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宗弦死了以后,石田龙弦就是灭却师的最后一人。”
黄金之王刻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倒还算平和:“他一人,便等于一族,警察的行为虽然没错,但稍有不慎,便有刻意摧毁灭却师一族传承的嫌疑,空座町本来就是灭却师常驻的地方,若是警察再增派人手,石田龙弦怕是要还手了。”
——这种情况下,石田龙弦虽然有满级强打一群战五渣的嫌疑,但绝对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
完事了,警察这面不能追究不说,黄金之王怕是还要被各种势力疯传一段时间的小道消息,顺带被各种阴谋论黑上一番,才能彻底的平息民愤。
“从手续流程上来说,警视厅的行动毫无错误,”宗像礼司磨蹭着面前的文件,意有所指的说:“只是管的有点宽了。”
国常路大绝神色不变的叹了口气:“确实需要约束一下了。”
宗像礼司倒也不觉得警察们的心理有问题,毕竟你不能一边什么都不让人家知道,又一边强迫人家在你画好的范围里不明不白的活着。
可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组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们,虽然接受以背靠世界基石的王权者作为主导,遵行着黄金之王以绝对力量定下的准则,但不代表王权者可以凭一家之言,就把他们暴露出来。
所幸就这次的事情来说,其实不难解决。
警察因为铃木家的报案、投诉及举证走到这一步,简单点说,根本不需要青之王出面,靠御柱塔的权威强行接管警察的这次行动。
只要能让铃木撤诉,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既然这样,”想通了的青之王推了推眼镜:“我立刻去联系铃木史——”
“你岳父出国了。”
宗像礼司神色一顿:“那朋子夫人——”
“你岳母和他一起去的。”
“次郎吉老——”
“南极探险去了。”
通讯依然连接着,一时之间,投影状态下的黄金之王和端坐在原位的青之王,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黄金之王叹了口气:“铃木家的女儿不可能嫁给人类。”
宗像礼司瞟了瞟手边塞着那个一直没有回复的终端机的抽屉,淡定的点了点头:“我已经看过相关的资料了。”
之后两位王权者都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只对灭却师的安抚问题做了些讨论。
临结束前,黄金之王顿了顿,没有继续叹气,而是意味不明的说道:“宗象,你要知道,【不可结婚】和【不可结缘】,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
话音一落,影像随着轻响,散成一地光点。
代表着秩序与重构的青之王不为所动的坐在桌前,安静的将面前还差一些的拼图一点一点拼好,末了,指尖随着拼图上曲折的走线,慢慢画起了螺旋。
宗像的拼图都是时候专门定做的,他从不固定于常规售卖的1000、5000之类的片数,只要在切割范围内,不是整数更好。
面前这幅就是这样的状况。
彩色的蜡笔几乎填满了作为底图的整张画纸,无数只不知道是红花还是红色虫子的东西,毫无规律的连成一排,被涂鸦似的抹成了一团。
看着就像是小孩子闲来无事时,用两根手指捏着蜡笔乱画出来的。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
宗像礼司捏住拼图的一角,把整张涂鸦抖散,唯独他捏着的地方,还三三两两的将就能看出点图案。
笔划大而松散,结构头重脚轻,只写了四个字而已,却没有一个字的大小是一样的。
【铃木园子】。
——来自四岁时还在上幼儿园的铃木园子小姐。
宗像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一会儿,扔下手上的残片,轻轻点了点桌子一侧的通讯器。
“通知淡岛,把今天的文件全部转给伏见。”
他声音一顿,毫无愧疚的说:“我下午要去铃木家。”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尊哥算彩蛋吗?
小八田全程不耐烦脸:我不和你们不懂事普通人计较!
警察心里也是苦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动不动就被叫停,眼睁睁的看着各种仿佛社会药丸司法要遭的事发生,工藤新一坑了黑崎一护也是这种状况啦,等他知道了以后就好了。
今天改了一下大纲顺序,更新的有点晚啦,抱歉,不过在12点之前的话,好歹保住了我最后的节操……
我以后要是超过十点还没更新,你们可以去翻翻评论区,应该能找到假条,那样就不要等了,第二天起来看就好了:-D
话说如果是现在这个更新量,你们是想要我两更,早晚各一更三千字,还是一起更六千?
我怎么觉得一天两更听起来更勤快呢……
最后惯例求个留言,诸君晚安啦,鉴于大部分姑娘可能是第二天起来才看的,所以也多说一句早安吧!
改了错字
第30章 一切仿佛昨日重现
对宗像礼司来说, 进铃木家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知道这座庄园的确切地址, 知道从里到外三道大门的所有密码, 知道主建筑的所在地, 甚至连主建筑正门的智能锁里, 都还储存着他的指纹和声纹信息。
但对他来说,这也同样是件不怎么容易的事。
他变成了这栋宅邸的客人。
Spceter4只是个民政部门下属的分立办公室,但作为青之王,宗像礼司所享受的、其实是国家部长级的待遇。
也就是说,沿途进所有门的时候,他都只需要安静又威严的坐在车里, 等着司机出面去和铃木家的人交涉。
那些人会拿着法务局开的证明详细验证一番, 等确定无误了, 才会打开相应的大门,让这辆车继续往里面开。
等站在主建筑前时, 这种排斥感尤其明显。
事实上,宗像礼司只需要上前一步,对着那个闪着荧光的屏幕“biu”一下手指头, 就可以毫无阻碍的一路走进他之前的卧室。
但此时此刻, 他却神色从容的站在阶梯下,耐心的等着带路的管家老先生, 搁那一溜一溜的输员工密码。
“请您在这里等一等。”
管家老先生显得十分专业。
虽然在短短的一年之前, 他就已经清楚的记住了宗像礼司这个人的大部分生活习惯和爱好,每当见到他时,慈爱的连眼睛都能笑眯起来——老头甚至曾经试图带头改换称呼, 不再叫他代表家庭教师的【宗像先生】,而是改用代表着未来姑爷身份的【礼司少爷】。
而今时今日,这位老先生的神情温和的毫无破绽,仿佛面前坐着的就是个上门巡防的政府官员,连送上来茶水,都是铃木家待客时的统一标准。
宗像礼司淡定的受了。
等老头子谦恭有礼的关门离开会客室,宗像面无表情的扫了扫面前的茶杯,靠着沙发看了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若有所思的推了推眼镜。
如果他所料没错的话,那位老先生离开时的表情,分明是想要看热闹的。
这意味着:该名老先生很可能会隐瞒掉他的消息,任由自己在会客室坐到太阳落山,然后笑眯眯的站在对角钟塔的露台上隔岸观火,直到自己因为不耐而离开为止。
要宗像来评价的话,他的“学生”铃木园子,是个虽然不任性、但同样也不好教导的孩子。
她大部分时间很听话,但听话的前提,是你的观点可以说服她;
她大部分时间不偷懒,但勤奋的前提,是你得按时表扬她;
她同样很少反嘴,也从不和你抬杠,但她却习惯把积蓄的不满,加倍的发泄在自己布置的作业上。
——可是她又同样非常的讨人喜欢。
宗像礼司在发现了铃木家一众长辈行为背后的微妙意向时,曾经试图分析过自己那一瞬间的感想。
因为实在不是很好形容,所以他在完成【字幕作业】的时候,同样夹带着私货,看了不少情节相关的电影。
可是比起他所烦恼的男性家庭教师和女学生,那些描绘中世纪风土人情的文艺电影工作者们,似乎更钟情于女性家庭教师和鳏夫男主人的感情发展。
宗像觉得这些人的认识实在过于片面了。
于是他试图通过询问,得到些可以作为参考的答案。
具体实行方式比较多样,得到的答案却大同小异。
——有关男性家庭教师和女性学生这种配对,大多数人,都将其归类于在封闭环境下催生出的病态独占欲。
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女,常年呆在空旷的宅邸里,所能接触到的世界,不过只有窄窄的一方天地。
而对于那样纯白的女孩子来说,教导着她的老师,就是她所能看到整个世界的唯一通道,也是她唯一可以接触到的男人。
这感觉,就如同在富丽堂皇的花园中央栽下了一朵小花,当你走进那座宅邸,穿过迂回的长廊,推开沉重的大门,掀起厚实的帘幕,看到只能静静等待着你的少女时——那感觉,就如同从深海打捞起一枚颜色暗沉的贝壳。
然后你慢慢的洗去污垢,撬开外壳,拨动筋膜,从一层又一层的贝肉下,找到了一颗绽放着炫目宝光的珍珠。
而这颗珍珠只属于你。
那位少女全心全意期盼着的眼神中,也只会有你一个男人的影子。
宗像礼司对着这个答案思索了许久,默默的点击了答案旁边那个代表举报的红色小星星。
他觉得这个人、尤其这个人叙述方式里表现出的思想,似乎已经超过了合理答案的范畴。
但本着完善逻辑的准则,他依旧试图从类比中得到一些例证。
纯白不喑世事的少女——时常打游戏到刷屏和人怼架的铃木小姐。
看到世界的唯一通道——同时拥有好几台电脑和通讯设备的铃木小姐。
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珍珠——日常是和名为“毛利兰”的少女互相傻笑的铃木小姐。
还真是没有一条符合那种变|态描述一般的环境因素呢……
可事实上,那个描述里有一条是对的。
宗像礼司在第二天检查傻学生的作业时,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段描述里,其实有一句是对的。
——哪怕你并不是她可以接触世界的唯一渠道、哪怕你并不是她可以接触到的唯一一个男人,对铃木园子这个人来说,只要她看着你的时候,就可以全心全意的把你看做整个世界。
【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啊,看着看着都想对着你发起呆来了呢……】
那种直白的赞赏和爱慕,对她来说,大概是不需要有半点羞怯的东西。
——就像是直接掀开了窖藏封泥的醇酒,毫不遮掩的用让人熏熏然的香气,肆无忌惮的包裹住站在酒缸前的人的全身。
宗像礼司后来想了想,铃木园子这个人的身上,恰到好处的剔除了那条答案中,所有让他觉得不适(实话说是变态)的因素,又阴差阳错的补全在了最后一点上,然后像是疯长的藤蔓一样,和她那些花样百出的作业一起,铺天盖地的就往人身上爬。
所以,在无声无息的被那些藤蔓紧紧包裹住之后,他才会在互相伤害的某个间隙下,下意识的想起:这个虽然不任性、却不好教导的孩子,她同样是非常讨人喜欢的。
——而且她泡的茶还非常好喝。
事实上,在正式进入铃木家之前,宗像礼司对于自己被单方面解除了婚约这一点,并没有多少的真实感,直到看到那份有关【铃木园子】的文件为止,在Scepter4的所有工作,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上一次出差的被动延期。
只不过因为需要做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延期的时间格外的长罢了。
但在一年之后的现在,依照黄金之王中午时的说法,那份文件里的所强调的东西,似乎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宗像礼司喝完了杯子里有些无味的茶水,淡定的起身,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不紧不慢的改变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回廊,大厅,中庭,第二条回廊。
横穿建筑之后,沿着东侧的旋转楼梯向上,第三层的楼梯尽头,是一扇木门——以及门后属于铃木园子的个人空间。
事实上,那也是属于他的个人空间。
宗像礼司在铃木宅最开始的房间,就在这栋建筑的另一面,常年和自己的傻学生公用一个大露台。
等后来心照不宣的定下了约定,他的住所就已经出现了转移。
宗像礼司推开了双开的木门,神色自然的在门口的垫子上脱下了靴子,将佩剑天狼星摘下,挂在了门旁他早先做主选定的立架上,
——架子的样式虽然是他做主选的,但颜色是园子强行要求的,现在再看看……
宗像不由自主的磨蹭着下巴:当初要是买了黑色的那个,可能会更好看一点。
直到主卧之前的这段路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但就是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路途,在一年多之后的现在,让宗像微妙的想起了那份被他举报的答案里,回答者在中段选用的说法。
【走进那座宅邸,穿过迂回的长廊,推开沉重的大门,掀起厚实的帘幕】
【那感觉,就如同从深海打捞起一枚颜色暗沉的贝壳】
【然后他慢慢的洗去污垢,撬开外壳,拨动筋膜,从一层又一层的贝肉下,找到了一颗绽放着炫目宝光的珍珠】
宗像礼司神色从容的走过了一整排自己选定的挂画,走过了自己计划中曾经要布置成茶室的阳台,同样走过了自己亲手种植的、占了半面墙的盆栽架子。
这座建筑的第三层的所有装饰,都和他设想中的婚后居所一模一样。
等他踏入卧室时,就连那个背对着大门打电话的身影,都和他一年前出差时设想的场景如出一辙。
【而这颗珍珠只属于你】
【那位少女全心全意期盼着的眼神中,也只会有你一个男人的影子】
坐在大床中央的铃木园子,像是听到了难得的响动,不明所以的回过了头来。
下一秒,宗像礼司那双透亮的棕色眼睛里,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