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全又哪儿见过他这样啊?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怀疑他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还是被谁魂穿了:“你又咋了?你俩怎么一个比一个七里八怪的,别他妈是在车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顾昭行还在笑,像是屏蔽掉了包括何全在内的所有外界信息。
笑够了,声音虽然停下,脸上笑意犹存。他懒懒地靠着,抬手轻轻抚了下嘴唇,终于回话:“也不是多见不得人。”
他心情好极了,看了眼何全,有点像小孩子炫耀似的,缓慢说:“明天给你发点儿喜糖。”
何全手一打滑,车子没动。
他深吸口气,就一个想法——幸好他妈的车没启动,不然还吃个屁喜糖,立马双双暴毙大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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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上了楼,开门,关门,给焦糖松开狗绳,一套动作利落完成后,掏出手机给杜庭晚打了个电话。
午夜十二点,杜庭晚接了她的电话。
人还挺精神:“怎么了呀这么晚找我?”
苏鲤表情很冷酷,语调很冷静:“我跟顾昭行亲了。”
“哇……啊???”杜庭晚似乎是在一心二用,反应了一下突然怪叫一声,苏鲤听见她扔笔的声音,“什么什么什么,谁跟谁亲了??”
“我。”苏鲤说,“我跟顾昭行。”
“亲哪儿了?谁主动的?”
“嘴。”苏鲤顿了下,面无表情,实际是脸色有点儿僵,“我。”
“……”
“……”
双双沉默了十来秒,杜庭晚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俩……成了?”
苏鲤:“没有。”
“……”
苏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诡异奇妙的情况。
她自己都没理明白。
只记得,当时车内气氛恰好,顾昭行手心温热正好,凑过来的距离正好。窗外夜色深浓低垂,车窗隔绝了外界一切干扰。
她只想了一下,是不是很适合接吻?
然后就亲了上去。
没有多深入,只是单纯的嘴唇贴嘴唇。
但那个瞬间,好像全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
她感觉到顾昭行抓着她手的力道猛地收紧了一下,呼吸也停顿了短暂一秒。
然后她脑子运转跟着卡了。
下意识的反应,退开,拉开车门下车。
冷风一吹,她才惊觉自己干了点儿什么。
……
苏鲤手背抵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声气,身子往后倒窝进沙发里。
杜庭晚听见她叹气的声音,问:“你亲完就跑了?没看他反应?”
“没,我还看他反应呢,我自己都反应不过来了我还看他反应。”
“……”
杜庭晚被她发射的烦躁炮弹击得沉默了下,清楚她性子,并不恼,而是继续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给他打个电话?”
“打电话说什么?”
“就……”杜庭晚思考了一下,“你不是喜欢他吗?”
“是。”
“那他不也喜欢你吗?”
“是——”苏鲤突然回想起今天云初岫给她说的,眉头一皱,卡了下,“吧。”
“?”杜庭晚迷惑,“怎么还带‘吧’了?”上次还不是这样的,不知道若无其事、胸有成竹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跟我表白”的人是谁?是谁???
苏鲤舔了下唇,仿佛柔软温暖的触感还残留在唇上。
她说:“云初岫跟我说了件事儿……我在想要怎么问问他。”
“什么事儿?”
苏鲤“唔”了声,没说。
杜庭晚听着也知道她不愿意说,没在意,说:“问呗,如果是个问题,横竖拦在那儿都要解决,早问晚问都一样,那还不如早点问清楚。就直接问,上去就是干,不要怂,不要虚,晚晚永远支持你!!!”
“你要是觉得虚,我给你再次安利一下微博‘昭鲤’超话,氛围优良,成员活泼,百花齐放,粮食管够,逛过的都说好。”
苏鲤:“……”
苏鲤:“睡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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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这一觉睡得实在算不上好。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刺激,导致心理暗示增强,她做了一晚上跟顾昭行有关的梦。有清淡如水的梦,有不可描述的梦,还有乱七八糟什么异世界末世的怪梦。
大杂烩似的什么都来了一遍。
太累了。
她睡觉一向少梦甚至无梦,突然一晚上做了这么多个梦,她感觉自己就跟没睡似的。
焦糖雷打不动地坐在她床边等她醒。
苏鲤头一歪,抓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出头。
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儿,就是下午得去公司一趟,何全之前说有几个品牌方想找她拍广告,安排了今下午面见甲方。上午没什么事儿,就去惊鸿映画看看好了。
她看了看短信和微信,顾昭行没给她发过消息。
没有。
一条都没有。
他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苏鲤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忽然就有点儿后悔昨天自己先慌了。
如果稳一稳,是不是能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
她是不信顾昭行屁反应都没有的。
“啧”了声,她一晚上没休息够的起床气和脾气一块儿上来,也懒得管他发不发消息了。
爱发不发。
想起昨天杜庭晚说的超话,苏鲤靠在床头思考了一下,点开微博。
结果刚点开搜索栏,下面弹出的“大家都在搜”里,第一条,就是于芮的大名。
#于芮参演民国抗日谍战剧《问心》#
见怪不怪了,正常操作。
于芮几乎每次接到影视作品进组前,都会来这么条热搜,有时候是工作室自己的营销,有时候是剧方提出的宣传要求。
不管哪一种,最后骂声也都是落在于芮头上。
毕竟屡用不爽变都不带变一下的营销套路,网民早就疲劳了,就跟完成固定任务似的每次都会去嘲两下。
但热度也是真的这么带起来的。
苏鲤就瞥了眼这条热搜,顿时忘了自己打开微博初衷,兴致缺缺地退出。
墨菲定律大概就是这样的,你越不想什么事儿发生,那件事儿最后就越有可能发生。
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退出微博,就接到了苏筱的电话。
说起来她有一阵子没和苏筱联系了,这位姐姐暴躁精简不废话如旧:“小姨让我跟你说她去拍戏了,你好好的。”
自从上次和于芮矛盾爆发,她就再也没跟于芮联系过。于芮的联系方式她虽然没拉黑,但双方都心照不宣,苏鲤是不会接她电话,也不会回任何消息的。
从某种程度上,或许也算是母女俩的默契吧。
苏鲤讽刺地笑了声。
“谢了啊大筱,免费传声筒。”她打了个呵欠,顺着加了一句,“改天请你吃饭。”
苏筱一顿,说:“56顿了。”
“……”苏鲤每次有忙找苏筱帮,说谢谢的时候都会加上这么一句,一开始还是认真的,请过几次,后来就越来越敷衍,像是写进了既定程序里一个代码,固定句式,“行,56是吧,我下次一定请你。”
“这句话算你57。”
“……”
于芮去拍戏,那必然又是几个月不在M市,苏鲤查了下这部电视剧,演员表都已经出来了,于芮还不是主演,只能算是配角。
那估计几个月是用不了的。
苏鲤抻了抻手臂,不管这些了,反正于芮的事儿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INK时装周……她应该也是要参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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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好一段时间没来惊鸿映画,天天当着泉水指挥官网络距离指挥。现在惊鸿映画的生意非常好,自从她上次出了个圈,火了一把,涌入工作室的单子呈明显的冲浪式上升。
她不怎么来其实也挺好的,不然工作室真忙不过来。
苏鲤寻思着是不是该扩一扩规模,再招点儿人了?
顾昭行公司那边签的新人也越来越多,惊鸿映画还跟他合作着,别到时候这边单子忙不过来,他那边艺人又要摄影师,就真的很操蛋。
杨晟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赶紧招吧老板!我跟阿昌再这么下去手脚都要忙断了!”
阿昌哭着加一。
他俩是后勤人员,说白了就是干苦力的,平时搬运器材、布景等等,都是他俩来,而他俩还在跟着学摄影,总不可能永远都是后勤人员,以后也是有升职加薪的可能的。
苏鲤行动派,说做就做,当即招来阿晗拟招聘公告,放到工作室官网和官博上。
她正埋头给阿晗吩咐列哪些岗位和条件,不经意间一抬头,视线一顿。
顾昭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工作室里正忙着,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前台边上,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幽黑瞳仁静静地望着她。
她突然没声儿,阿晗记到一半没听找下文了,抬头:“老板,怎……咦,人呢?”她转头叫,“阿昌,老板哪儿去了,你看着没?”
“她进去办公室了,好像有个客户……”阿昌说到一半表情变得古怪,“不是吧,好像不是客户啊,是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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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的办公室许久没用,得亏每天有保洁阿姨在打扫,不然落灰落得都没眼看。
她扯着顾昭行进来,关上门,看着他镇定自若地摘下遮挡物,心里头莫名就有点儿冒火:“你怎么来了?现在人这么多,你就这么跑过来,不怕被拍啊?”
顾昭行把东西放到桌上:“我去了你家,你不在,我就过来了。”
苏鲤:“你不知道先给我说一声?”
顾昭行:“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不回。”
苏鲤:“电话呢?”
顾昭行:“忘了。”
苏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着顾昭行今天状态够随意的。
一时无言。
办公室安静下来。
苏鲤一通从起床就积攒的莫名其妙的火气泄了干净,办公室静谧的空气让她想到了昨晚上在车厢里的情景。
那个奇奇怪怪的嘴唇碰嘴唇。
她不说话,顾昭行也不作声,靠在桌子上,长腿伸着,只一个劲儿盯着她看。
苏鲤被他盯得有点儿受不了:“那你过来干嘛的?找我有事儿?”
“有,”顾昭行说,“很多。”
“那你一件件说,长话短说,我还有事儿要忙。”
“短说不了。”
顾昭行慢条斯理重复:“没法长话短说。”
苏鲤就有点烦:“你挑个重点说。”
他安静两秒:“好。”
男人直起身,长腿迈了两步走到她面前,倾身说:“我昨天跟何全说,请他吃喜糖。”
苏鲤不止愣,还有点儿懵了:“……什么?”
“不过今天不太可能。”
顾昭行看着她的眼睛,语速缓慢,语调低轻:“所以,为了能让他早点儿吃上喜糖,我们先把恋爱谈了吧。”
他眉目低垂,表情很认真。
他每说一个字,苏鲤的心脏就跟着猛烈跳动一下。
“你……”她刚张口发了一个音,就不知道下文该怎么接了。
顾昭行勾了勾唇,忽然抬手蹭了蹭她的脸。
然后顺势下滑,拇指贴在她的下唇轻轻按着揉了一下。
触电一般。
背脊收紧,苏鲤下意识屏了下呼吸。
就这么屏了一下呼吸,他忽然低下头。
苏鲤声音都没发出来,全数被某种温热湿润的触感堵在了唇边。
第49章 汪呜 …
苏鲤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嘴唇压下来的柔软触感夺去了所有思绪。
唇瓣紧密相贴,唇齿间旖旎的碰触带着淡淡的香味, 逐渐分不清来自于谁,交融相缠,呼吸都变得灼热, 引人发颤。
侵略者来势汹汹,进攻慢条斯理又不容余地,苏鲤被他揽进怀里,口腔鼻腔口都充斥着他身上淡雅的味道, 卷着不讲理的荷尔蒙, 迷得人发晕。
顾昭行背窗逆着光,黑羽似的长睫贴过来,近得仿佛要扫到她脸上, 窗外的敞亮天光都在一瞬间拉远, 遥远模糊, 像镀上了一层纱雾般的滤镜。
眼前忽然一黑。
男人的手掌覆盖上来,带着滚烫的热度,抹去视线里的亮光。
而后来到她的后颈,捏了捏,扣住。
苏鲤的视觉也被剥夺, 被蛊惑似的闭上眼。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滑过背脊, 如同厨师剥离虾线,抽离她了浑身的力气。
女人的身躯发软地靠过来,顾昭行喉结一滚, 按着她的背脊往怀里拢了拢,侵略加深。
舌尖的纠缠愈发粘人。
分开的时候,苏鲤甚至有点儿缺氧,脑袋往前一靠,额头抵在他胸膛,浅浅地喘息,听见他胸膛有力强劲的跳动。
顾昭行也没好到哪儿去,靠在桌缘抱着她,克制后的喘息缓慢沉重。
苏鲤听着他的喘息声盘旋在头顶,耳根酥酥麻麻地又开始往身体里过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