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骊珠对玉沙道:“你今天晚上来里边睡,让人抬进来一张床,晚上方便伺候。”
玉沙应了一声道:“现在天气热,奴婢打个地铺就好,再搬张床进来太占位置。”
等到晚上睡觉时,叶骊珠闭上了眼睛。
很快,叶骊珠陷入了梦乡中。
她梦见了那个可怕的男人。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叶骊珠身上一阵酥麻,不觉软了几分,往前靠去,试图靠在男人的身子上。
她衣衫不整,衣衫松松垮垮的,这压根不是叶骊珠平常会穿的衣服。
很艳丽的朱红色,薄薄的一层纱。
她的肤色本就莹白,雪一般的肌肤若隐若现,朱红薄纱衬肤色,两相映衬,很是夺目。
领口处松散开了,纤细锁骨下是一片雪肤,珠圆玉润,在纱衣中轻轻被笼罩,和她纤细的腰,单薄的脊背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比越强烈,越是显得叶骊珠美艳惑人。
偏偏她眼底无辜,带着点点泪光。
提骁捏着叶骊珠的下巴,缓缓俯身,他太高了,叶骊珠太过柔弱。
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叶骊珠很难控制住自己,她不由自主的往提骁这边去凑,提骁却故意使坏,他的手只捏着叶骊珠的下巴,其他部位都不去碰她。
叶骊珠唇瓣微微分开,看起来娇憨可怜。
她的衣服松松散散,出了些薄汗,纱衣勾勒着身形。
男人穿着墨色衣袍,衣物质地昂贵,没有一丝褶皱。和叶骊珠相比,他有一种禁欲冷漠的感觉。
叶骊珠站也站不稳,她想掰开男人的手,不要他捏着自己的下巴了。
她的小手刚刚攀上男人的手腕,身子更加酥麻,再也不想离开了。
男人俯下了身,在她耳边道:“刻意勾引我?嗯?”
他的声音冷冽低沉,呼吸炙热,叶骊珠的脸瞬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处。
她眼底带着水泽,氤氲着雾气,红了一片,无辜又无害。
叶骊珠想说“没有”,可她压根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男人眸色深沉,叶骊珠读不懂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但她能听清男人的话语。
他冰冷的薄唇触碰到叶骊珠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妖女。”
叶骊珠在这个时候醒了,她睁开了眼睛,因为刚刚醒来,她还沉浸在梦里。
那句“小妖女”在耳边回荡,叶骊珠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的,有些发热。
因为身子不好,她常常在半夜醒来,此时,叶骊珠缓缓坐了起来,倚靠着枕头。天色还未亮,房间里仍旧是昏暗的,帐子中更是密密沉沉不见天光。
叶骊珠穿着雪白的寝衣,抱着自己的膝盖。
长发散了下来,墨色瀑布一般,夜色之中,叶骊珠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她还在为梦中的事情不甘心。
叶骊珠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可能穿成那样和一个男人私下里相处。
在梦里,那个男人还称呼她为“妖女”。
叶骊珠捏了捏被角。
她是妖女?她哪里像妖女了?
不过,那个男人太冷清,可能真的很讨厌她这一类长相的女人吧。
叶骊珠胡思乱想着,身上出了一身汗,倒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就要再睡下的时候,叶骊珠觉得自己肚子有些疼痛,她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下边流出来了些东西。很诡异,湿了一片。
叶骊珠这时黑灯瞎火也看不清,喊了一声“玉沙”,玉沙顿时醒了,多点燃了几根蜡烛。
叶骊珠道:“我要换一身衣服。”
玉沙机灵得很,若是不机灵,也不能从外边伺候的小丫鬟成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在外边打扫庭院接待客人,起早贪黑,夏天受热冬天受冷,哪里比得上在小姐身边风光体面。她麻利的挑开了帘子,把叶骊珠扶了下来:“小姐是做了噩梦魇住了?额头上都是汗水。”
叶骊珠鼻尖一点晶莹汗珠,她抬手擦了擦:“无碍。再拿一身寝衣过来吧。”
玉沙拿了一身衣服过来,叶骊珠背过身去让玉沙给她换衣服。
玉沙上下扫了叶骊珠一番,脸色顿时变了:“小姐,您来了月事?”
叶骊珠的寝衣上染了一片红。
叶骊珠不懂玉沙的意思:“什么是月事?”
玉沙招呼外面的小丫鬟去打热水进来,她看了看床上,果真,床上也染了一点点血迹。玉沙麻利的把床上的东西给换了。
她想着叶骊珠之前没有来过,就解释了一番。
叶骊珠身子比常人要虚弱许多,本来是不会来月事,不能生育,因此,从前悟心师太也没有告诉过叶骊珠这件事,但不知为何,回了京城后,遇到了提骁,莫名其妙的居然来了。
小丫鬟把热水送来,玉沙拧了干净的巾子给叶骊珠擦洗身体,又为叶骊珠换了衣服。
天色仍旧未亮,叶骊珠又躺在了床上。
她摸了摸小腹处,隐隐有一些疼痛,但不明显。叶骊珠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边,叶骊珠刚刚睡下,□□的提骁满头大汗的醒来了。
五月天本就燥热,提骁出了一身汗,脸色仍旧是冷冰冰的。
他再度梦见了叶骊珠。
叶骊珠进入他的梦里,从来都没有安分过,这个小女人,像是狐狸精投胎的,又美又媚。
提骁已经准备回咸州的事情了,不在京城久待,再次过来,便是准备向叶家提亲。在梦里想,不如带回家里。
此去千里迢迢,离开之前,提骁想着自己必须再见叶骊珠一面。
他去洗了一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浸身,提骁逐渐冷静了下来。
叶辅安并非善茬,像叶辅安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肯定是想把叶骊珠交给知根知底的男人,最好是他的门生。提骁想要把叶骊珠带到咸州,叶辅安这里肯定不同意。再加上叶辅安一向中立,将叶骊珠许给了他,就等于叶辅安投靠了太子一派。
提骁五官轮廓分明,水珠顺着他俊朗的面孔往下滑,一直落到了壁垒分明的胸膛上。
提骁从来不喜欢用柔和的手段,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他若强行逼迫叶辅安将女儿给他,肯定会伤了叶骊珠对他的感情。
再和叶辅安处一处关系?
提骁狭长幽深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叶辅安和他相处,都是拿他当同辈,若是知晓提骁在肖想自己的女儿……啧,恐怕以后连叶家的门都进不去。
第21章
提骁再度来到叶府时,叶辅安吃了一惊。
叶骊珠已经入宫两次,她身体如何,太医肯定详细告诉了皇后和提骁。
这般娇弱的女子,有叶辅安这样蛮横的爹,一般人真的不敢娶。
叶辅安之前在金銮殿上也表达了他的意思,娶了他的女儿,不能三妻四妾,不能随意欺负。
对一般人来说,真的是娶一个祖宗回去。
哪怕太子一派仗着提骁的势力欺负人,可叶辅安并非吃素的,总能给太子一个不痛快。
叶辅安心中不安,难道是自家女儿长得太貌美,太子一见倾心,竟然不顾其他的事情?
叶骊珠的样貌有多好,叶辅安自然是知道的。
提骁这次来,还带了礼物。
是一对白绶带。这种鸟尾羽华丽,极难养活,不过寓意很好。
绶带是官场常见的,用来绑官印,送一对绶带鸟,代表着祝福高升。
叶辅安见了这对白绶带,挑了挑眉,他自然而然的认为提骁此举是祝他官运亨通。
提骁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这才淡淡的道:“听闻贵府大小姐身体不好,送一对鸟儿给小姐祈福。”
绶带鸟又称寿带鸟,它的叫声像极了“求福——求福”,加上名字里有“寿”,寓意长寿。提骁送叶骊珠一对绶带鸟,也是希望她能够好好活下去。
叶辅安的笑容瞬间淡了:“小女哪里受得了秦王殿下的赠礼。”
“本王听闻小姑娘都喜欢这些漂亮的小活物,特意废了心思得来。”
提骁其实并不喜欢这样过于华丽的鸟儿,绶带鸟托着长长的尾巴,漂亮是漂亮,华而不实,他更偏爱鹰隼之类的猛禽,可绶带鸟寓意好,若他送一只生吃活物金雕送给叶骊珠,怕是能把她吓晕过去。
叶辅安一听提骁说他废了心思,笑容更加绷不住了。
太子难道真的看上了叶骊珠?
叶辅安道:“既然是秦王殿下特意送的,我就代替小女收下了。小女本该出来拜谢殿下,可惜她身子弱,暂时出不来。”
提骁道:“无妨,本王等下亲自送去。”
提骁三句话不离叶骊珠,叶辅安看出了,提骁这边对叶骊珠是有几分重视的。
倘若叶骊珠身子稍微好一点,经得住深宫,对太子也有意思,叶辅安也不会拦着自己的女儿和太子谈感情。可现在这情形,叶骊珠真的经不起宫里那规矩。
若是叶骊珠和太子在一起,今后叶骊珠也要喊提骁一声舅舅,谁都知道,秦王虽然极其护短,但该严苛时也很严苛,太子十分敬重秦王,一点规矩都不能犯,改日叶骊珠成了秦王的外甥媳妇儿,秦王训起她这个小辈,肯定毫不留情。
叶辅安忧心忡忡,摸着自己的胡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叶辅安才道:“殿下是小女的长辈,怎么好让殿下带了重礼去看她。殿下的好心,我会代为转达。”
长辈?
提骁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手中的白瓷茶盏,他一个男人贸然去叶骊珠的住处见她,对叶辅安这个老顽固来说,好像确实不妥。
中午的时候,叶辅安设了酒宴招待提骁,两个人都很能喝酒。叶辅安虽是文臣,却没有酸腐气,为人爽快,提骁更是千杯不倒。
半个时辰后,叶辅安喝得醉醺醺,让人扶着去休息,也嘱咐了手下打扫厢房,扶着秦王殿下去休息。
提骁被扶到了房中,他虽然一身的酒气,并没有醉。
喝酒的时候试探了叶辅安几句,这个老狐狸很圆滑,言语间的意思全都是不要叶骊珠远嫁,要叶骊珠方便回娘家,不要叶骊珠嫁给朝三暮四的坏男人,要找个知根知底的。
叶辅安没有看出来提骁对叶骊珠有意,他若是知道提骁心底存的心思,肯定再会加一句不能比叶骊珠年长五岁以上的。
提骁暂时不想打草惊蛇,若让叶辅安明白了,这个老狐狸肯定会提前想好对策棒打鸳鸯。
...
叶骊珠起来之后,坐在窗边绣了一会儿帕子,中午的时候,叶辅安那边派了人过来,送了两只白绶带鸟过来。
叶骊珠第一次见这么大这么漂亮的鸟儿,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鸟儿漂亮的羽毛和长长的尾巴:“这是什么鸟?是孔雀吗?”
送白绶带过来的两名小厮道:“不是孔雀,小姐想见孔雀,咱们家里某个京城外的园子有养。这是绶带鸟,能飞的。”
叶辅安特意嘱咐了小厮,不要告诉叶骊珠这是秦王送来的。他不想让叶骊珠对太子这边的人有好感。
叶骊珠笑着道:”爹怎么会想着送一对鸟儿给我?“
小厮犹豫了一下,道:“怕小姐在房间里闷着无聊,绶带鸟是长寿的寓意,院子里养这么漂亮一对鸟儿,小姐肯定能求福得福,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倒是借你们吉言了。”叶骊珠道,“玉沙,拿些银钱,犒劳一下这两位小哥。”
两名小厮得了银钱,道谢出去了。
院门被关上了,玉沙道:“好大的笼子,好大的鸟儿,小姐,咱们怎么来养这只鸟儿?”
叶骊珠也不知怎么养,她道:“等会儿问一下有经验的嬷嬷,爹平常并喜欢养鸟儿,这对鸟儿看起来珍贵难养,可能是别人送的。”
至于是谁送的,叶骊珠倒没有细想。
叶辅安是丞相,人情往来少不了,赠送物品给他的人也少不了。
玉沙想了想道:“或许是庄子里的人送来的,前段时间他们还捉了这么大一只鹿送来,说是公子喜欢鹿肉,杀了给公子吃。现在听说小姐回来,捉两只鸟儿给小姐也不稀罕。”
“白绶带应该不是寻常好捕捉的鸟儿。”叶骊珠道,“庄子里的人也不能拿这么精巧的笼子去装它。”
玉沙这才注意到,笼子是金笼子,笼顶镶嵌着宝石,华贵至极。
叶骊珠看着这对被囚困在笼子里的鸟儿,蓦然想起那个男人看他的目光。
假如叶骊珠是美丽的绶带鸟,男人可能会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关在华丽的金色牢笼中。
隔着笼子喂她水,隔着笼子逗弄她。
虽然知晓男人并不是善茬,但是,叶骊珠这幅病恹恹的身子,也只能多多接近他,努力维持一下生命了。
叶骊珠把手伸进了笼子里,想要摸一摸鸟儿的羽毛,其中一只白绶带偏了偏头,张口啄了叶骊珠一下。
一阵疼痛,叶骊珠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玉沙捧住了叶骊珠的手:“这只坏鸟,居然还啄小姐!把你们拔毛烤了!”
叶骊珠笑道:“又不是猫儿狗儿通人性,头次见面,我不该贸然把手伸进去,养一段时间,熟了就好了。”
她的手指柔嫩,被啄出了一点血,玉沙给她包扎了一下。
包扎好了,叶骊珠看了看这两只漂亮的鸟儿,道:“下次不许啄人了。”
鸟儿听不懂叶骊珠的话,在笼子里扑腾了两下。
叶骊珠中午吃过饭,逗了一会儿鸟,出去散散步消食。
今天并不算很热,阴沉的天,也没有太阳笼罩,叶骊珠向来不喜欢一群人跟在自己的后面,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走走。
静水轩旁的园子里安静清凉,因为靠着水,也比较湿润。
叶骊珠在亭子旁坐着,捏了亭子中摆放的鱼食来喂鱼。
金色的鲤鱼很快就聚集在了一起吃鱼食。
喂了一会儿,叶骊珠觉出了不对劲。靠近提骁的那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她不觉得累了,放下鱼食站了起来,从亭子里下来,凭着感觉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