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养了他二十多年啊!他何曾这么孝顺过?好吧,左右也就十个月,她忍!
忍啊忍,忍到跟前了,屁事不干一件,还竟作妖地将自己滑倒了。
黄大丫看着闺女,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宋冬月一惊,忙松开狗娃蹲了下来,“娘,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娘!”
“冬月!”黄大丫一把攥住宋冬月的手,“你跟娘说,你真推她了。”
宋冬月哆嗦着嘴,泪“刷”的一下就下来,“我……我没想推她的,她拿了我的信,威胁我对她客气点,还要我劝着你同意分家,不然就将信贴到大队部的公告栏里……呜……我去夺信,她不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摔倒了。娘,我怕!”
“你啊!”黄大丫一掌拍在闺女背上,那个恨啊,“你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你说你做事咋就这么鲁莽呢。她怀着身孕,什么信值得你去跟她夺。”
“我知道,”狗娃叫道:“是小姑写给赵天磊,赵知青的信。”
宋冬月怔怔地看着狗娃,“你咋知道?”她写信时是在半夜,藏的更是隐秘。所以苗芽是怎么得手的,她一直就比较纳闷,除非……她看着自己带大的侄子,突然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狗娃七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那信传出去,他有想过她这个姑姑如何自处吗?
狗娃挠了挠头,“我看到了啊。”
黄大丫也感到了不对劲,“你二婶给你看的,还是你偷拿了你小姑的信给了你二婶?”
“奶!什么偷啊,我姑的东西我拿来看看怎么了。想要,告诉我一声,我跟二婶要回来不就行了,干嘛非得跟二婶去抢,把二婶害死了,小姑是不是就高兴了……”
“啪!”
狗娃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冬月,“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害了二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够,还想打死我……”
宋冬月泪如雨下,嘶吼道:“凭什么打你,就凭我从小把你带到大,就凭我是你姑。”
狗娃父亲早逝,母亲改嫁,黄大丫、宋铁树忙着养家,从小他就是宋冬月一勺米汤一勺米汤喂养大的。
因为他,成绩很好的宋冬月退了学;因为他,宋冬月做了一手的好针线,学了满脑的育儿知识,17岁的姑娘心累得像三十岁的老妈子……
宋铁树大汗淋漓,狼狈至极地跑来相求,把苗芽的情况说得又十分严重。
老爷子犹豫了下叫住背着医箱朝外走的蒋兰,回屋取了十五片参片用油纸包了递给她,“你看着用,不够了在回来拿。”
“爹!”蒋兰握着纸包,目光复杂。
这参片得的不易,意义更是非凡,老爷子当年浑身关节疼得在地上打滚,几次旧病复发差点死掉,都没舍得用上一片。
老爷子摆摆手,“去吧,人命为重。”仲文拿命换来的东西,用来救人,也算是……是另一种的速途同归吧。
这般想着,他突然就有些想老首长了,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一次秘密任务,仲文没了性命,他彻底垮了身体,老首长被救回后,则需要什么不死草和一种叫做灯笼果的果实来配药。
唉!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找到没有?
宋铁树牵了牛车,带着蒋兰匆匆赶回家,正遇到黄大丫拎着扫帚满院子追着狗娃打。
“二叔,救救我,奶奶和小姑要打死我。”
“你咋不说我为什么打你,亏你姑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没想到,倒养出一只白眼狼来。”黄大丫那个悔啊,她咋就粗心地没发现这小子好赖不分呢。
“我怎么就白眼狼,明明是小姑不对,先是不要脸地给赵知青写信,后又将二婶推倒在地……”
“住口!”黄大丫气得脑袋发晕,都不敢去看儿子的脸色。
宋冬月扶着门框免力站着,对上宋铁树吃人的目光,她扯着唇苍白的笑了下,泪顺着脸颊滑落。
宋铁树的手紧了又紧,良久,他哑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
“宋铁树,你敢!”黄大丫目眦欲裂,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
“哼!”受到宋铁树行为的鼓舞,狗娃叉着腰,不屑道:“我也要跟宋冬月恩断义绝,这么不要脸又恶毒的姑姑,我才不要呢。”
宋冬月的身子晃了晃,今天发生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像做梦却又那么真实。
说要护她一辈子的哥哥,她疼了几年的侄子……他们不要她了,嫌她恶毒。
她真的这么坏吗?
留了蛇儿在溪边等着,顺着灯笼果的气息,一人一狼渡过溪流,穿过林子,进入了峡谷。
内谷里两山成梯形,自下而上长满了植株花卉。
白瑾目光扫过四周,几乎不敢下脚,“福宝,好多珍贵的药材啊。”大大小小的灵芝多得像雨后冒出来的蘑菇,再往上与三七混杂长在一起,他能认出来的有石斛、黄精……还有远处那片结着红果的人参……
傅慧拍拍他的头,“进去,往前走。”谷地的形状像一个蝌蚪,他们现在就站在它的尾巴处,往里又走了500米,蝌蚪的头部,一个椭圆的深潭,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潭中荷叶连连,荷花翩翩,鱼儿轻跃,雾气氤氲间淡淡的灵气不断从中溢出。
在看深潭四周,灯笼果族拥而生,颗颗果子透出的光晕穿过薄雾与峡谷上方洒下的阳光交相辉映,照得这方天地美不胜收。
“福宝!”白瑾惊呼,“荷花是金色的!鱼是银色的!莫非……这就传说中的金莲银鱼?”
金莲银鱼,任其一物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白瑾心下激动,抬脚就往潭边跑,傅慧待要喊停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指尖一点护住了他的头部。
巫祭时,他因为离得近,傅慧身上散出的巫力他吸收了不少,也因此,他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么全力一冲,撞得潭边的结界都晃了几晃。随之“咣当“一声,他翻了翻白眼,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傅慧松开紧抓的毛发,抽出被他压在身下的腿,撑着爬了起来。缓缓走到结界前,傅慧用手戳了戳,灵气能溢出来,证明结界已经不稳。否则,白瑾就不光只是被撞晕了,怕还会被结界上自带的力量击伤。
第27章 金莲
傅慧取下身上的挎包,紧挨结界盘膝而坐,五心朝天,默默运转功法,慢慢地将寒潭四周溢出的灵气纳入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干涸的经脉一点点被灵气滋润,见此,傅慧开始将功法提速,牵引着经脉里的灵力朝丹田汇集。
很快,寒潭四周散出的灵力被她吸收一空,随之结界似不堪其重,猛然发出一声脆响,像碎裂的玻璃一般片片坠落,然而不等挨地便散于无形。
没了结界的束缚,寒潭中的灵力受傅慧功法的牵此,蜂拥而至,形成层层白雾将其包裹。
陷在灵力磅礴的包围圈里,傅慧全身毛孔舒张,心底发出一声轻悦的喟叹,功法运行的速度更是一提再提。
如此以来,可苦了潭里的金莲、银鱼及潭边的灯笼果。
没了灵力支撑的它们,周身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纱雾,失了光泽与灵性,甚至要面临枯萎与消亡,苦不堪言。
而此时的傅慧却也到了紧要关门,短短时间她已经突破了巫境第四层,正在攻击第五层的壁垒。
潭内灵气不够,傅慧身上的功德金光冲天而起,待要转化成灵力为其所用,寒潭之内,像是孤注一掷般,大片金莲瞬间枯萎,自愿化作灵力朝傅慧飞去。
银鱼见此,齐齐跃出水面,逼出体内灵力,消融于天地之间。
冲天而起的功德之柱晃了晃,委屈地缩回了傅慧体内。
巫境五层是一个门槛,一旦迈入,不管这方天道怎么阻止,傅慧的额头上再次打上了独属于巫姬的红色祥云印记,而她也有了预言的能力。
只是限于这方天地的制约,不能常用罢了。
起身站起,将周身萦绕的光华隐去,傅慧走至潭边,看了眼寒潭之中独留的一株金莲和一对银鱼,颇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
天地灵物本该至纯至灵,却也因岁月的蹉跎,生了算计。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欠了对方一份因果。这般想着,傅慧指尖一搓,捻出一个豆大的功德之光,弹指一分为三,分别投给了金莲和两条银鱼。
吸纳了功德金光,银鱼暴长,身体近乎于透明,金莲淡金的花叶转为纯金,瞬间花落结果,五颗莲子在夜空中熠熠发光。
傅慧抬头望了望天,已是翌日凌晨。
她走过去踢了踢大了一个圈的白瑾,“醒醒,该回去了。”
“福宝,”白瑾翻身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才发现自身的不同,好像……更有力量了,毛发也越加雪白了,“我,我怎么了?”
“是你的福运。”她修炼时,他就倒在不远的地上,自己一遍遍地运转功法,灵边在周身盘旋间,附带的也惠及了他。
傅慧不欲多说,一跃而起坐在了他脊背之上,“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大人!”
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
傅慧回头看去,金莲五子浮动,朝她飘来。
“大人,小莲自愿献出五子,还请大人护我等一护。”它们是天地间自然孕育的灵物,人人渴望得之,现在又失了结界,一旦被人发现,其后果可想而知。
五颗金色莲子上下浮在傅慧面前,金莲、银鱼忐忑不安,深怕她开口拒绝。
“莲子就罢了,我现在也没有玉瓶装它。”傅慧袖子一挥,将其反还给金莲,“至于结界的事,且等我看过再说。”
说罢,傅慧从白瑾身上跳下,绕着寒潭转了一圈,不觉有些咋舌。先前她还以为金莲银鱼是有人在此养殖的呢,倒没想到一切都是自然孕育,就连先前的结界也是自然形成。
这……未免……太过巧合,小小的一座山脉竟蕴含了这么大一个机缘,倒像是……
傅慧双眼一闭,巫力运转间,峡谷、寒潭,在脑中闪现,随着时间的快进推移,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被蛇儿追着,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慌不择路一扑之下,竟然穿过结界掉进了寒潭。
随之一抹外来的灵魂夺舍而生,烤银鱼挖莲藕……
傅慧刚觉醒预知能力,再远,短时间之内就看不到了。
捏了捏鼻梁,傅慧心中陡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就算不知后继发展,她也能猜到几分。
只怕这整个峡谷的生灵,都是天道为那女子准备的铺路石。它唯一没算到的是,自己的到来吧。
抬头望了望天,傅慧都不知道该笑它机关算尽,倒了血霉,还是笑自己福运太过深厚,竟是无意间破了它的这步棋。
“白瑾,你去寻了小蛇,让他找几块灵性好的玉石,然后你帮我带过来。”
“是!”
不时,四块上品原石送来,傅慧以指化剑,解石、切割、打磨雕琢,刻成阵棋,与寒潭四周及峡谷入口处,分别布下了杀阵与幻阵。
末了,傅慧想了想,将余下的一点玉石雕成玉瓶,刻下聚灵阵,将五颗莲子收入瓶中。
眼见傅慧骑着白瑾要走,一棵灯笼果母株开口唤道,“大人,且慢。”
“嗯,”傅慧扬眉,眼带疑惑,“有事?”
“我家孩儿既已得了大人的恩惠,理当随持大人左右,还请大人收了我家孩儿吧。”说着,她点了点身侧的小灯笼果。
“可我记得它并不愿意。”
灯笼果母株摇摆的身子一僵,陪笑道:“她现在已经想通了,还请大人给她一个机会。”
傅慧想着每日夜间用来照明的煤油灯,那烟熏火燎的呛鼻味道,遂将目光落在了小灯笼果上。
母株忙推了推她,“快说你愿意啊。”
“我,我愿意。”小家伙怯怯道。
傅慧点点头,手一扬将她招了过来,“有时间,我会带了她来看你们。”
小家伙沮丧的神情一顿,周身立即闪亮了起来,与母株异口同声道:“谢谢大人!”
拿着预留的一枚阵法通用牌走出峡谷。
白瑾驮着傅慧、灯笼果穿过林子,渡过溪流,与还等在岸边的小蛇汇合。
“谢谢你的帮忙。”说着,傅慧的手抚过小蛇的头部,用巫力帮他治愈了身上的伤口,抱起先前那块中品原石与之告别,回到了庵里。
打发了白瑾与悟空,傅慧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为下山做准备。
猴子的忘性大,悟空走时,全然忘记了白天贪嘴时的所言所行,对山下送饭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第28章 出事
眼见天明了,蒋兰还没回来。老爷子记挂着福宝今天要去镇上看陈微,一早起来,踮着受伤的脚拄着拐杖就出了门,他准备请宋南升上山接了福宝,陪她去县局走一趟。
“尾巴,铁树和蒋兰回来了吗?”刚穿过一条胡同,宋承运就见宋铁树他爷,宋尾巴打眼前匆忙走过。
“九哥,是你啊。”宋尾巴回头,眼里布满了血丝,面带焦急,“他们还没回来,我等会儿找人去县医院看看。”
“哦,那你不用找人了。”宋承运道:“我正准备叫南升陪福宝去县局看望师太呢,顺便让他帮你去医院走一趟呗。”
宋尾巴一听,抬起的脚步又落了回来,脸色复杂。
宋承运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咋了?脸色这么难看,担心铁树家的呀,放心吧有蒋兰呢。”他给蒋兰的人参片,可是仲文虎口夺食,从熊瞎子嘴里抢下的,参龄足足有五百多年呢。
“九哥,冬月不见了。”宋尾巴沮丧道:“整个村子我翻了个遍,都不见她的人影,我正要找南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