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我没忘,”他一指美作玲旁边的西门总二郎,“铃木园子当时指着电视机介绍过的只有这个人吧,美作组的那位,他本来就没当过铃木家的准女婿啊!”
为什么他的脸色也这么险恶!
里包恩嫌弃的瞥了下嘴,说你废话好多哦,“吃的东西堵不住你的嘴吗?”
——官方是没让他当过,但你晓得人家心里有没有单方面自封过这个称呼呢?
小婴儿以阿尔克巴雷诺引以为傲的观察力作保,那一晚会面时,姓美作小鬼,分明是看从头到尾都在看着铃木园子。
那种关注程度,早就超过路人的界限了。
沢田纲吉看着眼前两个黑社会(黑手党),脑回路一转也顾不上害怕XANXUS了,一个劲在哪感叹:哇撒,这个场景真的好有抢婚的氛围哦,原来电视剧照进现实,这么让人心累的吗?
里包恩“咦”了一声:“蠢纲你上赶着心累什么?”
他打了个可爱的哈气,心想就这个情况来看,铃木园子本人,说不定还挺乐在其中的呢……
活跃气氛的是前未婚夫。
——和乐队指挥一排站着说笑的,是换了身白色燕尾服的神宫寺莲。
伴郎是前未婚夫。
——据说是黑主家养子的锥生零君,正一言不发的站在门边的阴影中,手上还拿着放着女方婚戒的玩具熊。
提供医疗保障的是前未婚夫。
——礼堂一侧待命的,随时处理或是突发疾病、或是食物中毒的医务人员,胸前都印着“凤”的标志。
“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呢。”
说到这里,里包恩想起铃木家似乎还有一个前任,现在管着日本方面异能力组织的执法队,表面上的掩饰是户籍科下的某个办公室。
室长……是叫宗像礼司是吧?
别说伴郎乐队医疗保障,还有那些站在现场只负责阴阳怪气的——怕是连背后维护治安的,也是她的前未婚夫呢。
彩虹之子这口气没叹完,突然发现自家蠢徒弟的神色不太对。
“怎么了?”
“不知道……”
沢田纲吉的声音比刚才还虚,并且下意识捏住了好不容易系好的领带:“我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甚至有点像是在自说自话的嘟囔着:“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虽然语言混沌不清,但里包恩一向信任彭格列的超直感。
不正经的第一杀手磨蹭着下巴,心说难道是初代们实在气不过了,准备从指环里出来,怒而抢上一次婚?
结果蠢纲抬头看的确是西北方。
里包恩很久没再沢田纲吉的脸上看到这种神色了,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随着五感的扩散,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阵异常整齐的脚步声。
坐在这一隅的人,似乎不止他一个如此敏感,一位带着黑色粗框眼镜的老大爷——据介绍似乎是铃木小姐的心理治疗师——也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隔着树木栽成的三层隔断,砸狭窄的视觉空间里,正正可以看到着装整齐的一队蓝衣服,井然有序的列队围住了后场。
这群人的刀,几乎都是半出鞘的状态,个顶个的脸色凝重,阴的像是能滴下水来。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宗像礼司?”
里包恩稍微惊讶了一下:没有在背后维护治安啊……
——这是假公济私,摆明车马抢亲来了吗?
但是脸色不太对啊,小婴儿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走进像是新人休息室的巨大玻璃建筑。
蓝衣服的手臂上,扎着一块绣了小字的黑纱,这是……
有谁过世了吗?
几乎就在一瞬间,彩虹之子下意识便要去想,有资格让青王替他带黑纱的,会是——
那名字还没袭上脑海,随着一声存在于异度空间的、破壳一般清脆却又无比巨大轰然的巨响,海浪般的金黄色的火焰,岩浆喷发般的燃遍了整个婚礼现场。
不是蓝色……
里包恩想:不对,该说果然不是蓝色的……
而在无数根本看不到异常的普通人之外,尚在后门附近吵架中的巴卫和恶罗王,原本都是计划着要抢婚的。
随着这一捧火焰陡然冲上半空,两个大妖怪同时脸色一黑:
——玛德还有别人?
第164章 终结的黄金之王
是谁先动手了吗?!
不出所料, 波动的中心点就是新娘的休息室。
沢田纲吉:“哇撒这是负责治安的那个监守自盗了吗?”
结果话一出口, 立刻就被自己的家庭教师一脚踩回了座位上。
“你坐这儿等着别动。”
里包恩比汤圆大不了多少的小手, 握住了胸前影影绰绰像是要发光的奶嘴:“事情可能比你想象中, 还要严重点。”
然而沢田纲吉脑内的波动频率, 打一开始就是偏的——他完全没有将里包恩前几天告诉他的【第二王权者将要过世】和【德累斯顿石板,是和指环一个性质的世界基石】这种事联系在一起。
他下意识就去死死的盯向XANXUS。
什么叫破窗效应?
就是大家都遵守某项规则的时候,一切都好,只要有人先动了手,那后来者必然络绎不绝。
——看到有人敢在婚宴动手,怕不是连九代目的死炎令都要拴不住他了, 等下愤怒之炎席卷现场, 你们可不要后悔哦!
彭格列未来的首领君糟心的这样想着。
然后他手上的指环突然开始发光。
沢田君心说不好, 他的脑回路在某种程度上对上了上一章的他老师:难道初代们也要跑出来抢亲了吗?
结果因为喊的太大声,被里包恩第二次敲头, 要求闭嘴。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迎来了静止。
沢田纲吉甚至都没顾上疼,立刻便被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压住了感官,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
等回神时, 他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燃起了火焰, 而浑身血液的流转速度,像是在那一刹那出现了凝滞, 耳膜被心跳声敲打的一阵剧痛。
他自掌心起, 出的一身冷汗,此时正像是水银一样沉重的挂在皮肤上。
——不止是他,那股如有实质的力量, 正正的笼罩住了这一片大区域。
沢田纲吉松掉那口气的时候,下意识放松了肩膀,但在松掉对抗的力道之后,肩膀像是立刻就要被压弯了一样,拖的他整个人生生往下坐矮了一截。
这是什么东西……
明明也是火焰一样的东西,却像是光芒一样虚幻的流转着,和大空的包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平常燃起火焰时,有这么霸道吗?
就像是思维也停滞在了降临的力量中,升腾的火焰光感越来越重,像是凝聚一样缓慢升腾像高空。
留下空气里,充斥着清新又凛然的气息,还有光感十足、跳跃着的晶亮粉尘。
像是有固定的节奏在掌控着一切,粉尘就是第一节 残存的余韵。
而升腾到半空的火焰,层层递进的向上攒动着,像是高潮的起始——
——不。
这并不只是起始。
巨大的,哪怕和背景中的高楼大厦比起来,依旧不显渺小的,真正巨大且华丽的王剑,正从金色的火焰上方蒸腾而出。
不是由透明到凝实,也不是自火焰中逐步转换。
这种感觉,像是原本便存在着这样一把巨大的王剑,而此时此刻,它正在某种力量的推使下,以这些燃烧的金黄色火焰为坐标点,自异度的空间中慢慢出现,恢弘的像是直接斩裂了青空下的白云。
这到底是——
“达摩克里斯之剑啊。”
小婴儿软绵绵的声音,在因力量压迫而凝固的空间里变得十分刺耳:“石板这次选人快的不正常啊,黄金之王才刚刚过世,新的第二王权者就要诞生了吗?”
而且还落在这么一个地方……
虽然现场的人得有三位数,但里包恩看着逐渐出现的这把王剑,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人影。
居然就是全无王者气息的铃木园子。
不过这也是有情可原的。
在这一个念头间,里包恩想起了铃木园子和御柱塔不正常的亲密程度。
想起过那些黄金氏族对一个财阀小姐乖顺到奇异的言听计从。
甚至不由猜测起了黄金之王本人在背后的所有纵容。
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里包恩压低的帽檐阴影下,晦暗的神色甚至压过了小婴儿面孔带来的可爱。
——国常路大觉就算要死,为什么会选铃木园子?
水晶宫一样的休息室中,同样笼罩着无尽的光芒中。
一身华服的准新娘铃木园子小姐,头发只有一边是扎好的,周围倒了一圈承受不住突兀降临的普通人,从发型师到老管家,还有来看她的亲爸和亲妈。
但是她不敢去扶。
事实上,她现在就能坐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园子觉得自己头顶像是坐落了一尊正在爆发的火山,或者说,她自己就是这座火山。
只要稍稍仰起头,她就能穿过透明的房顶,看到那柄巨大的王剑——可以说是熟悉又陌生了。
熟悉,是因为她看过所有王剑的资料。
因为每一代王权者都会有细微的差异,所以她在御柱塔蹲时间的时候,还曾拿羽张迅和宗像礼司的王剑遗留的照片,玩过大家来找茬一类的游戏。
陌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真的。
这样巨大的,遮天蔽日,曾经落下一柄便能将国土切为两半,断开沿海大陆架的王剑——现在居然就在她头顶。
而且给人的感觉热烈又亲切,还有一点点蜜汁别扭: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额外生出的一只手臂。
“为什么是我呢?”
她低头又看自己,白色的衣服被镀上了灿烂的金色,本就耀眼的宝石更加美丽了是没错,但她的手掌,依旧是白皙柔软的,不带任何疤痕或是老茧的手掌。
就是这样一双手,映在她本人眼里,却慢慢变的有些陌生。
她觉得它们现在超能打的。
没有原因,就是很神奇的觉得,自己现在肯定超能打。
没练过也能打,没技巧也能打。
缓过劲之后,她大概找回了点语言能力,抬头去问宗像礼司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就是我呢?”
不对。
她抖着嘴唇改口:“你们这个王,不是只靠石板自己感应着选吗?”
“怎么还能指定呢?”
——你看她之前的感觉根本没错!
——黄金之王对她的耐心足的不正常!
宗像还是那副冷静肃然的样子,只是眉眼间肉眼可见的疲惫异常,他推开眼镜,捏了捏鼻梁,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种状况。”
“黄金之王之前只是压制石板的力量,将其选择王权者的范围,限定在了关东地区,这次……”
园子坐在光芒里受宠若惊。
“莫非……”
——我居然是石板自己选择的吗?!
“那倒不是。”
宗像礼司瞬间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她的想法,毫不留情的否定:“黄金之王一刻钟前才过世,我是遵从他的吩咐,才特意来这里护卫你完成仪式的。”
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哦。”
于是问题又回来了。
为什么是铃木园子?
——因为命运。
或者说,因为一份对于命运的占卜结果。
负责开卦的,是沉睡在神宫下的梦见,丁姬。
【国家即将迎来此起彼伏的纷乱,黄金之王却因为旧伤和衰老将要离去,在梦见的所有占卜中,最优解都只有一个人】
“谁?”
哦,对了。
铃木园子一指自己:“是我。”
——不是她的话,现在这剑也不会在她头顶上了。
但是,我靠什么?
铃木小姐很认真的想:难道她终于要走上“靠钱买下全世界”这条路了吗?
王剑的诞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她体质与人类不同,连晕倒适应力量的过程都莫得,在摧残的光芒中坐了差不多十分钟,就正式登基完毕了。
她原本想找黄金之王的证婚的……
这下正好,园子虚虚握了握手掌,现在她婚礼上,还是有个黄金之王在的。
非时院的扫尾过程只花了二十分钟。
仅仅二十分钟之后,这场与铃木家脸面相关的婚礼,再一次步入了正常的举行程序。
一个小时后,正式开始。
铃木园子恍如隔世的站在了礼堂门口。
她被崩晕了的爸妈和大伯,此时都还在后堂休息着,被修动过记忆的普通宾客,只能说是面色有些茫然,反而是心有所感那些,一个赛一个的萎靡不振。
当看向满身锦绣的新娘时,居然还有不少人是恐惧的心理占了大头的。
——看一位财阀大小姐结婚,就仿佛看个美丽的花给自己换盆。
——围观一位福神结婚,是看个有神奇功效的花换盆。
但看新上任的黄金之王结婚,不好意思,这跟看一枚涂满花纹的核弹走着走着要结婚——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
所幸旁观者藏在心底的念头并不能影响现实中的婚礼。
铃木园子搀着宗像礼司的胳膊,用尚隆当初登基典礼时一般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阶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