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孙高见很难说清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让陆知行融会贯通,他掏出手机,在微博上搜索起来。
关键字:黄晓明 油腻。
他点开视频,递给陆知行,后者接过手机,起先看得还算认真,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就变成了地铁老头看手机的同款表情。
尤其看到黄晓明对镜头疯狂展露身材的时候,陆知行下意识把手机拿远,眼睛疯狂看向窗外,才勉强从校园环境里,寻找几丝清新气息。
“这他妈难度系数也太大了吧。”
陆知行想了又想,将心一横。
算了,算了,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对,这是幸福的模样。
当晚,餐桌上。
陆振川不在,只有陆夫人,晚晚和他。
趁陆夫人去厨房取东西的时候,陆知行放下筷子,嘴唇快速碰了两下,发出“噗嘶噗嘶”的声音。
晚晚和他对坐,听见声音,当即抬头,看向陆知行。
陆知行回忆了一下,然后学视频里的样子。他伸出舌头,缓慢地舔了一遍上唇,唇色立即变得丰润,饱满。
做这个动作时,他的眼神狂野,邪魅,充满暗示和诱惑。
再然后,他飞速地,朝晚晚wink了一下。
晚晚:“?”
见晚晚没反应,陆知行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
晚晚想了想,身子前倾,问:“陆知行,你是有什么疾病吗?”
“……”
出师未捷并没有让陆知行气馁,他决定祭出大杀器来。
等晚晚忙完一天的学习,一看时间,已经凌晨。
晚晚正准备休息,她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室友小陆:帮我拿一下剃须刀,在我房间里,谢谢。]
晚晚强忍住回复“你是残疾人吗”的冲动,料想陆知行应该是大少爷本性暴露,就爱使唤别人,她平心静气,到隔壁房间去,果然看到剃须刀在他桌上。
她拿好,给他送到浴室。
走廊里铺着的是英式毛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墙上壁灯开着,豪华的四层建筑在晚间变成一个古堡,古堡里静谧祥和,晚晚喜欢这份祥和。
很快走到浴室,玻璃门蒙上一层水汽,里面的人影更显影绰。
她抬手敲门,里面传来陆知行的一声“进”,她没忸怩,推门走了进去。
一抬头,愣住了。
浴室里开着暖黄色的浴霸灯,明亮又晃眼,室内水汽氤氲,修长的少年倚在洗手池边上,正慢条斯理地擦头发。
他手臂高抬,浴袍半敞,胸前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并不过分,是介于健硕与干瘦之间的一种恰到好处。
视线向下,整齐的腹肌秀美有型,人鱼线延向下腹,偏在致命处系了腰带,给人以美好遐想。
少年肤色白皙,身体已经发育成了成熟男人的样子,它兼具少年的未经人事,以及,血气方刚。
晚晚第一次见到异性的身体,不由得呆住了。
怎么说呢,竟然,竟然有点好看。
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好看。
陆知行很满意晚晚的反应,损失的男性魅力在这一刻尽数找回。
他故意拧开水龙头,然后,学着白天看到的视频精髓,往身上胸口撩了一点点水。
水滴延过胸膛向下,流过腹肌,最后,隐没到神秘领域。
陆知行弯起一边唇角,得意挑眉:“好看么?”
晚晚察觉出不妙,凝住心神,把剃须刀抛过去,陆知行连忙接住。
她冷淡道:“嘴上说着遵守男德,实际上见了女人就袒胸露乳,成何体统?”
她转身就走。
可是刚迈出两步,晚晚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他浴袍穿得松,方才伸手接剃须刀的时候,手臂一抬一动之间,她好像隐隐看到了什么。
那一眼太短,她很怕自己会看错。
晚晚停下,转回身去,她走上前,二话不说抓住陆知行的衣领,然后,用力向下一扒。
陆知行猝不及防,活了十七年还没人扒他衣服。
晚晚这么热情他还是挺高兴的,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传统的男人,他认为这种事还是男人主动比较好,女方太过主动,他会有种自己被玩弄的感觉。
他道:“那个,虽然我很帅,但你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
晚晚没空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她缓缓松开手,眼睛盯着他的胸口,语气很是严肃。
“你这条线,怎么来的?”
陆知行不用看都知道,他哦了一声,语气放松不少。
在他左侧胸膛,是有一条青黑色的线,一直延到左臂。
“可能是胎记吧,这个从小就有,怎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惊异,错愕,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对什么事都成竹在胸,但陆知行更喜欢她其他时候的样子。
每多展露一面,他喜欢她的地方就又多一面。
晚晚察觉到陆知行的小心,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可能会吓到陆知行。
她一秒钟转变表情,换回往常那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淡淡地哦了一声。
“没什么,你这条线还蛮别致的,跟虾线一模一样。”
“?”
“要是哪天,你被食人族抓了,还要比别人多挨一刀。”
“?”
“别人一刀就死,你么,还要在你胸前开一刀,把虾线剔掉。”
“???”
晚晚没什么表情地说完,也不管陆知行是什么反应,抱臂离开了。
留下陆知行在原地,对着自己胸前那根虾线,脑袋疯长问号。
她回到房间,坐在桌前,打开香炉盖子,又往里添了些香料。
嗅着熟悉的木香,她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是她明白,这很可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是她的大脑不愿接受事实做出来的拒绝信号。
她怎么会看错呢。
她是木家下一任继承人,是四叔一手培养出来的优秀弟子。
那些日夜背下来的古老书籍,还有多年习来的知识,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突然恨极了,自己这被夸赞过无数次的优越记忆力。
陆知行身上那条线,不是别的。
是蛊。
是自小被人种在身体里的情蛊。
当今世上,还会这门上古秘术的人,能在他身体里种蛊的人,只有……
第35章 真香进度 35%
四叔。
没错, 四叔。
木家是用蛊世家, 在封建王朝是极其鼎盛的家族, 深受王侯器重。
王朝更新换代, 木家却经久不衰。
直到封建帝国结束, 时值乱世,军阀割据,当时的木家家主, 也就是晚晚的太爷爷,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纵观历史长河, 秦王扫六合怎样,贞观盛世如何,权力更迭, 番邦侵略,没什么能够长盛不衰,再好的气运总有尽时。
木家必须隐退。
与其说隐退,不如说自保。
世人提起苗疆蛊术,第一反应就是阴损, 毒辣,是害人所用。
其实不尽然。
有巫蛊, 自然也有医蛊。木家擅的就是医蛊。
巫蛊害人性命, 医蛊治病救人。
但,总有心怀不轨之人,想利用木家,达到自己的目的。
木家可以保证不参与时局, 不代表别人就会相信。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人心难测,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永远躲起来,一辈子不被人找到。
晚晚自小学医制蛊,每天与毒虫为友,她不知道学给谁,学来做什么,只是四叔要她学,寨子里的族人要她学,她便学了。
可是,她学了那么多的技艺,会解那么多种蛊,唯独情蛊,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蛊种。
她也曾问过四叔,为何教她学那么多解救别人的本领,却不教她学解情蛊。
四叔告诉她:“你年纪尚小,不懂情爱滋味,解得了情蛊,解不开有情人。”
她一向把四叔的话奉为圭臬,从未质疑过什么,可是这一次,她不得不去想,去怀疑。
怀疑四叔安排她来陆家的目的,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
晚晚翻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四叔,手指停在拨号那里,迟迟没有按下。
寨子里休息得早,此时正是熟睡的时候,她打电话会吵醒他。
算了。
晚晚把手机扔到一边,她开了床灯,把香炉放到床头,然后关闭台灯,休息。
黑夜可怕在,它看起来会吞噬一切。
晚晚头一次渴望这是真的。
这样,或许可以吞掉她的烦恼。
晚晚最终还是没有给四叔打电话。
她是理智的人,既然四叔没让她知道这件事,就说明背后有他的用意。
那么她愿意顺水推舟,装不知情。
她倒要看看,四叔到底想干什么。
晚晚从前生活的地方在大南边,还从未见过雪,到了B城后,冬日温度达到零下,十一月末开始,偶尔飘落小雪,到如今十二月,已是大雪纷飞。
又是一年年关,月底双旦节日,每当此时,一一九中学都会举办元旦晚会,地点在体育馆。
体育馆的场馆很大,看台座位从高到低,可同时容纳数千人。
文艺部要求各班至少出一个节目,高三生可自由选择参加还是不参加。
七班里心思活络的学生商量了一下,这毕竟是他们最后一年在一一九中学,错过这一次就不会再有下一次,大家都很想在学校里留下一些美好回忆。
文委赵玉负责这件事。歌舞表演太寻常,对同学们来说参与感也太少,他精挑细选很多语言类节目,小品相声短剧舞台剧等等,最终,敲定了一个小型话剧。
赵玉神秘兮兮的,也不公布剧本,声称要为剧本负责,选出最符合角色的演员来。
他花了两天时间,依次在私下找了不少同学,询问他们是否同意参演,就连孙高见都被找了。
这件事成为班上的头等大事,课余饭后,大家都会投入到热烈的讨论中去。
虽说陆知行一向事不关己,可是聊的人多,他难免也会耳闻一些消息。
就譬如这天中午。
最近晚晚很奇怪——在他看来很奇怪就是了。早饭晚饭排除不算,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不怎么跟他搭话。
周末休息就闷在房里,或学习,或做其他的,他不清楚。
他们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他在微信上给她发消息,她回复的字数也寥寥,一副对他不感兴趣的口吻。
每当他想不通时,就会掏出脖子上的小香包,放在鼻子下面嗅一嗅这个令人安心的味道,然后,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是一个会随便把这种东西送人的人,她有多么难熟,他是知道的。
可这样的她,还能送他香囊,这礼物有多珍贵,恐怕世上只他陆知行一个有此殊荣。
想到这儿,陆知行心中又酸又甜。
原本约好的,中午多陪他吃饭,她也不陪了,问就说要跟何雨田一起,陆大少爷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了她讨厌。
讨厌他,又送他这样的东西,她到底在想什么?
今天不知是她第几次拒绝他,眼下,陆知行与孙高见坐在校外的餐厅,光是思考这些,嘴里的饭菜就愈发无味。
他握着筷子,在自己的碗里戳来戳去,脑海中不断回想她上午课间的回绝——
“你和别人吃吧。”
她脸上是一贯和善的笑,只是那笑意太完美,像精心绘制而成的面具,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数学那么好,陆知行怀疑,她嘴角的弧度都由她精准计算过,究竟上扬多少度,才能看起来最无可挑剔。
一如她刚到陆家时,那副客套疏离的样子,看起来对谁都亲近知礼,实际上最是漫不经心。
他好像,一下就被她划到了界限之外,成了一个普通同学。
心口微微发堵,像有铅球在坠,他摔下筷子,撑着桌子站起身,尚在扒饭的孙高见抬头看他,眼下嘴里的饭,问:“行哥,你不吃啦?”
陆知行没答,抬腿向外走。路过斜后桌的时候,他们讨论的讨论声不小,陆知行想忽视都不行。
“哎,我听说啊,赵玉那个话剧,女主好像定了木晚晚。”
“真的假的,她说演了?看着不像会参与集体活动的人。”
“不信问赵玉就知道了,他眼光确实不错,一选就选个最漂亮的,没看白婷婷这两天脸色不好么。”
“之前有这种事,女主都选她,今年被人抢了,气能顺就怪了。”
“顾客您好,麻烦让一下。”
一道礼貌温柔的声音拉回陆知行的注意力,他定睛一看,穿着统一服装的餐厅服务员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餐盘。
陆知行说了声抱歉,赶忙让路。
他本打算到室外透透气的,听完这些话,他忽然改了主意,步伐一转,到收银台买了单。
当天有一节自习课。
上课之前,陆知行眼见着赵玉去了卫生间,他在后面吊儿郎当地跟上,看起来只是碰巧一起。
赵玉小便,他假装小便,与他相隔一个小便池站着。
赵玉结束,他也装模作样结束,出去洗手时,恰好卫生间没有旁人。
陆知行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关门的手干脆撑在门上,整个人呈“文”字,挡住唯一的出口。
赵玉是个文艺的胖子,内心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但这不包括田野里的砖头——他不想挨揍。
被学校里出了名不好惹的大佬拦住,他的内心不颤是假的。
他强装镇定,可微变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陆知行,你、你找我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