少会睡到中午的。
“突然间醒了,就睡不着了。”她仍是低着头,说起话来还带着刚醒时的模糊。
林璟行没有多想,看了眼时间建议道:“还很早,再去躺回儿吧。我先去洗个澡,要是实在不想睡我们就出去找乐子。”
“找……什么乐子啊?”她下意识的问。
“还没想好。”林璟行声音里含着笑,刚运动完的他似乎格外阳光,看上去像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他顿了顿又说:“你就这么确定自己躺回去不会再睡着了么。”
“……”也是啊,怎么莫名的就有点兴奋呢。舒茵摇了下头,“那你先去洗澡吧,我在去趟一会看看。”
说完站着没动,在林璟行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她也迷茫的问道:“不去洗澡吗?”
林璟行点点头,两人都十分迷茫的看着彼此,随后还是林璟行先有了动作,迈步往浴室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今天舒茵有点黏他。
舒茵看他进了浴室才回去的,等她再次躺在床上自己都有些纳闷,刚刚是在做什么啊。
准是没睡醒迷糊了,还是赶紧再睡会觉,免得一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林璟行洗澡很快,不过十分钟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只在腰间松松垮垮的围着条浴巾,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找衣服的动作下意识的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