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科学之所以被称之为科学，就是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现在，云烟跟红发女生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两人倒是没有事先约定，只是恰好遇到了一起。
也算一种另类的缘分。
有了早上倒水的经历，红发女生神态中还是带着歉意，“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受邀而来的学者。”
云烟笑了笑，说到，“在我们华国，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现在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我在英格兰上学，我们学校有位教授就是来自华国，他跟你一样，也是又厉害态度又很好。”
红发女生说，“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华国留学。”
云烟点点头，“华国的食物都很好吃，你会喜欢我们国家的。”
“可是华语太难学了，我之前学过一段时间，比德语还要难学。”
众所周知，德语和法语的词汇不仅仅有单复数的变化，还有阴阳中性的区别……
每种词前面的冠词都不同，连着句型语法也要跟着改变。
云烟一直都很庆幸自己是华国人，出生开始就掌握了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她之前看过论坛攻略，知道大学期间除了英语外，还有二外可以选择。
云烟之前没什么想法，但现在她想学习德语了。
不是因为德语难，她想挑战自己。而是因为刚刚那位教授推了很多文章，不少都是徳国人发表的。
虽然有英语版本，但德国的机械和工程专业一直都是走在世界前列的。
有机会的话，云烟还想去亲自看看。
现在身边有个欧洲人，云烟就顺着她的话说，“说到德语，我很喜欢徳国人做学术的态度，特别的严谨。”
哪知道女生瞪着眼睛迅速的摇摇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
“他们严谨到了死板的地步，不，我不能以偏概全，但我还是想给你说说我接触到的徳国人。”
红发女生说，“我们在读博士的过程中，目标就是解决一项科学问题。但是你要知道，在解决这个问题的过程中，会遇到一系列的难题，最后还很有可能得到一个错误的结果。”
云烟对此深有感同身受。
她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研究状态，不知道这些算法组合之后，到底能不能帮助计师兄解决材料的问题。
但她还是得做下去。
毕竟这完全是一项新的知识，没有前人的研究成果可以借鉴，一切只能靠自己。
不过云烟心态也不错，她觉得错误累积的多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真正的研究都一个不断犯错、犯错再犯错的过程，然后研究者就跟武侠小说中写的一样，突然间打通任督二脉，大脑中有了新的灵感。
就知道该怎么解决自己提出来的问题了。
云烟想，计师兄已经研究了无数通路的问题，半年来证明这条路走不通。
那自己就换个思路，从算法入手。
这就好比出发点、通路、目标是三个点。
必须要达到自己目标的时候，如果通路这个点走不通，那就绕过它，换成算法，再试试可不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红发女生说，“我身边两位德国同学，都是那种不算到最后一步，就不会放弃一条路的人。死钻牛角尖。”
看着云烟，她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一点研究不通了，我就早早地放弃，改另一个方法……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如果算法算不出来的话，就早点改材料……”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开始狂震。
红发女生说了一声‘抱歉’，打开自己的whatsa，看到自己教研组群里，那两个德国朋友发自己已经算出来了这个问题。
自家教授在第一时间发了贺信，并且鼓励他们把自己的论文整理起来发《nature》，发不上去发子刊也行。
红发女生：“……”
云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云烟小声问，“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红发女生：“……”原来坚持研究是这么重要的吗？
=
下午的讨论会上，来自各地的教授都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除了算法云烟没有搞明白之外，其它的她都理解了。但这些教授们引经据典，着实也为云烟打开了新思路的大门。
让云烟获益匪浅。
十几天的讨论下来，虽然只是专注着一片文章，但云烟觉得比自己二月份参加全科学研讨会还要累。
毕竟探讨的深度可不是研讨会可以比的。
云烟把所有的算法分享给远墨和计星文，并且把自己的推算也发到了小群里。
计星文看过后，直接给远墨打了电话。
开口就是质问，“小师妹做了这么多，怎么还没把她的名字加进咱们项目里？”
远墨罕见的没有跟计星文抬杠，而是回应，“这就加。”
这年头，搞科研归搞科研，申报流程也得走。
有远墨的名气在，原本在这个项目中多加一个‘方云烟’的名字不算什么难事。
但远墨知道，云烟肯定不乐意只是进来混混、蹭个荣誉和名字。
所以她才这么努力的想要贡献自己的力量，
现在云烟提出来的算法已经被项目组的另外一个成员计星文认可了，远墨再把云烟上报上去，这就是按照规矩走的正儿八经的参加科研项目。
不过，远墨上报的同时，还按照规矩给了云烟一份表格。
“囡，把你主要做的方向和研究内容写上去，之后项目成功做出来后，相关负责人会按照贡献百分点发放资金和证书。”
这些东西远墨原本可以一手操办，可他总得给小姑娘锻炼的机会，不是么？
这份表格算是一个自我总结，在总结的过程中，云烟也会对自己的项目更加了解。
云烟是在登上回国飞机的时候收到这份表格的。
十七个小时的飞行中，云烟用了七个小时填完这份长达二十多页的表格，检查了两遍后发给此项目负责人远墨。
之后，她又睡了五个小时，然后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计算。
可谓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
距离落地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云烟收到了远墨发来的消息。
“囡，申报表已经检查签字提交上去。”
“还有，我在机场等你。”
看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云烟眼眸里充盈了笑意。
“嗯，快到了。”
云烟没发现，自己在笑得时候，脖子上的玉坠微微有些发光。
当然，现在她这边光线还不错，就算仔细看去，也只是觉得玉坠看起来更加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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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公司里，方铮的上级在得知他八月中旬就要去军训的时候。
摸摸自己的脑袋，说，“那你来白打工的时间不多了啊。”
方铮：“……”
方铮耿直的说，“我有工资。”虽然是临时工的工资。
但也有小几千的。
讲真的，这位负责人经常会说出让人无法搭茬的话。
不过他也确实教了方铮很多，算是他半个师父。
故此，才会跟方铮态度这么随意的说话，之前公司年中总结，也是他让方铮上台去做汇报的。
现在看起来成效不错，他们项目组的人几乎都认可了方铮的能力。
“临时工的工资……行行行我不说，也就只有现在，你才会把几千块当宝贝。”
负责人说，“那我给你申请两千块补贴，最近你去非洲分部实习一段时间，怎么样？”
方铮：“……”
方铮想，自己绝对不是为了两千块钱就出卖隐私的人。
“答应吗？”
“两千五。”
“两千三。”
方铮：“……行。”
“那你明天就出发吧，跟着咱们的团队一起走，经济舱包来回机票。”
“……嗯。”
方铮拉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公司的新人们上了海省到北地的飞机。
然后再直飞出境，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早上，下午才到了北地。
国内转机飞国外一般情况下需要重新托运行李，办登机手续。
不过如果中间转机时间短，那么就不需要重新托行李了。
可方铮这趟机票中间隔了七个小时。
下午八点才开始飞。
他们自然得重新办理行李托运手续，并且在外面晃荡到八点上飞机。
因为要去非洲，周围还是男同事多一点……
大部分都是有了女朋友的男同事，空闲时间完全不是铮哥想的那样去喝点东西打游戏。
而是……
“喂，宝贝儿，我马上就要免税店了，你上次说的那什么面霜、口红，这就去给你买。”
“亲爱的，那个包我给你看看。”
“放心，我已经把你说的列成表格，保证全部扫荡回来。”
方铮：“……”谈恋爱也不容易的。
方铮办理了行李托运之后，跟同事们暂时分开，他不想这么早去航站楼里面等。
有这个时间不如在外面找一家店坐着打游戏。
况且，云烟说她今天飞回来，说不定还能在外面遇到云烟。
方铮如是想着。
他打了不知道多少连跪之后，三排的程里和吴宿早就坚持不住，一个劲儿地吐槽。
“靠，这中单送人头，辣鸡。”
“这ad到底会不会，一点走位都没有。”
又输了。
程里说，“下一局千万不能把c位让给路人，老子要一楼抢法师。”
而打野位，一直都是留给方铮的。
开局后，法师程里放了个大，路人辅助把敌人从他的大招里推出去。
程里指尖颤抖着打出一个问号。
好在方铮这一局经济高，一打五。
眼看着就要赢了——
方铮突然站在野区不动了。
程里：“铮哥！爸爸！你别挂机啊？没电了，还是没网了？”
吴宿，“铮哥救我！程里救我！”
程里看看手机，说，“别救了，铮哥的通话都断了。”
而方铮这时候正在给玻璃窗外不远处的云烟打电话。
透过纤尘不染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家亲妹子微微仰着头给一个男人笑。
不是那种普通跟好朋友分享事情的笑，里面有种方铮都没读懂的欢喜。
云烟边说边笑。
甚至还从左侧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纸……就跟高中时候其他女生给他表白送的情书的纸一模一样。
方铮咬着牙，眼睁睁看着云烟把‘情书’递给远墨，然后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手机。
“哥？”
“下飞机了？”每个字仿佛从齿缝中发出来一样。
云烟愣了愣，感觉这不太像自家哥哥的声音。
她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眼，的确是亲哥的电话，点头答应，“嗯，刚下，哥你不是说要去出差吗？”
“嗯，我一会儿准备上飞机。”
云烟的第六感拼命给她预警，瞬间，她右跨一步，距离远墨半个手臂远，说，“啊，在海省吗……”
说到这里，云烟一个字都再也憋不出来。
因为她看到了右边快餐店里的……方铮的脸。
第166章
云烟：“……”
云烟跟自家哥哥，隔着一扇玻璃窗，互相‘深情’的对视着。
远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云烟状态的不对。
——刚刚还在他身边、对他笑靥如花的姑娘在接到亲哥哥电话的时候突然间距离他远了那么一点。
然后，他顺着云烟的眼神看过去。
可能因为方铮的眼神比较凶狠，再加上自家女朋友明显有点懵。
远墨下意识地往云烟那边走了一步，看样子要挡住方铮的眼神。
可实际上还不等他挡住方铮，对面的方铮已经炸了。
扔下手机，凶狠的冲过来。
远墨一手推着云烟的行李箱，行李箱上面堆着一个书包，一手拎着给云烟买的零食——刚刚买好、打算给云烟在回学校路上消磨时间吃的。
如果方铮动手的话，他完全没有空余的手去抵挡。
不过，说实在的，远墨也不打算抵抗。
好歹云烟也是方铮的亲妹妹，现在云烟成了自己女朋友，那么自己挨揍，值当的。
方铮气势汹汹的走出快餐店大门，看着自家妹子脸上第一回露出的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
方铮陡然想到，自己现在是不是太凶了，看起来是不是很难看。
所以把自家妹子给吓着了？
于是，等方铮走到云烟面前的时候，已经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愤怒。
至少看起来跟往常不待见方铮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他搭在云烟肩膀上的手那么用力的话，当真没什么区别。
哥哥都如此给她面子，云烟也不敢呲牙咧嘴，只能顺从方铮的力道，距离远墨更远了一点。
远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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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带着云烟往外走，云烟说：“哥，你的手机，还在快餐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