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喜欢你——沈惊春
时间:2019-11-16 09:13:16

  晚晚看着他:“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尼采的《悲剧的诞生》,你生日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就买了这本书送给你。”
  她露出怀里的书,然后,双手递给许思齐。
  许思齐接过,左手托在掌心,右手缓缓抚过书名。
  他望着晚晚,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没想到我随口说过的话你还记得,我很感动。”
  “没什么,你帮了我很多,只是一点回礼。”
  晚晚说完这话,眼睛飘落到许思齐的左边手腕上,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她一向果决干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有她说不出口的话。
  现在是怎么了?只是要回一条绳子而已,有这么费劲?
  从前的晚晚不需要考虑人际交往,更不用在意什么关系,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好得罪的。
  可如今情分摆在这里,她自知做错了事,才知道想要弥补一个人是那么的难。
  许思齐并未察觉出她的异样,而是说:“我帮你是心甘情愿,可不是图你的礼。”
  见她不语,许思齐索性继续道:“昨天的实验你都记住了吗?只要懂得原理,记住公式,物理也没那么难,倒是你的生物,对你来说——”
  “你可以把红绳还给我吗?”
  许思齐一顿,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微微偏头:“什么?”
  晚晚心中愧疚,不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她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婉转沟通。
  但她已经学会了为他人考虑,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别人,她也不需要考虑别人。
  尽管这会得罪许思齐,那也没办法,相比之下,主动开口要回亲手送出的东西,远没有亏欠别人更让她良心不安。
  又或许,心中的那秆天秤,已经开始偏向了某一个人。
  晚晚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条红绳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不清楚它的来历,就对它的态度很随便。”
  她知道这话会让两个人都难堪,她还是说了下去:“现在,我知道了,我恐怕不能把它送给班长了,因为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把红绳送人,会让他不开心,我不想他不开心。”
  她开始学着,去考虑他的情绪。
 
 
第33章 真香进度 33%
  午休铃声打响, 学生们立即如脱缰的野狗般, 冲出教学楼, 争抢食堂饭菜。
  陆知行不爱吃食堂, 基本都去外面吃, 所以他并不着急,等大部分同学都走光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 慢慢悠悠向外走。
  孙高见围在他身边,明明只有一个人, 却能呈现出3D环绕效果,在他耳畔行哥长行哥短的,谈天说地。
  陆知行心里有事, 全程没怎么回应。
  二人刚到楼梯拐角,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把孙高见吓了一跳。
  一句卧槽还没脱口,定睛一看,眼前的少女娴静温婉, 双手负后站在墙边,感觉时间都因她慢了下来。
  “嫂子?怎么是你?真把我吓够呛, 心脏都要吐出来了。”孙高见的手连拍胸口。
  “我找陆知行有事。”晚晚答。
  “哦, 有事儿啊,那你们先说,我等着。”孙高见说着,自动退到后面, 一副正房给妾室让路的架势。
  晚晚看了他一眼,他悠闲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好像个放风的。
  这是她跟陆知行的私事,不太方便给别人听。
  她想了想,拉住陆知行的手腕,带他走下楼梯。
  陆知行的手还在裤兜里,被这样一拉,整个人猝不及防向前俯了下,他连忙用另只手按住扶手,才平衡下来。
  她步子快,额前的碎发飘动,马尾一甩一甩的,像是带着他在云中飞翔。
  陆知行望着她的侧影,感受腕上凉凉的温度,心中有些荡漾。
  孙高见见此情景,当即大叫一声:“哎?你们怎么走了?等等我!”
  他蹬蹬蹬快步下楼,非要跟上陆知行不可。
  陆知行恨不得回头踹他,平时脑袋还算灵光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跟猪头一样。
  等过年他一定要送他一箱六个核桃,让他补补脑子,说不定还能拯救一下他的智商。
  下到三楼,陆知行稍停,回头看着孙高见:“我现在不打野,你用不着跟我。”
  孙高见定在原地,问:“咱,不是说好野辅联动吗?”
  “……你可以选择单独带线,或者保护射手,总之不要跟我,听明白了吗?”
  话毕,这回转由陆知行拉着晚晚,二人一同下楼。
  不明所以的孙高见待在原地,内心十分迷惑。
  有事直说就是啊,为什么要把他甩开?到底什么事啊?
  二人出了教学楼,陆知行松开晚晚的手。
  晚晚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陆知行说:“王者荣耀术语,你不玩不清楚。”
  晚晚哦了一声。
  心思挑明后,陆知行对两人的独处格外敏感。但他明白,这是他一头热,她没有那个意思。
  很可能,在她心里,他的位置还不如许思齐。
  他心中酸涩,又不能表现出来,他想知道他差在哪里,起码,给个机会也好。
  不求她立即喜欢自己,但她对他,跟对许思齐,分明就是两个态度。
  许思齐千好万好,到他这儿,就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原来你喜欢我。
  他只希望她,对自己公平一点。
  陆知行昂头,看向前方的大花坛,问:“怎么突然找我?”
  “没什么,想和你一起吃饭,行不行?”晚晚笑眯眯的,偏头看他。
  初冬的日光很薄,映在她脸上,为她蒙上一层光。
  陆知行被这笑容晃眼,他别过头,心中明明是欢喜的,话却不能好好说:“昨天班长生日,怎么不和他吃?”
  晚晚在掌心呵了一口气,说:“我不想和他吃,我想和你吃。”
  陆知行强绷住嘴角,才没让自己露出一丝笑意,心中的尾巴快要翘上天,脸上也不显露半分。
  他说:“怎么,你都送了书给他,还不请你吃饭吗?”
  晚晚问:“你知道?”
  “……”陆知行目视前方:“你早上那么大声音,很难听不到吧。”
  晚晚想起陆知行说,他不喜欢她跟许思齐接触,也就明白了,陆知行说的是反话。
  她眼睛转了转,说:“他是说了请我吃饭,中午时间不够嘛,所以约了放学后。”
  “所以,你就用这个时间来找我?”
  陆知行停下来,脸上阴云密布,比外面的温度还冷上几分。
  晚晚搓了搓手,又呵了一口气:“你不高兴?”
  陆知行拳头捏的紧紧的,牙关咬了再咬,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回了教学楼。
  晚晚一怔,当即去追:“陆知行?”
  陆知行只当没听见。
  她又追了几步,可他铁了心的,步子越迈越大,很快拐进楼里。
  晚晚不得不停下来,想着想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知行。
  可真是个傻子。
  *
  教室内空无一人,除了后排的陆知行。
  破天荒地,他没有打游戏,而是拿出数学卷来算题。
  他最讨厌数学了,简直不是人学的东西,但这一刻,他却发现了它的好。
  起码,它能让你专心致志,认真钻研。
  且,答案唯一。
  只要计算严谨,就能得到正确答案,这跟喜欢一个人不一样,喜欢一个人,很可能连个结果都没有。
  就算有,也是苦果。
  他只能让自己投入到学习中,这样才不会去想不开心的事。
  比如许思齐。
  他勉强做完单选题和填空题,正准备往下做,教室内有了脚步声,是吃饭快的同学回来了。
  陆知行并未理会,继续做自己的。
  直到,一个扁扁的纸盒挡住了眼前的草稿纸。
  纸盒内,还散发着浓郁的芝士香气。
  视线上移,晚晚站在桌边,外面天冷,她身上带寒,室内暖气扑在她身上,她的脸颊微微发红,清澈眼眸又水又亮,像一汪清泉。
  “干什么?”他垂眼,把盒子推走,继续做题。
  晚晚说:“这么冷淡啊,我这不是怕把你饿坏了。”她俯身,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看向陆知行,“未婚夫?”
  陆知行头也不抬。
  晚晚托下巴瞧了半天,陆知行不动如山,她叹了口气,自顾自在陆知行前桌坐下,把纸盒放在腿上打开,香浓的披萨味登时弥漫周围的空气。
  她戴上塑料手套,捏起一块软软的披萨来,感叹道:“好香哦。”
  余光去瞥陆知行,他还当没看见。
  晚晚也不急,她捏着披萨,在空中转来转去,嘴里还念:“哇哦,你看这块披萨,像飞机一样,飞来飞去,飞来飞去,我呢,就坐着这样一块披萨飞过来,飞到了你的身边。”
  她话音落下,披萨也送到了陆知行的嘴边。
  晚晚低头,侧趴在桌上瞧他,切好的披萨尖描摹他的嘴唇:“都送到嘴边了还不吃啊,你也太难伺候了,包办婚姻的未婚妻做到这个份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陆知行眼都没抬。
  晚晚收回手,摘掉手套,坐直身体,说:“你不吃,那就算了,我去找别人吃,中饭跟他一起吃,晚饭也一起,就带上我送他的那本书,我们边吃边看,还挺有情调的。”
  她捧着披萨盒子,起身向外走。
  陆知行放下笔,突然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拦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按在墙上:“你敢?”
  他的手按住她的肩,晚晚垂眸,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根小皮筋。
  晚晚偏头:“不讲理,你不吃,还不让别人吃?”
  教室前门又进来几个学生,进门之前还嘻嘻哈哈打闹,一踏进门槛,立即闭了嘴巴。
  陆知行听在耳里,他知道班级人多口杂,别人传是一回事,亲眼见是另一回事,他不想让晚晚受人议论。
  他拉住晚晚的手腕,把她拉到走廊,动作称不上温柔。
  晚晚不恼,他拉她去哪,她就跟去哪。
  走廊人来人往,陆知行嫌人多碍眼,便带她到了楼梯拐角。
  他放开她,说:“你想跟他干什么,不用跟老子汇报,老子不感兴趣。”
  “我没说想找他。”晚晚动作夸张地理了理耳边鬓发,“这不是有人不理我么。”
  纤细的手腕上,红绳规规整整系在上面,衬得她皮肤雪白。
  正是他送她那条。
  陆知行心中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如一只气头上的公鸡,突然被人抚平蓬起的羽。
  他不自在地别过头,说:“我没说不理你,明明就是你先——”
  “我先什么?”
  “……反正就是你,你先开始的。”
  “开始什么,开始跟别人约晚饭,没有带你一起么?”
  陆知行抿唇不语。
  晚晚觑他,口吻带了几分揶揄:“可我也没想到,随口编的谎,也会有人相信呀。”
  “……”陆知行神情一凝:“编的?”
  “当然。”晚晚越过他,擦着他的胸前走过,在楼梯上坐下,“不是都包办婚姻了吗,我总不好红杏出墙吧,没有你的允许,我哪能随随便便和别的男生吃饭呢?我也很守女德。”
  她再一次打开盒子,戴上手套,说:“过来吃披萨,快要冷掉了。”
  陆知行还没从被骗的心情中走出来,那种别扭的感觉在浑身上下蔓延,搞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晚晚捏着一块披萨,递给他,说:“你再不吃,我真的跟别人吃了。”
  “我又没说不吃。”
  陆知行急了,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握住晚晚的手腕,然后,就着她递过来的手,咬住了那块披萨。
  他与她贴这么近,呼吸都洒在她的手上。
  不知是不是天冷,她的皮肤冷冷的,那股凉意顺着他的指尖侵入他的心,他明显感觉到心尖颤了一下。
  他不管什么脸皮不脸皮,他不要脸了。
  他被气了两天,让她喂口披萨怎么了?
  这样想着,陆知行更觉理直气壮,他挨着晚晚坐下,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晚晚暗笑,递给他一只手套,说:“也不怕弄脏。”
  陆知行听话戴上,与晚晚在楼梯间分食披萨,他不怎么爱吃这些东西,今天也尝出几分美味。
  吃完披萨,陆知行接过盒子要去扔垃圾。
  晚晚站起来,从后面叫住他:“等等。”
  陆知行回头。
  晚晚拍拍裙子后面的灰尘,小跑到陆知行面前。
  她忽然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露出白皙的胸口,以及清瘦好看的锁骨。
  陆知行眼皮一跳,这好端端的,大白天脱什么衣服,当然没有说晚上就能脱的意思,他忙按住她的手,说:“有话好好说。”
  晚晚拍掉他的手,伸手在颈间摸了摸,很快握住一根红绳。
  她把红绳摘下来,上面佩着一个小香囊,很小很小,月白色的,很温柔的颜色。
  她踮起脚尖,顺着陆知行的脑袋套下去,小心翼翼避开他的小啾啾,然后,戴在他的脖子上。
  陆知行伸手摸了摸,香囊上还有她淡淡的体温。
  “这是……”
  晚晚微笑着,伸出手指抚过香囊,指尖无意滑过他的手指,有过一秒钟的短暂接触。
  可这一秒钟,却比每一分钟都要清晰。
  “这是一点点回礼。”她笑着回答,“是木家独有的香料,有安神的效果,也会提神醒脑,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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