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田甲申
时间:2019-11-22 09:22:03

  珍珍凝神瞧着小佟佳氏,就这么看了她很久,连在一旁的胤禛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拉了拉珍珍的衣角提醒着:“姨母……”
  珍珍立即换上了和善的面孔,对小佟佳氏说:“是啊,总有人要劳烦姐姐,连万岁爷都知道姐姐心绪不宁呢。”
  小佟佳氏听了这话是当真一愣,宫里贵妇们见面说话都有套路,像她这样说怕吵着的时候,对方一定会说:不不不,您哪里会吵到。
  可珍珍现在已经不想给佟佳氏姊妹留什么情面,她朝小佟佳氏福了福,目送她尴尬离去。
  小佟佳氏悻悻而去,胤禛看着她的背影长舒一口气,对珍珍说:“姨母,您刚才可太冲了。”
  “没忍住。”
  珍珍自我批评了一句,又幽幽补了一句:“我总算明白过来姐姐怎么回宫会这般不适,住在这种地方怎么能安心养胎。”
  珍珍心底算着,畅春园建成以后,德妃就极少回宫。即使回宫也只在新年不得不回宫行大礼时,且是随着康熙一起。
  珍珍心底承认,无论康熙朝政如何老狐狸,后宫如何人山人海,他对姐姐还是极为照顾和体贴。从古代的角度来看,已经算得上是足够尽心。
  就像姐姐不愿意回宫,所以每次不得不回紫禁城的时候,他都会尽量让姐姐在昭仁殿度过。
  可这回没有办法,安全起见,姐姐是不得不回来。
  “姨母,她和我说皇贵妃想见见我。”
  胤禛悄声告诉珍珍,珍珍眨了眨眼,下意识说:“别理她,让她去。”
  可胤禛也朝她眨眨眼,珍珍的心思曲折了那么一瞬,明白了过来。
  “你想去听听她说什么?”
  胤禛抿着嘴点了一下头,“她都放弃我很久了,突然又杀回来,我有些好奇。”
  好奇害死猫。
  珍珍心里嗔怪了他一句,但还是严肃问他:“你挡得住她吗?”
  胤禛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算计,“姨母,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
  太子胤礽站在乾清宫的丹陛之上。
  这里不如太和殿视野广阔,但依然是紫禁城的中轴线。站在这里可以隐隐看见连片的黄瓦红砖,享受着紫禁城最舒朗的风。
  他眯着眼睛仰着头,让初夏的微风能好的环绕着他。
  这时,凌普走到他身后禀报:“太子爷,万岁爷的大军已出直隶,明日傍晚可到古北口。”
  “好。”
  凌普再开口则是恭喜:“恭喜太子爷,这几个月这里都是您的天下了。”
  “好。”
  连着两个好字,倒让凌普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还是这么昂首站着,京城的柳絮不时拂面而来。
  他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问凌普:“皇阿玛怎么会把五妹妹也带去?”
  大军开拔,带走了一拨将领,以及成年的大阿哥胤褆。
  这并不意外,太子对此早有准备,让他意外的是五公主也在随行之列。
  “五公主惯来得皇上喜爱,她一个十岁的女娃,去前线能做什么?就是哄万岁爷高兴去的。”
  胤礽斜了凌普一眼,说:“你以为哄皇阿玛高兴时简单的事?你让别个去哄哄,谁哄得能和五妹妹一样,孤给他做个揖。”
  凌普笑得勉强,搜肠刮肚想出一件事宽慰太子:“好在索相去了前线,加上领侍卫内大臣长泰大人,咱们也不算在御前没有人。到时候平准之功,索相还能分得一些,长泰大人就更不用说了。还有,万岁爷顾念您被内阁掣肘,这不也让托合齐大人暂代九门提督,又让麻勒吉做顺天府尹,京城里您也不是全然无人。”
  胤礽此时内心却是波澜不断,可他却不想告诉凌普。
  …
  五日前,在皇父离京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到乾清宫与皇父最后一次请安。
  顾问行见到太子前来,低声提示:“太子爷,请您稍候。”
  “里面有人?”
  顾问行低着头,不否认也不承认。
  等了好一会儿,他隐隐听见禁鞭的声音,又问:“皇阿玛是去永和宫了?”
  顾问行回道:“万岁爷想见一见您。”
  胤礽明白顾问行的意思,是皇父特地回乾清宫想见一见他,和他有话说。
  他整理了下衣衫,摆出最谦恭和诚惶诚恐的姿态去面见皇父。
  康熙坐在昭仁殿里,军刀、盔甲摆在昭仁殿的明窗下,和他身上烟灰色的便服显略得不协。
  “来了?”
  康熙指指暖炕边的脚踏,让太监摆上一个软垫,再朝胤礽说:“过来坐,坐这里。”
  胤礽怔了下,然后露出笑意,点头走了过去。
  他记得小时候,其实也就是几年前,皇父还经常这样,在脚边放一个位置,让他能坐在那里近距离听他说话。
  诸皇子除了他,谁也没有这样的待遇,谁也没有能和皇父如此亲密。别人都是肃立在三步以外,弓着腰老老实实站着听。
  他盘腿坐下,一如小时候一般仰望着皇父,说:“您明日要出征,儿臣内心惶恐,有些事还想问问您。”
  康熙理着桌上的折子,笑着对他说:“有什么惶恐的,朝政大小事,除了军务,你都可以交给内阁去办。赈灾有赈灾的方式,漕运有漕运的则例,各省大小民生也都有案可循。傅达礼干练,阿兰泰忠厚,马齐活络,哪个你都可以依仗。”
  胤礽内心对这个留守大臣的名单颇为抵触,可他还是应了声:“儿臣知道了。”
  康熙这时停下理折子,转而去拍了拍胤礽的头顶,“皇阿玛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喜欢内阁,明珠狡猾,索额图油滑,王熙那群汉人都只想保命,都讨厌得很。”
  胤礽被一语戳破,脸涨得通红,疾声辩解:“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定会和内阁好好商议。”
  “行了,你何必和皇阿玛说这些,皇阿玛都懂。”
  康熙和煦地又拍了下他的脑袋,像他小时候一样给他理了理辫子,问他:“胤礽,这个折子你知道吗?”
  胤礽从康熙手里接过,看了眼后脸色煞白。
  他不知如何回答,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康熙看着他的面色就知道了答案,他抽回这折子,胤礽翻身起来跪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开口,康熙就轻缓地说:“朕不怪你,还是坐过来吧。”
  胤礽抬起头急急说:“皇阿玛,儿臣只是……”
  “过来。”
  康熙还是指指那个蒲团,胤礽走过来却不敢再坐,还是康熙把他按了下去。
  “朕不怪你,他们老是和你说这说那的,你心里难受了是不是?”
  胤礽垂着头,没有接话。
  康熙“唉”了一声,把这折子扔的老远,“朕就当没看见过那折子,你也别去宣扬。皇贵妃是心思很重的人,朕请太后回宫一是京城守备不严,二是太后才是真的宽厚仁爱,若有大事要事,你身边需要这样的长辈。”
  胤礽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又听康熙说:“年轻是很好的事,会心怀远大,会意气风发。皇阿玛也这样过,在你这个年纪,皇阿玛日日就想要一匹马一把刀,去南方和吴三桂决一死战。可年轻容易冲动,也容易犯错,但不要紧,只要来得及改过来,就很好。”
  胤礽的内心震动,他垂着头,靠在皇父脚边,一时说不出话来。
  康熙抚着他的头顶慈爱地说:“你是皇阿玛亲手带大的孩子,你的错就是皇阿玛的错,咱们一起慢慢改过来,慢慢地,就什么都会了。”
  …
  慢慢地吗?
  胤礽没有把这段对话告诉别人,他潜意识里明白,这是皇阿玛想悄悄告诉他的。
  他闭了闭眼,问:“那边说什么?凌普,你过来没打听到什么吗?”
 
 
第200章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皇贵妃突然把四阿哥叫承乾宫去了。”
  太子闻言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
  佟佳氏到现在都在做无用的挣扎,她还以为她当不了皇后是因为没有儿子,殊不知,从头到尾皇阿玛就压根没想让她当皇后。这个世上,只要是皇阿玛不想的事情,无论你怎么做都是白费功夫。
  凌普看着浮现在胤礽脸上的冷笑,心里头不禁一哆嗦。
  “太子,可是有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只是孤一个人在想事情罢了。”
  凌普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胤礽遥望着西方的天空,夕阳西下,像血一般的赤霞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这座紫禁城里像佟佳氏一般在做无谓的挣扎的又何止她一个人?他们不都是如此吗?
  “皇阿玛,儿臣不同样也是在等着您给儿臣这个位子嘛……”
  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凌普听见太子似乎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他担忧地问了一句:“太子,您说什么?”
  胤礽转过身。
  “没什么,不过是孤的自言自语罢了。他们人都到了吗?”
  凌普说:“大家都在等着您了。”
  胤礽点点头。
  “走吧,孤也该是时候去见见他们了。”
  康熙此番亲征,率领八旗出古北口后便在乌兰布统遇到了葛尔丹的主力,两军交锋,清军凭借红衣大炮的威力重挫葛尔丹,葛尔丹带着部队火速撤退到草原深处。
  康熙的目标是一举歼灭敌人,葛尔丹回撤后康熙立刻命令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率主力部队追击,他则带着余下的人进驻归化城坐镇指挥。
  康熙到了归化城后没有先去见桑结嘉措和大喇嘛,而是先把阿灵阿和阿喇尼叫到了御前。
  阿喇尼这回跟着阿灵阿来到西北,又是打劫别人,又是自个儿被打劫,经历不可谓不丰富,尤其是抓到桑结嘉措之后,这心每天就起起落落的没个安稳的时候,如今见到了康熙,一颗心才总算是平稳落地。
  对他,康熙也是毫不吝啬地褒奖了一句:“阿喇尼,此番你也辛苦了。”
  就这一句话,差没让阿喇尼痛哭流涕。
  他眼圈一红,吸着鼻子说:“有皇上这句话,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答皇上赏识之恩。”
  康熙轻轻笑了笑:“看来我是不该把你放到理藩院去,好好的一个素来持重可靠的人,跟着阿灵阿时日久了都被他给带坏了,尽学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阿喇尼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同阿灵阿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此时当然不忘替上司辩护。
  “皇上,小七爷有勇有谋,若不是他,奴才们也请不来两位上师。”
  “哟,是么。”
  康熙横了一眼阿灵阿。
  “朕怎么听说大喇嘛是法喀出城迷路的时候顺手给捡回来的?”
  阿喇尼无奈地看了看阿灵阿,阿灵阿道:“皇上,那也是奴才先派人冲击桑结嘉措的队伍,让他们落了单的功劳。”
  “嗯,嘴皮子依旧这么利索,看来这些日子确实过得还行。”
  康熙挥挥手示意阿喇尼退下,阿灵阿知道康熙接下来是要同他密谈,等阿喇尼出去了他才问:“皇上,您不先见见大锦鲤和小锦鲤吗?”
  康熙疑惑的眼神飘了过来。
  “锦鲤?朕为什么要先看鱼?”
  阿灵阿一时顺嘴,把平日给两人取的外号抖了出来,他赶紧说:“奴才是说桑结嘉措和大喇嘛。”
  康熙抄起旁边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就往他脑袋上捶了一下。
  “没个规矩,什么锦鲤的,那两位是连皇太后都十分尊敬,反复叮嘱朕要安安全全接回京城供奉的上师!”
  他嘴上这样骂阿灵阿,但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毕竟有了这两人在手,藏地可说是基本就在他手中了,可不是两条大锦鲤么!
  “好了,同朕说说,大锦……嗯,第巴和上师两人在此地可是安好,住的可习惯?”
  阿灵阿抱着被打疼的脑袋心里挺委屈,看看,皇上你不也把桑结嘉措叫大锦鲤么。
  “两位如今都安好,奴才特意安排了两班护卫,十二时辰不间断地保护二位。第巴大人平日基本就打坐念经,不同别人说话,上师大人么,嗯……”
  阿灵阿突然在这一顿,表情十分的高深莫测。
  康熙好奇地问:“上师怎么了?”
  阿灵阿清了清嗓子说:“上师大人同护卫们感情融洽,很快就打成一片。”
  阿灵阿的汇报可说是充满了潜台词和暗示,康熙听罢静静地陷入了沉思,他除了在太皇太后薨逝的时候是真情流露不能自抑的悲伤,其他时候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阿灵阿也很难猜到这位千古一帝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康熙似是有了决断,忽然说:“带朕去见桑结嘉措。”
  桑结嘉措是如今藏地的实权人物,自然也是阿灵阿心里排名第一的贵客,要不能叫他大锦鲤呢?
  阿灵阿为他安排的住处也是非同一般的“考究”,这是一处阿灵阿到了归化后精心挑选的屋舍,独栋,前后不和其他院落相连,面开五间,够宽敞气派,据说从前是本地的孔庙。
  阿灵阿安排的那班护卫足足有二十人,分成四个小队,每三个时辰就换一队在屋舍周围巡逻,其他三个小队在不巡逻的时候分别住在东西梢间,贴身“保护”桑结嘉措。
  当然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外,阿灵阿对桑结嘉措的其余一概要求都大方满足。
  屋舍在桑结嘉措入住之前就彻底重新装饰一新,愣是把原本一座汉人的孔庙改成了浓郁的藏传佛教风格。屋子里到处都是满了绘有经变图案的挂毯和地毯,香炉之中不间断的焚烧着檀香。
  康熙走进屋子的时候桑结嘉措正在打坐念经,他身后站着的一排护卫齐刷刷地跪下行礼,这一番动静终是让他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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