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红袖章。”指甲陷入他掌心肉里,葛队长木着脸对夏支书说。
葛婶子心瞬间堕入冰窖,在角落里阴毒地盯着夏支书。
“葛队长,”小混混带着哭腔,猛地跪在地上磕头,“你饶了我吧,难道你忍心看到葛宏伟在红袖章手下吃苦吗?”
“曲书怡有指认宏伟欺负她吗?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们曲书怡答应嫁给宏伟吗?”葛队长不想跟蠢人说话,他朝妻子使眼色。
葛婶子立刻领会丈夫的意思,她悄悄往后退,火急火燎朝知青所跑去。
小混混、老流氓瘫软在地上,像一坨烂泥。他们惊恐的失声痛哭:“完了,挺不过去了。”
“曲书怡,你这个sao娘们。你为什么跟蕙兰嫂子抱怨,葛宏伟强女干/你,葛队长包庇儿子。以后哪个男人强女干/女人,爽了之后提起裤子走人,谁敢追究责任,用葛队长包庇儿子的事威胁葛队长,葛队长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儿子,肯定不会惩罚我们。”小混混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听见sao娘们的抱怨呢,贱人,干嘛跟大家说不嫁给葛宏伟,你M,我干死你。”
“老子从狗洞里偷看,也听到贱蹄子和蕙兰小娘们说的话,要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劫.色啊。哎呦,我滴亲娘啊,四十多年了,老子只敢在梦里想女人,从来只是过过嘴瘾,结果被贱蹄子害死了。你她N的坑死老子了,娘啊,明明说好的捏住葛队长的把柄,就能在大队里横着走嘛。”老光棍扑到地上打滚,“我从来没有强女干/女人,老子还是处.男呢,不信你们带我到医院验一下,放了我吧。”
蕙兰脸色煞白,从来不知道有人偷窥她,她羞愤极了。
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狗洞,不知道老光棍有没有钻他们家的狗洞。老光棍的行为无疑惹怒众人,纷纷上前朝他吐吐沫,家里有年轻媳妇的婶子亮出利爪掐老光棍,蕙兰丈夫狠决地踹两个两个老光棍。
老光棍连连哀嚎,还没想爬起来跑,被人扯住腿往后拖,俩人被揍得身体抽搐,含糊不清道:“不要脸的小混混经常钻狗洞偷看小姑娘,每次凑到破祠堂议论哪个姑娘的胸大,哪个姑娘的屁股大,干嘛只打我们。”
一群人围攻老光棍和小混混,往死里打。
村民们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肮脏到这个地步,下手丝毫不留情。
来看热闹的钱家人,他们眼神中流露出懊悔,想上前跟母子俩说话,迈不开腿,也张不开口。
“大哥,你抽时间跟夏叔交待小混混和葛宏伟的事,我带妈先回去了。”钱谨裕仿佛没有察觉到钱家人的目光,他搂着母亲走到青柠身边,大掌盖在她脑门上,停留几十秒,手掌滑过她的头发,带着母亲走远。
芬婶紧紧地抱住自己,老光棍终于说出真话,为什么不高兴呢,反而觉得极为讽刺。
听老光棍的意思,他占过很多妇女的便宜。如果二十年前大家相信她说的话,严厉教训老光棍,老光棍们还有胆子占便宜吗?
这一夜,芬婶整宿没有合眼。
太阳已经升到枝头,母亲的房间依旧没有动静。钱谨裕敲三下门:“镇上的红袖章把祸害带走了,几个婶子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让你有空到前郢坐坐,别老闷在房间里。”
钱谨裕知道母亲听到了,只是不想说话罢了。
文辉见钱谨裕隔着门跟芬婶说几句话,便拿起工具打磨木板,他看了一会儿,走上前蹲在他身边道:“曲书怡愿意嫁给葛宏伟,等葛宏伟伤好了,他俩到县里领结婚证。”
昨晚曲书怡和葛婶子发生口角,双方负气各自回家。两人具体谈什么,他不知道,总之吵得特别凶。今早红袖章到大队,曲书怡笑吟吟挽着葛婶子,跟人说她和葛宏伟早定过亲,已经收了儿媳妇红包,如果不是年龄不够,早领结婚证。
那一刻,文辉心里发寒,他从来没有看清曲书怡。
在农村,许多没有满结婚年龄的姑娘提前办酒席,这很正常。红袖章闻言,加上跟葛队长认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抓葛宏伟和曲书怡。
他虽然知道曲书怡为了保命才说出那番话,但是他总觉得曲书怡并不温柔善良。
“互相折磨。”钱谨裕低沉笑道。
“...可不是相互折磨么。”文辉并没有替曲书怡惋惜,都是曲书怡自己酿的苦果,无论她怎么吃,必须吞下苦果。
钱谨裕看地上的倒影,猜测村民们已经吃过饭。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木屑:“走吧,跟治安队长,未来的大队长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真不怕闪了舌头。”文辉吐槽道,“被葛队长听见,你尴不尴尬?”
“你不知道了吧,葛队长一直沉浸在自责中,没办法走出来。他没有脸见大伙儿,看我为人正派,于是提拔我当治安队长,想让我在群众中立威,然后顺理成章接任大队长。”钱谨裕边走边跟他说,碰到一群讨论老光棍和小混混的村民,他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起刚才那段话,尴尬地挠一下后颈,“挺那个啥的,我脸皮是不是很厚?”
“不厚,比我家锅底薄一点。”壮汉调侃道。
其他人紧跟着调侃,不认为钱谨裕野心。说实话,昨晚他们挺失望,有些膈应葛家人,尤其膈应曲书怡,她简直就是祸害。
“上山的事不能再耽搁了,葛队长一直没有调整好情绪,没办法参加工作。要不这样吧,大家民主选举一个治安队长,让治安队长暂时接替葛队长的职责,等葛队长想开了,治安队长退居后线。”钱谨裕愁眉不展,“关系到大家能不能平安挺过冬季,大家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钱谨裕不提,大家差点忘了他们到山上寻找食物。更加不满意葛队长,竟然为了面子不顾大队人是否有饭吃。
“前两天葛婶一直说葛队长走不出来,让我们理解他。我们理解他,找一个人代替他领导村民。”有一个人负气说道。
经历了小混混、老光棍经常偷窥女人的事,大家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即使小混混和老光棍被带走了,他们心中的火气依旧没有消下去,再次听到葛队长不顾大局,他们心中的火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正在寻找宣泄口。
钱谨裕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让大家心中的火气疯狂往外涌。
“走,找夏支书,商量治安队长代接替大队长的事。”一个中年男人横着脸朝夏支书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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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四世界
“夏支书,你在家吗?”还未进院子,钱佳伟大声吆喝。
“在家。”夏支书递给妻子一条毛巾,“眼泪擦干净,我出去看看佳伟找我有什么事。”
夏母胡乱抹一把眼睛,红着眼圈沙哑道:“我不管老葛和他媳妇知不知情,反正这事没完。”
夏支书脚步顿了一下,调整好情绪打开门,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院子里站满了人,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他疑惑地问道:“咋回事?”
“夏支书,这么回事…”一位壮实中年男人火大叙述关于代理大队长的事,“夏支书,葛队长躲在家里不履行职责,就出了昨晚的事。他儿子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没脸见人,我们能理解,可是他一直调整不好心情,再来几次昨晚的事,换成我们没脸见人。”
“我们不能一直等着葛队长,干脆我们选一位代理大队长,让代理大队长暂时接替大队长的活。”
“我看行,尽快选出来,我们抓紧到山上寻找食物。”…
夏支书沉吟一声,慎重思考村民的意见。又想到老葛的确让谨裕代替他管理大队,既然老葛暂时不想当大队长,他也没有必要跟村民们唱反调:“既然多数人赞同选举代理大队长,那就抽时间召集大家投票选出代理大队长。”
“夏支书,我经常到山里砍木材,观察到最近几天早晨山里雾小,大概大家吃过早饭雾散了。我们为什么不趁着天气好,每天提前一两个小时到山里收集山货呢?我建议现在召集村民开会,选出代理大队长,您跟代理大队长沟通好,明天进山收集山货,您看行吗?”钱谨裕看着村民们。
“我看行。现在农闲,我们待在家里也无事可做,干脆挨家挨户通知人到村头集合。”
“谁跟我一起去通知大伙儿,剩下的人去村头等我们。”
“我去!”
不等夏支书说话,十几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匆匆出了院子,挨家挨户通知村民。
不需要夏支书组织安排,村民们积极性特别高,集合速度特别快,效率特别高,不到半个小时,老少村民们全部聚集在村口。
夏支书简单说两句话,让村民们先提出几位候选人,然后大家举手表决选取谁当代理大队长。一整套选举流程走下来,只用了一个半小时选出代理大队长。
代理大队长是村民们选的,秉承着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就算个别几个人有意见,回头想想葛队长办得事,他们突然觉得代理大队长还不错。
因为有葛队长做参照,选举结果出来后,大队里的气氛异常和谐。
钱四叔到夏支书家商量上山的事,村民们回家准备上山的工具以及干粮。
——
谁不想手握权力,受大家尊敬。让他做一个芝麻大的小领导,做没几天,再让他做普通人,心里落差肯定大。
钱四叔刚坐上代理大队长的位置,已经做好被葛队长赶下去的准备,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老四,你别钻牛角尖,到时候不让咱当大队长,咱就不当。”自从儿子当上代理大队长,儿子一直心绪不宁。钱三奶奶猜出儿子的想法,却没有办法帮儿子,只能宽慰几句。
“妈说的对,就算你不当大队长,不是还管着村民安全的事么。”钱四婶递给丈夫一个玉米饼。
“我前一刻钟还跟朋友聊天,下一刻钟当代理大队长,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俩别瞎猜了。”钱四叔一口咬饼,夹一口咸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呼啦呼啦喝两口稀饭。
婆媳俩互看一眼,筷子用倒了,错拿佳伟的稀饭喝,这叫没事?
“爸,你只管公平公正处理大队的事务,让村民们心服口服,不怕得罪人,该怎么处理就这么处理。你在大队里树立威望,就算葛队长调整好心情,出来重新接手大队里的事务,尴尬的人是他,不是你。”钱佳伟夺回自己的稀饭,小声嘟囔一句,“膈应死他。”
钱佳伟夹咸菜放在稀饭里,搅匀和稀饭,喝两口,感觉气氛有点怪,他转动眼珠子绕着桌子看一圈:“你们怎么不吃饭,看我干嘛?”
“佳伟,你小子有点怪。早上你到茅房拉屎拉一个小时,后来到夏支书家瞎起哄,你是不是太活跃了!”钱四婶站起来弯腰拧儿子的耳朵,“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哎呦,妈,我跟在大家身后凑热闹,哪敢又事瞒着你们呐。”钱佳伟可怜兮兮看着母亲。
还没糊弄过去,他屁股硬生生挨了父亲一巴掌。
“刚才那句话说的真好,”钱四叔见儿子嘚瑟,又给了他一巴掌,“你小子能说出这段话,老子跟你姓。”
钱佳伟向爷奶求助,没想到他们全摇头,不相信自己能说出那番话。他哭丧着脸,委屈道:“早晨拉完屎,我到路上溜一圈,坐在村头的桥上跟谨裕说会话,他无意中说漏嘴,原来夏支书跟葛队长闹掰了,还有葛队长让他当大队长,方才那些话全是谨裕分析给我听的,我自己加工一下,又说给爸听。”他见家里人紧蹙眉头,慌忙解释,“如果谨裕想当大队长,直接跟大家大声招呼,不必大费周章建议大家民主选举产生代理大队长,你们千万别多想。”
说完,钱佳伟拍拍母亲的手,示意母亲可以放过他的耳朵了。
钱四婶咬着牙,儿子的耳朵被她旋转一百八十度:“继续说,还没交代完呢!今天发生的事,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说完了。”钱佳伟疼的嗷嗷叫,大喊,“你无理取闹,说没了就没了。”
钱四叔抽儿子脑袋:“吃早饭,为什么不跟我们提代理大队长的事?”
“代理大队长不是跟你们一起知道的么,咋提前跟你们说。”钱佳伟护住屁股,护不住脑袋,耳朵一阵一阵疼,他委屈死了。
无论家里人怎么问,钱佳伟跟他们胡搅蛮缠。钱四叔朝妻子摇头,放了儿子。
经过儿子提点,更确切的说二堂哥的独子提点,钱四叔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次日,他带领一支队伍到山上收集山货,表现出不急不躁,特别稳重。并没有故意讨好村民,也没有高人一等对待村民,他行事作风和往常一样,就算不当大队长,他不会遭到人嘲讽。
钱四叔待人处事方式让人心里舒服,都感觉他当大队长比葛队长好。
夏支书跟在一旁提点他,钱四叔很快能独自处理大队里的事务,他处理事情有理有据,遇到特别复杂的纠纷和矛盾,他一条一条当着双方的面梳理清楚,让人心服口服。
他和夏支书整顿大队里不良风气,严格按照上面传达的指令行事。
他们祖祖辈辈在大山里生活,每一个姓氏形成一个大家族,族长管理家族里的事务,已经成型一个传统习俗,导致大队长、支书管理村民参考上面传达的文件,主要还是依照俗约管理村民。
按理说钱四叔和夏支书依照上面文件行事,应该触发村民们不满情绪。正因为之前发生几桩事,降低村民们的抵触心理,俩人实行上面传达的命令没有受到太大阻力。
夏支书和钱四叔合作十分默契,努力整治大队,这段期间并没有发生乌七八糟的事,有规矩约束某些人,某些人变得十分老实。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过了三个月,腊月二十五,钱谨裕和夏青柠举办一场热闹的婚礼,还没有享受新婚蜜月,年轻小夫妻忙着准备年货,紧接着过年。
整个腊月,夏家人忙的晕头转向,钱谨裕也没闲着,直到过完元宵节,两家人才松懈下来。
刚休息几天,天气变暖了,山上的雪化了,高山上的流水奔涌而下,下游水位上涨。村民们扛着铁锹挖泥沙,疏通河道,防止大水淹了河漫滩平原。
刚疏通好河道,村民们没休息两天,他们又投入到春种中。自打过完年,大家要做的工作一个接一个,衔接的特别紧密,如果哪个环节没有衔接好,必然会耽误进程,影响大家播种时间,一旦错过播种时间,农作物的长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