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糖果非糖
时间:2019-11-19 08:51:29

  归晚跌坐回玫瑰椅中,闭眼道:“你外祖母是天下最有权柄的女人,所以她才有底气在你母亲被害之后敢向皇帝叫板要五皇子兄弟俩的命;因为一旦她以清君侧之名发兵,权相必须得相助,举国1/4的兵马祭出,天下将会大乱。”
  赵鸣轩倒吸口凉气:“那刚才的小护卫说什么三万铁焰军抵达京都百里之外?”
  “储君都吐黑血昏迷不醒了,还能有假吗?”归晚睁开眼,眼底微微有些湿润,苦笑道:“老夫人率三万铁焰军作为先锋兵马,还有权相必须集22万大军做后盾以支撑;三哥哥,我的老师、你外祖母要来和圣上谈条件了。”
  “什么?”赵鸣轩目露惊恐,握住她的手定定心神,门口又有响动传来,身着褐色衣袍,年约五旬的精干男子踏着官靴大阔步而来,在这两个年岁加起来都没他大的年轻人面前跪地:“属下兵部尚书江淮叩见统帅、三皇子。”
  赵鸣轩眸光一变,归晚反手紧握他的手来稳住自己,冷声问:“三万大军挥师进京,圣上和丞相竟然没有收到丝毫风声,只靠江尚书你能把消息瞒得如此密不透风吗?朝廷的兵马大元帅有参与吧?”
  “没有!属下亦没有,我七天前收到老统帅传信。”江尚书据实禀告道:“这三万铁焰军分六路各走山道而来,自三月接军令相继开拔前往京畿,行军整整67天才全部抵达会师,我得知时已再无力更改局势。”
  天啊!归晚瞬间感到心头像被浇了桶冰水差点没绷住,赵鸣轩双手握住她给予她支持,咬牙问:“老夫人要你面禀何事?”
  “请统帅为铁焰军十万将士性命移尊驾,老统帅进城后代为坐镇军中;今夜向圣上禀告,储君遇害回天乏术,薨逝!”江尚书以头抢地说出这番话来,死死咬紧牙关。
  场面死寂,安静得比死忙还可怕。
  半刻钟后微有波澜颤栗更力持镇定的女声飘散:“退下吧。”
  江尚书再重重磕个头,咚得一声仿佛不是磕在地砖上而是敲击着心房,他来去如风依旧大步前行,可细瞧却能发现他步履抖动,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稳。
  归晚撑着赵鸣轩的手腕力量才站起来发出指令,江尚书一走,她支撑不住要瘫软倒地,亏得赵鸣轩迅速地将女人拉到自己怀里抱住,抱得很紧,既像安慰怀里的人又像宽慰自己,可他不知该说点什么,他的外祖母胆大疯狂得超出他想象的范围了。
  “福儿?”三皇子声音同样有点抖有点喘:“我们、我们怎么办?”
  “赵竤基不会死。”归晚美眸紧闭,靠在他的胸膛里,声音虚弱,但承受力比他强,已经看明白了:“赵竤基若死,盛家和权家必将死斗,圣上更不能应允,变数太大。
  但储君得死,若储君不死将来还能放过权家吗?握到证据,太子九死一生证明被五皇子和闵家所害,已经能彻底把五皇子兄弟俩诛灭,可后续能皆大欢喜吗?
  你觉得现在的储君是能感激权家放他生路还是会如芒刺在背,必除之而后快?没有人能相信这位储君会愿意放过权家,那么权家就必须让储君薨逝,兵临城下还可能退吗?”
  赵鸣轩手臂有些颤抖于是更用力箍紧,脸色有些发白心有些慌,低头埋进女人的肩窝里,突闻一声:“你想过当皇帝吗?”吓得他心肝颤了颤,斥她:“瞎说什么呢?”
  “和储君的搏杀事小,是君王的博弈才是关键。”
  归晚看向他,苦笑道:“被如此相逼,换你是皇帝你能接受吗?老夫人孤注一掷是在拿整个权家的基业和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与当今圣上相争。
  只有权家的外孙三皇子继位,权家和他们的万千将士才能活。走到这步,哪怕非己愿,权相也必须拼尽全力把你推到皇位上,否则权氏一门百年基业覆灭,20万将士白骨成堆;你同样没有退路了,赵鸣轩。”
  三皇子赵鸣轩满身惊恐,手臂忽然一松仿佛再也使不出力量般摊放在女人身上,他动动喉结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慌道:“福儿你可别瞎说,这岂能胡言?”
  归晚亦是如用尽全身力气般道出此局关键,再无力言语,沉默很久她才推开三皇子的手臂退出他的怀抱,染满疲惫的美眸写尽权利巅峰下的心酸苦涩,劝道:“我去看看太医救治得如何了?你留在这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赵鸣轩神智逐渐回拢,闻言想也不想地反对:“你留下,我去。”
  “我才是铁焰军的统帅。”归晚笑,笑得想哭:“终于知道老师为何要将铁焰军传给我?因为给你或给权家林家都保不住龙颜震怒下的惨烈,天下只有我能啊!这十万大军,不是我承受不起,而是要靠着我活命。”
  “可我是你的男人!”赵鸣轩攥紧拳头,额角青筋直暴,坚持道:“我能躲在自己的女人身后来靠女人出面吗?既然外祖家要捧我上位,我再退缩还能有何颜面面对二老?你留着,万事都不用操心,只需安安心心等着做我的皇后即可。”
  归晚怔怔地看向他,碰碰嘴皮问:“皇后?”
  赵鸣轩只用力握握她的手,没再多言,自己推动着轮椅向屋外而去,车轮声越来越远。屋内唯剩她时像是吹来阵寒风般叫归晚突然打了个冷颤,她一个激灵恢复清醒,连忙去追,追到他后不容置喙地说,一起。
  走出庭院,发现府内已有军营中的精兵驻守,按理没有必要呀;归晚和赵鸣轩相视眼,忽然意识到可能圣驾亲临了。
  昌和帝此时确实已守在太子的病榻前,整座太医院都已经搬来救治太子殿下,除了盛老太爷和太子妃还留在屋内,其余人等皆已退到屋外庭前守着;庭院内火光冲天,两侧站满刚征调入城的士兵,各个严阵以待。
  院门前的守卫见三皇子和永福郡主前来,行个礼返回禀告丞相,池奕头疼地跑到院外把这俩孩子赶走:“别添乱,累就早些回自家府里休息。”
  “爷爷!我和赵鸣轩都过来了,你赶不走的。”归晚很直白的点明,相爷没好气地再赶两遍都没用只好领着他们进院。
  盛副相三兄弟,权尚书和靖国公,翼国侯父子,琰郡王夫妇和大公主赵思安都守在院内,看到他俩前来并无波动。归晚一眼扫过全场,走到盛副相身侧低低耳语几句。
  “……”盛副相还以为郡主要安慰他还想跟小姑娘说不用的,他能承受住,哪能想到晴天霹雳夜雨惊雷啊?!急急地拉着小姑娘到僻静处,刚要说话看到涂家的娃娃凑过来,这种时候只能任由他偷听:“郡主你可别吓伯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涂绍昉顺势问出疑惑再得到答案,然后:“……!!!”师娘要不要这么狠啊?压低声音颇受震撼地问:“这是要逼储君今晚薨逝吗?”
  此言同时出自在另一个僻静处的当朝丞相口中,赵鸣轩拉过他两位舅舅和丞相相告之,听得池奕差点跳起来,他就说那老夫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真想在晚年最后玩把大的啊!气狠了抬起脚就往靖国公和权威身上踹,骂道:“看你们老娘!”
  权尚书:我都想哭好吗?然后碰到他的老哥们盛仲修凑过来:“什么事还偷偷摸摸的,池小奕踹上脚了你俩居然还不反击,做什么亏心事了?”
  屋内,经众位太医们全力救治,储君终于转醒来,太子妃和太医们可算心有所回落。
  盛老太爷可没有那么乐观,师恩公公走到圣上面前耳语两句,昌和帝应道:“好,就让丞相带着福儿和鸣儿他们都进来看一眼太子吧。”
  众人进屋率先给皇帝问安,起身后,赵思安和琰郡王妃快步到病榻前,永福郡主则说:“圣上,留下杨院使和两位副院判给储君以观后效,让其他太医们回吧?”
  “永福妹妹,我不是质疑杨院使他们的本事,只是殿下刚醒就留三位太医恐照顾不周。”太子妃反驳道:“父皇,还是留十位太医吧?”
  “够了!”盛老太爷难得逾越抢话,神情未见波动,看向他的皇帝女婿,压住苦涩道:“太子妃娘娘尽可放心,三位太医足够照顾储君;圣上,按郡主之意吧?”
  昌和帝点头,令其他人退下,连师恩都屏退,看向一直没有近前来的掌上明珠,长叹道:“福儿是不是有话要禀告?”
  “圣上圣明!”归晚走上前来到病榻前,看了眼虚弱的太子,再转向皇帝舅舅,跪地道:“兵部尚书禀奏,铁焰军分六路走山道行军67天顺利抵达京畿会师,今夜已至京郊百里外,老统帅有要事启奏圣上。”
  其余女眷对此朝政大事不知,未觉有异。躺在病榻里的太子赵竤基已皱起了眉头,铁焰军是哪里的兵马?但无论是哪地的军队没有朝廷征调敢私自离开驻地开往京畿可是死罪!
  盛老太爷终于笑了,昌和帝也笑了:“多少兵马?老统帅还有别的辞令吗?”
  “三万!老统帅进城面圣,统帅须代为坐镇军中稳定军心,还有——”归晚眼眶微红,抬起头沉默几息时间,屏住涩然道:“请圣上宣布,当朝储君遇害已于今夜薨逝!”
  整间屋内仅有三位太医和储君夫妇、琰郡王夫妇和大公主还事先未知或毫无所觉,俱是像听到天方夜谭般地看向永福郡主;太子妃真是要笑了,单手扶着孕肚,客气道:“郡主恐怕是今天被吓得糊涂了,眼神有些不好使,你看清楚太子殿下已经清醒转危为安。”
  “大姐,糊涂的你!”
  涂绍昉抢先站出来:“三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郡主说得很清楚,难道姐姐以为这三万大军是随意说的吗?这批是先锋兵马,后面还有23万大军要请当朝储君升天!
  因为储君不死,他们就得死。若储君不死,这数十万将士为搏出条生路只能浴血一战,那么届时将会兵戈四起举国动荡天下大乱。”
  赵竤基不可思议地要撑坐起来,他的太子妃更不可思议:“昉哥儿你在说些什么呀?”
  “说权家才是真正的当朝第一世家!”盛老太爷拄着拐杖站起来,老迈的身体微微抖动,想碰碰外孙还是把手收回了,走出两步,声音寂寥空旷:“说昌和十年就辞官归隐的权相夫妇手中掌控着举国1/4的兵马。
  说今天这场局是权老夫人站在幕后,说明白人都不认为太子伤愈后能放过暗害他的权家,权相和这20多万将士既然赌不起就不能再让储君活,说权家要兵谏!”
  兵谏?!
  盛老太爷掷地有声,最后二字仿佛是记千斤重锤敲击得这座屋宇的地面都跟着震了震,听到这种隐秘太医们真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琰郡王妃惊得跌退步靠在丈夫怀中,储君则终于撑坐起来,眼前有些模糊,好像方才的话荒诞到不真实。
  赵思安不可思议地奔上前扶住她外祖父的手臂,摇头道:“外祖父您在说些什么兵谏?权家的舅舅们若是有诉求大可和大哥好好商量呀……”
  “大姐,大哥哥不会死,死的只是储君。”归晚有些费力地站起来,转向大公主明白道:“权盛二家几十年的交情岂会伤害盛家的外孙?但权家必须得叫储君死才能安稳,所以今后活着的只会是平民百姓赵竤基,而非储君赵竤基。”
  她语毕,没有人站出来反驳!太子妃望着眼前的沉默景象吃不消地捧着孕肚坐到床边。
  赵思安抬眼望去就看到他们平静极了,她的舅舅们、权家的舅舅们,三弟、相爷还有翼国侯父子哪怕是她的外祖父和父皇竟然都对这种话毫无异样,她转向扑到父皇跟前,泣泪:“父皇,福儿在说笑对不对?
  咱们是皇家哪怕天大的事都能好好商量呀,福儿一定在说笑的。大哥生来是嫡长皇子又顺理成章地封为储君,怎么能用那么可笑荒唐的原因来剥夺呢?”
  “荒唐?可笑?”便是枪打出头鸟,涂绍昉也继续站出来了:“是福安公主你今夜真不合适站在这里,没有经历过波折承受不起灾难,公主也该有点常识。
  你当兵临城下是儿戏还是兵谏为玩笑?今夜储君不升天,明天京畿就得起战祸,商量?武将想造反有多容易?何况几十大军!我们能商量,城外的将士能跟你商量吗?
  驻守京畿的兵马要扑灭那三万大军容易,可那只是先锋,主力兵马还在后头!倘若各地勤王的兵马不能及时赶到,被权相挥师杀入京城直接捧三皇子登基、奉圣上为太上皇,公主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赵思安惊恐地朝他看去,涂绍昉冷冷一笑:“是权相挥师杀入京城前圣上将权家和林家满门抄斩都来不及了,是你大哥连个平民百姓都没得做,你们兄妹俩和你们的儿女还有盛家所有人都得死;你看你死前问权相能不能好好商量,他能跟你商量吗?”
  “权尚书和靖国公的长子大半月前已经离京去接祖父祖母回来。”归晚突然出声,涩道:“听闻是老夫人特意要求,现在看来不是意外,这是要彻底背水一战。”
  大公主承受不住地瘫软倒地,琰郡王妃亦是眼冒金星站不稳,紧紧抓着她丈夫的手臂;要被硬生生剥夺掉储君位和将来皇位的赵竤基再觉得荒诞也必须强迫自己面对,看向他父皇,声嘶力竭地喊:“父皇,难道您要答应吗?
  您是君王,儿臣是仅在您之下的储君,您和儿臣才是天下最有权威的人,我们难道能受这种逼迫吗?权家和林家都在京中,哪怕是三皇子,全在我们手中还有何可惧?
  权相手中即便有点兵马又岂敢妄动?况且可以诏安,只要那些将士投降就可既往不咎,根本不足为虑没有战祸的,父皇?!倘若您被吓到轻易受这种胁迫,儿臣堂堂储君竟被权家这般活活逼死,这天下还能是我们赵家的江山吗?天下岂非要改姓权了,父皇!”
  储君怒恸太在情理中了,没人接话,最终所有人的视线投向昌和帝;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甚至没表情,许久之后这位大熙的君王才缓缓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亲们国庆长假快乐啦,好好玩哟
  PS:糖果也要休息下,1—3不更,4号恢复
 
 
第150章 
  昌和帝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站起来。
  室内有几位甚至屏住了呼吸, 只见皇帝迈着步伐来到病床前, 抬手摸摸皇儿的额头, 在储君殷切祁望的目光中说:“国舅和岳父亲自走一趟,请老夫人今夜进城与朕面谈吧。”
  丞相并盛老太爷刚领命又闻皇帝点了涂绍昉的名:“把这年轻人也带上,这孩子惯机灵,你们这些老骨头路上若是嫌闷还能让他逗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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