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那些药草炒制好了之后,竟然送去了太子府。
可惜,梨溶如此神秘兮兮,姜凉蝉却只能茫然的看着她,无法从这个八卦里面提炼出精华信息来。
思勿草,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但,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姜凉蝉感受到了没有文化的痛苦。
读书太重要了。
文盲连个八卦都无法解码。
梨溶咳了一声,在姐妹纯洁的眼神前,感觉有点无地自容。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临走的时候,又交代了一句,让姜凉蝉别把太子府的事情说出去。
她走了之后,姜凉蝉还在琢磨这个神秘的八卦。
琢磨着琢磨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姜云庭的院子外面,听到姜云庭正在里面挠墙。
姜凉蝉脑子叮的一声亮起来,赶忙敲敲墙,问道:“云庭,你知道思勿草是什么吗?”
姜云庭挠墙的声音一下就止住了。
顿了一会,他咆哮出声:“你想干什么!你又看上了谁!”
隔着墙,他的声音都能把人震聋:“姜凉蝉!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弄这种不三不四的药,弄来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我跟你没完!你听见没有!没完!”
立刻,姜凉蝉就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开始爬墙,大概是准备出来抓她。
然而很不幸,紧接着,就是他院子里府兵列队的声音。
没一会,姜云庭的咆哮就变成“你们放开我”、“滚,走开!”
姜凉蝉默默的走开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思勿草是什么药了。
没想到,太子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放纵。
按说不应该啊,沈放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在针对太子的吧?怎么还能让他这么有闲情逸致?
姜凉蝉身体一僵,想到一个可能。
这是不是说明……
沈放失败了?
姜凉蝉沉痛的摸到了沈放院子外面,如果这一波他真的失败了,也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了。
如果回来,估计也很难过。
她要不要再弄个小惊喜,安慰安慰他?
然而,当她站到门口,准备掏钥匙的时候,发现门上的锁不见了。
有人已经在她之前,打开院门进去了。
姜凉蝉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毕竟里面的人不一定是沈放,如果是沈放,他可能会先跟自己说一声?
哦,也可能不会,毕竟他回来干嘛要告诉她啊。
怀着各种猜测,姜凉蝉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探进去半颗脑袋,观测了下院子的情况。
院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异常,不是有人硬闯。
堂屋门上也没有挂锁,里面应该有人。
她紧张的踏过院子,猫着腰跑到堂屋前,趴在门缝处往里偷瞄。
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声音已经从里面传出来了:“你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看什么?”
是沈放的声音。
啊,原来真是他回来了。
姜凉蝉直起了腰,直接推开了门,大步往里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我有……”
话说到一半,停下来了。
沈放刚才剩下的半句话,也终于进了她的耳朵里:“……你先别进来。”
姜凉蝉看着里面,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屋里难得的生起了火盆。
沈放盘腿坐在软塌上,外衣卸了一半,只遮住一半肩膀。
她进来之前,他好像正按着自己的肩膀,眉头微微有点蹙,不知道在干什么。
见到她进来,沈放也抬头望过来,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姜凉蝉对上他的眼神,也不知道怎么地,心里一慌,立刻低下头去。
没有他的眼神干扰,理智才回来了。
刚才他的样子,像是受伤了?
姜凉蝉不敢抬头,低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来。”
沈放把外衣拉上肩膀,若无其事道:“没事,一点小事,不必找大夫,也不太方便。你先回去,我一会去找你。”
姜凉蝉喏喏的退出去。
关门的那一刹那,她心里灵光一闪,忽然把前后的事情串起来了。
她握着门把,维持着往外走的姿势,想着那个可能,谨慎的问道:“你是不是,被太子暗算了?”
沈放顿了一下,不太情愿的“嗯”了一声。
姜凉蝉声音不稳:“你是不方便让大夫医治,还是不需要大夫?”
沈放:“都有吧。”
姜凉蝉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那你,是不是中了药?”
沈放又“嗯”了一声,继而有些疑惑:“你知道?”
她知道,她可太知道了。
姜凉蝉捂住心口,重重点头:“你放心,我已经知道了,我会给你找来解药的。你看好门,在我回来之前,别让其他任何人进来。”
她头也不回,大步走了,临走时没忘了给他把门牢牢关好。
沈放想拦住她的,但是她跑得太快了,他都能听见她在外面飞奔的声音,只得笑叹一声,随她去了。
想到姜凉蝉急急说的那最后一句话,虽然身体还很不舒服,沈放还是忍不住莞尔。
别让任何人进来?
没看出来,占有欲还挺强。
除了她,这府里其他人,还有谁能进来过?
那就,等一会再去找她吧。
姜凉蝉在奔跑。
太可怕了,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
那个奸诈太子,她就说怎么可能这种时候还有这心思,原来他弄那下作的思勿草,是用来暗算沈放的。
可怜的沈放,也不知道怎么就中了这种算计。
她回想刚才跟沈放之间的所有对话所有细节,发现一切都能对得上。
比如,他刚开始就不让她进门。
——因为进门的就不应该是她。
她进去的时候,他的外衣已经卸下一半。
他说,不方便大夫医治。
——那是肯定的,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人知道?
他还说,不需要大夫,大夫也治不了。
——也没错。
这种药,解药也不在大夫那里。
因为唯一的解药,只有画扇。
因为他中的药,就是思勿草。
姜凉蝉一路飞奔,找到了春心,让她火速去客栈把画扇带进府里来。
等到春心也飞奔出去了,姜凉蝉又调了几个府兵,守在沈放的院门外,保证一个女的都进不去,一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
——男的搞不好也不行。
直到把沈放的院子守得像个铁桶一样,姜凉蝉才松了一口气,在脑中复盘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想必,应该是话本的力量。
这话本里面是有秩序守护的吧,剧情的力量也太强大了。
原本因为她不小心搅局,直接让沈放趟过了事业低谷,沈放和画扇也因此失去了最好的相处时机。
而现在,剧情力挽狂澜,拉回来了。
沈放得到了人证?
那就让他功败垂成,折在太子的阴险手段里。
他之前都没有多少跟画扇接触的时间?
那直接借着太子的手,让他中思勿草,一次到位,先把他们粘到一起,再慢慢让他们培养感情。
厉害还是剧情厉害。
姜凉蝉完成了推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狗血是狗血了点,但确实好用,这大手笔一挥,一下就把剧情给拉回到原来的线上了。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把画扇安置到跟姜府颇近的客栈了。
春心带着画扇,没有多久就赶来了。
姜凉蝉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画扇。
不愧是话本中的白月光,一张初恋脸,我见犹怜。
画扇被春心二话不说就拉着跑过来,现下又见到姜凉蝉,很是茫然:“姜小姐,您找我?”
姜凉蝉让春心回去休息,又让府兵都撤远一点,等确定没有旁听者了,才问道:“如果沈放有难,你愿意帮他吗?”
不知道在剧情的力量下,沈放和画扇都会做出什么选择。
但至少,画扇是个女孩子,她于情于理,都要尊重她自己的意愿,不能直接把人推进去。
画扇笃定了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果然。
他们可是命定的白月光和命定的男主,有什么不愿的。
姜凉蝉心里果然如此的念头之余,却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垂了眸道:“他现在应该需要你帮忙。”
她深吸一口气,替她推开了院门:“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画扇顺着她的安排,茫然的进了院门。
姜凉蝉想了想,帮他们把院子门关好,又让所有的府兵都撤回去,自己也应该自觉地离远一点。
但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替他们把院门彻底合上的时候,忽然觉得很难过。
心口酸酸涨涨的,还有点想哭。
怎么回事啊,沈放终于找到命定的归宿,走上正轨,她不应该是为他高兴才对吗?
她在这里失落个什么劲儿啊?
她怎么也是个塑料兄弟啊?
姜凉蝉慢慢拖着脚步,离开小院门外。
为了驱赶心头这股不应该有的失落,她强行让自己唱起欢快的儿歌,还给自己拍手打着拍子,努力地让自己摆脱低落沉闷。
歌唱了没几句,步子也没有走出多少步,身后的院子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
姜凉蝉还沉浸在歌声里,就听见后面一声不悦的低喝:“你要跑哪里去?”
沈放站在院子门口,眉目间满是阴霾。
画扇无措的跟在他后面。
姜凉蝉茫然的回头,又一次对上沈放的眼神。
这次他的眼神不像刚才那么平和了,甚至带着点怒气。
姜凉蝉看了看院门,又看了看自己脚下,不由自主的估算了下距离。
从画扇进去到现在,她还没走出几步路去吧。
这才多点时间啊。
她本能的脱口而出:“你这么快的吗?”
沈放阴霾的眼神里,又落了一些错愕。
刚才,他让姜凉蝉出去,是为了给自己包扎伤口,怕她吓到,她在也有点不便。
姜凉蝉说给自己找解药,然后就跑了,他还一直等着她回来,送给她礼物,跟她说说话。
结果等来的竟然是画扇。
他忍着心头怒气追出来,没等到姜凉蝉的解释,却等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沈放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
他没说话,等着姜凉蝉的下文。
姜凉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看看沈放,又看看画扇,困扰的挠了挠头。
内心实在太疑惑了,她忍不住嘀咕出声。
虽然她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但是很可惜,以沈放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成长经历,什么都得懂一些。
例如,唇语。
他看得十分清楚。
姜凉蝉嘀咕的那句话是:“原来思勿草的威力也不过如此啊。”
思勿草。
她刚才说他中了药。
原来是以为他中了思勿草。
她说去给他找解药,原来是给他找思勿草的解药。
然后找来了画扇。
她把“中了思勿草的他”和画扇关在院子里,自己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跑了。
还高兴地在外面,拍着手唱起了歌?
哦。
顺便,他明白她脱口而出的那句“你这么快”,是什么意思了。
沈放缓缓沉沉的,挑起了嘴角。
很好。
非常好。
第50章
姜凉蝉看着对面并立的沈放和画扇,而且沈放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么不善, 那么阴沉,那么透露出一股“你完蛋了”的讯息。
她忽然觉得悲从中来。
她设想的好像都要发生了。
沈放和画扇, 这算是夫妻了吧?
其实刚才,等画扇来的时候,她心情还挺好的。
甚至还因为在外面干等着太无聊, 把画扇和沈放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是亲手把画扇送进去的那一刹那,她忽然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院子门被关上的那个瞬间,自己站在门外,他们在门内, 她才清晰地意识到, 这是什么情形,什么时刻。
以及,等着他们的, 分别是什么。
沈放,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男人了。
以后,他有自己另外爱的人,有自己的心上人。
他要有跟自己完全无关的生活了。
而她,因为男女有别,还应该自觉避嫌, 从此远离他。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切。
说不难过是假的。
走在院子外的路上时,她难过的不能自已。
姜凉蝉想起来,原身非要整治画扇, 是因为有人说,画扇跟自己长相相似。
但是姜凉蝉怎么看,都没有觉得自己跟画扇有什么相像之处,硬要说的话,五官排列都是一样的?都算美人?
可能每个人的感受不同,说那话的人,就是觉得某个角度相像也不一定。
这无所谓,不重要。
因为原身非要整治画扇,不见得是真的相像,只是她身为贵女,不允许有这种说法。
以及,她也许不过就是拿这件事,当个由头罢了。
原身一直都心有芥蒂。
因为沈放虽然被掳进府里来,但是对自己不假辞色,冷淡至极。
可是,就那么巧,原身去珲春楼的时候,偏偏就遇见了一次沈放和画扇在说话,亲眼看到对自己冷淡的沈放,正温和的对画扇叮嘱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