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上当过一回,第二次,千栀是死也不会上钩了。
“骗你做什么。”宋祁深开始耐心地哄,“好了快起来。”
谁也不能知道,宋氏的太子爷,多少年都没有此般耐心了。
即使是商场上的谈判桌,那讲究的也是筹码交换,哪儿有他哄人的道理。
千栀杵着没动,而后她耳朵随之动了动,楼梯上有动静。
像是踢踏的声音,缓缓地传来。
紧接着,是一道很突兀的女声——
“哎我说你可别来喊人家姑娘啊,你就让栀栀继续睡啊。”
紧接着她似是觉得自己嗓门有些许大了,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换个衣服要这么久的吗......哎呀,你这走廊里的壁画是从哪儿得来的。”
太过于熟悉的声调和语音语气,这分明是......
千栀倏地睁开双眼,眨了两下。
睡意只在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她顾不得那么多,“腾”的一下坐起来。动作起伏之间有点大,就连她的头顶差点没磕上宋祁深的下巴。
宋祁深这次,好像真的没有骗她。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估计是沿着走廊,一路延伸过来,多半欣赏着上面的壁画。
而她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千栀也顾不得发呆和细思了,直接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开始扒拉床单,早上发生的那场太过于突然,完事以后谁都不想动,所以没来得及换。
千栀手忙脚乱,低头看了看智能垃圾桶,还好这个不用操心,人工调控,有自动阖上的功能。
不管往里面放什么,都能够最大极限的保护**。
除此之外,她还一屁.股就把宋祁深给怼出了床沿,丝毫不带迟疑。
宋祁深当时的表情,还蛮精彩。
而在她心焦的同时,宋祁深就一直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不紧不慢地看着她抓狂。
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凭什么还!能这么的收放自如......
“别忙了,你起床就行,现在去洗漱?”宋祁深慢悠悠地来了这么一句。
“不行,你得帮我。”千栀朝着他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帮忙。
这样子被他妈妈看到,潜意识里来说,千栀觉得应该不太好。
就在这时,脚步声又在沉寂中响起。
千栀几近紧张,完全咔了声。
但随后,那脚步声渐渐地靠近,停顿,轻声,远离。
很快就消失了。
千栀愣愣地看着紧闭着的主卧的门。
“早跟你说了不用忙,我妈肯定不会进来。“宋祁深说着,饶有兴趣地盯着千栀手里卷成一团的各式物品,“你又开始裹粽子了?”
“..........”
-
千栀用了最快的时间下楼,宋祁深就跟在她后面。
女孩迈下楼梯的时候,刚好迎上宋母探过来的目光。
撇去之前宋母直接闯入的担心,千栀这时候已经好很多了,大大方方地喊了声,“顾姨。”
“还喊姨呢?”
千栀这才反应过来,“妈.........”
喊完以后,千栀又和宋父打了声招呼,这样才被拉着坐下来,一起在沙发上闲聊。
宋祁深备受冷落,但即使是这样,也丝毫不在意。他就站在一旁听她们交谈。
“果真女大十八变,栀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是粉雕玉琢,精致可爱。
现在五官长开了,和她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千栀是明媚,没有千闫那般阴郁。
宋母欣赏了好一会儿年轻小姑娘的娇美面貌,继而问道,“睡得还香吧?”
“挺香的。”
听到这儿,千栀有点羞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是她下意识的小动作。
“你爸妈最近还好吗?”
千栀愣了愣,也是诚实,“我不清楚。”
从平日里隔三岔五地问好来看,应该各自都还好的。
其实相比千母,她和千父交流更少,几乎为零。
宋母看千栀这般神态,也是心疼了,“我这样问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既然都是亲家了,我总得关怀关怀,反正你和祁深都领证了,以后我们也是你爸妈。”
千栀好一会儿没说话,静静地盯着宋母。
而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宋祁深从刚开始就一直静静地杵在一旁,指腹横压摁在唇上,垂眼敛目,若有所思。
“好了我们就不说这个啦,今天呢我是真的开心,所以我决定,中午就由我下厨!犒劳一下你们三个!!”
宋母开开心心地来了这么一句以后,偌大的南苑沉寂一瞬。
房子里仅有的两个男人都看了过来,随后,都缓缓地开了口。
宋祁深——
“妈,您做的,那能吃么。”
宋青庭——
“绾绾,你别逞能,我吃了不要紧,但你让两位小年轻吃了可怎么办。”宋青庭俊雅的脸上挂着笑,“你别又把厨房炸了。”
顾绾绾被这样两面夹击,脸色很不好看,这是有点儿生气了。
被双双否定成这样,简直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千栀乍一听到“炸厨房”,总觉得眼熟。
想了想以后,她回忆起来了,之前的宋祁深不就完美地诠释了这三个字吗。
但炸是一回事,上次宋祁深做出来的味道,菜式虽简单,但是真的挺不错。
“没关系的,祁深哥就会做饭啊,做的还很好吃。”千栀摇了摇宋母的手,格外得善解人意。
?
宋母觉得自己应该是幻听了。
她家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会做饭??还——
做的很好吃???
第51章
“你祁深哥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宋母好笑地看了宋祁深好一会儿,这才收回了视线。
听千栀话中的意思,这位哥不仅会做饭,还做的挺好吃。
这是宋祁深什么时候开发的新功能,宋母只觉得无比新奇和好奇。
千栀不明所以,看着宋母明显带着揶揄的笑,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宋祁深。
“这是怎么了?”她缓缓问出口。
宋父起初一直坐在一旁聆听,听到这儿,朝着千栀笑道,“他啊,从小到大就没进过厨房,就前不久我们都还在挪威陪老爷子的时候,你祁深哥也还不会。”
宋父不明白宋祁深弄的是什么花样和把戏,只觉得他是拿什么糊弄起千栀了。
小姑娘还真信。
千栀当即想反驳回去,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喀住。
她的视线就这么牢牢地锁住宋祁深。
所以她之前怀疑他压根不会做饭,那才是真相?
千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分的眼神都没分给别人。
宋祁深虚虚握拳,放在唇边,而后轻声咳了咳。
不偏不倚,刚好在这个时候传来。
宋祁深这般以后,也没觉得自己脸皮可能有点儿厚,只是淡声开口,“一些简单点的,我还是会的。”
这就跟抛皮球儿一样,抛着抛着将疑惑又原封不动地滚了回去。
宋父听了只是噙着笑,没回应。
宋母眼神揶揄,语气有点儿怪,尾音刻意拖曳得很长,“行......简单的,你都会。”
而后,宋母状似不经意地重复了宋祁深的话,“所以这样简单的,是你最近自己学的吗?”
她不等宋祁深回应,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面蹦。
“既然如此,你给你妈我,还有你爸,都露一手呗。”
宋母还没吃过自家儿子做的饭呢。
她看了眼千栀,反过去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栀栀看样子吃了很多次,你也不能太偏心吧宋祁深,我想知道,是不是很好吃。”
千栀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抛开她原本对于宋祁深的滤镜来看,之前他做的面也是一次滑铁卢。
顾绾绾声音温温柔柔的,还一直攥着千栀的手。
两人挨得特别近,她能感觉到,宋母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的。
千栀瞅了眼在一旁讳莫如深的青年,看他不怎么想的样子,就先于宋祁深,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一本正经道,“可是哥哥之前做的面就不太好吃,既然他不太想做,我们中午,就不让他做好了。”
小姑娘这一席话说出来,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愣了愣。
“你这姑娘!”顾绾绾捏了捏她的脸儿,“我这是在开玩笑呢!”
宋母哭笑不得,“真是个宝贝啊,玩笑话都听不出来,知道你维护你哥哥了,哈哈哈。”
千栀脸蛋儿粉扑扑的,但还是格外淡然地应了声,“嗯。”
·
当然,中午两人谁也没拗过谁,都没下厨房。
宋祁深特地把张大厨给叫了过来,让他帮忙做了一桌的菜。
宋母昨晚回宋宅,就看到张嫂还在呢,也没跟着到南苑来,起初她想着要老人家跟过来住,平日里帮帮忙,给两人安排一下生活起居。但之前宋祁深就没这么做,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估计是这对新婚小夫妻想要二人世界。
再者,就她今天看到的那道细印,还有几颗小草莓。
可能不让张嫂来,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吃饭的时候千栀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跟在身高腿长的自家儿子旁边,拧了拧宋祁深的胳膊以后,看他稍微弯下了腰,连忙凑上前去,不知道附在耳畔说了什么。
而后宋母就看到自家儿子应了声,径自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罐果汁一样的东西,递到了千栀的手上。
宋父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但也不爱喝果汁。
宋青庭看到了宋起深的动作,只是摆了摆手,拒绝道,“给你妈拿一瓶,我就不要了,我不喝这个。”
顾绾绾虽然好奇是什么果汁,但也不想喝,“不用了啊,我一向不爱喝这个。”
宋祁深听了从厨房移门那边迈出来,桃花眼敛着,语气很淡,但听起来很是欠揍,“什么喝不喝,本来也没打算给你们。”
宋父:.........
宋母:.........
这个臭小子!
千栀听了在暗地里径自揪了宋祁深一把,带了点儿力道在。
这意思是,他干什么呢,老是要噎人家长辈啊。
宋祁深不为所动,声音划过整个大理石的餐桌,足以让每个人听见,“掐我也没用,今天下雪了,这么冰的东西,只准喝半瓶。”
顾绾绾将一切收入眼底,而后在桌下,使劲儿地踢了宋青庭一下。
宋青庭被踢了也没恼,只是温温润润地看过来,唇稍稍勾着。
用筷子拣起一只烧得软糯的猪蹄儿,“想吃就多吃点。”
顾绾绾:?
宋青庭似是了然,学着自家儿子那副做派,依样画葫芦,随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但也只准吃半个。”
·
饭桌上,只有千栀和宋母在交谈。
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母言语上狠命地“教训”了一下这对宋氏父子,说话都不带重样的,也不允许反驳,一条一条罗列出来,气势还是很宏伟的。
顾女士说完了这冗长的一段餐前语,这才稍稍解气一般,呼吁大家一起吃饭。
“栀栀,接下来这段时间,一直到你寒假,我和你爸,都不会走了。”
“这么好的吗?”千栀说完,看了眼身旁的宋祁深,对方听了好像也没多惊喜。
“对啊,之后有空了妈带你出去逛逛街什么的。”顾绾绾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到时候和你们小两口一起去看老爷子。”
千栀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宋老爷子了,他身体很久之前就不好,也动过大手术,在那之后,就一直在挪威进行植物疗养。
“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顾绾绾笑笑,“没什么大碍,不过确实是在听到你们俩领证以后,渐渐地好转了。”
老一辈的,到了晚年就容易多想,很多时候,自己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比什么药都管用。
期间。
宋氏父子一直沉默着,也识趣地没插半句话进来。
“你爸妈有说什么时候赶回来吗,我们是真的很久没见过面了,上次有联系,还是祁深说要飞过去拜访,我就去帮忙问了问有没有时间安排。”
宋祁深飞过去拜访?
千栀转了转汤匙的柄儿,心下陡然有了个小猜测,而后她先回应了宋母,“挪威那边是肯定会去的,但我妈也说了她忙完就会回来长住,以后就不打算待在那边了,但具体时间她没提,我也就没问。”
“也是该回来陪陪你啦。”
陆婉亭一直追随着千闫,这是大院里都知晓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坚持这么多年还依旧,宋母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这一对当年也是轰轰动动,宋母年轻的时候,也吃过这对的瓜。
也没别的,她和宋父是细水长流型,比起千父千母的高流量型,完全是两种风格。
而她当年,其实也就是爱八卦。
当然,现在依旧。
别人都说千闫冷漠残酷,不懂爱,有了这么个貌美媳妇儿也只是当摆设,未曾动过心。但宋母总觉得,能让陆婉亭一直纠缠得到,那也是千闫自己默认了。
很久之前的夜谈,她和宋青庭提起过这八卦,觉得两口子也太不成熟了,就这么放着小姑娘,也不怎么去管,钱能和陪伴比吗?
但随即又被宋父以什么纲常伦理的大道理给忽悠了过去,念经一样的,而后她只想睡觉。
不过也还好,这姑娘现在是她儿媳妇,以后也就是她孩子了。
人家不宝贝着,宋家宝贝着,不就得了。
吃过午饭,宋父宋母在客房午睡小憩。
本来宋祁深原来定好的计划,就是下午去公司,但爸妈都来了,他干脆就一整天都待在了南苑里。
时间晃过一下午以后,宋父宋母用过晚饭,准备打道回府。
但准备是这么准备着,宋母偏偏没说出来,只是问道,“我们今晚在哪儿歇息呢?”
南苑客房很多,两位长辈要是想在南苑睡一晚,也是绰绰有余。
思及此,千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宋祁深打断,“宋宅。”
其他事儿上就没见宋祁深这么积极过。
宋母走上前,径自捶了他一拳,而后顺势把宋祁深给拖走到一旁的小角落里。
千栀想去劝,被宋父拦着,他似是习以为常了,“没事儿,栀栀你不用管的,这是宋家传统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