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田甲申
时间:2019-11-22 09:22:03

  塞和里氏问:“那位娘娘性情如何可是好相与?”
  威武说:“听说那位贵人在家的时候就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而且……”他凑到塞和里氏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听说皇上要选这位娘娘当新皇后!”
  “什么,皇后?”
  塞和里氏没忍住一下叫了出来。
  珍珍扔下笔跑到夫妻两跟前抓住威武的手问:“阿玛,姐姐是要给皇后娘娘当宫女了吗?”
  威武把珍珍搂怀里笑呵呵地说:“是呢,你姐姐交了好运了!”
  塞和里氏日夜悬心的就是大女儿的事,威武这几句话说得她眼泪汪汪,“我……我去把这事告诉阿玛额娘去。”
  夫妻两抱着珍珍到了主屋,威武把事一一告诉了两位老人家。
  塞和里氏比威武更懂人情世故,她解下帕子抹了把眼泪说:“阿玛、额娘,珍珍她姐如今在伺候钮祜禄家的娘娘,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宽街见个礼?”
  她口中的宽街就是弘毅公府,也就是翊坤宫妃的娘家。
  额森说:“按着在关外的规矩威武此时过去见个礼倒也是应该的。只是……”
  他谨慎地看了身边的老伴一眼,只见李氏不省赞同地摇摇头。
  “额娘,您的意思是……”
  李氏拧着细眉。“如今不是关外了,咱们同钮祜禄家从无往来,那是勋贵世家,咱们是平头百姓,你是好心想要去见个礼,只怕人家当你是去打秋风的。”
  威武脸色一白,是了,如今京城不是盛京,高门早早拉开了和普通人家的差距,繁文缛节已经变得必不可少。
  李氏宽慰道:“你担心孙女我知道,日后翊坤宫娘娘升了皇后,咱们孩子在她跟前若得了脸,到时候我们逢年过节随份礼去孝敬下才是正理。”
  李氏这几句话说得在里,威武于是就此打消了念头。
  知道女儿如今在宫里有了好着落,一家人这心宽了不少,刚好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也是珍珍的生日。塞和里氏现下对身边这唯一的闺女是疼到了骨子里,她手里刚好也有几个闲钱就让威武带珍珍去城东的合意布庄挑个孩子喜欢的花样,预备买四尺布回来给她作身新衣裳。
  塞和里氏心里也是憋了一股气的,她家闺女生得娇俏秀丽打扮起来难道还会输给秀雅吗?
  这合意庄就在宽街上,这日挑完布威武抱着女儿在街边的茶摊歇脚时才想起这事。
  “珍珍,你瞧,前头就是你姐姐侍奉的那位娘娘的娘家。”
  珍珍一看果然是高门大院,门口还立了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一眼就知道是勋贵世家。
  茶摊的老板听见也笑了:“这位爷是有女儿在宫里侍奉吗?这家入宫的那位格格是个好脾气,过去逢年过节还让小厮出来布施,真真是个好人。”
  他话音刚落,宽街尽头响起了一阵喧嚣,老板的眉头随即抿了起来。
  “让开让开,别在这挡道。”
  街口骑来两匹高头大马,马上各坐了一个青须少年,一个穿绛紫一个穿玄黑色,皆是通身的绫罗绸缎,腰上悬玉挂剑,富贵逼人。两人身后是一排奴仆跟着小跑,殿后的则是四个轿夫抬着一顶石青色的轿子。
  其中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跑得极快,饶是宽街这样在京城数一数二的宽阔道路也让一些行人来不及躲藏。
  骑在马上一袭绛紫衣衫的少年扬起鞭子就骂道:“没长眼还是没长腿?看见爷不会躲着点?”
  一个被马脚踢到的老妪正要哆哆嗦嗦爬起来,又被涌过来的奴仆挤倒。玄衣少年忍着不耐说:“赏她点铜板快把人拉走!”
  立马有个奴仆从兜里撒了满地的铜板,只见老妪齁着背颤巍巍一个个捡起,甚是可怜。
  本来懒洋洋的家奴已经端着笑脸冲出来打千问安:“国公爷,四爷好,不是说要在寺庙里住几日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额娘什么毛病?”
  刚刚踢着人的少年不耐烦地说着,却听轿子里传出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要不是为了你姐姐,我犯得上去去那个碧云寺叩这么多头吗?”
  “叩着人了吗?全是白瞎,人家大师根本不在!”
  少年轻蔑一笑,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奴仆背着手不进门却往外跑。
  “三哥,你去哪?”
  玄衣少年跟着下马要追上去,他哥哥伸手拦住他:“我去和小王爷喝酒,你别跟来。”
  说完他扬长而去,玄衣少年一脸不信,回到石青色轿子旁赔着小心说:“额娘,三哥是不是又……”
  “哼,你管他干什么,你还不如他呢!”说完敲敲轿子,就有家奴指挥着轿夫把轿子抬进大门。
  玄衣少年一脸尴尬地在门外站了半晌才叫上自己的奴仆讪讪进门。
  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威武等人眼里。
  “唉,这格格是好人,可那小国公爷和福晋太太哦……”
  茶摊老板这一声感叹引来了珍珍的好奇,“老板,刚刚过去的就是小国公爷吗?”
  老板拎来一壶热茶,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酥糖塞到珍珍手里。
  “小闺女聪明着呢,正是!来,叔叔请你吃糖。”
  又是奶酥糖。
  珍珍盯着手里的糖一脸黑线,她上辈子就不爱吃糖,最爱的零食是蛋糕薯片和辣条,偏偏这三样在大清都属于绝迹产品。
  可小萝莉就得有小萝莉的样子,珍珍露出她最招牌最招人疼的笑容,小小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糖甜甜地说:“谢谢伯伯。”
  果然茶铺老板笑开了花转头对威武说:“大兄弟好福气哪生了这样乖巧的孩子。”
  威武看着女儿露出一丝骄傲,“是啊,我就这双女儿都生的聪明伶俐招人疼,唉,只是如今一个进了宫了。”
  茶铺老板拍了拍他的肩道:“大兄弟你放心,要是伺候的是那位进宫的格格,那你家姑娘是有福气的。至于刚刚那几个嘛……”
  老板露出玩味的笑容,“罢了罢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说这些贵人家的事。”
  珍珍的胃口被吊到了顶峰,她撑着脑袋问:“可刚刚进去的另一个少爷似乎和那个小国公爷关系不好呢。”
  威武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孩子,可别瞎说。”
  老板放低了声音说:“小丫头聪明,这国公家孩子多,乱着呢。”
  他伸手往前一指,“就街口纸店那边有个老头和男孩,瞧见没?”
  珍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的手在一家纸铺店门口买东西。
  “我说了你可别惊讶,那男孩是他们国公府的七少爷。”
 
 
第16章 
  别说威武了,就连假装在舔糖的珍珍都吓一跳。先前那两匹高头大马的少年公子是锦衣玉冠,而这七少爷虽说也穿着织锦缎,可衣料褪色样式老旧,更不要说他周身没有一件像样的配饰。
  想想刚刚那两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珍珍再看那男孩瘦弱的背影,心口莫名地一揪。
  茶铺老板一见父女俩那惊讶的表情心中顿时是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那小少爷是老国公爷最后娶的三继福晋所生,如今宫里那位娘娘连带你们刚才看见的那两个少爷都是一位得宠的侧福晋生的。那侧福晋跟老国公爷日子最久,娘家也颇有些能力,她生的三少爷年纪最大又同宫里的那位娘娘是一母同胞,爵位最后就落到了他的头上。等老国公爷一闭眼,这坏脾气的侧福晋仗着儿女鸠占鹊巢就差没把小七爷和他额娘赶出门了。可怜哦,明明是嫡子,爵位爵位没有,家产估计也要被那几个黑心人给贪完了。”
  茶铺老板说话间那家仆买好了东西牵着男孩的手往国公府走,珍珍眼瞧着那家仆缩着肩膀牵着那小七爷从国公府的侧门入内,刚刚对着那几位主子谄媚无比的奴才靠在墙边连个正眼都没给小主子,唯独那个小七爷挺着腰板俨然是个小大人模样。
  威武叹着气连连摇头:“世风日下,遏大人去世后不想国公府竟变成这样。”
  茶铺老板兴致盎然地问:“大兄弟,你当差不?这宽街前后都在传她们府里出身的娘娘要当皇后了,可是真的?”
  威武脸一僵正色道:“大哥,莫议国事当心祸从口出。”说完,他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抱着珍珍往回走。
  两人一路无话,但珍珍觉得威武应当同她一样心里都在想着宽街那横行霸世的一家人。走到什刹海边的时候威武突然说:“珍珍,今儿的事千万不要同你阿奶或是额娘提一个字。”
  珍珍当然点头,塞和里氏心软最多叨叨几句,可李氏却不好惹,若被知道她和阿玛出去乱看乱说那必定是好一通教训。
  索性她是演技派,他阿玛是闷葫芦,而李氏和塞和里氏两人一个忙着教规矩,一个忙着操持家务,谁也没发现一丝端倪。
  珍珍也没闲着,她穿过来半年,对吴雅家的情况心中隐约有了底,她趁家里长辈们不注意趴在炕上用简体字把各家的关系在纸上梳理了一遍。
  如今吴雅家官途最好的就是大房的傅达礼和三房的萨穆哈,傅达礼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礼部侍郎,这官职比不上那些勋贵,但他日日出入御前来日绝对有希望更进一步。萨穆哈新得了太仆寺卿的虚职,又在刑部做着郎中,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早晚也能坐上六部侍郎或是尚书的位置。
  这两人是吴雅氏一族里两颗冉冉上昇的政治新秀,其中傅达礼性情温和要他主动钻营不太可能,珍珍这么想着在傅达礼的名字上画了个X。
  至于萨穆哈,他能力有野心有,但坏就坏在娶了那个王佳氏,她那个小心眼娇滴滴的脾气不来蹭你的便宜就不错了,要想请他家提携帮忙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算了算了,靠不住。珍珍又提起笔在萨穆哈的名字上划了个X。
  看完这两个再看纸上其他人,珍珍托着下巴忍不住叹气。
  人才凋零啊……
  除了傅达礼和萨姆哈外,唯一还能看的就是身上有个世袭佐领职位的多毕了。剩下的不是她阿玛威武这样的低阶侍卫,就是内务府的笔帖士。最烂最烂的二房连关都没入,至今还在老家种地。
  在古代一家子要繁荣靠一个人的能力是不行的,那必须得整个家族都出人才,她也是听额森说故事的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
  就说那趾高气昂还顺带窝里斗的钮扣家吧,最老的大家长额宜都生了十六个儿子,除了夭折无嗣的外,各个都在大清的功勋簿上画下了道道。最小的儿子遏必隆更是顺治皇帝留下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虽说英年早逝曾经那也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额森说这段故事时珍珍总算想了起来,难怪遏必隆这名字耳熟,原来是《康熙王朝》里那个党附鳌拜的倒霉蛋。
  “珍珍,你可别忘了今儿是你大堂兄去学堂讲学的日子。”
  她正在想入非非时,塞和里氏在屋外提醒了她一句,她火速穿好鞋捧上笔墨纸砚准备出门。
  这时,额森笑呵呵地往房里探进他那颗圆滚滚的秃脑袋,“阿爷领你过去可好?”
  学堂就在她家出门右转不到十米的地方,但珍珍到底是个孩子,从前都是姐姐牵着她的手去的,如今姐姐不在了这些日子不是塞和里氏送就是额森送。
  珍珍最喜欢阿爷送她,她阿爷有一肚子的故事,随便一张口就是“想当年你阿爷我跟着太宗皇帝的时候”,珍珍尤其喜欢听额森说他打朝鲜棒子的故事,虽然她不知道她阿爷吹的牛逼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说来绘声绘色别提多解气!
  吴雅家本来就女孩稀少,珍珍的姐姐进了宫,秀芳忙着学规矩,秀雅忙着赌气,如今整个学堂里就剩了珍珍一个女娃,族里的男孩们对她可说是宠上了天。
  今天这个哥哥给她带家里的点心,明天那个哥哥送她一本新书,珍珍长得可爱嘴巴甜又爱笑,收到礼物的时候只要甜甜地说一声“谢谢哥哥”,就能把一屋子的堂兄们哄得心花怒放。
  傅达礼对这个最小的堂妹也是疼爱有加,这日放学后他把珍珍领到他自己家,在炕上算账的那拉氏一见珍珍脸上自然而然地漾开了笑容。“珍珍来了啊,一会儿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那拉氏是个温婉的女子,她笑望自己夫婿,傅达礼朝她点点头说:“你去将我那支紫毫笔取来。”
  接着傅达礼领珍珍进了他的书房,珍珍一进屋就被书架上那一摞摞的书给震住了,到底是翰林院的学究,学富五车这四个字放他身上再贴切不过。
  那拉氏取了一个精致的黄花梨木盒来,傅达礼示意她交给珍珍。
  珍珍抽出盖子,木盒里原来装着一杆毛笔,笔杆通体呈黑色笔尖若蹙,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她赶忙推辞:“大哥哥,这个看着太贵重了,珍珍不敢收。”
  那拉氏在一旁温柔地笑握珍珍的小手,替她合上盖子,道:“你拿着吧,这笔杆太细你大堂兄用不了,给你正好。”
  傅达礼也说:“这不是我花钱买的,是几年前皇上赏的,只是当时库房里没别的紫毫笔了,又不能给我打欠条就把这支小毫给了我。”
  珍珍捧着手里的盒子心里突然激动起来。这难道就是康熙爷摸过的御笔?!要搁现代怎么也能卖个大几十万吧。
  不对。
  珍珍转念一想情绪又陡地沉到了谷底。要卖钱她总得先回去啊,照现在这状况她99.9%是得在清朝过下半辈子了。
  哎,算了,这事不重要,眼前还有另一桩要紧的事。
  那拉氏去打理晚膳后,书房里就傅达礼和她两个人,珍珍抱着盒子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大哥哥,咱们家能不能也置几亩学田?”
  傅达礼向来知道这个小堂妹聪明伶俐,他并未把她的话当做孩童的戏言反倒是认真地问:“置学田做什么?”
  珍珍说:“置学田后每年卖粮有了银钱就能办学堂请来夫子教哥哥们读书。”
  傅达礼又问:“为什么要请夫子,我现在休沐日不都来教你们读书么?”
  珍珍摇摇头,“大哥哥你从前每十日来一次,如今一个月才能来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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