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糖果非糖
时间:2019-11-19 08:51:29

  “多谢大姑娘提点。”红姨娘再三谢过,回去的路上遇上二房的尤姨娘也出来散步,打过招呼后对方有意聊两句也陪着说了几句话。
  对于没有切身利益冲突即四房之外的姨娘们,红姨娘向来笑脸相迎,和二房的尤姨娘遇上偶尔也会闲聊,关系虽不近也不冷漠。
  红姨娘走远后,一个面相普通三十出头的仆妇来到尤姨娘跟前,悄悄点了点头:方才在花园里该请大姑娘听到的都说了。
  尤姨娘丰饶的红唇一勾,眼中兴味闪过,带着仆妇,摇着团扇,袅袅婷婷地走了。今早园中没什么主子过来,随着她的离开,刚刚热闹过的一角又回归平静,唯剩百花芬芳。
  雅风院中
  “近日府里闹出来的流言,晚儿什么想法?”长女来请安,苏望姀便提了,她是真觉糟心更觉气恨,四皇子但凡注意些,三姑娘想扑也扑不上去!
  “晚儿听娘的话,咱们与四皇子断了吧;愉妃连庶长子都提过了,四皇子连你堂妹都不知道避嫌,将来你如果嫁过去会给你受多少委屈?”
  “四皇子耳根软,性子也软,对我也好,我拿捏得住他,您不必忧心。”
  “可他的母妃不好相与,人家连庶长子都提的出来还要点脸皮吗?”苏望姀对这门亲事一万个不情愿:“晚儿,娘都听如念说了,你如枫表哥一直等着你。
  你不嫁人他就不肯定亲,咱们嫁回外祖家好不好?便是不嫁外祖家,天下有这样多的好男子,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可不是如枫表哥等她,是她三舅舅兼第二位老师苏望川非要这么干,三舅母急得嘴角冒泡也没能动摇,她见到三舅母都觉着不好意思。
  何况她根本不能嫁回苏家,可她又难以解释,只能拖着再自我安慰,反正三舅舅30岁才成婚,如枫表哥才20岁。
  傅归晚想想就有点脑壳疼,摊手道:“您可以先和爹聊聊,老爹要是能搞定祖父的话,我没意见。”
  苏望姀一喜,又愁上眉头,没有老太爷当年的教唆哪能有这些事?想让老太爷打消念头怕是千难万难。
  在一百大板之前老太爷最宠爱三房,未曾道明过府里的下人们也看得分明,否则两位出嫁的姑奶奶还能回时时回娘家来耀武扬威吗?如今三房溃败,打听点消息还不算难事,何况府中都传了有几日。
  这种流言出来,三姑娘还能有名声吗?大姑娘得如何震怒?!
  婵姨娘跨入牡丹苑就听到阵阵摔打声,疾步走到屋檐下又听到哽咽声传来。她心头一紧,进到屋中果然看到一地碎片,三姑娘匐在圆桌上哭。
  “姑母,我们都有瞒着的。”
  辛佳蕊有些无措站在一侧,看到这位堂姑进门,连忙解释:“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奴婢乱嚼舌让表妹听到了,我过来时潆表妹就在难过了。”
  “知道了,佳蕊你先回屋。”
  打发掉堂侄女又遣散奴婢们,婵姨娘扑过去哄女儿:“姑娘别怕,你爹和夫人都已经派人去禁言了,很快就会禁掉,不会影响你的名声;有老太爷在又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大姑娘不会肆意妄为。”
  “那大姐问我想不想做四皇子侧妃,我怎么答?”大姐不知情时还能靠祖父施压,现在大姐知道她一心往前凑,还能容得下吗?
  婵姨娘一噎,急智道:“哦,潆儿就和大姑娘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从没想过更不敢胡思乱想。”
  “姨娘,大姐有那么好糊弄我还能被她从小打到大吗?我答非所问她肯定不会相信,非要我答想还是不想,我怎么说呀?”
  傅归潆双眼红了圈,眼底泪光浮现,几欲又要哭出来,婵姨娘连忙拿帕子给女儿擦擦,一时想不到好主意能避开,只得恨恨道:“不知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在背后传闲话,”
  “必定是傅归湉!”
  生母还没说完三姑娘就厉声打断,恶狠狠道:“一定是傅归湉嫉恨我爆出她的五皇子的丑事怀恨在心,这才传我的谣言想逼大姐出手来对付我!”
  婵姨娘想想真有可能,急忙安抚道:“潆儿放心,姨娘一会儿就回去跟你爹说,二姑娘敢在背后编排咱们定然要她好看!”
  其实这不难猜,不该是长辈们,同辈当中少爷们也不可能,大姑娘常年在外不知情首先排除,便是知道也无需这么迂回更早就收拾了。
  四姑娘傅归昤孤高自傲,是众姑娘中最清高的,按她的品性不屑做这种事且这闺学结业后两人不曾再有过过节。
  五姑娘傅归湘以前追随大姑娘和三姑娘有过许多冲突,但大姑娘离京后,五姑娘对堂姐妹们和气的很,更没再得罪过谁。
  近些时日和三姑娘有冲突的只有九姑娘傅归晓,但九姑娘孩子心性做不出来这种事,行事作风尚算光明不会在背后出阴招,再者长房全面获胜,没必要。
  六姑娘安静柔顺,七姑娘近年来与三姑娘井水不犯河水,再小的更不必说。
  这府里的姑娘们算来算去最有可能做下此事之人还真就只有二姑娘傅归湉,何况二姑娘和她生母尤姨娘手中握着从岭南带来的不少奴婢,有足够的下人来挑动流言。
  二少奶奶伍氏看望长嫂时聊起这两天冒出来的流言,大嫂奶奶殷氏也猜乃二姑娘所为,分析得有理有据,相劝道:“弟妹,别嫌大嫂多嘴,对于二姑娘,你谨慎为好。”
  “大嫂哪里话。”
  傅二姑娘的事迹蛮多,伍氏多少能品出堂姐妹不睦,但仍有不懂:“府里对二姑娘似乎很纵容,怎么就……”不管管?庶女的心大可容易出乱子。
  殷氏笑笑,夹着讽刺的意味说:“老太爷纵容,公爹就被搪塞过去了,还能怎么管?”
  嫁过来前她怎么也没想到傅副相竟然对嫡长房的态度是最差的,若非还有永福郡主坐镇,长房还不知得被踩成什么样呢!
  她是真觉得可笑,无怪乎小姑子的名声差,有这样的当家人还有那么多心大的庶出的,这名声还能好吗?再不强硬,他们恐怕都要被踩成泥了!
  离开引嫣阁,二少奶奶若有所思,心中亦有些怅惘,父亲去世后,祖父对长房颇多照顾,他们母子三个在府中低调度日但也不算太难过,可她怎么听起来永福郡主的日子要比她还要难过……
  踌躇半响伍氏决定去明珠苑拜会永福郡主,无论如何见面礼的事她不好再拖着了。
  傅归晚正要出门,刚刚顾大姑娘顾云裳让下人传信——她在府外等她!
  自从被府上的二姑娘算计了一把致使名声有损后,顾云裳连往傅家送张拜贴都不肯了。若非这妹妹凑过来让她有更好的出门借口,她才没这么好性地被随传随到。
  忽闻堂嫂到来,傅归晚正要迈出门槛的步子转势一收,请二少奶奶进来,至于顾云裳,就让她在府外候着吧。
  “大妹妹,我能否和你单独说两句话?”
  “行啊。”傅归晚把婢女们遣退到庭院中,仅剩二人独处,伍氏看着这轻纱如云,流光璀璨拘束起来,这是她从未接触到过的富贵。
  纱幔是软烟罗制的,她认得,是她压箱底的料子,而这在永福郡主这里就是这块用来隔断的挂帘子罢了。
  伍氏忍不住喝杯茶压压惊,囫囵吞枣般得一饮而尽,听到有问好不好喝,下意识答道:“好喝,好喝,大妹妹的茶真好喝。”
  “杭州府进贡的明前龙井,前些天刚送到。前儿个我入宫得了一箱,拿四罐回傅家,其余送到郡主府了。”傅归晚端起茶盏轻啜,笑问:“二嫂是否觉得我的明珠苑奢侈?”
  “没,没有,当然没有。”伍氏连忙摆手,尽量压住尴尬。
  “我也这般觉得,本郡主是整个大熙供养出来的天之骄女,而这座院子不过是权贵人家受宠的闺秀皆有之景象罢了;倘若此院放在我身上也叫奢侈,我的郡主府岂非成天宫了?”傅归晚似笑非笑:“二嫂觉得可对?”
  “是,是。”伍氏干笑道:“我打扰大妹妹了,是大妹妹给的见面礼,这见面礼太贵重,我真不能收。”
  “作为小姑子的一点心意而已,二嫂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是大妹好意,可真的太贵重了。”伍氏如实道:“不瞒妹妹,我的嫁妆一万两,妹妹给份见面礼就相当于我大半副嫁妆,我真不敢收也不能收。”
  “二嫂,心意既分轻重又无轻重,端看送礼人的心意和双方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不同,你认为太贵重,与我就仅是点心意,如同给你送朵普通的珠花、几两银子的耳坠一般,只是我愿意送钱财罢了。”
  “大妹妹你别说我不识好歹,我宁可你送朵珠花;既如此便换一换吧,我今晚就把那份见面礼还回来。”
  傅归晚笑了:“我倒愿意相信二嫂你这番话出自真心,只要你不忘记今日的初心,这份见面礼就收着吧,实在不想要便扔掉。”
  “大妹妹……”伍氏真的为难,可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永福郡主所送,她真不敢收。
  “嫂嫂觉得你从我这里拿了很多好处吗?”傅归晚垂眸,喝口茶,淡漠道:“傅家从二至七姑娘以及九姑娘、三位少爷和所有长辈们来说你是最少的,我不可能对个刚嫁进来的堂嫂就那么大方,对吧?”
  “八、八千两还少吗?”
  伍氏惊诧的睁大眼眸,她娘家武平伯府的姑娘月例银子4两,傅府年满13岁的姑娘们月例银子8两,少奶奶的月例银子20两,可这小姑子竟然八千两拿来做见面礼还是少的,这得富成什么样?
  “我也一直在思考人心有多贪婪,人性又有多丑恶?!”傅归晚抬眸看她,眉梢的冷意和肃杀逐渐充斥周身,活在云端的威势渐趋席卷而来。
  “前些天在颐寿堂二嫂听到了吧,傅归潆才三四岁就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好东西?可我如此大方谦让有得到一声好吗?
  没有,非但没有还反过来被嘲笑蠢笨呢;所以我学乖了,从那以后开始记账,哪年哪天给府里哪位又给了什么即便是我的父母兄妹的都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有老太爷压着要维持堂姐妹的表面情,傅归潆回府上闺学后还是从我这里拿到过不少,撇开她幼时那笔,单从七岁以后算就有上万两,换来的还是敌意。
  二姑娘从岭南来傅家,我给她的也有这个数,就得到她数不尽的算计!府里都知道四姑娘清高,可撕破脸皮之前她来堂姐屋里拿珍宝字画从没手软过。
  甚至是‘傅归晚粗俗不配这些珍宝只有她傅归昤孤才配拥有’的嘴脸,够不要脸吧,呵,这就是府里最孤傲视钱财如粪土的四姑娘!”
  伍氏听得一惊,迎上永福郡主满眼嘲弄,她惊得难以置信:“四,四房的四妹妹?”
  “我以为我骗你?”
  “不不不!”伍氏就是太意外了,真的太意外:“我不是不信郡主,只是我嫁过来后听到过好几句夸赞四姑娘的话,没想到还有这等内里。”
  “夸什么,清高、才情斐然,大家风范,闺秀典范?”傅归晚好笑的问:“二嫂,你嫁到傅家一个月多了,敢问你和傅归昤说过几句话?”
  “呃……”二少奶奶噎了下才道:“大妹妹,我是个俗人又是二房的媳妇,四姑娘是四房的姑娘为人又高冷些,”
  “别遮掩了,你能和傅归昤说过十个字我服你。”傅归晚淡淡道:“其实高冷些无妨,品性端正就成。敢问二嫂,四姑娘看你时是用眼睛还是拿下巴呀?”
  二少奶奶伍氏低下头,话到这个份上,她实在没法违心接着,可她身为堂嫂也不能说隔房小姑子的是非。
  “这就是傅家夸赞的‘大家风范’!”傅归晚讽刺的扯扯嘴角,又道:“七年前府里都说五姑娘以大姑娘马首是瞻,可谁又知道傅归湘她最初靠过来时就想拿我当冤大头当枪使当肥羊宰。
  因为堂姐没法被她利用,她多动两回歪心思就被得抽打,一次学不乖,十多个回合抽了两百多藤条才能学乖,不得已才听话。
  六姑娘柔顺吧?府里哪个不说傅归淳谦和柔顺,六年前也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给她多少好都不记嫡姐一声好,就记得她们委屈,对她和她生母欺压,必须要狠狠压制下去她才知道曾经对她们有多客气才懂得学乖!”
  傅归晚冷笑一声,目光灼灼:“二嫂你说,傅家这些姑娘们恶心吗?”
  伍氏心头一窒,怔怔的看着永福郡主,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二嫂回吧,你今天能把话进到心里去而非敷衍我,我无论送你什么礼物你都能收,只要记得将来别自寻死路去步那些姑娘的后尘。毕竟你是孙媳妇,老太爷不会为你出头,我能对你示一回好,但不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傅归晚自嘲道:“人心在一次次伤害过后总会硬起来,二嫂总不能以为我曾被自家人伤得体无完肤之后心还能有多软,会对你这个堂嫂容情?”
  “大妹妹,不,郡主,我知道我明白;见面礼我收下了,多谢郡主。我没什么值钱物件,大妹妹不嫌弃的话,我绣幅牡丹花绣品给妹妹做回礼行吗?”又愣了愣伍氏才回过神,连忙表明态度。
  “好!”
  事情谈完伍氏便起身告辞,走两步又忍不住止步,转身回头,犹豫问道:“大姑娘所有的霸道强悍都是被逼出来的吗?”
  “我曾多次想过为何我不姓苏?”傅归晚给自己斟杯茶,仰头饮尽,二少奶奶伍氏忽然一阵心酸,该被伤得多深才能恨不得到脱离家族?!
  伍氏一走,无情护卫长飘了出来,目光幽幽的盯着眼前的主人,郡主大人抬抬眼皮,道:“你有话就说。”
  “为何不改姓苏?”
  “我改姓苏你省事许多了是吧?”看来无情护卫长在涂家时没躲在凉亭上,也对,十丈外有那么多奴婢守着,躲凉亭宝盖上早被发现了;那她躲哪儿了,柳树后?傅归晚斜视之:“别让我觉得你有种想偷懒的嫌疑。”
  无情提示:“算无情自作多情。”
  傅归晚不甩她:“没别的问题你就继续隐身吧。”
  无情疑惑:“八千两还最少,你究竟在傅家撒了多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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