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香拉着祁景乾的袖子坐下:“不妨事,就看了一会。”
祁景乾揉揉林惜香的脑袋,似乎最近祁景乾特别喜爱这么做,林惜香笑道:“你再揉我的头发,明天我戴个大点的凤冠过来,让你无从下手。”
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就知道林惜香的别扭劲已经好了,挥手让宫人都下去:“不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祁景乾嘴角扬了淡淡笑意:“明白过来了?”
林惜香转过身,脸上带些红晕:“陛下是想说不管我什么样子,都喜爱我,对吗?”
祁景乾跟着林惜香躺了下来,并不说话,林惜香听不到声音,扭头看他,见祁景乾点漆般的眸子带着笑意,林惜香顺势依偎在祁景乾身边:“陛下,你今天特别俊朗。”
祁景乾搂着林惜香无奈道:“只要皇后不气朕,朕就知足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祁景乾还有事要忙,林惜香想了想,索性带着宫人们去延福宫看戏。
去的时候戏才唱到精彩之处,那周胜仙花容月貌,生的标志,口里念道:“若还我嫁得一似这般子弟,可知好哩。今日当面挫过,再来那里去讨?”
那范二郎油头粉面,是个极俊朗的小生见着周胜仙走不动道,随即唱道:“隐深闺,藏柳陌。足步金莲,腰肢一捻,嫩脸映桃红,香肌晕玉白。”
这句还未唱完,台上不管角儿们还是乐师见皇后来了微微一愣,林惜香见此示意他们继续演下去,这才继续唱。
梨仙班近日因这出戏大火,近半个月的时间早被京城各家定下,要是别家临时去请,还真请不过来,但皇家毕竟不同。
昨日宫里的人刚亮了身份,梨仙班的人忙不迭的推了其他家,直接来了皇宫,毕竟能在宫里唱一出,那出去后身价就完全不同了。
淑妃等人见着林惜香也起身行礼,就连容嫔也在场,林惜香点头让众人继续听戏,只听那小生又唱:“娇姿恨惹狂童,情态愁牵艳客。芙蓉帐里作鸾凰,云雨此时何处觅?”
这唱词有些轻浮之意,可是被小生唱的情深意切,道也应景。
只是这在场五个嫔妃,四个都是黄花大闺女,淑妃等人面带羞涩,但还是仔细看戏。
林惜香早就看过话本,此时只是对改编的有兴趣。
转眼就唱到两人酒楼处相见,借着茶博士互通姓名,范二郎风度翩翩贵公子,轻打一把折扇,周胜仙娇面粉唇轻启:“茶足食未饱,好茶好菜,能送到我家中?”
酒楼的小二自然答是,周胜仙却看着范二郎道:“你敢随我去?”
范二郎知晓周胜仙的意思,随着周胜仙跟小二远远的跟着,到了巷子口见周胜仙回眸,这才转身离开。
范二郎想了想,又回樊楼替周胜仙付了茶饭钱,特意嘱咐人不要让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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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原本天气热的厉害,忽的刮了一阵风,太阳也隐去了些,风吹在众人的脸颊上,带来许些清凉。
好在今日用的戏台是延福宫的小殿里,四处透风,头上却有顶,一会就算下雨了也不怕。
眼看着天阴沉下来,淑妃看着戏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对宁妃道:“这戏唱的好,范二郎又是爱慕周胜仙好颜色,又是替她付银资,实在是个好夫婿。”
宁妃搭腔:“可惜啊,是个悲剧,范家看不上周胜仙,谁让周胜仙出身卑微,只有一张皮脸可看。”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是戏台上的人,林惜香攥紧手帕,深吸一口气,她自认来了皇宫之中,虽说对这几个嫔妃并不热络,但也从未有所亏待,可今日这出的大戏,送的她措不及防。
林惜香自看到范二郎转身付银钱的时候,就有些坐不住,昨日小太监讲的不算完整,她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今日这么一听,哪里不知道这出戏是冲着她来了。
若是完全照着她来编戏,还能指责一二,怕的就是这半真半假,含沙射影的传些谣言。
这是有人借着周胜仙跟范二郎,影射她跟公孙里!
林惜香心里叹气,若是说游园会上她问心有愧,确实在后来存了交好公孙里的心思,但后来在杨氏酒楼,则完完全全是巧合。
可编这出戏的人就用了这半真半假的事情,影射了她跟公孙里。
更别说台上范二郎母亲李氏去找周胜仙麻烦,简直跟她如出一辙。
林惜香有些觉得是她想多了,可越看下去心越沉。
淑妃看着林惜香的脸色,笑意更加明显,这出大戏,自然是为她林惜香准备的。
就算她林惜香堵着的住皇宫里面人的嘴,又岂能堵住京城的悠悠众口,梨仙园的这出戏已经不是一家在唱,现在外面已经渐渐有流言传出。
林惜香跟公孙里就算是清清白白的又如何,他们是没在游园会上相见,还是没有在杨氏酒楼有过那样的交集。
就算这些都能解释,淑妃扯起嘴角,她出手自然不会没有后招。
只要京城跟后宫流言四起,就算是皇上也难保得住她,文官的弹劾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想拉林惜香下后位的,朝中又不止一家。
如今能看到林惜香难看的脸色,实在是痛快,但这才哪到哪啊,等林惜香身败名裂的时候,估计会更好看。
林惜香不经意看到淑妃的眼神,心底更冷,她自认没有对不起淑妃她们,想利用那种无稽之谈毁了她,是不是她表现的太过良善了。
从容嫔称病,到请这戏班子,每一步都是给她挖坑,或许说更早之前,京城排这出戏开始,就是准备好了万全之策,要给她泼脏水,让她万劫不复。
皇后跟臣子有流言蜚语传出,就算不是真的,那对势单力薄的她来说,也足够是攻击她的把柄。
台上的戏还唱着,台下的戏也已经开始了。
林惜香轻轻敲着桌面,见外面的大雨已经落下,林惜香笑笑,让戏班子先停下,低声跟春芝说了什么。
夏天的雨落下的噼里啪啦,打在延福宫的红砖绿瓦之上,打的人心里发慌。
春芝对台上的人道:“今日雨下的大了,明日再接着唱吧。”
这也正常,雨落的声音太响,已经有些听不清台上在唱什么。
宁妃转过身道:“皇后不爱听,我们还想听呢。”
林惜香目光看着前方,嘴角噙着笑意,并不搭理宁妃,宁妃自讨个没趣,台上的人自然都是听皇后的吩咐,收拾的极快,静静的站在一旁,恭候后妃们离开。
但林惜香稳稳的坐着,皇后不走,别人也不敢动。
淑妃给宁妃使个眼色,孙昭仪也推了推容嫔,容嫔站了起来,对林惜香福身道:“皇后娘娘,我身子还未大好,不能陪娘娘赏雨,就先离开了。”
林惜香这才看向容嫔,见容嫔神色有些隐秘的得意,林惜香轻笑一声:“容嫔既然病了,就该不出门才是,怎么又是听曲又是看戏的。”
不等容嫔再说话,林惜香又道:“明义宫住着三位小主,你这病的既然厉害,也不好再住在锦瑟阁,省的过了病气给她们,今日就搬到景阳宫的景祺阁里,好好养病吧。”
容嫔花容失色,吓得后退一步,景阳宫是东西六宫中最偏僻的地方,住的都是犯错,不得宠的妃子,她要住进去,哪还有出头之日。
“皇后娘娘,妾身犯了什么错,要让臣妾搬到冷宫里。”容嫔尖声道。
林惜香淡笑的看过去:“容嫔说的哪里话,你倒是指指,这后宫中那个宫殿有写着冷宫二字的匾额,本宫要你去的,是景阳宫,不是冷宫。”
容嫔面带愕然,尖声道:“我不去,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林惜香吃了口茶,春芝对站着的太监们呵斥道:“没见容嫔小主病的厉害吗,还不快带着容嫔离开,先带着容嫔小主在景阳宫住下,明义宫剩下的东西慢慢再收拾过去。”
几个太监正要动,宁妃起身拦着道:“皇后这么做也太霸道些了吧,都知道景阳宫阴冷潮湿,哪是养病的地方。”
林惜香不动声色,缓缓看向宁妃,见宁妃满脸愤慨,心里冷笑,容嫔既然敢跟人设计给她下套,她自然敢让容嫔直接住进冷宫,这有什么霸道不霸道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景阳宫说起来也是六宫之一,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宁妃倒是好好说说,怎么就阴冷潮湿,无法住人了。”
宁妃嚷道:“皇后觉得好,那皇后去住啊,你在慈元宫高床软枕,当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林惜香将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放,冷然的看向宁妃:“放肆,宁妃以下犯上,多次顶撞本宫,实在该罚。”
眼看着容嫔被宫人看住,不能随意走动,宁妃又被林惜香当面斥责,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宁妃目光看向淑妃,见淑妃笑着打圆场道:“皇后娘娘何必动怒,宁妃性格就是直爽了些,毕竟容嫔住在明义宫也这么久了,突然要她走,自然是不舍得。”
林惜香回了淑妃一个笑意:“淑妃倒是深明大义,但宁妃这脾气实在坏了些,本宫今日罚她是为了她好,今日冲撞了本宫也就算了,改天冲撞了陛下,那就是杀头的死罪了。”
宁妃听此冷笑道:“咱们之间到底是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我舅舅是和大将军,是大盛朝的大将军,你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屋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哗啦啦的落在周围,外面的雨势急人,林惜香反倒不急,静静的看着宁妃,也许宁妃以为她们胜券在握,此时被林惜香一激,倒是暴露了真面目。
林惜香看宁妃越得意,心里就越没着落,看宁妃的样子,估计她们给自己挖的坑不会太小。
但这会她自然不会吃什么闷亏,眉毛微动开口道:“宁妃屡次冒犯与本宫,罚跪三个时辰,时间不到,不准回明义宫。”
林惜香张口要罚,宁妃自然不从,但林惜香从慈元宫带来的宫人自然不是吃素的,宁妃睁大双眼:“林惜香你今天敢罚我,我会让你后悔的,和家不会放过你的。”
宁妃边说边往后退,但已经被老嬷嬷按住,使了巧劲重重的按在地上,宁妃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眼睛发红道:“林惜香你等着,你也没几天好过的。”
见宁妃越说越离谱,淑妃赶忙对宁妃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闭嘴。”
林惜香见她们乱作一团,低声道:“你们敢一起设计陷害我,就该想到我林惜香会报复,就算今天出了这个门,外面千万人指责我,外面流言蜚语足以毁了我,那又如何,这会本宫还是皇后,本宫要你跪,你就得跪。”
林惜香虽说是对宁妃说这话,眼神却盯着淑妃,最后淡淡看了缩在角落的孙昭仪一眼。
其实林惜香也不确定她现在走出去,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但这会看淑妃尽力拖住自己,想必留言已经散了出去,祁景乾定是也听到了。
只怕宫里的流言事小,宫外还有□□烦等着她。
林惜香看向淑妃等人,她来皇宫是想过跟她们和平共处,甚至冒着祁景乾的不快,尽力做一个好皇后,给她们争取侍寝的机会。
还是她想的太多了,林惜香整理整理衣衫,缓缓站起来,淡淡道:“记得将容嫔送到景阳宫,看好宁妃跪满三个时辰,若有不从的,宫规处置。”
说完春芝扶着林惜香往门外走,只听淑妃忍不住道:“皇后娘娘,妾身只说一句,风水轮流转,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可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林惜香听此转身轻笑:“什么光景,逞皇后威风的光景吗?淑妃,就算我逞不了威风,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
越说下去,淑妃的脸色越白,林惜香不打算再说什么,望着屋外的倾盆大雨,叹了口气,看来她当这个皇后实在是惹了众怒,否则也不会有一环扣一环的来污蔑她的名声。
但假的就是假的,不管这些人出什么招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过去的吧。
只要祁景乾相信她,应该就没有过不去的事,但祁景乾真的会信吗,林惜香突然有些不确定。
林惜香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左右逃不过无中生有四个字。
林惜香往身后看了看,押着的,跪着的,坐着的,角落里的,她本想跟这些人和睦相处,但既然你们要宫斗,那就宫斗好了。
第40章
天空中惊雷落下,漫天的雨水瓢泼般遮住整个天幕,天黑沉沉的,灯笼的光亮在黝黑的路上不值一提,但好歹有个光亮,不至于让人看不清路。
林惜香听到雨水落在水中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安,白天的湖水是沁人心脾,到了晚上宛若能够吞噬人的巨兽。
静静的,潜伏在整个湖中,稍有不慎,就会将人吃入腹中,什么都不剩。
虽说春芝等人给林惜香打着伞,这伞面不小,春芝拿着还有沉手,但雨水仍是浸湿了林惜香的衣角,显得衣角沉甸甸的,仿佛有人坠着她在走。
林惜香低声道:“走快些吧,雨越来越大了。”
春芝等人也是心慌,刚刚的变故让众人都摸不清头脑,在她们看来林惜香是极好的,对人温和,恭淑贤良,是再好不过的主子了。
但林惜香不发脾气则已,刚刚冲着容嫔跟宁妃的发作才让人感觉到,林惜香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是有原因也就算了,就是说宁妃以下犯上该罚,但送容嫔去景阳宫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难道说宫中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大事?
春芝想着有些害怕,皇后身边的人走了四个去送容嫔去景阳宫,留下两个看住宁妃。
剩下在身边也不过三四个人,这会天又黑的厉害,春芝无端端的心里发慌。
就在这时,前边有个圆脸的太监打着灯笼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给林惜香行礼道:“娘娘,陛下让奴才来看看,您是不是被困在雨里了,担心的很,让我跑来瞧瞧,剩下的人抬了步舆过来要接您呢。”
林惜香听此,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刚刚严峻的面庞也带了些笑意:“我无事的,让陛下担心了。”
林惜香看了看圆脸太监:“我看你倒是面生,是在哪伺候的。”
那圆脸太监恭敬道:“小的平常是在福宁殿当差,今日垂拱殿少了几个人,奴才就填补过来了。”
福宁殿是祁景乾的寝宫,以前没跟林惜香成婚前多是住在那,自林惜香进了皇宫的,倒是一次也没去过。
圆脸太监笑起来颇有几分讨喜,人也灵光,见春芝给林惜香打着伞,忙上前道:“春芝姑姑手累了吧,让奴才献殷勤给娘娘打着吧。”
这伞柄重的厉害,伞面也不算小,春芝确实手有些酸,但并没有偷懒的想法:“不碍事,这还有半刻钟就到了。”
林惜香倒是看了看,见春芝手有些抖,柔声道:“春芝不用逞强,让人换换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