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
她突然清醒过来。
可黑暗中现在是一片死寂。
只有男人压抑的呼吸声。
她迟疑地咽咽嗓子,心虚地爬起来:“蒋……蒋林野?”
蒋林野没说话。
“我……我听这声儿。”她小心翼翼,“您脑袋还挺硬?”
蒋林野:“……”
半晌。
黑暗里,慢悠悠地飘来一句咬牙切齿的:
“我不能过审的脖子以上,更硬。”
“棠宁,你有种别动,在那儿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蒋:你们公司到底是干吗的?
棠:我们主营业务就是拍总裁彩虹屁,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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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个妹子猜五年的事情猜得……很接近了!
不过不完全是小蒋的错,两个人都有锅,两个惨兮兮(不是……)的小朋友。但我保证这是一个甜文qvq
这章抽66个25字评论的小兄弟,跟棠总的员工一起去非洲。
嘻嘻。
第6章 强吻
棠宁怎么可能等着。
她跑得可他妈快了。
趁蒋林野还没站起身,她迅速掀开被子鲤鱼打挺弹起来,穿上拖鞋就往外蹿。跑出去没两步,被一股大力扯住手腕,用力摔回床上。
北城入秋不久,床上用品刚刚换成秋季,被子枕头都厚厚一层。
她后脑勺着陆,蒋林野好像是把她拽回来的瞬间突然想起她脑袋没好全,着陆的前一秒,赶紧又伸手托了一下。
她眼前短暂地花了半秒,脑袋安安稳稳落到枕头上。
两个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他仍然攥着她,就保持这个姿势半跪,眼神微沉,唇微微抿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棠宁迟缓地眨眨眼,一抬头,就在他眼中碰到熟悉的光。
——医院那晚,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像是盯上某种猎物。
她触电似的移开目光,强颜欢笑,企图转移话题:“蒋总,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梦到一只长得特像你的猫头鹰,一只追着我叨我脑袋……你能不能别老是神出鬼没,走路一点声音都……”
她话没说完。
蒋林野突然低下头,用力吻住她。
这个姿势很适合发力,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就将她整个人困在了怀里。
棠宁整个人都蒙了。
他慢条斯理地,身体慢慢凑上来。
开始察觉到凉意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用最大的力气挣开他按着自己的手,棠宁整个人像一条在干涸岸边垂死挣扎的鱼,她根本推不开他。
他的吻还在深入,棠宁从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两个人的体力差异,她用力咬他,眼里不自觉地泛起水汽,话都说得断断续续:“你干……干什么!”
蒋林野唇角一痛,微微皱眉,手上却将她按得更紧:“履行夫妻义务。”
“可是我不想……”全身都动弹不了,她忘了额头还有伤,慌不择路地想用脑袋撞他,可是连肩膀都起不来。
棠宁突然觉得委屈,干脆抬眼看他。
卧室里灯光很暗,只有夜灯发出清淡暧昧的暖橙色光芒,将两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我……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完全不、不记得跟你结婚的事。”
他埋首辗转着亲吻她的脸颊,听到她的声音。
她嗓音其实很清脆,读书时唱歌动听,后来偶尔带哭腔,会变得像现在一样软。
蒋林野动作慢慢停下来。
“而且我才刚刚出院,我、我整个人的脑子都……”她一边低声哼,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什么狗男人啊多等两天是能死吗!“都不清醒……”
“你为什么非要现在……就、就……”开口才发觉自己是真他妈委屈,金钱完全无法填补她的精神损失,“……我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上床。”
陌生人?
“我们同床共枕,五年了。”
蒋林野几乎被气笑,却笑不出来。
他垂眼看她,沉默了很久,哑声:“你说过你喜欢我。”
已经是高中时的事。
“对,我是说过。”棠宁打了半天干雷也没憋出一滴眼泪,用力吸吸鼻子,眼眶真的红起来,“我就不能后悔吗?”
蒋林野立刻皱眉,沉声:“不准想离婚的事!”
棠宁:“……”
这就想多了,她压根没想离婚。
财产分割实在太麻烦,她简单了解了一下两个人现在的财产分配情况,觉得就算是走人,也要多花一点他的钱再走。
为了掩饰自己的史高治本性,棠宁状似委屈地垂下眼。
夜灯暖光盈盈,为她长长的睫毛覆上一层水汽。
她没有说话,蒋林野忽然有些恍惚,像她这种被狗咬到腿流血都不会泛泪花的女侠性子,婚后不知死活地跟他对抗了那么多年也从不肯示弱,真的有掉眼泪的时候吗?
也许是有的。
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统测之前,他们和一组值日生一起打扫旧教室,书柜上的金属教具没有放稳,被她一碰就坠落下来,他眼疾手快拉开她,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住这一下。
那是夏季,他也只穿了一件T恤,尖角撞击,脆弱的肩胛骨应景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棠宁被吓坏了,匆匆忙忙地送他去医院,医生帮他固定骨头,他无意识地皱眉,一抬眼,就看到小姑娘眼眶红了。
毫无理由地,他突然感到开心,低声问:“你哭什么。”
棠宁蹭地睁圆眼:“我哪有哭!”
现在不止像小狐狸,还像心虚的狸花猫。
“喔。”蒋林野心里好笑,干脆不戳穿,“你眼睛有点红,以后不要再熬夜了。”
这次棠宁没有搭话,慢吞吞地眨眨眼。
半晌,突然来了一句:“这会不会影响你以后写字啊?”
这问题真把蒋林野问得一愣,他妈从小也没少打他,他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伤。
可她问得这么认真,鬼使神差地,他开口就成了一句:“不知道。”
棠宁突然紧张起来:“那……那你要、要是,要是真的因为我,以后没办法写字了,那你……”
她话没说下去。
但蒋林野莫名有点期待,不知怎么,自己在后面接了一句:“那我就先帮信女棠宁完成她宏伟的心愿。”
现在她宏伟的心愿早就完成了,可她不仅忘了,还开始反悔。
蒋林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低声叫她:“宁宁……”
宁宁什么呢。
他有这么多哑然。
鼻息间浮动着熟悉的玫瑰香气,蒋林野放开她,从她身上下来,躺到旁边:“……睡吧。”
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像毛绒小动物一样,迅速背过去蜷成球。
蒋林野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
所以他从不回忆过去。
一旦回忆过去,就会想要永远留在十八岁。
如果能做梦,只想长眠此间,不愿意醒来。
“明天是周末,你记得回家看望爸爸。”他不急不缓,提醒她,“他听说你出了车祸,很担心。”
屋里很安静,他等了很久。
棠宁始终没有再开口。
***
蒋林野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在他的记忆里,他永远是餍足的一方,难得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还是要起来工作。
六点钟准时睁眼,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他下意识翻个身想抱一下旁边的人,发现床铺已经凉了。
蒋林野猛地睁开眼坐起身,第一反应是去拉床头柜。
棠宁的身份证和护照都还在。
“……”
他长舒一口气。
换好衣服起身下楼,刚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熟悉的香气。
蒋林野短暂地愣了一秒,有些难以置信,走下楼梯的这段路比以往都要长,他拐过转角,看到棠宁真的站在厨房里,系着海绵宝宝的围裙,和私厨一起做饭。
她似乎不太熟练,偶尔抬头,问一问火候。
蒋林野走过去,嗓子莫名发哑:“早。”
棠宁抬头看看他,也有些局促:“早。”
她摸摸鼻子,主动解释:“马上就好了,我在准备你的午饭。”
锅里炖着一份香气四溢的土豆牛腩煲,蒋林野垂眼去看,流理台上已经分装出了三个便当盒,很常规的米饭,配菜是豆筋炒胡萝卜丝、白灼芦笋和番茄蛋汤,以及四颗圆润肥胖的小金桔。
结婚五年他就他妈没见过这么温馨的早晨,世界都因此显得非常虚幻:“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
“就……”棠宁神情有些不自然,“你就当做,是我送你的开水白菜的回礼吧。”
棠宁心虚时耳根会红,以前喜欢他到骨子里,两个人对视,耳根也会红。
蒋林野把她的表情理解成了不好意思。
于是这顿早饭也吃得格外和谐。
蒋林野甚至没有一心二用地处理邮件,他多喝了半碗粥,主动问棠宁:“要我送你去公司吗?”
她头也不抬:“不要,我今天不去公司。”
疯了吗,什么神经病才周末去上班?
她早就约了盛星来一起去逛街买小裙子,快乐做富婆,快乐地掏空老公的钱包。
蒋林野点点头,见她今天穿了条很休闲的裙子,随口问道:“约了人?”
“嗯。”去花你的钱。
“早点回来。”
“嗯。”就不回来。
最后一句话,蒋林野犹豫一瞬,还是坚定地提醒:“不准背着我偷吃红油小火锅。”
“……”
***
但事实上,她也根本就没有吃红油小火锅的机会。
女生逛街就那么几件事,盛星来知道她出了车祸还没完全康复甚至惨遭失忆,恨不得把她圈起来看着:
“做什么头发?万一碰到化学药剂怎么办,不可以不可以。”
“做什么指甲?你在店里闻不到甲醛的味道吗?不可以不可以。”
“吃什么海鲜小火锅,会留疤的你不知道吗?难道你希望我们俩以后一起跳广场舞的时候,你头顶还顶着一道哈利波特一样的闪电?”
……
最后两个人买完小裙子,只能一起去看电影。
棠宁:“早知道你这么能逼逼,我就不约你出来玩。”
盛星来不假思索:“你不约我还能约谁,说得好像你现在有别的朋友一样。”
棠宁微怔,奇了:“怎么可能没有?”
开玩笑,她高中时人缘好爆了。
“就你那破脾气,除了我谁能忍得了。”
话一出口,棠宁突然沉默下去。
盛星来半晌没听见她的声音,猛然想起她失忆了,连忙转移话题:“当然了,其他人也可能是没空,其实我这几个月也很忙,医院要重新装修,好多东西得我自己搞……不过马上就能重新开张了,到时候,请你过去玩呀。”
盛星来开了一家挺有名的宠物医院,偶尔也做流浪动物救助。
棠宁也喜欢毛茸茸小动物,干脆顺着她的话茬往下接:“好啊,我一定到场。”
“对了。”突然想到什么,盛星来打开包,“送你一个小福利,我今天上午才去印了一沓优惠券,打算等重新开张时,拿来做活动。”
棠宁咯咯笑:“你这是在黑幕我?”
盛星来塞过来一把。
她接过来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一排鲜红的大字:
“免费割蛋蛋券”。
棠宁:“……”
棠宁有种把这个券哪儿来送回哪儿的冲动:“我割谁的,割我老公吗?”
两个人边说边进场,盛星来贵妇似的戴好眼镜,两手安详地交叠:“不好意思,我们诊所暂时不提供人体绝育服务。”
电影是最近刚上的一部文艺片,棠宁靠在椅背上,看着看着有点走神,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刚刚盛星来说过的话。
她怎么会没有朋友……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五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下一秒,盛星来轻轻拍拍她:“你老公电话。”
棠宁出门没有带包,两个人刚刚逛街时,她把手机装在了闺蜜包里。
看着伸过来的手机,棠宁微怔:“不是蒋林野。”
她早就把他拖黑了,他不可能打电话过来。
“喔。”盛星来低头看看屏幕上的“林”,也没多纠结,随手挂断了。
过了会儿,手机又震。
棠宁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机拿过来放在自己手里,还是刚刚那个人,她也不知道是谁,干脆关了机。
这回一直清净到片子结束。
电影散场,盛星来坐在展厅里,一边等彩蛋一边伸懒腰:“你老公打电话查岗?”
“查什么岗。”棠宁嘴角抽搐,“他自己都经常夜不归宿,有什么资格查我的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