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我看到你找殷时渡,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今苒苒恶声恶气地威胁完,重重将门关上了。
盛影还沉浸在被她单手投掷的震惊中,整个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趴在地上,像极了一只愤怒小鸡。
并且,远处闻讯出办公楼的各位主任大夫护士,都忍不住拿手机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颜面丧失的盛影顾不得许多,整理好衣衫后怨恨地盯了门几秒,而后愤愤不平逃也似地离开了。
外面的热闹散尽了,办公室内的气氛却相当冷凝。
今苒苒站在门口,盯着殷时渡一时叹着气,一时怒气不止。
其实刚刚盛影离开病房后,今苒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晓得盛影是个什么德行,既然盛影找她问了殷时渡,肯定是有所目的,并且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今苒苒倒不担心盛影在医院做什么事,毕竟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她一个富家小姐再怎么混账,也不至于不顾盛家的脸面。
可她还是担心殷时渡。
他这几日工作似乎很忙,昨晚又跟她在病床上挤了一晚,定然没休息好。
要是盛影真因为什么事去找他,这个一向宽和待人的男人,肯定会吃亏。
今苒苒本想先给殷时渡提个醒。
没想到电话却怎么也拨不通。
她心里总有些不安,索性批了件大衣,直接奔赴他的办公室。
殷时渡的办公室很安静,今苒苒还没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模糊略有熟悉的女声。
这个点是休息时间,她有些诧异殷时渡还在加班,临走前却猛然想起来那道女声的主人是谁。
今苒苒真是没想到,一推开门便看见殷时渡像个柔弱的小白花,被气势凌人的盛影压得挣脱无能。
要不是殷时渡不停说着让盛影离开的话,今苒苒只怕要将刚刚撞见的一幕,当作是两人间的亲昵花样了呢。
今苒苒的心情很不好。
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殷时渡缓步走近,试探着问道:“苒苒,要喝茶吗?”
今苒苒现在就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喝茶,你是觉得我刚刚对待盛影太粗鲁,力气消耗过大,要补充水分吗?”
殷时渡知道她在生气,却仍是顿了片刻。
今苒苒的长相太适合生气了,眉心微蹙,嘴唇微抿,那张略显明艳和侵略性的脸庞,瞬间变得可爱又亲近起来。
殷时渡的走神,令今苒苒更觉愤怒。
她瞪了他一眼,往反方向绕着狠狠坐在沙发上。
殷时渡张唇刚想提醒,今苒苒便因一个屁墩太过结实,而轻呼了一声。
今苒苒指着他道:“你——”
殷时渡忙回道:“我明天就把这个沙发换了。”
本意只是想让殷时渡检讨错误的今苒苒,被他突如其来又完美的答案弄得愣住了,甚至憋不住,轻轻嗤了一声。
殷时渡一直握着的拳,这才慢慢展开。
他紧跟着坐在同一条沙发上,保持着安全距离,抢先认错道:“是我的疏忽,刚刚让她进了办公室。”
今苒苒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搭理他。
殷时渡忙解释道:“如果我知道是她,肯定不会让她进来,也不会给她靠近我的机会!”
“靠近你?”
今苒苒总算接话了,她略带嘲讽地问:“她都抓着你威胁了,还只是靠近?是不是人家绑架你,你都觉得她是要和你玩游戏啊殷时渡?”
“当然不是。”
殷时渡想也不想地反驳,又识时务地坚定诉说自己的观点,“她来找我是她的错,她问我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也是她的错,她不止问我莫名奇妙的问题,还试图对我动手动脚更是她的问题,综上所述,盛影这个人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他话说的倒是站在了她的立场上。
可今苒苒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殷时渡,你现在这么能说会道的,刚刚被人欺负了,怎么就一个字都说不出?”
今苒苒盯着他,不错过他的表情,做出凶恶的表情,又道:“你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她擒住完全不能动吗?”
分明,分明昨天两人亲吻时,他力道大到令她都无力抵抗。
怎么能这样嘛!这个男人究竟心里都在想什么,被恶女欺负就毫无办法,逗弄她起来倒是臂力惊人!
殷时渡倒是半点不心虚,只是望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投向别处,显得有些犹豫。
今苒苒察觉到不对劲,刚想板着脸让他坦白从宽,余光却见地上有几滴拖沓的血迹。
今苒苒惊地站了起来。
她的视线顺着几滴血迹,回到殷时渡藏在身后的手上。
“怎么了?”她说着去握他的手腕。
殷时渡显然不想给她看,牢牢将手背在身后,“没什么。”
“让我看看。”
今苒苒轻声说着,手下却用了力道。
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这种“力量”,用在殷时渡身上。
殷时渡仍旧像个小白兔一般,“反抗”无效,并且将自己受伤的左手在今苒苒面前展开了。
他左手掌心有一道细长的伤口,似被利刃划破所致,还涔涔冒着几丝鲜血。
是刀,像是较为细长的刀所伤的样子。
今苒苒气到声都变了:“盛影这个王八蛋竟然拿刀威胁你?!”
殷时渡本想说是自己先前不小心被划伤了,所以才没有力气反抗盛影。
没想到今苒苒却第一反应将这伤归咎到盛影身上了……
嗯,歪打正着的殷时渡并没有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
只不过,殷时渡再次被今苒苒暴走的言行萌到了。
王八蛋这个词,不是骂男性的么?
殷时渡面对今苒苒的询问,很心安理得地应道:“是的,多亏我闪得快,不然该削掉一块——”
“好了好了,别说了。”今苒苒连忙拿手堵住他的嘴。
光是想想肉被削掉的画面,她心里便感到惊悚又恶寒。
“无论怎样——”
殷时渡望着她眸光微闪,在她掌心吻了一下,“苒苒都会保护我的。”
他的语调很平缓,却带着一丝询问。
今苒苒想说才不是呢,她一个女性,怎么可能时刻保护得了他一个大男人。
可是他就这样定定望着她,目光比水波还要温柔,像是在凝视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所有的话都无需再说,她不好意思地将手收回,极轻地笑了一声。
殷时渡也跟着缓缓勾起唇,“苒苒会这样保护我,那我也会同样保护苒苒的。”
今苒苒心一下就软了,咬唇道:“……我给你上药吧。”
殷时渡办公室不缺基本的医药用品。
他主动去拿来医药箱,轻车熟路地打开。
今苒苒便握着他的手坐下,开始悉心为他消毒包扎。
她最后帮他绑着纱布时,忽然想起了之前也有过这个画面,忍不住心疼道:“你的手真是多灾多难啊,要是你当个钢琴家之类的,得买最贵的保险。”
殷时渡盯着她认真专注的脸,又时而露出些心疼和害怕的小表情,忍不住牵起嘴角。
今苒苒最后给他绑了个蝴蝶结,自认为好看又特别。
殷时渡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又将目光转至她的脸上。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殷时渡开口让人进来,是一个小护士。
随着门被打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纯又天真的笑容,“殷医生,陈主任说要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小护士娇俏的声音顿住,视线落在殷时渡被今苒苒握住的左手上。
那扭捏的包扎上赫然又绑了那个烂结,完全没有比上一版好看到哪里去。
小护士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脸上出现短暂的震惊,而后又是清红交替,十分精彩。
今苒苒本还觉得这个小护士在她丈夫面前的出场,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可这会见小护士无剧情表演地这么入迷,心底那么一丝警戒消散得一干二净。
小护士走后,殷时渡也盯着他手上的绷带笑了笑。
今苒苒这会的气已经消了,或者说完全不知去了哪。
她一面收着药箱,一面还在疑惑地自言自语:“那刀呢,刚刚好像没看到啊,难不成她藏起来了?”
第50章
殷时渡似没听到般,提着箱子放回远处。
今苒苒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盛影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疑惑道:“你之前是说过,你特别讨厌盛影吧?”
殷时渡放箱的手一顿,应得四平八稳,“讨厌。”
“非一般的讨厌。”他转身看她,含着淡淡笑意。
今苒苒不由自主跟着笑了一下。
而后心底却有些奇怪,总觉得他这个笑并不是背后讨论人的歉然,而是含着几丝嘲讽和阴沉。
殷时渡将今苒苒送回病房后,陪她待了一会,在今苒苒的再三催促下,他才离开。
“陈主任不是喊你了吗,快去吧,我真不生气了。”
今苒苒说完又补充:“为一个盛影浪费我这么长时间,真的不值得。”
殷时渡也笑着点头,“也是。”
直到他出病房,那笑意才逐渐收紧。
他一面从住院部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一面抬手扯着领口,路上许多打招呼的同事,也只随意点头扯了扯嘴角。
大部分同事望着对方八卦的脸色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少部分同事已经八卦起来。
盛影在殷医生办公室被甩出来的消息,早传遍了医院。
这会殷医生从今苒苒病房出来,神色阴郁又烦躁,和平时完全换了个人,这只能说明他在今苒苒那里受了气。
殷医生和今苒苒、盛影三人间的感情纷乱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甚至于还出现了今苒苒要和殷医生离婚的消息。
这些八卦在网上传播时,许多网友都不相信。
尤其是今苒苒的粉和磕小俩口糖的网友,辟谣澄清跑个不停,几乎人手一个今殷俩人感情史的长贴图,遇见KY和起哄的,就拿表白视频和图片顶上去。
这些八卦没有出现太久,便被盛影和D校教授的床照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照片非常清晰,甚至连人脸上的痣都清晰可见,完全不会有认错人的可能。
到底是尺度太大,传播半个小时内,便被网络和谐了。
不过因为消息太过劲爆,且被封后群众的八卦效应,各个隐秘链接和分享还是不停。
不过半日,网络上的八卦群众和网民近乎百分之九十,都看过盛影的床照了。
据说盛影本人在家里要死要活,盛恺嚷嚷着要剁了那个教授。
盛氏上下也是一片人心惶惶。
殷时渡坐在办公椅上,微微往后仰了一下,对于盛氏的乱象面无表情地表示着难过。
“殷盛俩家互相劫持着走到现在,盛家如今风雨飘渺,殷家看着还是一路飘红呢。”
程丞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打火机抛向空中,笑道:“这下子,俩家可是彻底生了嫌隙。”
何止是生了嫌隙。
盛家怀疑殷家在自己公司安插了卧底,殷家认定外面诽谤自己家的各个新闻,都是盛家在背后捣鬼。
这两家,简直恨不得对方马上死掉。
当然了,盛家想倒没这么简单,殷家想垮也没这么容易。
程丞总结道:“这么简单就弄没了,多没意思。”
连他都没看过瘾,何况是渡哥呢。
殷时渡松散依靠在办公椅上,不知想到什么,面上时而会现出一抹柔色。
程丞悄悄挪眼看了几秒,心底总感到有些惊奇。
他认识并跟随渡哥近十年,如今这般整个人由内而外状态都十分松弛的殷时渡,是他从未见过的。
“渡哥,你那天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嗯,装弱呢,”
程丞酝酿又酝酿,斟酌又斟酌,小心翼翼地续道:“被嫂子保护的感觉,就这么好么?”
盛影来找上殷时渡,是程丞没有料到的事情。
最近他们的动作并未加快多少,盛家和殷家这两家企业里,他在殷家做的动作,要比盛家更多一些。
不过盛家树大招风,盛恺一向行事又很霸道,是以竟然是盛家有些承受不住。
盛家这次出动美人计找上殷时渡,结结实实惊吓到了程丞。
待反应过来,盛家的目标只是殷家后,他又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依照盛家和殷家的智商,要是能猜出最近局面上的所有动向,不过是渡哥想要呈现“送”给他们的礼物,只怕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局面。
殷时渡其实觉得自个活得不压抑。
但可能是太多内心的想法经年累月地堆积在一起,偶尔有时也会和最为熟悉的程丞聊下天。
当然了,他最近发现虐狗这件事也挺有意思的。
对于程丞的问话,殷时渡先是轻哼了一声。
程丞竟然从中听到了一丝傲娇的意味。
就在程丞觉得渡哥已经表了态,不会再回答他时,殷时渡又挑眉道:“的确很好,不过我原本只是不想她误会,没有要故意让她保护我。”
可能是在她面前装习惯了,面对这种场合,言行动作比脑子还要更快一些,条件反射便将自己置于被欺负的位置。
程丞听明白渡哥的意思了。
一时不知该夸渡哥反应迅速,一时又不知该不该吐槽渡哥卑鄙……
“卑鄙么?的确有一些。”
仿佛察觉到程丞心底在想什么,殷时渡神奇般地回答了,并且瞧着还有些以此为荣的意思。
程丞迟疑又尴尬地应道:“也,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