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两手空空的客人
时间:2019-11-13 09:41:51

 
 
 
第34章 长进
 
  钱妈要跟着,苏世黎也并不拒绝。又带了四乐一道,麻姑看家。
  一行人出了巷子,苏世黎先带着她们省城最热闹的街市上逛了半天。不论什么店都进去看一看,问一问,但基本也没买甚么东西。好像看得起兴,万一遇到米家有在经营的,还要问钱妈米家铺子里是卖什么价的,进货是什么价。钱妈男人跟着几个爷们在铺子里头做事的,她平常也时不时在两边跑腿,与铺子里头做事的人有些往来,自然是知道的,又以为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有问必答。
  一直逛到了下午,钱妈才有些耐不住,催促“大姐儿还有没有事儿呢?没有事儿奴婢该回去的。晚上还有做饭。一会儿该迟了。大奶奶要骂。”
  四乐十分想开口斥责她,可先前吃过教训,苏世黎没示意她说话,她便不说。
  那边苏世黎听了钱妈的话,看了看天光,说:“看我,忘记了这个。那你先回去吧。”
  钱妈哪是这个意思。又不肯走“大姐儿不回去?你一个人在外头走,多不好。”又添一句“别人要说你的。”想着她只是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
  苏世黎看着满大街的男男女女,笑笑:“我哪里就一个人呢。”叫四乐“再去那边看看。”又往另一个铺子去。
  钱妈即是来盯着人,又不好真自己回去,说这么多只是想着叫苏世黎快把事办完。现在只好又跟上去,但是嘴里不停地嘀咕“即没有事,又没甚要买,总爱在路上走来走去做甚么呢?”
  见苏世黎当没听见,又把声音提高了:“您到是闲,可奴婢不闲呀,这事儿不做,家里也不会有人做,还不是堆在那里等着奴婢呢?大奶奶还要骂奴婢。您但有几分同理之心,也不能这样浪费时候。现在天都要黑了,该办的事便该早早地快办了。”沉着脸,说个没完,嘴角白泡直冒,说个不停,苏世黎越是不理会,她越是大声。这样的人,总是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法子。莽撞且直愣愣的,但因为自觉得有效果,所以使用得十分纯熟。
  苏世黎停下步子抬头看看:“没注意竟逛了这 些时候。确实也晚了。”
  钱妈脸上很不以为然,自己是稳稳地帮大奶奶办事,她晓得苏世黎这样是不高兴的,但去告状啊,她可不怕,大奶奶就是叫自己来办这事的,别人能拿她怎么样?再说了苏世黎不过是个上门投奔的亲戚。嘴里总带着几分教训她做人的意思“办事就该请早。”
  苏世黎也不恼,点头,当真叫了轿子来,却不料竟叫了轿子并不是赶快办事,却是回家去的。与轿夫说“我们着急回家,烦劳您们快些。”
  加了赏钱,轿夫们可得劲了,跟没抬两个大活人肩膀上一点也不重似的,一溜小跑回去的。钱妈差点跟不上。
  大奶奶一听人回来,连忙上楼去,敲门时苏世黎正在纸上写写划划地算着帐,今日所见所问,对于她这个并不太了解行情的人来说,大概已经有了些成算。
  听到敲门声,示意四乐去应,不大愿意理会。
  四乐会意,出去应声时还有些紧张,心里盘算了,有了定数,开门走出去立刻将门在身后就合上,说主家一天劳累睡下了。
  大奶奶问“可怎么样了?”
  四乐说:“没去成。”
  大奶奶好险要发火,忍下怒火耐着性子:“怎么呢?”
  四乐说:“见面的时候还没到呢,可钱妈急着回来。一路念叨的非要回来不可,主家也不好耽误她做事的。说明日再去也是一样。”
  这段时间大奶奶急得心里都要长火泡了,那边铺子闹事的人瞧着点儿上门,耽误一天,便是亏一天的钱呢。可总也不好说苏世黎的错。
  只骂钱妈不知轻重,跟主家出门,还要看着你的时候办不成?
  可也没办法。这件事怪不着苏世黎。
  一路骂着钱妈下去的。
  四乐回屋里,苏世黎拿着笔,抬头瞄了她一脸,笑“你到精进。”
  四乐很认真说:“她以前欺负过我,小姐不是说吗,怎么受的,便怎么还报。做人不能光受欺负。”四乐刚来的时候,不太懂事,受了钱妈很多累,后来才回过味来。“再说,今日确实是她不对。我也没有说假话。她哪里就冤枉呢?她是自作自受的。”
  苏世黎边写着边笑说“咱们四乐不久怕能独当一面的。能一个人出门办事了。”
  四乐受到夸奖很是高兴,趁着这个劲头,期期艾艾问:“小姐要开铺子吗?到时候小姐要使唤的人,我哥哥们不知道行不行。”她家世世代代都是苏家的下仆,她二大爷以前还是大祖身边的小厮。不过她家运势不好,病的病,灾的灾,还有个姐姐犯错被苏夫人打死的。早只得她一个还活着了,她所说的哥哥们并不是血亲,而是有来往的同乡。她祖上没做下仆的时候,据说是北边的。“虽不是亲的,可都是可靠的人。”当时她还想过叫这些哥哥把苏世黎从苏家抢出去呢。可见得在心里,是很信任这些人的。
  苏世黎没回答开不开铺子的话,只大方道“那有什么不行的。等过些时候,你便叫他们来。你觉得好,我便用。不过你可想好,他们即是你叫来,以后便跟着你办事,办得好不好,可都要算在你身上。”
  四乐先是高兴,随后却因为苏世黎这番话又忐忑了,认真想着,谨慎改口“我只叫当用的来。”
  苏世黎点头“好。”也快到用人的时候。
  四乐高高兴兴去做事了,过了一会儿又想:等他们来了,还得先考校他们,看他们够不够格跟着小姐做事。
  她心里边谋算了,边对麻姑说“您看钱妈,她做错了事,当先倒霉的便是大奶奶。我们步步都不容易,不能因为我又叫小姐跟着倒霉呀。”
  麻姑看着她慈爱起来。
  四乐越想越兴冲冲地说“只要有小姐在,我就觉得哪怕现在难些,以后都会是好日子。小姐就像我的大姐姐,教我怎么做事,怎么做人,您就是我姑姑。我们一道,好好的过。谁也不受欺负。小姐说了,大家是一家人。您不方便说话,但有谁欺负您,您不想叫小姐烦心,便只管跟我说。”今日的事叫她觉得,自己也是有能力去承担些什么的人了。
  麻姑怔了一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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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下来,苏世黎这边还没有进展,大奶奶沉不住气,把大爷叫回来了,不知道一夜在商量什么,天快亮才灭了灯。第二天他们怕是以为苏世黎要赖。没想到苏世黎一早就起来了。等大奶奶和大爷上来,她已经正要下去。
  看着大伯都回来,苏世黎也知道 ,算着时候看现在米家也差不多了。再下去对自己也没好处。现在将将好。
  见苏世黎急着走,两夫妻并不多说,只嘱咐她小心,这回到不叫钱妈跟她一道,叫跟大伯回来的一个小厮跟着去的。满脸都只有长辈的关切。
  那小厮一看便是个机灵的人。上来叫了人,立刻张罗着去请轿子。也不必苏世黎吩咐四乐。
  请了轿子,等轿子出走了巷子口,轿夫问往哪边去?
  苏世黎说“你知道杜家吗?”
  小厮可吓了一跳,杜家啊!可到底是跟着大爷在外头跑的人,再想问也不开口多嘴,只向轿夫道“听清楚了吗?听清楚快走吧。”
 
 
 
第35章 来去
 
  苏世黎一路跟四乐嘱咐。教她一会儿怎么说。万一情况有变,又怎么说。
  四乐不多问,只管全记下来。
  等到了地方,没想到杜家大宅是老园子而非公馆。毕竟张浊其那身打扮,实在太洋气。
  杜家门口大狮子,匾额一看还是御赐的。可见得确实有些地位。虽然是当街,可门口行人都少,也没摊摆的。
  轿子走到门口就不大敢过去,还是四乐斥道“怎么了?”才又向前。
  在门口一停,四乐去门上问,杜家的门子出来,先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远远垂头站着的苏世黎,问她:“您主家为什么事来?”
  四乐说:“来见张小姐。”
  门子笑:“可不巧,张小姐不在呀。”
  四乐道:“那您帮我留个信儿?”
  门子点头“您说。”
  四乐说:“张小姐回来,您就说,是县城苏家二小姐来过。”
  门子脸色都没变一变,好像并不知道流言的事,连连点头“行呀。我记得了。”要送客的样子,但突地又若有所思,小声喃喃道:“仿佛听说张小姐从侧门回来了的?”对四乐道:“要不请您们进来坐一会儿,喝个茶,我进去打听。毕竟府里好几个门呢,我这一时也说不准的。”到底是大门大户的下人。
  四乐欢喜“那也好。劳烦您。”
  门子开了小门,四乐回头扶着苏世黎进去。
  小厮还想跟着进,苏世黎说“你和轿子在外头等一等。只一会儿的事。”
  小厮还挣扎“小奴陪着小姐进去。”
  苏世黎只说“不必。”就再不理他。
  杜家门子在场,那小厮到底有些忌讳。不敢硬要跟着走。只好与轿子一道,在街角树荫下等着。
  苏世黎进了门,门子安置她在耳房喝茶稍坐,转身就往内宅去。
  等她走了四乐小声问:“咱们见张小姐干嘛?”
  苏世黎说“我不是来见她的。”
  那是见谁?四乐许多疑问,但在别人的地方,不好多说。于是静静候着。
  门子去了多时不回,苏世黎坐得累,站起身向园子里看,当门的花墙绕过去,便是正道,不远便能看到高耸入门的古楼。想到从赵家婆子那里听来的话,张浊其的母亲必就是从那上面跳下来的。那么高,远看可不就像个风筝吗。
  四乐见她出神,问“您想什么?”
  苏世黎摇头,没有说话。
  四乐站了一会儿,看着一个人也没有的院子,突地感到有些害怕“小姐,咱们不会有事吧?”要是人没在这儿,外头的人恐怕都难知道。毕竟这是杜家呀。谁还会来杜家为两人不平吗?
  苏世黎没有回答自己会不会有事,只是说“人家不会为难你的。”
  这时候门子回来了,带了个年纪大些的中年仆人,来人只说要请苏世黎去小客厅坐,也并不说张小姐在不在的话。
  苏世黎客随主便,并不多问,便跟着他走。
  进厅前,四乐要跟着,那中年仆人却不让了,拦住她,叫她在外头等。
  四乐紧张,直看着苏世黎。
  苏世黎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才不再争取,但退一步,守在门口。
  苏世黎一个人迈进了门。
  里头背着光,她一时到看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厅不大,对着门挂了大幅的画联,画下头站了个人影。
  苏世黎向前走了二步,背后的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眼前也陡然暗了下来。她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等适应的光线才又睁开,这次看得清楚,堂上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素色的常服,面上多须,一大把黝黑的胡子,但面皮白净,五官敦厚和气。看着是个养尊处优,脾气很好的人。
  但苏世黎不敢大意。这世间的人,哪一个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性情如何呢。
  她看清上头是个男人,便不再向前走了。
  到是对方先开口:“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很厚实,语气轻描淡写却也有一种久居人上的气势。
  苏世黎沉了沉心。如果对方不知道她是谁,根本也不会要见她。明明知道,却还是问。
  她答道:“小女子姓苏,苏世黎。”
  “你来见宝千是与她说好的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来见杜先生的。但是怕张小姐在,便只打着要见张小姐的旗号。您是杜先生吗?”
  上头的人没有否认,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打量她。
  堂中半天也没有人声,偶尔外头有一两声鸟号,显得格外刺耳。
  过了一会儿上头的人才问:“你见杜先生什么事是不能叫宝千知道的??”
  苏世黎说“是为了其少爷的事。外头怎么说我管不着,但听说杜先生为了其少爷很是伤心,我想在杜先生面前为其少爷正名。不愿意他们父子因为误会而生嫌隙。”
  上头却没有再问,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兴趣,突然道“听说你父亲过世了。我跟他见过几面。”
  苏世黎被打断了话,不得继续再往下说,只顺着他的话回答:“是。父亲日前病逝了。”
  “你家代代都寿数不长啊。”上头的人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问“你们苏家祖辈是风水先生,你信不信这些?”
  苏世黎怔了怔,却摇摇头“我不信。”
  那人笑“你到直爽。你是不信风水卦数,还是不信你那传家的本事?”
  苏世黎沉默了一会儿,说:“若真算得准,父亲怜爱我,不会让我走到今天这步。”反问他“您信风水卦数吗?”
  那个人却不说话。
  苏世称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好一会儿,上头才传来声音“委屈你了。你回去吧。”
  身后的门打开,便有人进来请她出去。全程并没有给她为张浊其说话的机会。
  四乐见主家出来才松了口气。不过说话不方便,没有开口,只是扶着她紧张极了,出来的路上一直向她看。
  出了院子,那老仆人出来,捧了一包东西,说“杜先生送给苏二小姐的。说张小姐叫您受委屈了。”
  苏世黎示意四乐接下来,向那老仆人谢礼。开口道“其少爷……”
  老仆人却打断了她的话,叹气“全是其少爷的错。您受累啦。您放心,张小姐的人不会再去米家铺子的。她呢,平常并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可如今嘛…………她对其少爷视如已出。心是偏的也难免,只觉得其少爷断不是这样的人,自然以为错全在您身上。”
  张宝千对张浊其视如已出?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可这个是杜先生身边的人,苏世黎立刻便不再提要为张浊其正言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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