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很快就停在了酒店的门口,辰酥酥从包里拿出一张此次自己演奏会的门票,递给石宛如,道:“这个星期天,人民剧院一楼大剧场,一定要来!”
石宛如接过门票,笑颜如花,语气坚定:“我一定会去的。”
看着辰酥酥一路走来,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接近梦想,作为一直陪伴在侧的朋友,她知道这一天有多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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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大剧院位于城市的东郊,交通便捷,青年大提琴家辰酥酥的个人演奏会将于晚上七点开始。
从六点开始,门口就已经开始陆续出现来看演奏会的人群。
辰酥酥站在三楼的窗户下,望着下面三三两两排队如场的观众,内心颇为紧张。
尽管在国外已经有点名气,但国内她还是一个新人,一切都要从零开始。经济公司找她办这场独奏会,打的虽然是青年大提琴家的头衔,但她依旧担心上座率问题。本身大提琴就是一个小众乐器,加上自己在国内演艺界还是完全素人的身份,估计上座率会很差。
经纪公司的负责人黄京告诉她,公司已经进行了普天盖地的宣传,不论是网络媒体,还是电视媒体、纸媒,都有进行全方位的推广,票已经卖出去了一大半。
不管她怎么担心,大提琴演奏会还是如约而至。
在后台化妆间,身经纪人小冉看着辰酥酥的侧脸,惊叹她素颜状态下皮肤细腻丝滑的同时,忍不住出声安慰:“票已经卖出7成了。公司前期做了一系列的宣传果然没有白费。演奏会结束后,还会有媒体访问。”
辰酥酥点点头,悬着的心稍稍落了点下来,重新坐回梳妆台,让一旁的化妆师给她上妆,发型师也忙着给她弄头发。
小冉在一旁不时的看着手表,计算着时间。
半个小时过后,辰酥酥所有的梳化工作都已经准备完毕。她站起来的那一刻,现场的人的眼光都呆住了。
“辰酥酥,你简直太美了!”小冉忍不住首先发出惊叹。
辰酥酥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画上精致的眼妆后,更显眼波流转。俏挺鼻子下面是泛着水润光泽的红唇,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如瀑的长发,被打造成了波浪卷发,仿佛海藻一般,倾泻肩头,气质十足。造型师给辰酥酥选择的是一套奶白色的长裙,穿在她的身上恰到好处,将她的身材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辰酥酥对于别人的夸赞,早已习以为常。从小到大,因为相貌问题,她受到过很多的关注。这个社会,太多人把漂亮女孩当做花瓶来对待了。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紧接着,黄京走了进来,看着辰酥酥化完妆后的样子,也是眼前一亮,但他没有展露出来。只是将手上的一捧鲜花,递给辰酥酥,语气爽朗:“辰酥酥,提前祝你个人演奏会取得圆满成功。”
她和黄京其实并不太熟,这人在国外一次出公差的机会,看到她在纽约爱乐乐团的演出,就索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多次前往纽约邀请她回国办个人演奏会,进入国内娱乐圈发展。当时她已经离开了4年,对国内的一切很是想念。如果不是当年的形势所迫,谁愿意颠沛流离,远离家乡,远离祖国,来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国度。
或许是被黄京的诚心所打动,或许是她真的想回国了。她答应了他回国办个人演奏会的要求,并签约了他的公司,正式进军国内娱乐圈。
演奏会已经进入倒计时,辰酥酥跟随着小冉,一步一步前往演出现场走去。
待两人来到舞台后面的时候,乐团已经全部准备在舞台上准备就绪,黑压压的舞台下面的观众席里,看不清坐了多少人。
全场只有舞台上的灯光亮着,舞台中心一把大提琴被静静地放在那,等待着它的主人到来。
幕布后面的辰酥酥深深呼了一口气,一旁的小冉拥抱了下她,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轻轻地道:“酥酥,你可以的。”
辰酥酥深吸一口气,拉开幕布,朝着舞台中央走去。
从幕布后面,到舞台中央,短短两三米的距离,她走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才等到这一天。舞台上的追光亮起,跟着辰酥酥的身形移动。
今晚,她是唯一的女主角。
舞台下的观众看到辰酥酥出来,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人都看着舞台上那个穿着白色裙装,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眼睛一眨不眨,不敢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辰酥酥朝着底下深深鞠了一躬,作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朝着舞台中央那把大提琴走去。
坐下,抱着大提琴,熟练地拉开琴弦,轻抚琴身,低沉厚重的音乐声悠扬婉转,搭配着乐团乐手们现场演奏的其他乐器的声音,一台高品质的大提琴演奏会就此拉开帷幕。
舞台上的辰酥酥,如海藻般的头发倾泻肩头,随着拉琴的动作不断晃动,微微低下头的她,沉浸在音乐世界里,仿若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女,专注而又认真。
舞台下的石宛如,看到台上美到极致的辰酥酥,忍不住热泪盈眶,她知道自己的朋友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而在舞台的右边角落,黑暗中,一道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舞台上那个拉着大提琴,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白衣女孩,仿佛要把人吞噬。
两个小时的演奏会很快接近尾声,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辰酥酥轻轻地朝着台下九十度鞠躬。舞台下的观众不约而同都站起来,不停地鼓掌,感谢眼前女孩给她们带来的一场高品质的音乐盛宴。
只有舞台右边的角落,那个穿着黑色衬衣,搭配黑色西裤的男人,没有站起来,他看着舞台上灯光下的她,葱白手指捂着胸口,朝着台下鞠躬的样子,扯了扯嘴角,笑意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随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分明,慢慢地握了起来,站起身,朝着剧院的出口走去。
辰酥酥致完谢,回到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黄京看到她,脸上喜形于色:“酥酥,今天的演奏会很成功。这是个很好的兆头,为你进入内地演艺圈打响了第一炮。待会有一大堆媒体采访你,记得好好表现呐!”
跟着进来的石宛如更是激动,径直走向辰酥酥,一边拥抱她,一边大声道:“宝贝,今晚你太棒了!宛如仙女下凡!我坐在下面,听着旁边的观众对你的夸赞,恨不得扯着耳朵告诉她们,台上的女人是我姐妹。实在是太长脸了!”
“晚上还有庆功宴,等下接受完媒体采访后,记得过来啊。”黄京双手插在裤兜,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仿佛看到了几年后她大放异彩的样子。可以说,签下她,帮她进军国内市场,是今年公司做的最重要的决定。现在圈里这种长相上乘,又会乐器,从海外回来的女艺人类型,几乎没有。
媒体采访是公司之前就安排好了的,一群记者围着辰酥酥,接二连三问了一些她在国外的一些经历,和以后在国内的打算,谈了她平日私底下的生活,就结束了。
黄京和小冉每人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媒体,再说说着“谢谢”,并将他们送到电梯口,挥手说着再见。
辰酥酥目送着媒体记者离开的背影后,转身朝走廊最拐角的洗手间走去,今天一晚上下来,精神高度紧张,现在松懈下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直奔洗手间。
观众已经陆续离去,不少工作人员也先行去了隔壁的酒店参加庆功宴,所以,这一层留下来的人员并不太多。
辰酥酥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五分钟后,从厕所出来的她,对着镜子整理着衣裳和妆容,准备前往庆功会现场。她对今晚自己的表现也挺满意的。
刚走到走廊,在一个拐角处,就被墙边树立的一个黑色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可仔细看清楚来人后,即将溢出喉咙的尖叫全部吞进喉咙,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只见男人穿着黑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静静地靠在墙壁,眼睛望着前方,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他棱角分明的脸淹没在黑暗中,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看到高挺的鼻子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嘴巴更是抿得紧紧的。他沉在一旁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忽明忽暗,丝丝绕绕的青烟顺着他的指节,一缕一缕往上飘着。
这缕缓缓蔓延着的青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流动。
过了一会儿,牟晋才将头转向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埋着头,浓密的眼睫毛不停地抖动,却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他缓缓欺近她,双手撑在她的脑袋附近的墙壁上,冷着脸,目光幽暗,仿佛要将她吞噬。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古龙水味道,萦绕进她的鼻尖,她觉得此刻比今晚的演奏会上的任何时刻都还要让人忐忑和紧张。
“牟....”她嗫嗫的开口,想要打开这一地的沉默,却看到他的表情后,悻悻然地闭上嘴。
面前的他,冷着脸,定定地盯着她,幽暗的眼睛里波涛汹涌,晦涩的情绪难懂,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红着眼,哑着嗓子,一字一顿:“辰酥酥,你,还知道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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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辰酥酥的心咯噔一下,百感交集,听到他这句话,感觉自己仿佛是个渣男,做了抛夫弃子的事情,受到众人唾弃,现在小媳妇委屈地找上门了,她却有点手足无措。
她缓缓地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眼前明显情绪低落的男人,努力地绽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牟...牟晋...”
牟晋定定地看着她,想要她给他一个解释。
可是,许久之后,还是没有等来她的回答。只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是一个女生:“酥酥!辰酥酥!你在哪?庆功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辰酥酥如梦初醒,她推开几乎要压倒在她身上的他,结结巴巴道:“那...那个...今晚我的庆功宴,你要来吗?”
牟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得她心里一阵发虚,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这时,小冉的声音再次想起:“酥酥,你在哪?辰酥酥??”
眼看着小冉的脚步声距离越来越近,辰酥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低着头,匆匆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牟晋愣在原地,四年前得知她出国消息时候的心情,再度袭来,他靠在墙壁上,胸口闷闷地疼着,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来了来了...刚刚到洗手间去了....”
小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着辰酥酥的手,着急地朝着电梯口走去。
辰酥酥完全没有感受到小冉的着急,她心里如小鹿乱撞,一声响过一声,频频看身后空旷的走廊,想看看他有没有跟上来。
小冉不明所以,看着辰酥酥的举动,跟着转过头,也看向两人身后,随即满脸不解:“酥酥,你在看什么呀?”两人身后的走廊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啊。
辰酥酥走进电梯里,含糊着道:“没什么没什么,这是我回国后办第一个演奏会的场地,也是挺值得纪念的。”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隔壁的酒店,庆功会现场人不多,都是乐团的工作人员,和今晚筹备这场演奏会的工作人员。
接连几天紧张的筹备工作过后,加上今晚演奏会的成功,大家都喝得十分尽兴。从现在演艺圈的明星八卦,到国内国际形势,大家一顿胡侃,辰酥酥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着笑几下,心里想着的却是今晚在厕所走廊来遇到的牟晋。
一旁的石宛如看着若有所思的辰酥酥,端起酒杯,笑着道:“辰酥酥,我可以预料到,很快你就可以红过我这个十八线艺人了。来,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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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庆功宴,回到酒店后,辰酥酥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行李,将浴缸放满水,滴了几滴自己平日里泡澡用的香精,舒服地躺下去,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除了练琴就是练琴,都没有好好睡一觉,急需热水来缓解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
正当她舒服地滑入水底,缓缓闭上眼睛,舒服地喟叹一声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铃声一声响过一声。
她只好从水底伸出手,在浴巾上擦了擦,微微站起身,捞一起一旁的手机,发现是个陌生来电。
正在犹豫要不要接听的时候,手机铃声停止了。
辰酥酥撇了撇嘴,准备将手机放回原地,继续泡澡时,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这次辰酥酥没有多想,直接按了接听键,语气官方:"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死丫头!爷爷的电话都不知道吗!回国后竟然不知道回家住,还让我看到电视新闻,才知道你回来开演奏会了!"
辰酥酥吓得手中的手机都要滑落在浴缸中,满身疲惫仿佛被吓走,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道:"爷爷,我--"
"不用说了,我现在让阿泽去接你回家。"电话那头,辰国庆打断辰酥酥的话,命令着。
辰酥酥悻悻然地闭上嘴,她知道自家爷爷的性格,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容拒绝。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辰酥酥迅速地从浴缸站起来,穿好衣服,整理好行李,打开门,看着门外的阿泽,一脸抱歉:"不好意思,久等了。"
阿泽是爷爷的司机,以前上学时,一直接辰酥酥上下学,几年没见,似乎没变,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但看到辰酥酥的那一刻,他的脸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语气里有惊喜:“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泽叔。"辰酥酥喊了一声,摆了摆手,推着行李走入了电梯间,不想在公共场所上演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
阿泽跟在后面,不好再提当年的事情,只是沉默的跟在后面,接过她的行李,将她带到地下停车场,发动汽车,朝着半山腰的辰家大宅开去。
车窗外略过的一幕幕风景,在路灯的照耀下,模糊又昏暗。辰酥酥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上一次从这里走出去的心情她已经不太记得,只知道那天是个阴雨天,她没打伞,淋得浑身湿透。
她一直觉得那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辰酥酥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多想。她将视线绕回车内,打破一室的沉浸,看着前面专心开车的泽叔,试探地问道:"爷爷,这么晚还没睡?"
阿泽看了后视镜一眼,老实地道:"董事长一个人在家遛猫呢。"
辰酥酥松了口气,看着窗外,静默不语。
很快,车就停下来了。辰酥酥深深吸了口气,望着眼前这扇雕花大铁门上写着"辰宅"两个大字。斑驳的锈迹已经染上字体。整栋别墅在茫茫夜色中,更显孤寂。
借着院子里的灯光,她环顾四周一圈,四年了,感觉一切都变了,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变。
正想着,别墅里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精神气十足的老头,看到辰酥酥站在门口,远远地,扯着嗓子试探地问:"是酥酥?"
辰酥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底的泪泛了上来,禁不住鼻子发红,点点头,嗫嗫道:“爷爷,是我。”
雕花大门被大开,辰国庆脚步加急,看着四年未见的孙女,扯着辰酥酥的手,念叨着:“这些年,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