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今天不上班的话,我们可以出去约会吗?”徐闻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期待。
钱多多抿了抿唇,看着这样单纯的他, 忍不住怀疑此时的他是不是真正的他,还是在演戏。
她没回话, 转身走向房间, 徐闻跟了上去,她把床头边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递给他:“你手机忘了拿。”
徐闻没有接过手机, 他略显冷淡地瞥了眼屏幕, 然后静静地凝视着她,钱多多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他的目光就像x光线似的, 可以透过皮肉,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骨骼,让自己无所遁形地暴露在阳光底下。
“看什么,不想要了?”钱多多受不了他的目光,粗声粗气地冷斥道。
徐闻淡淡一笑,如寒冬里破冬的暖阳,和煦万分,他说:“要,当然要了。”
而后停顿了一秒,他的笑忽然消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多多看了吧。”
空气仿佛凝滞了,钱多多僵直的手指微微弯曲着,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出去吃早餐了。”
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常,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连忙越过他。
手腕被冰凉的掌心紧握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她的掌心传递了上来,迅速攻占她的心脏。
“多多真不乖,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脚步声很轻,可在钱多多听来仿佛是地狱恶魔的靠近,身子颤抖了一下,她转身,却被不知何时贴在自己身后的人吓了一大跳,纤细而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慢慢的,慢慢的,将她的腰紧箍了起来。
“多多,是我好看,还是张峰好看?”他埋首在她颈窝里,深呼吸一口气,把属于她独有的馨香吸入自己的身体里,使它与自己融为一体。
钱多多慌忙想从他桎梏中挣脱,可是他力气很大,又怕自己使劲过头,误伤了他,只好沉默着一言不发,以作抗争。
“啊——”
脖子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发出一声低yin,紧接着,她又听到他喃喃自语道:“你选择他是不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像男人。”
什么鬼话,什么叫长得像男人,张峰不就是个男人吗,而且她当初选择他不过是家希哥在电话里损她,说她会当一辈子的单身狗,张峰那时刚好又出现,还在追求她,为了不让家希哥看扁,再加上他长得也不赖,她才答应了张峰的追求罢了。
“不过没事,他那张脸,以后再也不能勾引你了。”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钱多多瞳孔一紧,“他脸上的字是你让人划的?”
徐闻的脸从她颈窝间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殷红的嘴唇平静而不带丝毫情绪地说:“你果然看了。”
身子仿佛被冰块冻住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就连背后那烫人的体温都成了刽子手手头上那把杀人无数的大刀,冰冷无比。
“我、我……”
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钱多多急得额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啾!”
脸上被人印下一吻,钱多多惊愕扭头看着面带微笑的他,什么意思,他刚才不是在生气她偷看了他的手机吗?为什么又亲她?
“我们是情侣,互相看对方的手机是很正常的事,以后多多想看,随时可以找我。”他温和地对她说,就像那些热恋初期的男生,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双手奉上自己的隐私。
钱多多嘴唇嗫嚅了一下,“不用,我们不是情侣,手机也必要互看。”
徐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多多这么紧张,不让看,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自动忽略了我们不是情侣这句话,反而像怀疑男友出轨的女人,蛮横无理地逼问自己的对象。
钱多多再也受不了阴阳怪气的他了,顾不上会不会用力过猛导致他受伤,用力扯开了箍住自己的手臂,从他怀中挣脱,然后再一手用力反推了他一把。
他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却仍能在如此巨大的力量下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被推倒在地。
钱多多惊讶了,以她方才施展的力道来看,他应该会有陆酉那样的“下场”才对,为什么……
难道……难道他是练家子?!
被心里推测出来的答案震惊了,钱多多小脸煞白不已,他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不期而然地想起他们在游乐场遇到的那桩du品走私犯罪案,她干净利索地把对方的手脚筋挑断,没有一丝犹豫,娴熟得就像做过无数遍一样,这样的心理素质真的是一个没有临床经验的医学生该有的吗?
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许多她曾经忽略的疑点,她这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蠢,竟然把一头狼当成了绵羊,守在他身边,还以保护者自居,简直荒唐、可笑!
“徐烈,我今天不想跟你起任何争执,我要出去冷静一下。”
说完,不等身后之人的反应,她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
钱多多离开后,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的徐闻把床上的手机拎了起来,打开以后暗绿色的软件,上头一个蓝色的圆点在飞快地移动着,屏幕顶部上头还有距离计算器,而屏幕周边则是各种地标建筑名字,一看就是个定位软件。
“我的多多,不管你到哪冷静,还是要回家的,因为,你可是我的爱人啊。”
所以,怎么可以跑呢……
指腹轻轻地覆上那个圆点,仿佛透过屏幕,正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感受着她的温度。
手机屏幕久久没有操作,很快息屏了。
漆黑的玻璃屏幕,清晰地倒影出他那张美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的面容,他怔怔看着屏幕里的人许久,仿佛一下子不认识屏幕中的人似的,不久过后,他眼底陡然间升起一丝暴戾,当暴戾的气息渐加浓厚之际,手中的手机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
然而这样的发泄并没有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他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脸庞,侧着头,病态地低声呢喃着:“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如果当初可以正常生长,多多一定会选我的,对,多多一定会选我……”
仿佛找到了可以继续支撑自己行动的理由,他一改先前的神色,平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玲玲铃……”
手机铃声自另一个房间传来,他脸上一喜,自言自语地道:“是多多吗?”
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把抽屉里的手机掏了出来,一看上头的来电提醒,他的眉眼瞬间冷却了下来,没有丝毫雀跃。
冷淡地接过电话,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率先开口了,“已经查到幕后主使了,人也已经被我们捉回来了。”
徐闻缓缓坐到床上,“郭建国?”他的原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中的自信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电话那头的人对他精准的猜测怔忡了一瞬,随后才恭敬地回道:“是的,是郭建国。郭建国这么做是想报复钱小姐当年捅自己一刀之仇,同时让钱耀祖(钱父)后悔当年把自己送进监狱。”
“呵呵……”
徐闻发出轻轻的冷笑声,电话那头的人犹豫地接着道:“人我们已经从n市带到s市了,您要亲自处理吗?”
“干得不错。”他淡淡地对电话里头的人夸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称赞后十分兴奋,“感谢您的夸奖。”
徐闻没有跟他客套,“把郭建国扶起来的人是谁?”
一个蹲了5年牢的人,出来后销声匿迹了10多年,突然风光了,甚至还有了愿意替他卖命的人,背后肯定有股势力在帮他。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沉了下来,“是赤蝎帮。赤蝎帮想要在z国境内卷土重来,在各大城市找了代理人,代理人负责du品销售,利润是1:9分成。”
“1:9也愿意干,果然,阴沟里的老鼠最上不得台面,为了那点面包屑,连命也愿意卖。”
徐闻的眼里闪烁着不屑的冷光。
“郭建国失踪后,赤蝎帮的人正四处搜寻他的踪迹。”
“为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代理人,他们大可放弃这上不得台面的家伙,重新扶持一个新的代理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寻找他的踪迹,不怕引起警方的怀疑吗?难道那只老鼠手头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冒险的东西?
“郭建国在失踪前私藏了一批重约50斤的du品,按照目前市价计算,这批货总值3000万美金。由于赤蝎帮的制毒场所现已转移到墨xi哥,入境增加了重大的风险与成本,所以对于成功偷渡进境内的du品,他们一直比较看重,并遣赤蝎帮高层人士监视代理人,因此郭建国失踪后,他们才会如此上心。”
“是么……”徐闻缓步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取其中央的匕首,匕首出鞘,寒光骤现。
“警局高层,要换人了吧。”
“是的,将于年底,最高负责人会宣布退休,最新上任的极有可能是素有廉政之虎之称的高浅。”
“很好,准备吧。”
“是。”
第61章
绿湾疗养院
今日的疗养院, 气氛格外沉闷, 钱多多一路走来, 发觉那些护工无一不是行色匆匆, 面有凝重之色, 就是脸色发白, 双目无神,就连对外来访客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打量。
钱多多心下感到疑惑, 却又不好直接过问, 她径直走到前台柜前, 对正在忙碌工作的前台工作人员询问道:“你好, 请问427号房的徐先生徐太太在吗?”
前台工作人员听到询问,抬头一看,颦眉道:“你是?”
钱多多垂眸思索了一瞬,答道:“我是徐先生他女儿的朋友, 叫钱多多。”
前台工作人员顿了一下,“稍等。”说完, 她拎起一旁的电话, 拨了号,等了几秒钟左右, 她简略地把这通电话的来意说清楚后, 等对方给予了明确答复, 便挂了电话。
“钱小姐,我现在带你过去。”前台工作人员起身,踩着尖细的高跟鞋领着钱多多一路往427号房走去。
经过拐角时, 钱多多看到几名警察肩并肩与她擦身而过,她略显惊讶地侧头问身旁的前台工作人员:“疗养院出事了?”
前台工作人员脸色微变,随后又恢复了神色,淡声道:“没什么,就是经济纠纷而已。”
经济纠纷?不太像,反而像出了什么刑事案件,今天在进入疗养院前她就被各种盘查、问询,跟审犯似的,难道……
“钱小姐,到了。”
前台工作人员停下脚步,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到了门口,钱多多猛然回神,看着房门上清晰的427,这才意识到俩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前台工作人员摁了摁门铃,很快,门开了,工作人员朝着前来开门的徐父微微颔首:“徐先生,人我已经带到了,如果没有其他事,那么我先走了,如果你有别的需求,可以拨打我们的热线。”
徐父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前台工作人员离开后,徐父朝着走廊看了看,似乎没找到自己预料中的人,当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钱多多时,有了一丝了然。
“伯父好。”钱多多僵硬地向徐父打了声招呼。
徐父仍旧没说话,只是把门敞开了一些,示意她进来。
钱多多尴尬地低着头,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依旧,徐母不在客厅里,估计在房间,徐父给她倒了杯水,“坐吧。”
钱多多接过杯子,略略抿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又无从开口。
“你想问徐闻的事?”仿佛早已料到她因何而来,徐父淡淡地开口。
钱多多一愣,愕然地看着他。
徐父冷笑,转身走到房间门口,把房门悄悄反锁了,钱多多见状,低声问道:“伯母在睡觉?”
“嗯。”
不冷不热的回复,钱多多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可是为了弄清事实,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阿烈他,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不安地搓了搓手指,她看着徐父的眼睛里满是忐忑。
徐父笑了,眼里不泛讽刺,他优雅地坐了下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钱多多垂眸,茶几下不安搓手指的她抬手把杯子再次端了起来,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喉咙。
“你也是n市的人,徐家当年那桩绑架案你知道吧。”
与钱多多的紧张对比,徐父显得气定神闲多了,他就像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在谈判阶段有着绝对的把握,看对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足为惧的小喽啰。
“你调查过我?”钱多多脸上露出几分戒备。
“他跟什么人在一起,我总得有知情权吧。”
徐父不紧不慢地说道。
钱多多不语,心里对徐父的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浓厚的戒备。
接着,他不疾不徐地用他那充满了磁性的嗓音说道:“2000年6月25日,n市徐家一对龙凤胎遭遇绑架,绑匪来电,要求赎金500万,徐家与其交涉,最后谈判失败,其中一个孩子被绑匪残忍撕票——”
“伯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钱多多打断了他的话。
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纵容徐母对徐烈进行二次伤害。
徐父并没有因为她的打断而流露出不悦,他只是轻蔑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这个原因,就是当年那桩绑架案里造成的。”
“绑架案造成的?”钱多多不明白,当年绑架案一事,徐烈是受害者,对好不容易才生还下来的唯一孩子,他们有什么理由这样虐待。
徐父貌似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中,瞳孔渐渐深邃了起来,“徐家当年虽称不上大富之家,但好歹也算得上小富之家。有心人士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早有预料。只是唯一想不到的是,跟这群绑匪合作的还有徐家的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