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废后朕就心痛——乔一木/满种
时间:2019-11-27 08:21:55

  “出宫。”
  “出宫?你可知你身份贵重,怎能什么人都不带就贸然出宫?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哀家怎么活!”
  “劳母后担心,不过儿子并不是谁都没带,儿子带了贴身伺候的荣盛和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皇太后冷笑一声,“还有钟粹宫那位吧。”
  皇上眉梢微挑,“母后洞若观火。”
  皇太后恨得再次拍了下案几,怒道:“你别跟哀家耍滑头,你老实告诉哀家,你为何出宫?又为何带上皇后?是不是皇后闹着让你带她出宫玩?”
  皇上默了默,道:“母后多虑了,是儿子想出宫瞧瞧,顺便就重阳这个好日子,去乡下看看晒秋,看百姓今年的收成如何。”
  皇太后冷笑,“如此?”
  “如此!”皇上道。
  气势汹汹的对话落下帷幕,随之而来的寂静就格外明显,衬托着皇太后急促的喘气声也清晰可闻。
  好半晌,皇太后平息下心中的怒气,神色恢复安然,“哀家知道了,时辰不早了,皇帝你先回去歇息吧。”
  皇上挑眉,这次真的有点讶然,他还以为母后会继续追究,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局了。
  心中思忖,转瞬,放到脑后,他起身,泰然拱手,“那儿子就先行告退,母后也早些休息。”
  陈以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双姝和双陆过后听郑嬷嬷提起此事,不免就关注一二,生怕第二日等来太后娘娘传唤娘娘的消息。
  好在,皇上似乎真的安抚住了太后娘娘,整个一天下来,永昌宫那边都毫无动静,她们渐渐放下了心。
  紧接着,她们注意到,主子和皇上之间有些不对劲,他们俩的互动好像变频繁了。
  准确来说,是主子不再推拒皇上的主动。
  甚至偶尔,还会回馈一二。
  例如,这日,陈以祯得到厨房的孝敬,也就是王大石和贾正的孝敬,两碟粉粉浅浅的点心,一碟红薯心,一碟糯米心,她吃着不错,然后就十分自然地各装了两块,吩咐双姝给皇上送去。
  双姝笑着接下,提起篮子转身出门。
  双陆看到,忙举手道:“主子,奴婢也想去。”
  以前陈家兴盛时,她狐假虎威,还能在宫中各处遛弯,即便偶有冲撞,旁人看在她隶属长春宫的份上,也不敢有任何不满,但后来陈家落魄,主子怕她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就鲜少带她出去,她整日待在钟粹宫这一亩三分地上,都要腻了。
  陈以祯同样想到这点,她心下心疼,又想着此时不同往日,双陆相比之前也稳重很多,便干脆摆摆手,“去,都去。”
  双陆惊呼一声,“谢娘娘,那奴婢去了。”
  陈以祯笑望着她们一蹦一跳跑远。
  晚上,皇上果不其然过来了。
  最近这段时日,他只要不忙,只要不陪老祖宗和太后娘娘,便会过来钟粹宫陪她一块用膳。
  “皇上。”她迎出去,矮身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皇上没等她行完礼便搀扶她起身。
  两人边往里面走,边交谈。
  皇上说:“今日/你叫人送来那两样点心,都很不错,但朕更为喜欢糯米心。”
  闻言,陈以祯笑着吩咐身旁的沛公公,“能得皇上喜欢,是做这道点心的厨子的大造化,你去,封一个十两银子的封赏,赏给那个厨子,就说本宫分外欢喜。”
  “是,奴才领旨。”
  不提沛公公来到内膳房,下达皇后口谕后,贾正兴奋得直欲昏过去的盛景。
  只提此时,陈以祯和皇上携手走进内室,挨着坐下,她道:“臣妾却更喜欢红薯心,想来臣妾是个女子,性噬甜,又与皇上这般伟岸男子不一致。”
  皇上轻轻摇头,似乎有些不同意她的说法。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反倒问起今日的晚膳。
  他这两次过来,皇后总能给他准备特殊的以往没见过的小食,颇叫他心中惦记,难以忘怀。
  陈以祯抿嘴一笑,但笑不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抓住一个人的胃。
  她将皇上引到桌子前,桌上早已备好今日的晚膳,周边几样是他吃惯了的东西,唯独摆在正中间那一样,他却没见过。
  “这是?”
  陈以祯解释说:“臣妾称呼这个为生菜裹肉。”
  闻言,皇上眉梢一拧,谁都能看出来对这个名字分外不感冒。
  他有些不赞同地看向陈以祯,无奈摇头,皇后什么都好,唯独取名字这一项,着实愁人。
  陈以祯暗自腹诽,这本来就是剽窃现代的食物,哪里用得着她费尽心思取名字。
  顾名思义,摆在正中间这一盘其实就是生菜配烤肉,肉是烤好的,分为五六摞,每摞是不同的肉类,有牛肉,兔子肉,鱼肉等等,再周围一圈则是洗涮好的生菜。
  古代几乎没有生吃青菜的想法,讲究一道菜前后要经过几个或者十几个工序,复杂,入味,美观,是它的典型特征,也因此,陈以祯吩咐内膳房将这道简简单单烤熟,拌生菜的生菜裹肉做出来时,内膳房都吓呆了,尤其主厨们,哆嗦着手直想拒绝,不敢接受这道美差,生怕皇上看到觉得污了眼,怪罪他们。
  还是陈以祯开口,一手将事情全部包揽下来,他们方敢抖着腿去做。
  这道菜看起来着实够淳朴,不过这两日皇后给他的惊喜不小,遂皇上也没多犹豫,径自坐下,命人拿来一块尝尝。
  两块生菜中间夹着肉片,再拌点原生酱,皇上顿了顿,放入口中,随后,眉目肉眼可见地一点点舒展开来。
  果然,没叫他失望,这东西看着磕碜,吃起来味道却不错。
  陈以祯笑得眉眼得意。
  用过晚膳,皇上又坐了会,就准备起身离开,陈以祯送他到宫门口。
  深秋来临,夜晚的冷风嗖嗖地往人脖子里钻。
  皇上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停住脚步,对她说:“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后泡个热水澡,早些休息。”
  又吩咐双姝,“晚上记得给你主子弄个汤婆子,另外,天凉了,手炉该备起来了,身为奴才,主子想不到的地方你要全部考虑到,否则,还要你干什么!”
  双姝吓得一下子跪到地上,惶恐道:“奴婢有罪,谢皇上提醒,奴婢马上就去准备。”
  皇上微微颔首,他知道眼前这个丫头是她带进宫的心腹,不便多加批评惩罚,因此只简单训斥两句,就停了嘴,转而对她道:“朕走了,你回去吧。”
  说罢,他转身,随着一飘一忽的宫灯渐渐远去。
  皇上走后,陈以祯笑着让双姝起来,“好了,皇上走远了,起来吧。”
  双姝站起身,露出笑盈盈的一双眼睛。
  陈以祯还以为会见到她的一双泪眼,此时见她这个样子,不由惊讶。
  双姝欣慰道:“见皇上对娘娘这般好,见娘娘和皇上这般好,奴婢就放心了。”
  她接连用两个“这般”来表达她心中的宽慰之情,陈以祯听着却呆在了原地。
  “皇上对我好?我和皇上好?”她轻声反问。
  郑嬷嬷笑着道:“可不是,奴婢们都能看出来。”
  陈以祯愣怔,许久,低下头,展眉一笑。
  皇上对她,的确挺好的吧。
  可是她对皇上,却没有那么纯粹,只是因为,她希望能给家里人,给堂姐撑腰,所以才转变了想法。
  可是,这一刻,她却又不得不承认,此时这般温馨和睦的相处氛围,是她分外享受又期盼许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腿好疼,腰好疼,我腿疼又腰疼,哭唧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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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今日,是请安的日子。
  大清早, 天雾蒙蒙一片, 过路之处, 地面墙壁上,宫灯草地上沾满了凝结的冰霜,陈以祯穿着件薄一点的大髦, 立在宫道口, 张开嘴, 轻轻哈出一口气, 立即有一团拢雾状的白气形散于眼前。
  双姝掏出手炉, 递给她,“娘娘, 带上这个吧。”
  陈以祯接过来,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 轻轻颔首, “走吧, 早些过去早些暖和。”
  这个时节,宁寿宫和永昌宫定然已经烧上银炭。
  老祖宗和皇太后都是抗不得冻的年纪。
  她们来到宁寿宫, 早已有识眼色的小宫女掀开帘子, 陈以祯走进去, 脱掉身上的大髦,交给双姝,正要往里走,突然, 耳朵一动,依稀听到里头有陌生年轻的女声。
  她顿了顿,走进去。
  绕过屏风,来到内室,果不其然,一派烘暖的气息迎面扑来,一路走来北风吹得冻僵的手脚立即沁入丝丝暖意,转瞬,就暖和起来。
  眼睛不动声色扫过在场诸人,她笑着上前见礼,“老祖宗万安,太后娘娘万安。”
  心下却惊诧万分,如她没记错,坐在太后娘娘身旁的那位姑娘,好似是前段时间见过的夏家庶女,夏从琳。
  夏家,主院。
  夏夫人恨铁不成钢地伸出一根手指点她额头,咬牙切齿,“你说你,非要气死我你才甘心。”
  夏从陇身子后仰,错过她的攻击,嘟起嘴,问:“娘,你干嘛?”
  “我干嘛?我问你!你是不是拒绝了你姑母派来接你的人?”
  “哦,那个啊。”夏从陇漫不经心,“对啊,我身子不适,就拒绝了。”
  夏夫人顿时捂住胸口,一脸昏昏欲坠,气游若丝,“你真的,要气死你娘我。”
  “娘,难道您希望女儿进宫蹉跎一生吗?”夏从陇不满。
  夏夫人立即放下手,强作精神:“你这是什么话!宫里有你姑母在,怎会让你蹉跎一生?”
  夏从陇嘴角微挑,冷笑道:“娘,您别哄女儿,女儿不傻,表哥没登基前姑母过得是什么日子,女儿不知,难道您也不知道吗?”
  夏夫人哽住,半晌,她张口反驳:“你表哥孝顺,你姑母不会让你落到那般境地的。”
  “表哥是孝顺,但表哥首先是一位帝王,其次才是一个儿子,表哥心性坚定,手腕又强势,若表哥执意不喜我进宫,姑母又怎么可能扭得过表哥。”
  说完,见夏夫人闭上嘴,露出犹豫思忖的神情,夏从陇咬咬牙坐过去,趁势追击,“娘,您就听女儿一声劝,宫里那地方,不一定是好去处。”
  夏夫人迟疑……转瞬,表情颓丧,“家里定然要派一位姑娘进宫,如果你不去,就只能送那边进去。”
  说着,她忍不住落泪,抱住夏从陇,“甭管你父亲再宠爱那边,只要你祖父祖母在,只要太后和家族在,那边怎么也不会越过母亲,怎么都得老老实实在母亲跟前伺候,但是你啊,如果那边真能成功进宫,甚或者获得圣宠,难不成将来你要低她一头?”
  她咬牙,神情恨恨,“母亲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夏从陇好笑,她拍拍母亲的肩膀,安慰道:“合着原来就为这事啊,那娘您可以放一百个心,那边啊,绝对不可能进宫,即便进了宫,也不可能获宠。”
  “为何?”夏夫人抬起头,神情疑惑。
  夏从陇踟蹰起来,她一直没将宫中发生的事和自己观察所得告诉母亲,就怕母亲和家里失望,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但是此刻,为了宽慰母亲的心。
  “娘,您听女儿说……”她凑到母亲耳旁。
  听完,夏夫人眼睛瞪圆,嘴巴张得老大。
  “你,你,你确定?”
  夏从陇点头,“女儿确定。”
  夏夫人神情恍惚,好半晌,她轻声呢喃,“怪不得,怪不得……”
  “原是如此……”夏夫人回过神,想了想,长叹一口气,“也罢,你既然执意不想进宫,母亲也不强迫你。”
  不过,她转念一想,摇摇头,说:“即便那边当不了妃位,但一个贵人还是唾手可得,即便皇上真的钟情皇后娘娘,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纳妃。”
  夏从陇不同意她这个说法,她低下头,轻声嘀咕,“女儿觉得皇上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边,宫里,太后也在说夏从琳的事。
  “这些日子,臣妾总是做梦梦到少女闺阁时期,恍然醒来,发现进宫不知不觉已有几十载了,想是太过想家,遂臣妾就传唤娘家侄女进宫陪陪臣妾,聊以慰藉臣妾的思念之情。”
  她面朝太皇太后解释道。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能有个人陪你是好事,既然想家了,就多留琳姐儿在宫里住段时间。”
  皇太后精神一振,直起身,继续道:“臣妾是这么想的,恰好臣妾这段时间失眠多梦,身体不适,就想着让琳姐儿帮臣妾打理一段时间宫务。”
  话落,陈以祯眉梢一挑,暗暗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太皇太后一时也没吭声,她放下茶盏,靠着软塌闭目出神。
  屋内陷入一派尴尬的沉寂中。
  皇太后有些尴尬,尤其是太皇太后的缄默,好似在生生打她的脸,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眼睛瞅向皇上,“皇帝,你觉得呢?”
  皇上沉默,突然,他偏头瞟了低头不知在思虑什么的陈以祯一眼,许久,方缓缓开口,“这事,您和皇祖母商量便是。”
  皇太后拿眼睛瞪他,就是老祖宗不好说话,所以她才主动拉上他。
  皇上端起茶盏,低下头,只假装看不到母后的暗示。
  夏从琳咬住下唇,手指不安地搅动手心攥着的手绢。
  不知过了多久,太皇太后总算睁开眼睛,淡淡瞥她一眼,开口道:“你虽身子不适,但过往宫务都由身旁嬷嬷打理,也不需你过多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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