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宴:“不想待在我身边?”
从那之后,林泽宴就偏偏带何栖迟出门,他走到哪,就要把她带去哪。
有一次林泽宴带她去了一场晚宴,有一个挺年轻的男孩过来和林泽宴谈业务,磕磕巴巴什么也说不明白,被林泽宴礼貌的回绝了。
何栖迟去洗手间,正巧看到那个业务员坐在外面抽烟,很难过的样子。
何栖迟安慰了几句,被林泽宴看到了。
他把她拉走,一把甩进车里,关上车门。
林泽宴捉着她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是不是除了我,任何一个男人你都可以?”
何栖迟被他突如其来怒意弄得莫名其妙:“林泽宴,你发什么疯!是你要带我来这里的!”
林泽宴有些懊恼,自己刚刚被她的笑容冲昏了头,一瞬间觉得,那个甜甜的笑是对着方岱墨的。
他无法自控的把她带走。
林泽宴把她搂在怀里,亲吻了她的发顶:“以后你还是在家吧,我不想其他人看到你。”
高考前一天,何栖迟哭着求林泽宴放她出去,林泽宴在开会,他要在这一次高管会上处置最后一个霍家眼线,很重要。
林泽宴没有接何栖迟的电话,等到他终于忙完回到家,看到何栖迟已经哭得没有力气。
她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的夕阳,林泽宴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很久很久以前,何栖迟是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她的眼睛里永远放着光。
可是现在。
她就是这样,不哭,不闹,一片死寂。
五点半,何栖迟回过头,声音很哑:“高考结束了。”
-
那天之后,何栖迟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很听话,吃饭,睡觉,看窗外。
她尤其喜欢鸟,花园里的鸽子飞起来,是她最喜欢的时刻,林泽宴为了哄她,买了一只紫蓝金刚鹦鹉送给她,何栖迟果然喜欢极了。
饶是如此,林泽宴还是没能看到何栖迟的笑脸。
林泽宴不知道,何栖迟在方岱墨走后,终日郁郁,的确吃了饭,可是吃完胃疼,有时还会呕吐,的确躺在床上,可一直睁着眼,整夜整夜睡不着。
明明是好吃好喝供着,可何栖迟却越来越瘦。
林泽宴怕了,找了周烨然过来给她看病,看完之后周烨然说:“也许你应该找华星恒过来更靠谱一点。”
华星恒是他们的朋友,业内知名心理学专家,为人浪荡,轻易不给人看病。
“你是说小七心理有问题?”
周烨然没兴趣隐瞒:“有很大的问题。”
林泽宴给华星恒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北欧等着看极光,最快两天后能回国。
何栖迟却没能等到他回国。
十月十五,是方岱墨的生日。
那天晚上何栖迟趁林泽宴不在,悄悄爬上整个栖园最高的那栋别墅上,她坐在天台俯视着下面的银河点点,就着花园里的灯光,她看到白鸽正在悠闲漫步。
“我也想飞走。”何栖迟笑了。
她被关在栖园这么久,终于笑了。
可是林泽宴没有看到。
林泽宴从公司回来,刚刚下车,接到了何栖迟的电话。
何栖迟主动给他打电话,林泽宴欣喜若狂,立马把电话接起来:“小七?”
电话里有若有似无的风声。
林泽宴不禁皱了眉:“小七你在哪?”
“你马上就要看到我了。”
一个身影从高处落下。
狠狠摔在地上。
就在林泽宴面前。
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下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何栖迟就躺在他的面前,安静,柔软。
腥红的血液顺着石板缝隙流淌出来,像是一只蠕动的虫,缓缓漾到林泽宴黑色皮鞋旁边。
第50章 戛然而止
思绪回到现在。
车子在停车场里太久,林泽宴忘了发动,温度逐渐闷上来。
“也难怪,三年前我站在大街上,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周梓呈。”何栖迟扭头去看林泽宴,林泽宴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何栖迟继续道:“他是周烨然的弟弟,周梓呈牵线我进盛世霓裳,都是你的安排吧?”
林泽宴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太久没有说话,出口的第一声还是哑的:“那是你的梦想,小的时候你跟我说过。”
何栖迟:“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古风吗?”
得知何栖迟想起了这一切之后,林泽宴云淡风轻的外皮彻底被撕碎,他显得有些笨拙,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饶是这样,何栖迟说完这一句之后林泽宴立马反应过来她想说什么,“别说了。”
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我不太想知道。”
何栖迟没有继续:“这三年,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吧?搬到月亮湾,住进我对面,收购星视频,投资演唱会,扮演成,”何栖迟的喉咙梗了一下,“扮演成他的模样,在我的身边。”
虽然说出来可能何栖迟并不会信,可林泽宴还是想要告诉她:“这三年,我没有监视你。”
尽管很想很想。
林泽宴都忍住了。
他被那一次何栖迟从高楼一跃而下九死一生的场面吓怕了,华星恒告诉她,何栖迟患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病因就是他。
那些年何栖迟被骆夫人家暴,生活黯然无光,唯独方岱墨像一缕光,让她的生命闪出丁点光辉。
结果这缕光芒被林泽宴生生切断。
那时候何栖迟就已经不健康了。
幼时的陈泽没有经过教育,在他看来只要是何栖迟说的,就是真理,就是对的。
那时哪怕何栖迟让他去杀人,他也能缜密的完成。
陈泽不是正常的。
他心中对何栖迟的那份不正常的爱恋和控制欲更是强烈得可怕。
这份情感没有经过良好的纾解,反倒被方岱墨的出现催化得更加恶劣。
只能靠着陈泽自己强大的自控能力压制着。
多年过去,林泽宴夺回林氏掌舵人之位,一则权力滔天,二则看到何栖迟依然甜蜜的依赖着方岱墨。
妒火燃尽了他的理智,对于何栖迟的控制欲再也无法压制。
那天把何栖迟带到栖园,林泽宴控制不住的亲吻了她。
那就好比恶魔终于嗅到了血腥气,尝到了一丝甜头。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一切就全部失控了。
林泽宴发现自己病态的享受着何栖迟惧怕他的目光,他跟在身后,看何栖迟的背影看了太久,当他终于伸出手逼迫她面对自己的时候。
心里被那种强烈到疯狂的满足感填满。
他爱极了她的眼泪,爱极了她被他过度亲吻后的红唇,爱极了她哀求时的语气。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多年以来梦想。
他终于把何栖迟藏在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她的眼睛里终日只有他一人。
掌控欲一旦放纵,就会变得无法控制。
一开始林泽宴不准何栖迟和其他男人有所接触,眼神交流都不可以。
到了后来甚至病态到了不准她看电视里的人,她喜欢动物,他就买了许多动物给她,养在栖园里,找专业的人来照顾。
何栖迟本想逃离这里,林泽宴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
他不加掩饰的用眼睛告诉她,他想要她。
疯狂的欲.望燃烧在他的眼睛里,他也没有想要克制的意思。
何栖迟想过许多办法,软硬兼施的对待林泽宴,旁敲侧击的去找栖园里的佣人。
可都不管用。
何栖迟怎么疯,怎么闹,砸碎了栖园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甚至一把火直接点燃了一栋别墅。
林泽宴都不会生气。
严格说来,林泽宴很少会对她生气。
他对她的容忍几乎没有底线。
她砸碎的东西,第二天就会换一拨新的,更加精致,更加漂亮。
她放火烧了一栋,林泽宴以为她喜欢,亲手点燃了另一栋。
如果她想,烧了整个栖园换何栖迟一笑也未尝不可。
何栖迟所有的招数都用尽了,最后拿了一把刀藏在身后,想在林泽宴没有防备的时候,来个玉石俱焚。
那时何栖迟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她整夜整夜的失眠,恍恍惚惚度日,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始终拉着,终日不见阳光。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何栖迟甚至都不知道日期和时间。
她就是想要走。
至于为什么这么想走,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如果。
如果杀了眼前的这个恶魔,她就能够逃离,那她就一定会下手。
当她拿出匕首的那一刻,记忆猝不及防涌入脑海。
天将雨雨的昏暗墓地里,她刚一睁开眼,一张黑白照片撞进她眼底。
照片里的年轻女孩十分眼熟,可何栖迟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还来不及反应,旁边一个举着匕首的疯妇尖叫着朝她扑过来。
明明刀子没有刺中她,可何栖迟还是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
“你想杀了我?”林泽宴正在用餐,看着举起匕首却迟疑不前的何栖迟问道。
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何栖迟瘦弱的肩膀下意识一惊。
这时林泽宴有些不合时宜的响起,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吃好喝的养着何栖迟,何栖迟却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干瘦干瘦的,她的脸有点婴儿肥,嘟嘟的,一双圆眼明亮有神,说话办事总是干净利落,女孩中少有的飒爽。
可现在不是。
她好瘦好瘦,抱在怀里都会觉得硌人,脸上的婴儿肥早就消失了,两颊凹陷,眼睛看上去更大,却没有什么神采了。
见她呆呆的,像是没有听懂这句话,林泽宴放缓语速,重复了一遍。
“你想杀了我,想要我死是不是?”
很久以前,他的亲生母亲想要他死,后来他回到林氏,更有无数多的人想要林泽宴的命。
林泽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今天。
当年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救下他的那个姑娘,不希望他再活着。
想要亲手送他去阴间地狱。
何栖迟目光呆滞,似乎忘记了自己举起匕首是要干嘛。
林泽宴直直站起身,何栖迟随着他的动作仰起脸,目光在他眼睛里搜寻着。
林泽宴握住她的手,用了力,狠狠往前一带。
何栖迟后知后觉的反应到林泽宴这一次用的力气好大,握得她的手都疼了。
当她的手被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浸湿的之后,何栖迟才终于明白过来。
“想要我的命,直接说,”林泽宴咬着后槽牙,握着她的力道松懈不少,声音若有若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端菜的佣人看到这个场景,尖叫着砸了碗盘,钟笙他们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匆匆忙忙拉走林泽宴把他送去医院。
这阵嘈杂响在何栖迟的耳朵里,震得她的头非常难受。
临走的时候钟笙回头瞧了她一眼。
狠厉,怨恨。
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那是钟笙很少有的眼神。
何栖迟被这道眼神刺得终于清醒了一点。她一点一点低下头。
手心还是热的。
一手的血。
林泽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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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林泽宴苍白的解释道:“你——那次你尝试自杀之后,我真的决定放你走,我了解盛锦枫这个人,你在她的手里我还算放心,所以、所以我真的想要放你走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何栖迟的目光犀利了许多。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划在他的心上。
但是这点疼,林泽宴已经不怕了。
他面色如常继续说道:“因为——我没有控制住我自己。”
林泽宴是那样强大的一个人。
没有什么能让他上瘾。
除了何栖迟。
何栖迟这个人就像是他的精神鸦.片,很痛苦,很愉悦,根本戒不掉。
她离开之后,林泽宴再一次堕入没有何栖迟的可怕地狱。
不同于他失去她的那许多年,那些年好歹林泽宴心里有一个念想,他的目的就是重回林氏,让自己足够强大,然后找到她。
这一次是真的下定决心彻底放弃。
彻底放弃的意思是,永远永远的失去。
她刚刚离开的时候,林泽宴差一点没有熬过来。
他着了魔的一遍一遍看她演出的视频,买她的专辑,各种海报照片。
为了纾解思念,林泽宴开始画画,开始学习古代文学。
学习一切她所喜欢的东西。
林泽宴画她,各种模样的,笑的,哭的,记忆中的,现实里的,小时候的,长大后的。
后来她的画摆了满满一屋子,林泽宴还在画。
林泽宴以为记忆会遵循艾宾浩斯曲线,时间长了就会一点点忘记。
可是他每一天都复习着她的一切,一遍一遍,全都刻在骨子里,成了永久记忆,再也忘不掉了。
思念在累计,也终于到了克制不住的时候。
月亮湾建好了,他搬了进去。
小时候她说想要建一栋巨大的房子,所有的亲人都住进去,就包括林泽宴。
名字她都取好了,就叫月亮湾。
现在林泽宴终于把月亮湾建成了,看上去是个正常的小区,可其实这是一片私家别墅区,只卖了何栖迟的那间,剩下的全都空着。
留着让何栖迟的朋友们亲人们搬进来。
林泽宴小心翼翼的准备着,想要与她重逢这一想法一旦产生,疯狂滋长,占据了林泽宴全部思绪。
他对何栖迟,有着致命的瘾。
她是他的软肋。
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