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叔!”赵麒委屈莫名道,“你踢我干嘛。”
傅栩心气不顺,懒得搭理他,扯过他的大衣下摆,擦拭起了自己腿上的呕吐物。
赵麒看得俊脸一红,喃喃辩解道:“不怨我啊,要不是果果……”
“你怪果果?”傅栩怒目而视。
“不不不,”赵麒吓得连连摆手,“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就、就随口一说。”
“嗤!”傅栩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也不看看你带来的都是什么人,我没说你把我们陷入了险境,你倒先不满了起来。”
“我,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赵麒急的快哭了,“傅叔,您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真的。”这阴恻恻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少年时,被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恐惧。
傅栩是军区大院少年们的心中偶像,同时亦是他们生命中恶魔般的人物,前两年的寒暑假,他们没少被对方修理。
看着吓得差不多了,傅栩淡淡道:“这话你不该对我说。”
赵麒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眼傅慧,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扶着椅子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他踌躇了会才对傅慧嗫嚅道:“果果,我刚才言语有点不当……”
傅慧嫌他碍事,把他的头往旁边推了推。
赵麒:“……”
这是嘛意思啊,他话还没说完呢?
他悄悄地回头瞟了眼傅栩,正对上傅栩指尖转动的匕首,背脊猛然一凉,不敢在作妖,他飞快地调整了下情绪正色道:“果果,对不起!”
见他的头又凑了过来,傅慧十分不耐,张开小手冲他招了招,“言语太轻,来点实惠的,给钱吧。”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傅栩一个踉跄,差一点又摔倒,他给小家伙制造了多大的机会,京市的太子爷啊,他的人情歉意就值一点钱?
无力地捏了捏眉心,傅栩抓起飞行员摸着搜了下身,匕首、打火机、香烟等堆在了一起,随之将人往椅子上一丢绑了起来。
赵麒愣了下,忙上下里外地摸了摸兜,半晌涨红着脸喃喃道:“报歉,我,我没有带钱……”
傅栩扯着他的大衣领,将人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甩,替傅慧回答道:“先记帐。”
王林绑好郑庆国,慢慢地挪了过来,看着驾驶座上的傅慧无语道:“还让她开?”小家伙才四五岁吧,看她那兴奋的模样,这是拿飞机当玩具呢。
“她是无知者无畏,你们就不害怕!”王林真是服了,一众人将自个的生命交在了一个孩子手里。
赵麒摊了摊手,“只要航线对,我是无所谓。”
傅栩淡淡地瞥了王林一眼,“你会开飞机?”
王林摇了摇头,诚实道:“不会。”他要是会开飞机,早就跑空军队伍里了,不是说陆军不好,就是在世人的眼里吧,空军特么地高大上。
傅栩:“那不就得了。”
王林瞅了眼飞行员软哒哒的手臂和另一只被子弹洞穿后流血不止的手腕,无力地往傅栩旁边一坐,彻底沉默了。
傅栩侧身踢了他一脚,“你坐这干嘛,郑庆国谁看啊。”
“我绑死了,”说着王林抬了抬脚,露出一截没穿袜子的脚腕,“还用袜子堵了嘴。”
“那也不行,以防万一,你还是过去盯着吧。”傅栩想了下,接着又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说罢,傅栩起身,一寸寸检查了起来。
王林:“……”
好吧,谁让人家是“铁三军团”的人呢,直觉……应该也比别人来的准吧。
看着傅栩凝重的脸色,赵麒也跟着到处查看了起来。
飞行员扯了扯唇,眼里闪过抹讥讽的笑,却不想傅慧陡然回头问道:“你笑什么?”
风起云涌,窗外越发的暗沉了,眼前的玻璃清晰地印着他的表情。
飞行员脸一僵,继而冷呲道:“我笑你纯瞎开,开了这么会儿还在原地打转呢。”
“哦,”傅慧收回目光,翘了翘嘴角,“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到了京市上空。”她别的不认识,却抵不过爷爷教她认字,学的第一篇课文《我爱京市X安门》,又凑巧刚才她的精神力往地下一扫,看到了那标志性的建筑物。
“嘀嘀……”不等傅栩和赵麒找到,装食物的一处角落里已响起了定时zha/弹的启动声。
傅栩面色难看地盯着定时zha/弹,王林跑过去看了一眼,扭头到了郑庆国面前,一脚将人踢得滚了几滚,蜷缩一团。
“M的,”咒骂着,王林弯腰扯开他身上的衣服,仔细搜了起来,最后在靴底的夹层里,搜到了开关按钮。
“啪”的一声,王林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他怎么就那么大意了呢。
抱着头蹲在地上,王林恨不得时光能够倒回。
“螺丝刀,”傅栩沉着冷静地朝赵麒伸出手,赵麒飞快打开工具箱,将螺丝刀递了过去。
傅栩借用螺丝刀和自己的匕首,飞快地拆下了雷/管。
“这,这就完了。”赵麒去年刚从军校指挥系毕业,讲真,实战经验真不多,“不是剪电路吗?”
“拆雷/管就能搞定的事,”把雷/管包好,傅栩捡起自己的匕首站了起来,“为什么还要一个个地试着去剪电路。”玩心跳吗?
与之同时,傅慧的精神力侵入飞行员的意识,搜出飞机下降的经验和离病人最近的距离,控制着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了军区医院的一栋病房顶楼。
看着对面楼层上挂着的军医院白底红字的牌子,傅栩抱起傅慧揉了把她的头发,“我们果果真棒!”
“哈哈……”傅慧笑眯了眼,“那我等会儿还能开鸡吗?”
“鸡?”傅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傅慧的意思,“这跟我们家养的鸡不一样,它是由我们伟大的工程师,用铝合金、镁合金……玻璃钢……根据力学、空气系统……制成的飞机……”
提着行礼,傅栩抱着傅慧率先从飞机上跳了下去。
赵麒和王林互视了一眼,一个抓着郑庆国,一个扯着飞行员也紧随其后,下了飞机。
通往楼下的小门没锁,傅栩抱着傅慧很快下了顶层,然后伸手钻进衣服裹着的灯笼果盆里,摘了三颗果子。
抽了件军装衬衣,将果子包在里面,随之递给后面跟上来的赵麒,“给你,我还有事,就不随你到病房了。帮我跟你爸说一声,就说我明天再来看望老首长。”
赵麒望着傅栩飞快离开的背影,想到什么,飞快地打开衣服朝里看了一眼,心下一惊,忙一把揣进大衣里,拽起地上的郑庆国,对王林道:“走!三楼。”这栋住院部总共四层,下去就是爷爷住的地方了。
上面住了几位老领导,每一层都戒备森严,傅栩抱着傅慧下来,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波巡察人员。
傅栩怕麻烦,只见了泼熟人做了登记,其他的都避了过去。
出了医院,傅栩抱着傅慧搭上公交,到了家国营饭店。
要说有什么急事,那倒没有,而是傅栩知道,在老首长这么关键紧急的时刻,他抱着小家伙过去,除了接受一系列盘问审查外,不一定能见到赵易和老首长。
如此,倒不如先带着小家伙吃顿好的,再睡一觉来得实在。
飞机上简单地吃过饭了,他们并不是说有多饿,而是这么冷的天,他们迫切地需要一碗热汤来暖胃,驱寒。
与之同时,宋长期扶着老爷子也离开了医院。
第82章 变异灯笼果
赵易送走宋长期和老爷子, 抬腕看了看表,十二点四十七分46秒,时间已过, 风雪已至。他大步回到住院部,心急如焚地问警戒的小战士,“有看到飞机降落吗?小麒回来了吗?”
小战士刚要摇头,突听楼上传来一阵骚乱,忙持枪跑了过去。
赵易一愣, 拔出腰后的枪,紧追而上。
“爸, ”赵麒兴奋地看着自家老爹, “我拿到了, 爷爷有救了。”
“真, 真的?”赵易有种梦里的虚幻感。
听到消息赶来的关维扑到赵麒面前, 扯着他的衣服, 拽着就走,“快, 跟我来。”
“啊, ”赵麒从不知道惯常一派儒雅风范的关大夫,力气会这么大, 他踉跄着跟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里的郑庆国,回头对赵易道:“爸,郑庆国和王林手里的飞行员有问题, 他们想要我们的命,事败后又启动了定时zha/弹……”
不顾身后的哗然,关维一路拽着赵麒到了自己的医药室,回身“啪嗒”落了锁,“好了,灯笼果果子呢,快拿出来。”
赵麒不敢怠慢,扒开自己的军大衣,掏出衬衣在桌子上小心打开,双目期待道:“您看。”
关维攥了攥颤抖的指尖,方捻起一颗,轻轻嗅了嗅,又打开图解仔细地对照了一番,半晌长吐一口气,“是它。”
“不对啊,”赵麒扶着下巴,总觉得味道不对,他记得自己在飞机上第一次闻到时,分明是百花的香味裹着清淡的果香,为何这三颗只有果香,没有花香了呢?想着,他掏出了用手绢包着的第一颗果子。
关维正纳闷哪里不对呢,余光扫过见他还私藏了一颗,顿时一把将果子抢到手里,大怒地一掌一掌拍着他的头喝骂道:“靠,还跟老子藏了一颗,防谁呢,一点也不实诚,老赵怎么有你这样的孙子,丢死人了。”
“还有没有,”关维想到什么,放过赵麒可怜兮兮的头,改扯他的大衣,“都在哪呢,快,给老子全掏出来,听到没有,”眼见摸了一遍没找到,关维火气上来,又打道,“听到没有,快点全部拿出来!”
“没有了,没有了,”关医生年龄大了,又是自家爷爷的主治医生,赵麒不敢跟他硬碰硬,只得一边小心地躲着他的铁砂掌,一边叫道:“真的没有了,傅叔就给我了这么多,不是说一株灯笼果上只结两个果子吗,傅叔能找到一株就不错了,找到两株那真是万幸,您老人家还要奢求多少?”
“呸,谁说一株就只结两个果子了?”
“您给我们的图解,就是这么说的啊!”
关维老脸一红,“变异的灯笼果几百年不出一株呢,我想着……想着能找到一株普通的就不错了。”
“您是说,”赵麒惊得放弃了挣扎,“我们拿回的是变异的灯笼果果子?”
“这……,”关维放开赵麒,将手里夺下的这颗与桌上的三颗仔细地对比了下,方肯定答道:“是变异的灯笼果果子,因为它们四颗出自同一株灯笼果。普通的灯笼果三年一开花,五年一结果,结果只结两颗果子。”
“变异的果子能入药吗?”这才是赵麒关心的,他不管什么奇特不奇特,变异不变异,他只想知道拿回来的果子能不能救醒爷爷。
“能的,效果更好。”说着关维抱起果子,拿起图解朝里面的小屋走去,走了一半方似想到什么,将东西小心地放下,打开门将赵麒推了出去,“快滚吧,别妨碍我配药。”
“那,那要多长时间?”赵麒扒着门缝问道。
关维沉吟了下,“要是普通的果子,药效融合肯定低于五个小时,现在吗?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不过想来要么快,要么更慢。”
赵麒:“……”
“小麒,”赵易让人卸了郑庆国和飞行员的下巴手脚,将人关进一间单人病房里,派人和王林一起守着,疾步跑着赶了过来,“关老怎么说?”
赵麒抹了把脸,“关医生说我带回来的是变异灯笼果的果子,药效是更好了,可是制药时间不敢保证。”
赵易心下一突,良久对儿子扯了个难看的笑,“我们要相信你爷爷,他那么有毅力,一定能挺过来的。”早几年,关老就说父亲活不过两年,一步步老爷子还不是咬牙挺到了今天,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爹,”见后座上的老爷子还在扭头望着医院出神,宋长期安慰道:“您坐了几天的火车,先回去休息一宿解解乏,明天我们再来看望赵老。”
老爷子抹了把脸,发出了沉痛的叹息,这会儿,他后悔了,他后悔不带福宝来了,若是福宝在,依她的福运,老首长他……他还有一线生机吧。
“那个,”宋长期犹豫着,不知现在该不该讲。
“什么事?”
罢了,就算他现在不说,等会儿回到家,说不定弟弟的电话就该打来了,隐瞒只会让他在老爷子心里罪加一等,“二弟家的傅慧,追着您来了,到现在还没有找……”
“什么叫追着我来了?”老爷子双目一阵急缩,一颗心慌张地无处安放,不会是自己想的那般吧,“你的意思是,她一个人偷着从青山县追来京市了?”
顶着老爷子噬人的目光,宋长期硬着头皮道:“是!”
“宋启海呢,蒋兰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福宝才六岁,从没出过远门,”老爷子不敢想象,“人呢,找到没有?”
“没,没有。”
老爷子长长地吸了口气,捂着胸口心悸得厉害,“坐的哪班火车知道吗?”
“爹,爹,”宋长期看得心惊,忙将车子靠边一停,扑到后座,摇着老爷子急道:“你别慌,别急,我们已经在找了,哪班火车也在查了,启海也追过来了……”
老爷子本就又急又怒,再被他一阵乱摇,烦躁地单手一挥,吼道:“走开!”
经过莲子改造后的身体,力气比着以前大了几倍,被老爷子这么全力一挥,宋长期猛然往后一仰,砸在了方向盘上,磕得后脊椎的骨头“咔吧”一声脆响,疼得他五官抽抽着冒了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