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田甲申
时间:2019-11-22 09:22:03

  李氏想了想说:“长住终究是不妥,没有娘家人跑姑娘夫家一住几个月的道理。你隔三差五派人来接我们去瞧你便是,等八月你快生了,让你额娘再住过去,如何?”
  李氏是讲规矩又守礼节的人,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很顺着珍珍了。
  珍珍挽着李氏说:“那阿奶要常来。”
  “好,你也好好保养,虽然怀着头胎运气好反应不大,但万事都要小心,挑稳婆的时候一定要来叫我,我帮你仔仔细细看过才好。”
  珍珍连连点头。
  塞和里氏则道:“回去好好孝敬你婆婆,你看看,哪家媳妇像你这么自在的,不用在婆婆跟前立规矩,生个孩子还能让娘家人围着你转。”
  珍珍乐呵呵地说:“谁叫我招人疼呢?在家阿玛额娘疼我,出嫁了有婆婆疼我。”
  他们围在一起又闲话了一会儿,说到了阿灵阿让李煦去打家具之时,珍珍倒想起一个久不见的人来。
  “对了,小爷爷他们家最近怎么样了?秀雅有在议亲了吗?”
  塞和里氏道:“你小爷爷如今升了刑部尚书,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小奶奶也有一阵子没瞧见了,不知道这两口子都在忙什么。”
  珍珍问:“那秀雅姑姑呢?算算她也该许人了。小奶奶没想着去给她想看人家吗?”
  秀雅其实和她差不多大,她是走赐婚的路所以成婚早,而秀雅还要走选秀,选秀要到十七岁以后才不选,故而要晚几年。
  塞和里氏说:“哪啊,你小爷爷这人做事滴水不漏的,更何况他现在这地位要是闺女没等摞牌子就私自许婚,到时被人参一本,他这官也就做到头了。他才不那么傻!看他家这么淡定,想来应该是要等明年春天摞牌子后再定吧。”
  “这倒也是,小爷爷向来谨慎。”
  珍珍明白这规矩,莫说她小爷爷了,将来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若真是阿灵阿日思夜想的女儿,他们在把她嫁出去之前,也还得看一遍康熙的脸色。
  最多就是御前得脸,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私下提一提,康熙开恩准了才能去办。
  “我看秀雅姑姑的婚事可比秀芳姑姑要容易多了,小爷爷那时候到底还是郎中,现如今是礼部尚书,要什么样的女婿不得他挑花了眼。”
  塞和里氏一聊起这事就不由兴致冲冲地八卦起来。
  “可不是呢,我看你小爷爷的心思,大概不是挑个新科进士就是在御前的小侍卫里挑一挑。这样多好,会读书的有前途,御前出身的有脸面。那些什么王府侯府的都不靠谱,大宅门总有各式各样麻烦的事。咱们吴雅家在他们眼里到底根基浅,比不得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勋旧世家,咱们的女孩嫁进去总要吃亏的。你看看曹家,都不算什么有爵位的人家,只是早得意了几年,也使劲给秀芳脸色瞧。”
  珍珍说:“那也不一定,我婆婆和阿灵阿待我就挺好。”
  塞和里氏一听叹着气就说:“哎,听听,这就是女儿养大不中留,尽说一些胳膊肘往外拐的话。”
  珍珍笑着挂在塞和里氏的胳膊上,此时一直安安静静地在听两人说话的李氏突然问:“他们家的管事还时常来我们家找门房后的小厮唠嗑吗?”
  塞和里氏说:“唠,尤其是珍珍他都回来后,这嗑唠得比以往更多了。他们最近都在说姑爷当了天下第一肥差巡盐御史。他这往江南跑一趟,过手的就不提了,他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那也得有个百万两。这回可是发了大财了。”
  “知道了。咱们不是让那小厮也套套他们那的话吗?”
  塞和里氏道:“问了,那小厮聪明得很,每回都能问出点。小奶奶最近就老嘀咕我们珍珍和女婿,说小爷爷一听她唠叨就甩门而出,每回都去找那个周姨娘,可把小奶奶给气得天天摔东西。”
  就在塞和里氏说话这功夫,好巧不巧,隔壁萨穆哈又一次受不了他那夫人的混账话,一抬腿就从正房里出来。
  …
  萨穆哈拉着一张脸,不顾身后的歇斯底里式的咆哮,快步走出了主院,转了几个弯,一头栽进了周姨娘的小跨院里。
  周姨娘还是这么淡淡的又小心的样子,她正坐在炕上绣花,被突然冲进屋的萨穆哈给吓了一跳。
  她放下手里的绣框怯生生地问:“老爷,您怎么来了?”
  萨穆哈往八仙桌旁一坐,脸上犹带着一丝微怒。
  “还不是主院那个又在发疯!”
  他愤愤地一拍桌子,桌上摆着的青花茶壶被震得一跳。
  “老爷快息怒。”
  周姨娘走到萨穆哈身后轻轻给他揉着太阳穴。
  “老爷,夫人也是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二小姐。妾虽然不曾生养,但妾也是女人,懂得为娘的心。”
  这周姨娘是萨穆哈原配的陪嫁丫头,进门后就由先头的夫人做主让萨穆哈收了房。
  虽说满汉不婚,但这条不限于纳妾,周氏不过是个奴婢,纳了也只是当通房,算不得什么大事。
  后来大王佳氏病重,在小王佳氏借着照顾姐姐的名义和萨穆哈打得火热的那段日子,萨穆哈的几个儿子都是周姨娘在照看。
  王佳氏病故后,萨穆哈到底心里有愧,就在小王佳氏进门后让周姨娘搬去了小院住。又因为她照顾过府里几位哥儿,萨穆哈就让家里的下人都管她叫“姨娘”。
  周姨娘算不上美貌,论姿色自是比不上小王佳氏,但她生有个温柔贤淑的性子,加上说话声音委婉动听,萨穆哈每回心情不好就要来她这坐会儿。
  她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生养,不过也亏得如此,她一介无根无基的奴婢才能在这府里生存下来。
  周姨娘按了半天,萨穆哈眉宇间的戾气方才散去,他拉下周姨娘的如玉般的手握在手心里幽幽一叹。
  “可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若秀雅是你生的,性子像你,那还算有几分戏。只是秀雅是被她宠大的,性子刁蛮任性,放出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姨娘柔柔一笑说:“老爷,二小姐这些年已经改了许多了,再由孙夫人一番提点,妾看着已然出落成了个标致的美人,不比隔壁的……”
  她才说了“隔壁”两个字,萨穆哈就打断了她。
  “哎,知女莫若父,自己的闺女,我还不知她几斤几两重吗?打小养成的脾气是那么容易就改的吗?她也就在外人跟前装个样子罢了,真遇到事立马是原形毕露。不成,这事怎么都不成。”
  周姨娘蹙着一双秀气的眉毛,把手轻轻按在萨穆哈的肩上,语带担忧地说:“可是妾瞧着夫人都安排好了,这一回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
  萨穆哈生气地一拍桌子。
  “她敢!真反了天了,这个家几时轮到她做主了!”
  周姨娘一副被吓着的样子,捂着胸口说:“夫人娘家到底势大……”
  萨穆哈冷冷一笑。
  “什么时候肃王家的奴才也敢自抬身价了?”
  周姨娘这下是不敢说话了,手也害怕地缩回了身旁。
  萨穆哈瞧她害怕成这样倒是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他握着她的手说:“老爷不是想吓唬你,别怕。”
  周姨娘眼圈一红,颤巍巍地点点头。
  “妾就是想到大夫人,从前跟着大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大夫人从未拿妾当过下人看。”
  听她提起原配萨穆哈脸上一怔,半晌之后喃喃道:“哎,是啊,她姐姐是比她强多了。”
  他说完这句就沉下了脸,屋子里一座小小的西洋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周姨娘也不说话,又拿起了绣框绣起了花。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萨穆哈沉着嗓子说:“不成,这事还是早些了断的好,由着那婆娘瞎闹,必定是要出事的。”
  他说罢站了起来,招呼都没打一声匆匆往外走。
  周姨娘独坐在炕上,手腕一翻,稳稳当当地刺下一针,正中那牡丹花的蕊心。
 
 
第145章 
  主院里,萨穆哈前脚刚走,小王佳氏就捂着胸口往炕上一坐,一边怒气冲冲地又拍了下炕桌。
  她的小女儿秀雅则满脸怨愤地挨到母亲身旁,用力推了推她的肩膀。
  “额娘,您看看阿玛呀,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你这性子,都不指望你带给家里大富大贵,不给家里添乱就是祖上烧高香了!’,我就这么不如别人吗?”
  小王佳氏拉着闺女坐到身边,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肩说:“你阿玛从来这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你的好他几时看进眼里了?也不想想咱们母女这番谋划说到底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为了你几个哥哥的前程!”
  秀雅连连点头:“就是,哥哥们在家学读了几年的书,也就大哥考上了个翻译,如今不过也就在六部衙门里做个堂倌,这又有什么用?阿玛若是能再进一步,升任大学士还能提携一把,可听他说来,如今皇上分明是更倚重那些勋旧之家,他要再升一步怕是比登天还难。我说要进宫去,难不成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都是为了阿玛,为了哥哥们,为了这个家?”
  秀雅一番话说来是义正言辞,全然忘了过去十几年小王佳氏带着她在内院都是如何做人的。
  小王佳氏嫁给萨穆哈后多年膝下无子,只有秀芳秀雅两个女儿,而萨穆哈的儿子不是她姐姐生前留下的就是姨娘所生。小王佳氏是个事事要比、事事要争的人,这么多年在内院没少苛待那几个不是亲生的孩子,连姐姐留下的儿子也没少排挤。
  若不是这样,傅达礼夫人那拉氏也不会如此不屑于和她往来。
  小王佳氏拉着闺女手叹气连连:“好孩子,一家子里就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不枉费额娘对你一番苦心,连你那个嫁出去的姐姐都是白眼狼,如今也不想着额娘。 ”
  秀雅绞着手里的帕子,脸上露出一丝愤然。
  “论出身,论家境,咱们家可是比威武家好得多。威武从前不过就是个蓝翎侍卫,借了女儿的光才当上了护军参领,可那也就是个五品官,阿玛可是堂堂从一品的尚书。大的那位或许是生得比我好看些,可她如今都生了四个孩子,快三十的人了,迟早是要失宠的命,后宫里这么多女人,皇上还能看她几眼?”
  小王佳氏急急道:“你姐姐的婆婆也是这么说,隔壁那位到底入宫十来年了,也是该时候让位了,没有你那也有别人。”
  秀雅一拧眉瞪着小王佳氏,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额娘,快别提她们了,那孙氏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当她是真心帮我们吗?你忘记了之前他们母子两是怎么巴结隔壁的了?也就是后来发现人家不搭理他们,我那姐夫又不争气,这么些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这才想借我的势翻身。”
  小王佳氏看她生了气,忙哄着她说:“额娘怎么不知,只是如今要借她孙氏在宫里的人脉,到选秀的时候给你疏通疏通。一排秀女选秀,你要是衣裳能鲜亮些,唱名的太监念你名字的时候大声些,再站在最醒目的中间,那自然就比别人占优。”
  “你想都别想!”
  萨穆哈一声怒吼出现在了房门口,炕上贴着的母女二人被吓得弹了起来。
  秀雅嘴巴虽硬,胆子其实并不大。她从小功课脾气都不好,萨穆哈对她一直是严词厉色,故而秀雅对萨穆哈素来畏惧。
  萨穆哈一出现,秀雅抱着脑袋就躲进了内屋。
  萨穆哈指着她的背影对小王佳氏说:“就她那点出息,还想着进宫争宠?就她这个脾气、这个秉性,进宫碰上贵人立马吓得肝胆俱裂哭着闹着要出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王佳氏争辩道:“宫里贵人们说话都慢条斯理,谁像你见到她就粗声粗气地骂她,她能不吓着吗?”
  萨穆哈气得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愚妇!竟然还想着搭那孙氏的车,我当初也是瞎了眼了,才答应让你给秀芳结了这门亲,曹荃就是个庸才,枉费我在国子监给他疏通了这么些年,到如今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一提到这事,小王佳氏也来气。
  “女婿考不上是一回事,可后来亲家不是说让他捐官出仕,你再提携他一把吗?呵,你结果还不同意了!”
  萨穆哈冷笑说:“他是我女婿,我避嫌都来不及,你当皇上是睁眼瞎吗?再有,这曹荃要是个有本事的,他亲爹干嘛不给他捐?都说知子莫若父,曹玺生前就是看透了他成不了大事!他是孙氏亲生,那曹寅是妾生的,曹玺又不是傻子,一般哪会放着正房所出的不扶持,倒去扶庶出之子?说到底不就看破了他烂泥扶不上墙吗?”
  “你前怕狼后怕虎,怪不得到现在还在六部打转。索府和明珠府,当初你随便去哪座大庙烧香,这会儿至于被这样吗?我干什么筹谋要送女儿进宫?还不是为了咱们家,为了你!”
  萨穆哈都快被她给气笑了。
  “什么为了我?分明是你们母女两嫉妒、虚荣,见不得隔壁过得比你们好!”
  小王佳氏被他说的一怔,躲在内室的秀雅更是要将手里的帕子都绞烂了。
  萨穆哈又呵道:“你当那索府和什刹海是你想烧香就烧香的地吗?今日烧了香,明日他们倒了台,你就得跟着下地狱!”
  小王佳氏说累了,往炕上一坐,甩了个白眼给萨穆哈,不屑地说:“听听,堂堂礼部尚书竟然糊涂至此,还不如我一个婆娘明白事理,索家的靠山那是太子!索家要倒那除非太子倒了!”
  珍珍要是在此听了这话非得给小王佳氏鼓掌,厉害啊,小奶奶,您简直就是王佳孔明!这会儿才康熙二十五年,小奶奶竟就一语成谶了。
  可惜珍珍不在,在的是萨穆哈,他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一声:“愚妇!”
  他扭头朝外喊:“来人!”
  一直候在院子里不敢进来的管家此时方带了两个家丁进屋。
  萨穆哈指着王佳氏说:“把福晋送回她娘家去!”
  王佳氏跳了起来说:“你敢!萨穆哈你是要休了我了?”
  萨穆哈怒斥那管家:“还不快去?福晋若不肯,就拿绳把她捆了塞进轿子!”
  这会儿才能看出到底是看出谁才是一家之主。管家得了吩咐招呼两个家丁,嘴里说着得罪了,手里的绳子却干脆利落地捆上了王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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