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时心稀巴烂——舒虞
时间:2019-11-12 09:03:37

  熟悉到她难以置信的字迹,还有印象中她写过的话。
  江汐心跳忽然加快,像是预感到什么。
  她放下了手里的浴巾,在那个木盒子面前蹲下。
  不知过了多久,才伸手慢慢打开这个木盒子。
  在看清里面的东西的一瞬间,江汐登时哑然,下意识微张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藏着她见不到阳光那一年。
  年月已久,纸张泛黄,黑字却依旧清晰。
  上面写着她那一年的痛苦,挣扎,求救。
  那是她和当年一个支撑她走过灰暗时期的笔友的来信。
  而那个一直看她画画,跟她一样生了病,和她相互支撑着走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期的不知性别的笔友,就是陆南渡。
  这个答案冲击得江汐脑袋一片空白。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陆南渡会那么快处理掉任盛海,因为他就生活在她旁边,得知她所有喜怒哀乐替她分担。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她抄袭事件再次被翻出来的那晚,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楼下,他从来都是最懂她的那一个人,他在怕她又再次回到当年的状态,担心她难过。
  而算起来她生病这年陆南渡应该是在国外,但当时她的信都是寄到京城某个地方,也就是说陆南渡要看到她的信得辗转两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笔友回信时间都特别慢。
  而两人写信期间,他不对她说明性别,对她说失明回信不是他笔迹这些事,全都是为了不让她认出他。因为他认为那时候的江汐讨厌他,不待见他,却不知道她当年想活下来的念头就是因为他。
  他天天给她发早安午安晚安,不管她回不回,那个时候江汐只剩下他这一个粉丝,每天会看他留言,直到某天想变好时开始跟他说话。
  而治愈后他迅速跟她断了联系,想让她从这段痛苦回忆里走出来,他的存在会让她想起这段灰暗记忆,所以他迅速脱身,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告诉她别让这些不太愉快的往事拖了新生活后脚。大概这也是两人重遇后陆南渡从来不提及这些事的原因。
  他抱着这些生活了多少年,在每个她不原谅他的夜晚,这是他唯一能真实碰到她的东西。
  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当年分手后他自始至终一直在她身边。
  身后浴室门打开,陆南渡声音由远及近,他问她怎么还不睡。
  江汐背对着他。
  在走近看清江汐在看什么的时候,陆南渡停住了脚步。
  江汐缓缓回头看他。
  陆南渡和她对视上。
  江汐眼眶微红,她张了张唇。
  陆南渡知道她想说什么。
  江汐不是个爱哭的人,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立马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他伸手,拇指指腹摩挲她眼角。
  “别哭。”
  江汐看着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为什么要跟你说,”他无奈笑了下,“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年失明……”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了,他点头:“是真的。”
  江汐没说话。
  “还记得当年我一出事我爷爷就把我送到国外治疗不?”他指指自己眼睛,“当年这里是瞎的。”
  陆恩笛从楼下摔下那晚,陆南渡后脑勺因为遭受杀手重击,醒来后已经失明,当时为了治好,陆老爷子带着他辗转去了国外。
  “后来倒是很快好了,只不过五年后心理状态不稳定,又出了问题,”他说,“也就是跟你写信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陆南渡确实是失明的。
  “说起来当时你写给我的信,都是阿姨给我念的。”说到阿姨的时候,陆南渡有点不自然。
  江汐知道他说的谁,梁思容。
  “回信也是她回的。”
  江汐忽然问他:“当年你在医院里?”
  “啊,”陆南渡承认完有点尴尬,“确切来说是精神病院……,因为不肯接受治疗被老爷子抓进去的。”
  “这就是你害怕医院的原因?”
  陆南渡像个有问必答的小孩,他扒拉了一下脑袋:“也不算吧,我对医院的抵触也有失明原因。”
  “就……看不到挺难受的。”
  江汐捏了捏他耳垂,又朝那些信件看了眼:“这些你治病的时候一直带在身边?”
  陆南渡俩胳膊搭膝盖上,指尖懒散垂下,他笑了下:“是,看着你这些信就没那么暴躁,也想快点好起来,跟你一样。”
  江汐朝他靠了过去,陆南渡顺势搂住她。
  “回床上吧,地上凉。”他说着起身直接把她抱回了床上。
  江汐躺在他怀里,忽然说:“对不起。”
  这次她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对不起。”
  在他回来找她的时候,她不仅不搭理他,好听的话也没有几句。
  江汐埋进他肩颈,压了压眼睛,情绪很隐忍。
  “没什么对不起的,”陆南渡单手揉揉她后脑勺,“就当是我那几年没陪你在身边的惩罚。”
  在陆南渡怀里,江汐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为什么不早一点认识你?”她看着虚空说。
  这样就可以把他带回家好好养着,少遇点坏人,谁也欺负不了他。
  陆南渡唇张了张。
  “那还是晚个十几年吧,”他笑,逗她,“三岁年龄差在那儿呢,比你矮一个头算什么事。”
  江汐再次被逗笑:“那样是真的得叫姐姐了。”
  陆南渡啧了声:“怎么就矮你一个头能叫你姐姐,现在就不行了?”
  他说着凑近她耳边,变着法儿叫她姐姐。
  还夹着几句荤话,男人的劣根性。
  江汐被他烦得不行。
  闹了一番后,陆南渡抚摸她背脊:“缓过来了没?”
  江汐嗯了声。
  “姐姐。”陆南渡叫她。
  “嗯?”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直白又认真:“我爱你啊。”
  ……
  二十年前,十九世纪某年冬季,腊月一。
  春节喜庆,炮仗灯笼,每家团团圆圆。
  雪落满地,一个小男孩儿缩在墙角,他没有家可以回,妈妈不让,
  小南渡永远记得那天有个大他三岁的漂亮姐姐停在了他身边。
  她看着他,蹲了下来。
  “小朋友,”她摸摸他头,“哭什么?”
  她声音很温柔,递给了他一把糖:“吃个糖呀好不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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