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破镜重圆)——妙一
时间:2019-11-14 08:50:43

  关承宣道:“那么,你就改变这种状态吧!他现在是个王爷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出身寒门的穷学子,他能保证你一身荣华,给你衣食无忧,尤其是苗苗,她可是小郡主呀!难道,你忍心看她,跟你吃苦?”
  顾峥的胸口一搐,苗苗是她的敏感脆弱痛点。
  她手支着额,靠着桌沿:“关承宣,我问你,究竟什么是爱呢?爱一个人,究竟要怎样?以前的时候,我爱他,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给他,想看他笑,想伸手去抹平他时常皱着深锁的眉……觉得只要他开心快乐,我为他吃什么苦都心甘情愿?”
  “你说,他是喜欢我的,爱我的,可终究带给我的是什么?”
  “不!你错了关承宣!那不是爱,也不是喜欢,到现在,我都不可避免说,这周牧禹虽是个内心冷漠,但却很有良心道义责任感的人……”
  “他当上了晋王,没有说要休妻,反而是我主动提出和离,和离之后,他还要求复婚……”
  “你看,他真是一个很有良心责任感的男人!不是我爹一口一个的白眼狼!”
  “娇娇,我不明白了……”关承宣复杂道。
  “是的,你不会明白……”
  然后,她失笑着长叹一气,给关承宣讲述了一件事。
  就是在刚刚宣城结束战乱后,她死里逃生,被关承宣冒着刀光剑影救出来——
  是的,现在顾峥应该感到释怀了,男人原来不是那么狠心绝情,还是对她有责任道义良知的,放口子给数十精兵让关承宣来救她……
  她说,那会儿,因为自己心死了,便一直避着他不见,借住在表妹夫家的府宅上。
  那周牧禹知道自己就住表妹府上,只死活不愿与他相见,便托表妹给了她一封信。
  关承宣道:“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顾峥又怅怅地抬起睫毛,凝视着桌上闪闪跳跃的火苗,似想要用手去拨。“信上的字不是很多……”
  她一顿:“却非常醒目扎眼!”
  ——
  “吾妻见字如唔:俗语说,糟糠之妻不可抛,时下为夫虽为皇帝陛下指认为皇室子孙,然,遵道秉义之事不可忘,为夫会竭力准奏陛下,给糟糠妻一个名分,请千万个放心!”
  ……
  顾峥幽幽的清眸看着关承宣:“他一直很有道义良知的,不是么?”
  苦笑着又道:“穷叫花尚且不食嗟来之食,何况我哉?”
  ……
  关承宣大为震撼,“不!不信!我不信那周牧禹会说这样的话?”
  ……
  顾峥摇摇头,叹气:“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和他的缘分远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与他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她又一顿,“就算、就算你说他是喜欢我的也好,爱我也好,其中有什么误会也罢,可是,一个男人到底喜不喜欢、爱不爱你还要用去猜的,这不荒唐吗?”
  “我和他不合适!至少,他不适合做我的丈夫,我也不再适合做他的妻子……”
  “从前,他是贫苦百姓,尚且我不能驾驭征服,何况,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将来身边,有的是妻妾妃子,纵然没有,那皇家宫闱会容忍我这样市井平民做媳妇?怕是连妾的资格都没有?”
  “算了!何苦来,只当我的前半生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得好好生存下去,思考着怎么当好一个普普通通小老百姓……”
  关承宣心里的抽痛、难受,让他几欲想把之前的那番告别抽回。“娇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这是在自卑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配得不上你!相信我,那周牧禹就算是个王爷皇子,就算是个皇帝,他也一样,配不上你,你何苦、何苦要这样妄自菲薄?……”
  顾峥轻抿了抿嘴。半晌方道:“我没有自卑,也没有妄自菲薄,而是拎得太清楚,看得太透……”
  “总之,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关承宣,我一直都很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为男主再点根蜡,火葬场里好走~~~~~
  之后就可以开启男追女模式,要甜宠,甜宠~~~~
第24章 入V两更合一
  展眼又是深秋,关承宣走了,去了昌州。日子依旧平静如流水,没有什么大悲大喜、大波大折之事。时而会有一点小愁绪、小烦恼,比如顾老爷的心疾症时好时坏,苗苗成长过程中所遇见的育儿困惑——
  她一直对女儿有愧疚抱歉,到底要不要让她去和自己的父亲相认?诚如关承宣所言,她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吃苦受罪吗?可是,有时想着想着,又安慰自己说,将来那周牧禹多的是孩儿承欢膝下,并不缺苗苗一个。
  苗苗这个年纪阶段,最最需要的还是母爱。这样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给女儿找女西席,可找来找去,却总找不到合适人选。
  好容易找到两满意的,一是价太高,她有限的财力支撑不去;二是,有天,她终于发现个开价不那么高,看着又年轻干净的落魄言情书网小姐——
  “来,苗苗,你把《女戒》卑弱篇再来背一背?背好了,夫子就让你休息去喝茶吃点心……”
  这位实惠年轻的落魄言情书网小姐长相寡淡,一脸严谨刻板。苗苗很怕她。刚开始,丫鬟萱草说,小姐,这位新夫子看着不太和善呢,将苗苗管得太严,苗苗见了她,就跟只避猫鼠似的,会不会不合适……
  顾峥当时还庆幸道,就是要严,严,才说明这个女夫子有责任心……
  就这样,教了约莫半个多月,可却有一天,她因有事提前从铺子赶回来,却见这位夫子手拿着戒尺,逼女儿背《女四书》这样的腐朽文章。
  她立即不高兴道:“卑弱第一?什么意思?这话是说,对于刚出生的孩子,若是女儿,就应放到床下,望她一生守住谦卑柔弱之德,执谦卑之礼于人下。让她玩弄纺锤纱线,让她明其女子主内的本分……这什么东西?你不能再教她这些了!”
  那夫子还一脸不高兴,板着眼冷笑着说:“女子,终究是要嫁人为妇的,我教她女德、女训这些有错吗?”
  顾峥气得半死。
  恰逢当时她糕点铺发生了些小纠纷,大概是小七图便利,把前几天已经馊了过期的、没卖完的水晶马蹄糕夹杂在新出笼的点心里,鱼目混珠,客人吃了闹几天肚子。客人要来闹,顾峥本以为只要好好下点矮桩,再赔点银子就可以息事宁人了,毕竟像做这些吃食生意,这些琐碎麻烦是免不了常有的,偏巧,这回得罪的,竟是京城一大理寺官员宗亲。顾峥最后才知道此次麻烦惹大了,连忙赔礼道歉。那客人是个三十左右的年轻男子,穿着贵气,长相却十分猥琐。三角眼,皮肤像荔枝,对,是没有剥壳的那种。顾峥每跟他说一句,便胃里翻江倒海呕一次。
  他冷眼把顾峥上上下打量一番,从头看到脚,尤其盯着她胸部:“我说,有小娘子你这样给顾客赔礼道歉的吗?”
  是暗指她不心诚。
  顾峥笑了:“那么,您究竟想要我怎样呢?赔银子给你,你不要?我真不知该如何办了!”
  她的火也是冒到极点,语气是忍了又忍。
  那男人大马金刀坐在他店铺横赖着不走,前来围观的看客几乎挤满了整个店铺门口。
  顾峥这时候才想起曾经关承宣对她这样一个想要立足帝京、好好存活下来的弱质女流……是种怎样的意义与存在。
  最后,事情的解决方式是,那男人让她拿出诚意,要道歉,就要有道歉的姿势态度,说给她机会,只要请他隔壁茶楼去喝些小茶,若是喝高兴了,就不再追究;若是她的道歉毫无诚心,他若捏死她,就如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顾峥少不得还是去了,会发生什么,她是可以猜的;她在自己袖袋里偷偷揣了一把匕首,又带了一包药粉,那药,有令人奢睡眩晕的功效。并让几个伙计一路跟着监听,站在茶楼雅间门外守,若听见有什么动静,马上来救她。
  那几个伙计虽说平时乖滑偷懒,贪小便宜,尤其是小七,但遇见这事儿,还是挺讲义气。“放心吧,老板娘,祸是我小七闯下的,那人真要对你做什么,我就跟他死拼到底!”顾峥叹了口气,方摇头去了。
  那人也果真是想对她做点什么,顾峥和他约着进了一茶楼雅间,刚说不到两句功夫,便开始动手动脚,想摸她,尤其是眼睛仍盯着她胸部目露垂涎,顾峥一时失策,以为趁他不注意让他先喝点儿茶——她把茶里将药早偷偷倒进去,岂知,他偏不喝。
  “你走进一点,我说小娘子,你这样子道歉,我可听不太清楚?”
  “来让爷看看你的这双手,啧,每日里搓面粉,怪道这么光滑白腻的呢,让我摸摸香不香?……”
  眼看正不可开交,碰地一声巨响,门外立着一个男人,身形高壮。
  墨绿色团花织蟒锦袍,俊眉冷目,负手而立,是周牧禹。
  小七在旁讨好祈求,如有神助:“晋王爷,晋王爷,对,就是这块狗皮膏药,他死活不肯放过咱们,不肯放过咱们老板,你看这……”
  ——
  迷离的夜色,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月下京街。
  车盖的流苏轻晃,周牧禹和顾峥同坐一辆马车里。
  周牧禹怀中抱着睡得迷糊的女人,顾峥只自顾自呐呐梦呓:“这茶可真是好喝得很,一喝下去,身子感觉都快飘起来了,呵呵……”
  男人紧绷着唇线,眉头紧蹙着,他用手轻拍她脸:“娇娇,你醒醒?醒醒?”
  “去!你不要吵我!让你闭上嘴会死人吗?……”她娇声软语烦躁摆手。
  原来,两个人在茶楼里碰了面,居然是那种境况情景下。想都不用想,这回是她前夫救了自己。那三角眼据说最后连滚带爬、爬出酒楼时,尿都吓得流一裤/裆。
  因为当时周牧禹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本王生平只亲手砍过一个人,也是大理寺的,他姓陈,想必你应该听说过?”
  三角眼面色剧抖,最后,怎么爬出去都不知道。一堆人看着他狼狈样子在背后哈哈大笑。
  顾峥说:“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多亏你及时相助!要不然的话……”
  周牧禹摇头,叹了一气。
  他在叹什么,顾峥当然看不懂。
  两个人干脆就着那二楼雅间同样对坐着喝了些茶,当然,这一杯水下肚,却没想自己倒给自己迷晕睡着了……
  秋天的天气很凉爽清透,但马车里似乎因男人的阳刚火气太重,彼此呼吸又不均匀。
  顾峥不到一会儿便开始松衣领,嚷着喊热。
  男人赶紧又拿出别在腰际的折扇,展了开来轻轻给她扇。
  有一下,没一下,扇得很轻,很缓慢仔细。“娘子……”
  他说,“你还热吗?”
  “热。”
  男人又微微加重了扇的力度,“还热不热……”
  “热……”
  “……”
  又不到一会儿,扇着扇着,女人又说:“不,我冷……”
  男人赶紧扔掉扇子,搁一旁,给她紧紧护在怀里,一边轻轻拨理她额发,一边说:“你到底性子有多倔呢!”
  “即使这样也不愿意和我复婚?”
  “你爱的时候,爱得常常让人感觉窒息彷徨,那种压力,那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那时,我总觉得我没有办法回馈你的爱,我能回应给予你的太少……”
  “而现在,可是好了,你狠起心肠,当真一点情面也不留……”
  又把她的下颔用手托着,借着车帘外透进的月光仔细打量,像是要把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细到眼睛上的睫毛都看个清楚仔细:“你说,我究竟该拿你如何办才好?”
  ……
  又是一阵轻的叹息,像风吹落在地上的树叶。
  ※※※
  “小姐,小姐,你快回去瞅瞅吧,那夫子要给苗苗裹小脚?”
  又是数天过去,铺子那桩麻烦事儿是解决了,顾峥的前夫周牧禹倾身相助,事后,顾峥为这事儿发了好一阵呆,心情有些乱七八糟,他还送她回了家,她自然知道。她这日正在店铺忙活,萱草急急跑到铺子,说,那位女先生正家里拿着把剪刀,剪了好些布,准备给苗苗缠足。
  “——什么?!”
  顾峥一听,忙忙地赶回去。“你在做什么?”冲过去,立马脸色难看阻止了女人,并一把夺了她手里长长的裹脚布。
  “你这当娘的也真是,女儿都快有五岁了,你还给不准备准备,再大些,脚长定型了,那时候就不好办了!”
  ……
  后来,顾峥终于明白反应过来,这个女夫子,心里有疾。她夫婿没了,孩子也早夭,她近乎病态疯狂地把苗苗看成是自家的女儿。
  “还有,你也真是的!”她喋喋不休,又道:“没见过一个寡妇成日里和男人勾三搭四的?那天晚上,有男人抱着你回来,你是喝了酒,倒在男人怀里不知道么?哎,不能这样的的,女人的名节最最重要,像我,这辈子要在这十里街拿一块贞洁牌,老了就什么不愁了!”
  “寡……妇?”顾峥皱眉。
  “你难道不是吗?不是和我一样,死了夫婿,又守了寡,独自带着个孩子?”
  “……”
  顾峥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深吁了一口气,总算明白过来,便宜没好货。
  她给了女人一锭银子,委婉告诉说,自己不需要她来教女儿了,请她快点离开这里。女人低头看着手中的银子,眼眸苍凉。顾峥有些过意不去,然后,又让萱草再拿出一串铜钱,知她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
  便又说:“你其实很有才学,字也写得漂亮,只是我两教育孩子的观念差别太大……”女人嘴角失笑。最后,临走之前,再三回头,向苗苗所在的方向看过去,道:“记住了,女人要三从四德,你是个寡妇,清誉名声要紧,以后争取拿个牌坊,别带累了孩子……”
  顾峥和萱草相视一眼,无奈呵呵一笑。
  女夫子走后,萱草便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小姐,您还是别去外面找什么夫子了,这年头不好找,稍微好一点的,价格老贵的,还不如你早点回家,自己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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