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欺负人呀——荔枝很甜
时间:2019-11-18 10:11:35

  周沅紧紧抿着唇,胸腔里像是在敲锣打鼓,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明知现在最好转身就跑,可一想到周成禄还在深宫性命攸关,她硬是忍着不露出害怕的模样,撑地起身,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大义凛然。
  她克制着,伸过去要碰他扣子的手还是忍不住轻轻颤着。
  忽然那只柔软莹白的手一下被按住,顾微凉仰头看她,面上是十分的清醒冷静,一点都没有因周沅的举动而露出半分按耐不住的样子。
  而且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眼望过来,仿佛能看穿她的意图,周沅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着。
  四目相望,周沅只咬了咬唇,还是挣开顾微凉的手,硬着头皮要去解他里衣的扣子。
  屋内静的能听到周沅的呼吸声,缭乱不安,几乎将她的情绪泄露了个干净。
  她慢吞吞的解了三颗扣子,还要解第四颗时,顾微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把周沅好不容易解开的扣子,当着她的面又一颗颗扣上。
  他声音低沉:“乖一点,病才好,别闹腾。”
  周沅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伸手捂着他最后一颗扣子不让他扣上:“我没闹,我们成婚一个多月,还没有圆房。”
  周沅怕顾微凉拒绝,拽着他的领子和衣袖,踮起脚尖就要亲他,可男人微微一偏头就躲过去了。
  顾微凉的眸色暗了下来,一手压住姑娘的肩,沉着声儿道:“周沅,你是在求我吗?”
  周沅一顿,慢慢松开他的衣领,怔怔的看着顾微凉,眼眶微红,却不哭也不说话,只紧紧抿着嘴角,难堪又委屈。
  顾微凉轻轻蹙了下眉头,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心疼,拇指擦过姑娘略微湿润的眼角:“他不会有事,周家也不会有事,你信我。”
  周沅缓缓抬眸,半信半疑的目光与他对上,忍不住哽咽一声:“真的?”
  “嗯。”
  他抬手将姑娘脸颊上的几缕发丝拨到耳后,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真的。”
  看他这般笃定的眼神,周沅都快信了,可陡然一想到之前种种,她忽生犹疑:“你、”
  顾微凉笑了:“不会。”
  周沅皱着眉头,十分不解,这个时候正是他对付周家的好时候,他说的话究竟能信几分,小姑娘心下一时犹豫不决。
  男人一双手落到她肩上,慢条斯理的整理她歪歪扭扭的衣裳:“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周沅一顿,难堪的低下头,她早该想到,这么多年顾府连个通房都没有,妗楚那么漂亮的丫头在跟前伺候,却连碰都不碰一下,他心里是有人的。
  是苏婉。
  其实如此看来,顾微凉也算是个顶好的男人。
  周沅正低头失神想着,头上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下一次,我就不忍了。”
  周沅怔了半响,下意识抬头去看他,顾微凉对上姑娘疑惑的眸子笑了一下,忽然低头,冰凉的唇极轻的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周沅脑子一下炸开,耳边嗡嗡响,整个身子绷紧,一动不动。
  男人低身在她耳边,带着笑意轻声道:“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给我个暗示。”
  周沅下意识退了一步,腿一软差点跌倒,扶住了桌角,像是被吓到失声,瞪大眼睛盯着顾微凉,逃似的转身离开。
  看着小姑娘仓皇失措的背影,顾微凉失笑,随后又懊恼的叹了声气,叫了冷水,褪去衣裳泡了一炷香的时辰,被周沅撩拨起来的火气才慢慢退下。
  他这头慢条斯理的系着腰带,屋子外头郑凛急的来回走动,都把秋婵给转晕了。
  好半响顾微凉才悠哉的从屋里出来,郑凛一脸正色的压低声音道:“京郊有动静了,大动静,看来今日夫人进宫当真有用,王府那头按耐不住了。”
  比之郑凛一脸焦急,顾微凉反而心情极好:“后头的事不归我们管,皇上自己操心着。”
  郑凛迟疑的点点头,怎么觉得他家公子哪里不一样了。
 
 
第35章 
  35
  这日夜里,周沅正辗转难眠之际,顾府外头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宫墙内,望月台上,霍楚临一身玄金龙袍负手而立,小楼上点了两把火炬,他借着光视线跳过朱墙,落在宫外大道上。
  周成禄就站在他身侧,神色肃穆。
  又过了半柱香,外头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周成禄原抿的紧紧的嘴角陡然一松,心里缓缓松了口气:“这大半夜的,皇上叫老臣来望月台看戏,也不知这出戏今夜还上不上。”
  霍楚临侧头瞥了一眼周成禄,含笑道:“好戏都是迟来的,多等等也无妨。”
  周成禄亦扭头回看过去,却忽然发觉,这个原默默无闻的三皇子,眉宇中却不知何时舔了份帝王的威仪。
  是连周成禄这样的老臣都陌生的威仪,他不曾在先皇身上看到过,更不曾在安王身上看到过。
  “太傅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霍楚临转回身子,目光悠远的落在空荡荡的大道上。
  “皇上的生母,当初乃太后宫中的一个洗脚婢女,身份低微,连个位分都封不得。”
  生母的身份,是霍楚临最被人瞧不起的一点,他自小因此事被诸位皇子笑话欺负,却不能还手,更不能同父皇告状。
  因为连他的父皇都瞧不起生母。
  霍楚临面色沉稳,没因周成禄提起生母而露出半点恼怒之色,反而笑了一声,接着他的话道:“所以太傅觉得,一个洗脚婢女所生之子,配不得龙椅之位。”
  周成禄没否认,直言道:“是。”
  他顿了下,继续说:“皇上可以是德才皆备的三皇子,将来也能是受百姓敬仰的王爷,但至尊龙椅,却不是谁都有资格坐的。”
  霍楚临背在身后的手握紧,看到大道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唇角勾起:“他就有资格?”
  周成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张脸绷的紧紧的,最后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宫墙内外,叫喊声,厮杀声,不过短短一瞬便尽数凐灭在长夜里。
  霍楚行从敌国借来的私兵众多,比宫里储备的禁卫军还要多几倍,可他不知道早在几日前,霍楚临便将军中大半的兵力都调到了京城,分布在京中各处。
  第一批敌军闯到宫外,根本撑不到一个时辰,援军早在半路被劫,孤立无援。
  而此时王府里,秦满月着了一身大红锦服,倚在软榻上,将护甲一只只带上,拾起枕边的风鸣钗慢条斯理的打量着,晃一晃,钗子便发出好听的,尊贵的声响。
  她嘴角轻轻扬起,快了,就快了。
  只要这次拿下霍楚临,再找到先皇留下的遗诏,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这个寒酸的王府,她一刻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忽然,院子里哗啦一声,杯盏落地,摔了个粉碎。
  秦满月蹙着眉头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屋子里的门便从外头踢开,原本围在府外的官兵闯了进来。
  她正要怒斥他们的大不敬,就见安王被押着推了进来,满脸失神落魄,嘲讽的看了眼秦满月。
  嗡的一声——
  秦满月心里那根弦彻底崩断,心里已然知晓答案。
  凤鸣钗叮的一声落地,秦满月呐呐道:“怎么可能…”
  她借来的兵,远远比宫里的禁军多几倍,霍楚临人在宫中,王府又被困,他不可能有所察觉的。
  何况她的动作那般快,此事决定到行动不到一日,宫里怎么可能有防范!
  一大早,皇上身边伺候着的总管彭公公便亲自将周成禄送回了府,笑呵呵道:“这几日委屈太傅了,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您说是不是?”
  彭公公说罢抬脚上前,低声在周成禄耳边道:“皇上敬您是老臣,在朝中又德高望重,安王之事未牵扯到您,是皇上仁慈,太傅可要好好考虑,莫要辜负皇上的艰苦用心啊。”
  直到周沁扶着柳氏出来,彭公公才一笑告退,未有久留。
  只是在周府外头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他双手倒插在袖口,仰头望着天,啧啧了两声道:“没眼力劲儿。”
  彭公公说的是那些七嘴八舌说着周家要完,恨不能上去踩上一脚的人,也不睁眼仔细瞧瞧,周家世代辅佐历代太子登基,是重臣,也是忠臣。
  皇上琢磨了一年,也没想好怎么能贬了太傅的官又不落人口舌,再加上有个顾大人暗戳戳的帮着,哪里是说倒就倒呢。
  彭公公摇摇头,嘴里啧啧两声,欲要离开时一辆马车急急的停下,周沅弯腰下车,提着裙摆便往里跑,急的都没瞧彭公公一眼,彭公公正要打招呼的手讪讪垂下,然后才瞧见缓缓从马车里下来的顾微凉。
  “顾大人消息可真是快,得,也省得奴才跑顾府一趟了,皇上传大人稍后进宫,今日散朝后几位大臣堵了御书房,想必为的安王。”
  顾微凉颔首,一点也不意外,抬手在彭公公肩上拍了两下:“回吧。”
  “诶。”彭公公笑着应下。
  周府内院里,周成禄跨了火盆,柳氏又用艾草沾了水在他身上撒了几滴,周成禄满脸疲惫,抬手挡了挡:“不碍事。”
  花厅里,柳氏与周成禄于主座上坐下,周沁这几日一直小住府里陪着柳氏,因而来的也最快,匆匆赶来看到周成禄,心下陡然一松:“爹。”
  周成禄点着头:“这几日辛苦你了。”
  没等周沁应话,向来不爱出门的云姨娘都赶来了,她这几日也是担惊受怕,可又不好再给府里添麻烦,只好忍着在自己屋里诵经祈福,这下看到人平安回来,心终于宽了。
  “妾身已经差人去高家知会江江了,想必一会儿便到。”
  周成禄蹙了蹙眉:“何必让她跑这一趟。”
  外头有丫鬟掀了珠帘进来:“老爷夫人,五姑娘与五姑爷到了。”
  话刚说完,周沅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爹!”
  声音落下时,她才堪堪从后头进来:“皇上没怎么您吧?”
  周成禄摇着头,视线却放在她身后的顾微凉身上。
  男人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不急不缓的样子,朝周成禄颔首:“老师。”
  周成禄目光沉沉,半响才道:“你赌赢了。”
  顾微凉低头一笑:“不敢说赢,是老师教的好。”
  闻言,周成禄疑惑的瞧着他,就见顾微凉定定的望向他:“您曾经说过,看人看事皆不能只看表象。”
  他冷笑道:“你是在说我老了,眼花了,被蒙蔽了。”
  “不敢。”顾微凉弯了弯唇角:“老师可要见安王最后一面?”
  周成禄面色有所松动,犹豫了一瞬,撑着小几起身,欲要点头应下时,被柳氏拉住了衣袖:“就算要进宫,也换身干净的衣裳去。”
  说罢柳氏转头去看顾微凉,顾微凉点了下头:“不急。”
  周沅仰头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待人都散了之后才说:“他才刚从宫里出来。”
  顾微凉低头看她,笑着说:“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紧张什么?”
  小姑娘犹疑的不是很相信他,只嘟囔了一声:“你也别气他,他身子不好,都是让你气的。”
  “……”
  男人轻轻瞥她一眼,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慢条斯理道:“是么?那我下回注意些。”
  周沅偷偷看他,心下有些不安,这人怎么越来越好说话了。
  想了想,也不能太欺负人,周沅抿了下唇道:“你…你也不用太让着他,我爹脾气倔,说话也冲,你实在忍不了,也可以顶撞两句的。”
  “那不行。”顾微凉低头,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气定神闲道:“我不敢。”
  周沅狐疑的瞧着他,皱着眉头撇过脸,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第36章 
  36
  大牢阴暗潮湿,一股酸臭味蔓延开来,顾微凉与周成禄刚踏进一步,里头便传来窸窸窣窣鬼哭狼嚎的声音。
  安王与安王妃自然不与寻常犯人关在一块,而被单独安排在最里头的小间,吃食也比一般犯人好得多,可再好,焉能比得上王府里的山珍海味?
  两个人都是养尊处优惯的,面前小桌板上的饭菜是一口未动。
  狱长领着顾微凉和周成禄到此,这两位大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不知这二位怎会一起前来。
  听说周太傅与安王私交甚好,幸好这两日没亏待安王夫妻。
  狱长摇摇头道:“从昨夜到现在,王爷与王妃一粒米都未进食。”
  大牢空旷,狱长这么一说话四处都是回音,引的蹲坐在角落的夫妻猛然抬头看过来。
  见到周成禄,霍楚行仿佛看到了希望,可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又瞧见与周成禄并肩而立的顾微凉,他眼里的光瞬间凐灭。
  男人披头散发,破显狼狈,搭在两膝上的手握紧,关节泛白,死死盯着周成禄,嗓音粗哑:“你为何要背叛本王!”
  周成禄眼底失望更甚,忍不住上前两步,痛心道:“我有心扶你登皇位,却没想你心底的**这般深,深到竟能借敌国的兵攻打皇宫,若不是皇上早有防备,大楚堪危啊!你这是胡闹,置全城百姓于何地!”
  霍楚行粗粗的喘着气,忽然从地上站起来直冲向铁烂,一个大男人哭的满脸是泪:“太傅,我错了,是本王错了,你跟皇上求求情,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开,你求求情,求求情…”
  角落的秦满月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低下头冷笑:“没出息。”
  “你闭嘴!”霍楚行扭头怒吼:“若不是你,我怎会走到这一步?”
  秦满月面上划过一丝凄凉,秦家本是将门世家,她的姑母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在此之前,秦家世代皆能出一任皇后,她秦满月,自然也要坐上中宫之位。
  原以为太子就一定是未来的皇帝,可没想到,她千方百计嫁给了霍楚行后没两月,太子被废,紧接着先皇驾崩,那最不起眼的三皇子,竟坐上了至尊之位,实在叫人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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