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看姚梦娴不顺眼,但姚梦娴若是坐实了陷害公主的事实,她自己也讨不了好。
“这可不一定要用手推,难道不能用脚扳倒?”布特不屑地说道。
“那简单,只要查看公主的裙摆和鞋子上是否有臣女鞋印即可!”姚梦娴就知道此人会这么说,今日跋玉公主穿得是一件藕荷色的对襟长比甲,若是当真踢了他一脚,那衣裳上肯定会留有脚印。
布特脸色一僵,当时的情形他怎会不知?本想赖在这姑娘头上,可奈何这姑娘有理有据,难道跋玉公主就白白被毁容了不成?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刚才那姑娘是你的妹妹,她当然会向着你说话。当时场面混乱,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出手?依本官看,今日这事儿算是不会有结果了。咱们是大兴的子民,可这里大衍的地界……”
布特冷笑一声,表情十分不屑。
“是不是片面之词,大家有目共睹。虽说臣女对公主受伤也十分担忧和自责,但不是臣女做的,臣女自然不能忍下。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女一个清白。”
顾诚玉看着姚梦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镇定下来,也不由暗自点头。在这种情况下,若说出那公主故意陷害她,肯定是没人信的。还不如撇过这个事实,只说公主是不小心,先洗脱自己的嫌疑再说。
“格远皇子,你怎么看?”皇上将目光投向了格远,格远微眯着眼,沉默不语。
“启禀皇上,从地上滑倒的足迹看来,事实真相与姚姑娘所说相差无几。”顾诚玉上前一步,向着皇上说道。
他一出声,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姚梦蝶更是暗地里将帕子扯得刮了丝。
这些闺阁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听过顾诚玉的美名,哪里见过真人?如今有幸得见,不免也抛开了矜持,伸长脖子多瞧了几眼。
顾诚玉知道以他的身份,自然需要避嫌。可姚梦娴是他的未婚妻,他若是不为其辩解两句,只怕到不了明日,京城就会传他冷血无情了。
“当时是何情形已不可考,但跋玉确实因与姚姑娘争执而毁了容,姚姑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事,还请皇上一定要给咱们一个说法。跋玉是父皇的掌上明珠,若是就这么回去,父皇一定会震怒!”
格远看了一眼顾诚玉,难道他真要留在大衍当质子?若当真如此,那他就与皇位无缘了。
众人都听出这是变相承认了事实,然而跋玉就此毁容,大衍总不能置之不理。
姚梦娴的脸色顿时僵了僵,终究还是与她扯上关系了。跋玉像疯子一样咬着她不放,最后她还是被拖下了水。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顾诚玉,见顾诚玉正低头沉思,她也收回了视线。
“你当如何?”皇上面无表情,轻声问道。
“其一,若是大衍能在边关开通互市上做出让步,那此事便既往不咎。”他已经拟定了一份盟书,呈给了大衍的皇上。
若是大衍能做出让步,那他回去也能够交差了。毕竟对父皇来说,只是一个公主而已,怎能比得纯利益实在?
“其二呢?”皇后忍不住问道。
“那便是让姚姑娘的未婚夫将跋玉给娶了,如今跋玉毁了容,想必大衍的儿郎都不愿意这门婚事。姚姑娘对跋玉如此不敬重,自然要为此事付出代价。毁了跋玉的容,还她一个夫君,正是理所应当。这虽然不能弥补,但好歹算是个安慰。此事已经发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第1189章 朝廷围剿
“格远皇子,本官与姚姑娘的婚约乃是皇上钦赐,此事大为不妥。婚姻大事,岂非儿戏?再者,本官认为此事姚姑娘并不存在过错。”
顾诚玉冷冷看了格远一眼,他不可能娶一个大兴的公主,否则他的仕途就到头了。
尚了公主便不能逐步朝堂,更何况还是大兴的公主呢?这公主比起敌国细作来,可是丝毫不逊色。当真娶了跋玉,朝廷必然不会再重用他。
其实不是他一个人不想娶,而是京城中的世家子弟都不想娶,没看今日来的都是些不受宠的世家庶子吗?即便有嫡子,那也不是长房的。
“顾大人的意思,跋玉是咎由自取了?”格远转身望向了顾诚玉,他没想到有一日会与顾诚玉对上,想起昔日的情分,他不由心中一阵酸楚。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若是格远皇子执意要为跋玉公主在大衍择一佳婿,还请另寻他人。”顾诚玉明明白白地拒绝,让大兴的使臣们都沉下了脸。
在场的女眷们也都看了一眼顾诚玉,接着便又看了一眼姚梦娴,心里都忍不住嫉妒。
“这少年倒是很有几分风骨,镇国公府当真是得捡到宝了。此人不但有大才,品性也是绝佳。只可惜咱们之前没关注到他,否则也不会叫镇国公府捡了便宜。”一名身穿宫装的年迈妇人不禁感叹道。
“您现在就是后悔也无用了,咱们当时若是能慧眼识珠,这会儿哪有镇国公府的事儿啊?不过这镇国公府长房的嫡女倒也不差,有几分胆色。”
另一名妇人也跟着感慨,她看向说话的老郡王妃,这位一向眼高于顶,还从未见她这般夸赞一个晚辈过。
只是顾诚玉这么一说,当真叫大兴的使臣深觉丢了脸面。朝中大臣也不禁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已经开始指责顾诚玉不顾全大局。
“顾大人可是嫌弃咱们跋玉公主?咱们公主好歹也是金枝玉叶,顾大人当真是欺人太甚。”布特气得一甩衣袖,这顾诚玉是一点也不给他们大兴留颜面。
“本官并不是嫌弃公主,而是已有婚约在身。若是当真因公主而舍弃未婚妻,那本官与那负心汉有何区别?姚姑娘失了婚事,必然对她的名节有损。因此只要姚姑娘不主动解除婚约,本官便一定会履行。”
顾诚玉坚定的目光扫了一眼皇上,不止他自己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姚梦娴唇角微勾,她一直不曾怀疑过顾诚玉的人品。顾诚玉就是这样的人,只要答应了这门婚事,轻易便不会毁约。
在场的世家女不由都失了神,这样坚定的目光,这样斩钉截铁的宣誓,比那些海誓山盟的誓言更让人动容。
“这世上的好儿郎也不止是顾爱卿嘛!京城的世家公子这么多,难道还怕挑不到好夫君?顾爱卿既已有婚约在身,那确实不太适合跋玉公主了。俗话说得好,这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此事咱们等去了殿内再详谈,摆驾太和殿!”
顾诚玉看了姚梦娴一眼,朝着她点了点头,也转身朝着太和殿而去。
“三姐姐当真是好福气!”姚梦蝶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姚梦娴,得此郎君,夫复何求?
好好的宴席被这一场意外打断,大家也都没了兴致,宴席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
“皇上,既然顾大人不愿意娶跋玉,那咱们来谈谈第一个条件。本宫认为,这边关开通互市,需两国共同维持,那边关的税收,大兴当占上一半,这本在常理之中。而这次跋玉之事,若大衍能答应各分五成,那大兴就既往不咎了。”格远沉着脸说道。
“咱们大衍可是泱泱大国,去往边关的商贾不知凡几,怎是大兴能比的?凭什么只得五成?”
说到此等大事,朝中大臣当然不能任由大兴之人胡搅蛮缠。很快,朝中便吵得无可开交。
“咱们大兴带着满满的诚意而来,你们却如此慢待。跋玉公主好歹是大兴皇室,你们一个臣女便能肆无忌惮侮辱她,本官实在看不到你们大衍的诚意。”一名使臣气愤地说道。
“诚意?你们大兴本就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可你们来到咱们大衍却是一脸的趾高气昂,气焰之嚣张,令人叹为观止。小国就必须有小国的认知,咱们大衍对你们礼让三分,你们心里没点数?”
可不要小看文人的嘴,说出的话能活活将你气死。此刻都是为了利益,自然不会给好脸色,大兴的使臣被怼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大兴想要与咱们大衍结盟,因何目的,你们心知肚明。大衍只给出三成,若是大兴不愿,那就来战。”
顾诚玉冷哼一声,小国就要有小国的觉悟。更何况还是他的手下败将,打仗,他可不惧!
“你……”
……
“王爷,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今晚就从密道出发!”
靖王微勾唇角,“好!圣旨怕是还有几日才能到达,有老大担着,咱们倒也不必担心。那几个消息,你要慢慢放给他,他疑心病甚重,本王怕他起疑心。”
“是!”
光徽二年,三月十四!靖王谋害皇上,对皇位图谋不轨,企图取而代之。朝廷派兵三十万,围剿叛贼靖王和恭王。
“王爷,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厉长安扯着恭王的袖子,一脸焦急地说道。
“走?往哪里走?你派人去找老四,他怎么说?”恭王苦笑一声,接着紧张地问道。
“未曾见到靖王!”厉长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靖王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之前靖王还一直与他们联系,可后来朝廷的圣旨到了丰庆府府门外之时,靖王却突然拒不接旨。不仅如此,朝廷派去镇守丰庆府的官员也不曾出现,朝廷便立即开展了猛烈的围剿。
“若不是本王助他将丰庆府收复,他怕是早就被朝廷给暗中解决了。如今本王被朝廷围剿,他却闭门不出,将丰庆府的城门关了个严实,难道是想过河拆桥?”
恭王怒不可遏,这个小人!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离开此地,只要冲出重围,日后定能杀回来!”厉长安听外头呼声阵阵,他不由得心急万分。
“好!陆琛,快跟上!”恭王终于下定决心,此刻逃命要紧,他朝身后的陆琛喊了一声。
“快掩护王爷!”陆琛喊了一声,接着便跟了上去。
“噗!”突然,恭王感觉到一阵钝痛,他险险躲过胸口要害,背上被划破了一道大口子。一瞬间皮肉翻飞,鲜血横流。
“王爷?”厉长安扶住了恭王的手臂,将个人带到了一边。
恭王撑着身子,向身后看去,“竟然是你?”
第1190章 为的是什么?
恭王一说话,口中的鲜血就喷了出来。他此时脸上满是震惊,咬牙喊道:“陆琛!”
陆琛缓缓收回长剑,抬眼看向恭王,他嘴角微勾,对恭王笑着说道:“王爷!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的确,你还真是忠心呐!举全族之力助他,为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从龙之功?陆琛,你要知道,他是个没心的人。这天下之人,他能将谁放在眼中?包括这天下,他当真想要吗?”
恭王苦笑一声,费力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王爷!”厉长安恨恨地瞪着陆琛,这个竖子!
他噌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刚要冲上去,不想却被恭王拦住了。
“不要纠缠,快走吧!”此刻外头的形势十分危急,他不能在此浪费时间。
陆琛的功夫不弱,若是厉长安被陆琛所伤,那保护他冲出重围之人又少了一个。更何况厉长安忠心,他也不想失去这样的一个下属。
厉长安再次瞪了一眼陆琛,扶着受伤的恭王往屋内一角走去。
陆琛一个飞身,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恭王望着面前染血的长剑,陆琛寸步不让的模样让他十分恼火。
“你一定要赶尽杀绝?陆琛,本王不曾亏待过你,你假意投诚,本王即便怀疑过你,但最终还是选择信了你,更不曾对你戒备过。老四他不值得的,他何曾看重过你?他对顾诚玉都比对你好。”
恭王大急,等大军闯进来,他就是插翅也难飞。
陆琛沉下了脸,“不管他是否真想要这天下,只要他说想要,我就一定会追随他。”
恭王冷笑一声,“倒是没看出你还这般死心塌地,只可惜终究是错付了。厉统领,此人交给你了。”
裴书从屋外冲了进来,“王爷!控制不住了,朝廷的大军冲进府城内了,您快走!”
他刚一进屋,便突然发现恭王受了伤。此时恭王背上的衣衫染了血,还划破了一道大口子。
“怎么回事?”裴书将目光投向屋内另一边对峙的两人,又看了陆琛手上带血的长剑一眼,终于明白了过来。
“裴将军,快带王爷离开这里。陆琛他是靖王的人,他刺伤了王爷!”
“陆琛,王爷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裴书上前扶住了恭王,恭王不再看向对峙的两人,上前一步转动书架上的一尊铜狮。
陆琛见状,他双眼一厉,嚯地从袖中甩出了一物,向恭王掷去。裴书连忙提剑来挡,等此物掉落在地上之后,他才看清是一枚筷子粗细的飞针。
飞针的一端还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一看便知是淬了毒。
“好个小人,竟然还敢暗算王爷!”裴书气愤难当,怒瞪着陆琛。
恭王丝毫没有停顿,而是再次一把握住了铜狮,使劲力气转动了起来。
陆琛见一击不成,心中更为焦急。可不能让恭王跑了,否则就是纵虎归山。他发了狠,手下毫不留情。
厉长安奋力抵挡,可他刚使出一招,却发现陆琛抵挡还击的速度比他更快,仿佛十分熟悉他的招式。
陆琛冷哼一声,平日里厉长安练武之时,他都是仔细留意过的。更何况厉长安上战场之时,他还在一旁观摩,怎会不熟悉对方的招式?
“你当真是个小人,没想到早就策划好了一切。”到此时,厉长安如何不明白,原来陆琛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计算他了。
陆琛恍若未闻,只顾专心对付眼前的厉长安。他有意将厉长安往密道的洞口处引,今日恭王必须死。
若是恭王被朝廷活捉,押解回京城,那靖王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
恭王原本想钻入密道,不妨又被两人给堵住了去路。他心急如焚,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快!抓住叛党逆贼赵显,冲进去!”屋外隐约响起了一道高呼,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便是一呼百应,恭王似乎听到已经有不少人往这里冲来了。
“快去帮忙,将他引开!”恭王朝着裴书喝道。
裴书立刻举剑上前,加入了两人的缠斗。陆琛见状冷笑一声,来得正好!
只见他后退几步,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往前撒了一把粉末。
“快屏息!”厉长安用衣袖遮住了口鼻,闷声道。
恭王离三人较远,倒是未曾波及。即便裴书和厉长安总是反应再快,但他们离陆琛确实太近,不免沾上了一点。
他们顿时觉得被沾上的皮肤有种灼烧的刺痛感,裴书抬起手腕一看,只将上头的肌肤被灼烧了一大片,他不由痛得闷哼一声。
陆琛有些遗憾,这东西他得来不易,用了就再也没有了。只可惜这两人太谨慎,不然定能将此物给吸入口鼻中,届时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