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隐隐传来古筝的声音。
她走进去,古香古色的屋子里,垂了一排透明珠帘,贺希言就坐在珠帘后,着一袭白色衬衫,骨节分明的指跃于古筝上,面容沉静。
他总是安静至极的样子,可容貌和气质是无端的显眼,随意往那一坐,就是不容忽视的耀眼存在。
有他在,整间屋子都像生辉了一样。
真真是神仙般的人儿。
苏父苏智民和妻子宋慧芳坐在边上,听着贺希言弹古筝,脸上是淡淡的赞许。
气氛很是融洽。
吴知枝走进来,看着珠帘后的人儿,眼眸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都想不到,她跟苏北还有贺希言三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三都是苏智民的学生,从小学开始,每个节假日都在苏智民家里做训练,复习上过的课程,交流学习心得,练雕刻,练古筝,练大字,练国画,练裱画……凡是跟学习和艺术挂钩的知识,统统都学。
苏家是言情书网世家,小学的时候,苏智民是学校的校长,现在已经离开学校自立门户,开了传统古风的私塾,一年学费要七八万,家大业大的。
自打吴妈妈的腿断了后,吴知枝就不再来做训练了,最多是大节日的时候带点礼品来探望一下两老,他们对她有知遇之恩和再造之恩,要不是她做了苏智民的义女,如今也不可能获得一身本领。
苏北掀起珠帘,脆声叮当,他说:“爸,妈,知枝过来了。”
珠帘后的世界,像穿越了一样。
苏智民跟宋慧芳都穿着古典的长衫旗袍,两人都是端庄典雅之人,苏智民带着副圆框眼镜,就像民国时代的学究。
而宋慧芳也很有名媛的优雅气质,双手搁在胸前,含笑望她,“知枝,你过来了?”
她的声音很是清蔼。
而对于吴知枝的打扮,他们都像视而不见,出乎苏北的意料,就像不在意似的,对她招招手,“过来,好久没来了,让干爸干妈好好看看你。”
吴知枝走过去,把手中的礼袋奉上,“师父,师母,我来看你们了。”
干爸干妈叫着太别扭,她喊不出口,十分不自然。
琴音戛然而止。
贺希言修长的指按在琴弦上,止住了后面没弹完的音律,好像是为了给他们说话的空间,停了弦。
“哎呀!人来就好了吗?带什么东西呀?”宋慧芳笑着拿眼责备她。
“这不是买来的。”吴知枝把礼袋掀开,露出里头的两罐党参蜜,“师父师母,这是我自己做的党参蜜,党参是天然野生的,可以生津养血,健脾益肺,你们每天喝一杯,可以补中益气。什么时候喝完了,就跟我说,我再跟你们送点过来。”
“这得浪费你多少钱啊?不行不行,我们不能收。”宋慧芳知道吴知枝的家境,要她收这些东西,她还真接不下手。
“这不贵!”吴知枝按住她的手,“师母,这是我自己做的,没花多少钱,况且这个蜜就是为你两量身定做的,你们要是不收,我这心意就白费了。”
“可是你也不容易啊……”
“不会啦!”吴知枝其实特别不喜欢别人怜悯她,这让她哪哪都感到很不自在,况且苏北跟贺希言两个同龄人在,她更是觉得难堪,事实上,她也没觉得自己过得多糟啊,生活还是有盼头的,按着宋慧芳的手,说:“师母,你就别跟我推拒了!”
说完转眸看了眼茶几,苏北坐在一个青花瓷净水壶旁边,那里就摆着一套瓷茶具,她说:“苏北,拿个杯子过来。”
苏北帮他拿了。
吴知枝问:“有没有汤匙?”
“有,我去厨房拿。”苏北进了厨房,回来时手里拿了根汤匙,递给吴知枝,“那。”
吴知枝的手按着宋慧芳,不让她动,怕她还要拒绝,对苏北努努下巴,“你帮我把党参蜜打开。”
“噢。”苏北蹲下修长的身子,把党参蜜打开了。
这罐党参蜜是金黄色的,底下沉浮着一片片党参,就像被在凝固水晶中的白色圈圈,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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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文中的问题序序都是根据真人会如何思考来解决问题的,切记这是现实向校园文,不是总裁文,没有多少英雄救美戏码,最多,就是学校打架的那种救!大人们之间的事情还是需要一些长辈来处理的,小孩不太能参合,好比你朋友来跟你吐槽她爸妈不好啥啥的,你总不可能因为气愤跑去人家家里就把人家爸妈骂一顿或者打一顿吧?这不太现实,所以这年纪,长吁短叹,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061 青梅竹马(2P求收藏点击追追追)
这党参蜜是吴知枝自己做的,用的是天然的山崖蜜和野生党参,东西都是她自己坐车去偏远的农家小院里买的,而且,她很心灵手巧,做完蜜还买了很漂亮的玻璃罐子尘封住,能让人感觉她的心意又精美又用心。
“苏北,倒杯水,挖两勺蜜进去。”
苏北照做,冲出一杯又清甜又赏心悦目的党参蜜。
这回不用吴知枝说,苏北也知道要把党参蜜端给宋慧芳了,“妈,这是知枝的心意,你喝喝看。”
“你们这两孩子……”宋慧芳斥责一声,无奈,低下眼眸喝了口蜂蜜水,然后她像是感觉到了吴知枝的心意,满足地笑了起来,“嗯,很好喝,知枝心灵手巧,做出来的东西就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苏智民一听这话,也馋了,他牢牢盯着宋慧芳手中的杯子,有一种无声的渴望。他最喜欢知知酿的东西了,蜂蜜,酵素,酒什么都很对他的胃口。
吴知枝知道他的意思,冲苏北使了个眼色,“苏北。”
苏北看她一眼,见她冲着苏智民的方向努努嘴,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就给苏智民也冲了一杯,“爸,你也喝喝看。”
“好呀。”苏智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笑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确实很好喝。”
他冲吴知枝比了个拇指。
被夸赞的吴知枝也笑了,睫毛垂在黑黑的眼睑上,浓密纤长。
尽管她画了大浓妆,还是能分辨出来她的五官很立体,轮廓很好看,况且,苏北曾见过她的真容。
他喝了口知知酿的蜂蜜,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句话:
美人在骨不在皮,知枝是一件从里美到外的完美雕刻品,只可惜,她现在不跟他们一起玩了。
苏北心里突然就很怅然,很感慨。
吴知枝又冲了一杯蜜,这杯是给贺希言的,但他坐在古筝后面,一直不说话,吴知枝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他。
她盯着眼前的蜜,踌躇半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希言,过来喝蜂蜜。”宋慧芳见她一直不说话,就眼观鼻鼻观心的替她喊了一声。
“好。”贺希言应了一声,从古筝的位置起身,镜片后的眼眸漆黑如静海。
他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蜂蜜,没说谢谢,仰头就喝了。
蜜是绝对好喝的,他们都知道吴知枝的手艺,她做出来的东西,从来没失过手。
但他依然没说话,把碗放下,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里,姿态端雅。
他是吴知枝见过的最端雅克制的人,校服永远熨烫得一丝不苟,干干净净。
其实,他比苏北更像是苏智民跟宋慧芳的儿子,天生自带一股深不可测的睿智气息,像是言情书网世家走出来的高深智者,年纪小小,气势不凡。
“希言总是不爱说话啊。”宋慧芳微笑开口,“难得知枝来了,你也不想说两句吗?”
贺希言淡淡勾唇,瞳孔很深,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啊,就是打个招呼也好,你总这么沉默寡言,今后要是遇上了喜欢的姑娘可怎么办?难道要总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吗?”
听了这话,吴知枝噗呲一声笑了。
确实没错,他这样的,哪个姑娘要跟了他那就是活活演哑剧。
听见她的笑声,贺希言的目光射了过来。
他的睫毛很长,隐在镜片之后,落成一片深冷的阴翳,“师母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相处之道。”
他和吴知枝一样,都比较习惯喊师父师母,虽然对外宣称是义子,但还是觉得喊爸妈很别扭。
“妈,你是不知道啊,希言在我们学校人气可高了,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的。”苏北靠到宋慧芳身边,懒洋洋撒着娇。
虽然说都是他们的孩子,但其实,只有苏北可以对两老撒娇。
宋慧芳喜欢苏北的亲昵,摸着他的背,表情笑吟吟,“那当然,我们希言成绩好,长得好看,还很有礼貌,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啊?”
“妈你也偏心的。”
“谁让你整天不务正业?你看看希言,古筝和月琴都弹得那么好,你呢?你爸爸多么希望你将来走艺术路线,继承他的衣钵……”
“哎呀,现在年轻人谁还搞这个啊。”苏北打断宋慧芳的话,那些东西又落伍又难掌握,他还不如去喜欢吉他和架子鼓呢,又帅气又讨女孩子喜欢。
喝完蜜,苏智民想问吴知枝几句话,就把她叫进了书房。
“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苏智民玩着手里的麒麟纹狮子头,沉声问她。
吴知枝站得端正,“还行,老样子。”
在苏智民面前,她还是比较收敛的,尽管打扮很像个小太妹,可苏智民对她的教育是刻在骨子里的,来到他面前,她就会自然而然的挺直背脊,文雅拘谨。
“你爸现在应该没在找你们事了吧?”
像是被说中的心声,吴知枝沉默了片刻,选择摇头,“没有呢,现在很平静。”
苏智民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怕麻烦我们,一定要和我们说,知道吗?”
“知道。”
“知枝。”苏智民忽然喊她。
吴知枝抬起头。
苏智民目光如炬,开口:“知道两个字不是只放在嘴巴上的,要放在心里。”
吴知枝一愣,咬住了下嘴唇。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其实有很多,只是她不想总欠别人人情,她希望自己可以自强自立,而不是活在别人的庇护下做个无法独当一面的可怜虫,尽管,她现在并算不上真正的强,但她已经在努力的摸索中,慢慢的,也好像懂得了一些人世规律。
从书房里出来,宋慧芳说:“知枝,难得来一趟,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苏家有保姆,现在已经在做晚饭了。
“不了,我还得赶回家呢。”
宋慧芳板起脸来,“你那么久才来一次,也不陪我们吃顿饭,说得过去么?”
“……那好吧,我留下来吃晚饭。”吴知枝推拒不了,只好应下。
事实上这会子她已经很疲劳了,在新城区一拍完衣服就跑到苏家来,中途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那你去小书房呆一会,我去看看汤怎么样了?苏北跟希言在小书房里,你先去找他们玩。”
“好。”吴知枝应了一声,进了洗手间右侧的小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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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贺希言:我们之间(竞答有奖)
这个书房是专门供他们三以前一起学习的,里头摆着三张红木长案,唯一的区别是属于她的那张桌子上现在是空的,一点东西都没有放,其他两人的长案上都摆着长短不一的毛笔和一卷卷生熟宣纸。
此时,苏北跟贺希言都站在自己案前,铺了张宣纸,在写书法。
苏北写了一会,发现她进来,停笔喊了一声,“知枝,在那干嘛呢?过来看我写字。”
吴知枝过去,站在他身边。
苏北漂亮的指尖握着支笔锋很长的兼毫,笔墨落在纸上,行云流水。
吴知枝在一旁看着,频频点头,“写得不错,比以前进步多了。”
“我哪是你的对手?”苏北笑得有些腼腆,“以前爸总夸你写得好,而我,总是挨骂的那一个。”
“你现在进步很多啦,倒是我,都一年多没拿过笔了,现在写起来估计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要不要试试?”苏北挑了一支狼毫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