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去后,一名丫鬟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小姐,三公主派人送来了请柬,说是明天晚上在陈王府看花灯,想要您一同去看看。奴婢说等您来了再做抉择,送请柬的那位姐姐事情忙,等不到您来就离开了,只把请柬留下了。”
叶骊珠今天神清气爽的醒来,也觉得身子不错。
出去走一走,和同龄的姑娘在一起玩也不错。
她道:“先把请柬好好保存着,明天记得提醒我。”
小丫鬟应了一声。
叶骊珠进了房间,她坐在惯常坐的软榻旁看书,看得昏昏沉沉之时,帘子被拨动了一下,珍珠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叶骊珠登时清醒了许多。
她回过头,看到海檀端着托盘过来了。
海檀道:“小姐,奴婢让厨房给您炖了冰糖燕窝,您尝尝。”
叶骊珠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燕窝是皇后送的,海檀又是皇后的人,她怎么也得给皇后面子。
她用汤匙轻轻搅拌了一下晶莹剔透的燕窝:“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
雾气氤氲中,叶骊珠的唇瓣沾了沾燕窝,听得海檀在旁边道:“小姐不必有戒备,奴婢跟了谁,就对谁忠心耿耿,如今成了小姐的人,小姐若有不满,只管打骂。”
燕窝的味道还算不错,叶骊珠多尝了两口,唇瓣越发显得湿润嫣红,她道:“我平常不轻易责罚人,做好本分就行了。”
海檀是□□中的家仆,对秦王忠心耿耿,叶骊珠是秦王殿下看上的人,海檀自然一心想要撮合秦王和叶骊珠。
毕竟秦王年龄也不小了,寻常男人像秦王这般的,孩子都会去沽酒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秦王就要整顿人马离开京城了,海檀知晓叶骊珠和秦王见过面,她看叶骊珠的模样,猜想得出小姑娘是没有什么杂念不会记挂人的,所以她要在叶骊珠面前多提一下秦王,免得她把人忘了。
“奴婢一定记住小姐的话,以后安分做事。”海檀道,“只要小姐容得下奴婢,奴婢就会一直伺候着您。”
叶骊珠点了点头:“明晚三公主邀请我去陈王府上观赏花灯,你在宫里时间久,想必也了解三公主以及其他小姐们,我认不全她们,会带着你一起过去,你要做个准备。”
海檀倒是一怔。
明天晚上,小姐会离开叶府?
海檀清楚,提骁倒也不是非急在明天离开,晚回去一天也没有什么大碍。海檀在心里记下了,想着等会儿写密信传过去。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照例是玉沙在房间里陪着叶骊珠。
玉沙晚上起夜时突然发现叶骊珠的被子掉在了地上,她赶紧过去捡了起来重新给叶骊珠盖上。
烛光朦胧,玉沙隐约觉出叶骊珠的脸色不太正常,她脸上泛着潮红,神色也有些痛苦。
犹豫了一下,玉沙把外间休息的海檀叫了过来。
海檀轻声道:“小姐肯定做了噩梦被魇住了。”
叶骊珠确实被魇住了,她能清楚的听到海檀和玉沙讲话,但她却完全动弹不了。
海檀拿了帕子给叶骊珠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她轻声道:“小姐,你醒一醒。”
叶骊珠的肩膀被轻轻摇晃了两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睡意朦胧,良久,才开了口:“刚刚做了噩梦。”
梦见被水鬼缠着身子,两只脚都被缠住了,胸口呼吸不上来,整个人都很难受。
海檀倒了杯茶,扶着叶骊珠的肩膀,喂她喝了一口。
茶是微凉的,沾了唇瓣后,叶骊珠觉得清醒了几分。
海檀道:“小姐白天明明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做了噩梦?从前也这样做噩梦吗?”
“之前也会做,这是常态了。”叶骊珠道,“静水轩挨着水,这两次都梦见了水鬼,想是这地方有问题,改日若有时间,换一处院子住。”
海檀略懂一些风水,她看得出来。叶骊珠的住处风水极佳,虽然靠着一处水潭,但不招邪物。
叶骊珠一想起刚刚的梦,就心有余悸。实在是太真实了。
她轻轻揉了揉眉心:“那些怪物,就像是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真让我看到似的。”
海檀拍着叶骊珠的背:“莫怕,有我在呢。”
也有秦王在。海檀是秦王派来的手下,怎么可能会让□□未来的女主人受到伤害。
叶骊珠被海檀拍着背,莫名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合上了眼睛,再度入睡了。
两个时辰前,海檀已经放了信鸽出去,密信应该已经到了秦王的手中,明日就能知道秦王离不离开了。
次日,海檀出去看信鸽有没有飞回来,她做这件事必须做得隐秘,因此昨天她趁着夜黑在离静水轩远一点的地方放走了信鸽,今日自然去原地等。
信鸽并没有回来,海檀怕消失太久让人怀疑,就往回处走。
行至一偏僻处,海檀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女人道:“这次匆忙将先生叫来,真是辛苦您了。”
“不辛苦,能为太太办事,是我的荣幸。”
那两个女人越走越远,海檀躲在暗处瞧了瞧,都是府中普通下人的装扮,为何其中一人喊另一人为先生?
海檀觉得其中有蹊跷,可她初来叶府,知道的也不多,不能胡乱揣测。
若是事情和叶骊珠无关,海檀也懒得去管。
叶骊珠因为晚上做了噩梦,整个白天都恹恹的,傍晚她才让丫鬟伺候着上妆,既然拿到了三公主的请帖,提前没有说不去,自然还是要去一次。
叶骊珠心里也有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万一能够再碰见那个男人呢?
她的身子越是不舒服,越是能觉出那个男人的好处。
和他在一起,真的太让人舒服了。
海檀为叶骊珠梳了长发,她的头发又密又长,干净且漂亮,任谁看了都想摸一下。
秦王的眼光的确不错,叶骊珠除了身体弱,样貌和性情都是惹人爱怜的。这样一名少女带回咸州,肯定会让众人觉得般配。
叶骊珠看着自己浅粉的唇瓣,气色不好,唇瓣的颜色也是浅色的。
她蘸了一点胭脂,在唇瓣上轻轻描画了一番。
涂抹过后,唇瓣立刻显得娇艳欲滴,十分夺目。
叶骊珠微微抿了抿唇,这样看起来更好看了。
海檀拧了热帕子,抬头后倒是愣了一下。
叶骊珠的唇瓣本就饱满,特别惹人的视线,如今涂了一层胭脂,让她少了几分清纯,多了几分诱惑。
实在是太娇媚了。
若是秦王殿下没有离开京城,若是秦王殿下等会儿能够见到叶骊珠,他真的能够忍住不亲吻她饱满湿润的唇瓣吗?
海檀晃了晃脑袋。
她一边觉得提骁清心寡欲,不会随意将女人按在怀里亲,一边又觉得小骊珠这么漂亮,提骁若真的对她有意,怕是克制不了自己。
叶骊珠对海檀道:“你可知三公主性情如何,她和陈王府又有什么交集?”
海檀这才反应过来:“三公主不受宠爱,就是个一般的姑娘,陈王并不偏向太子或二皇子,陈王府的郡主听说是个不好相处的。”
叶骊珠抬了手指,就要擦擦唇瓣:“是不是太艳丽了?”
海檀按住了叶骊珠的手:“并没有。”
若是真的艳丽,就让秦王给她擦。
第24章
等到了陈王府后,天色已经擦黑了。
叶骊珠是从小门进去的,上了软轿后,叶骊珠悄悄掀开了一角帘子往外看。
陈王府的布局和叶府不同,叶辅安有雅趣,府中多奇花异草,幽静安谧,陈王府更为开阔敞亮一些。
府中下人来来往往,个个穿着整齐,看着也让人顺眼。
半刻钟后,叶骊珠到了陈王府二小姐的住处。
下了轿子,海檀扶着叶骊珠的手臂,玉沙跟在身后,门口的人进去通报,片刻,叶骊珠就听到了爽朗的笑声:“是叶家妹子来了。”
叶骊珠看到了一名身着石榴红衣裙的年轻姑娘,这位姑娘大约十七八岁,身形高挑,眉眼带笑,看起来精明利落。
一名丫鬟道:“这是我们郡主。”
也就是是陈王府中的二小姐陶媚文。
思柔公主也在,陶媚文生得高挑夺目,思柔公主虽然在中间,仍旧被陶媚文夺了光彩。
叶骊珠笑着道:“见过三公主,见过郡主。”
思柔公主淡淡的笑了笑,陶媚文道:“前天我有事没去宫里,早就听说叶妹妹你是个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叶骊珠道:“郡主谬赞了。”
陶媚文生性爽朗,她道:“以后都常在一起玩的,直接称呼我媚儿就好。”
叶骊珠点了点头,跟着陶媚文往院子里走去。
这处院子很大,有两棵很大的桃树,桃树不结果,枝叶四处张开来,下人们早就在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名贵的有琉璃灯、水晶灯,也有寻常容易见到的,用纸糊成的花灯,灯上有的写着谜语让人猜,有的是一片空白,等着人在上面题字写诗。
院子里有五六个姑娘在玩耍了,她们互相猜着谜语,时不时写一首诗在灯上,突然见了陌生的人来,其中一个姑娘道:“郡主,这是……”
陶媚文道:“这是叶家的小姐,邬瑛,你之前没有见过么?”
邬瑛的父亲是邬氏的哥哥,邬瑛就是邬氏的外甥女。邬氏被扶正后,她的哥哥也沾了不少光,被提拔到了京城中当官,虽然是六品,也是有面子的。
邬瑛本来攀不上和陶媚文这些人一起玩,去年邬氏来陈王府,带来了邬瑛,邬瑛又是个聪明钻营的,给她个机会,她很快就攀上了敦国公府中的大小姐,从此就和敦国公府的小姐一起出入陈王府。
陶媚文眼高于顶,平时也是看不上邬瑛这样身份的。但圈子这么大,她若是刻意针对哪个人,传出去倒对名声不好。
邬瑛倒是没有见过叶骊珠,她摇了摇头道:“之前一直没有去叶府见叶妹妹,叶妹妹最近可好?”
叶骊珠点了点头:“一切都好。”
邬瑛道:“天色也要暗了,这些灯看起来越□□亮。郡主,我听说您最近新编了一支舞,为何不展示一番?”
陶媚文最喜欢在人群中出风头,她笑道:“好啊,乐器正好都在,你们奏乐。”
邬瑛没什么才华,她不会诗词曲赋,也不擅长弹琴下棋,就会吹个笛子,背地里不少贵女取笑她。
邬瑛想着叶骊珠自幼在寺庙里长大,那里也没有先生教她读书写字什么的,更不要提乐器了。
假如让别人知道叶骊珠什么都不会,改日别人肯定都取笑叶骊珠,而不取笑她了。
这般想着,丫鬟已经将各位的乐器取来。邬瑛道:“叶妹妹会什么乐器?”
玉沙赶紧道:“我们小姐身子不好,今天吹不了笛子也弹不了琴。”
“这样啊。”邬瑛抿唇轻笑,“既然身子不好,那叶妹妹就当看客。”
陶媚文也想到了,叶骊珠在寺庙中长大,说不定连字都不认识,让她来演奏乐器,倒是为难了她。
她给叶骊珠解围道:“歌舞怎么能缺人欣赏?叶妹妹正好饱眼福了。”
叶骊珠道:“各位姐姐都有乐器,下次过来,我再带了琴一同抚乐。我略懂丹青,不如让人准备笔墨,姐姐们尽情欢乐,我在一旁作画。”
陶媚文倒是犹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思柔公主。
思柔公主向来也是懦弱没主见的,她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大家闺秀,哪个不擅长丹青?家族精心栽培,她们有的即便不会作画,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叶骊珠在寺庙里长大,寺庙里又有什么名画让她欣赏?陶媚文担心叶骊珠没什么见识自傲自大,等会儿画出来的东西让人挑剔,反倒失了脸面。
邬瑛也不信叶骊珠会作画,她道:“那正好,郡主,你上次还抱怨说空不出人手将我们欢乐时的场面画出来呢。”
陶媚文只好让下人准备了笔墨,心里想着等会儿自己要先夸赞,她开了夸赞的头,其他人看她的面子也不能贬低了。
笔墨准备好了,管弦乐声靡靡,陶媚文一身艳丽,在灯下翩翩起舞。她生得高挑纤细,舞姿也灵动优美。
叶骊珠就在对面,因为傍晚时起了风,温度降下来了许多,叶骊珠穿了珍珠白的衣裙,围着浅青色的披风,墨发柔柔的散在肩膀上,虽然衣物极为清雅,她那张脸却很惑人。
此时,叶骊珠认真挽起了衣袖,手腕轻动,笔尖蘸了颜料,在纸上留下浓浓的一笔。
一刻钟后,陶媚文一舞终了,其他人都将手中的乐器交给了陈王府的丫鬟,凑过来看叶骊珠作画。
叶骊珠作画的速度很快,因为时间短,并没有细细的描绘,寥寥几笔勾勒了轮廓,上了一点颜色。
虽然没有细细描画每个人的五官,只勾勒了体型姿态和衣物颜色,但能看出每个人的不同来。
她画出了每个人的神韵。
陶媚文看得痴迷了:“骊珠,你的画技是谁教你的?”
叶骊珠轻轻几笔,在空白处提了古人的诗句:“金花折风帽,白马小迟回。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
她停了笔,道:“在寺庙里无聊时经常一个人画佛像,后来就画其他的了,并没有人教。”
陶媚文笑道:“你真是了不得,像我们这样的,有的人请再好的先生来教也开不了窍。”
她暗暗讽刺的自然是邬瑛。方才邬瑛抢先了陶媚文说话,已经让陶媚文反感了。
邬瑛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细细看了一番,道:“叶妹妹倒是聪慧,不过,若能工笔细细描绘就好了。”
“哪里有这么多时间。”陶媚文道,”这才一刻钟,这样简单画已经够好看了。“
邬瑛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邬瑛和敦国公家的姑娘好,日常巴结人家,敦国公家的嫡女叫田俏,眼见着陶媚文为了新来的叶骊珠怼邬瑛,心里有几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