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
他低声骂了句程里经常说的脏话，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家里。
这是在为了两千三出差。手机丢了的话他这个出差费都不够买一个二手的。
方铮之前听其它人聊过，他们出差去非洲都是年薪二十万起的，只有他两千三。卑微。
幸好这会儿时间短，手机还在桌面上，方铮回去拿了手机。
再回来看着云烟跟远墨之间隔了三米，心底还算满意。
但他带着云烟往前走，远墨推着箱子就在后面跟着……
不远不近，恰恰好三米。
直到几人走到了坐计程车的地方。
他们之间的距离才渐渐缩小。
方铮看着云烟，舔了舔牙齿，尽量平和的询问，“谈恋爱？”
云烟抬头看着自家哥哥，点点头。
远墨说，“嗯，谈了。”
方铮冷声：“没问你。”
远墨果然噤了声。
云烟，“哥。”
方铮：“……”
方铮咬着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云烟：“……”
不得不说，方铮最近一直在公司打工，一身西装，头发剃到很短，配合他最近沉淀起来的气质。
站在云烟身边，颇有几分‘长兄’的气质。
这要是放在古代，长兄真的有管妹妹的权力。
方铮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几天。”
“哪几天？”
云烟小声说，“哥，我都成年了……”
方铮声音冷冷的，以退为进，“成年了我也是你哥。你谈恋爱可以，但是你这才高考完几天，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手，就谈恋爱了？”
云烟：“……”
方铮说着，冷冷的看了远墨一眼，又把云烟带远了一点。
压低了声音问她，“谁追的谁？”这句话才是重点。
云烟诚实道，“墨哥追的我。”
“那你怎么给他递情书？！”
云烟：“……啥？”
“不是情书？”
云烟有些哭笑不得，把方铮胳膊从自己肩膀上卸下去，然后把那张粉红色的纸从远墨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来。
她说，“真不是情书，就是简单的算式。”
方铮大概瞅了一眼，要知道他也是位大学霸，一般的算式这么看一眼。
就算看不懂，至少也会知道出处在哪儿。
可云烟现在列出来的这几个算式，方铮感觉自己看都没看到过。
他咀嚼着云烟刚刚说的话，“简单？”要不是有分号在，他差点都要以为这是英语的算式，居然还是简单版本的？
云烟：“……”您的关注点？
方铮回过神来，“不是情书就行。”他家妹子哪里会沦落到给人送情书的地步。
远墨虽然没听清方铮最开始拉着云烟问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猜到了大半。
远墨说，“我追的囡……云烟。”
“你先别说话，要不然我这气指不定就要撒出来了。”
云烟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们俩一眼，还没说话，就见方铮拦下一辆的士。
顺手把云烟的行李塞进去，然后再给云烟拉开车门，把她的人也塞进去。
方铮对着司机说，“清华园。”
然后顺手给了他两百。
之后又给云烟叮咛，“到了后给我打电话。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跟远墨聊两句。”
云烟现在很慌，她不能把墨哥留给哥哥！
至少得等哥哥冷静下来。
可司机已经反锁车门，一脚油门车子就开出去了。
云烟：“！！！”
远墨拿起手机，给云烟发了一句，“囡，别担心，你哥不会打我。针对恋爱这件事，我们该聊聊了。”
云烟看着自己噌噌噌打出来的三行还没发给哥哥的字。
最后只能全部删掉，回复远墨：“被欺负了就告诉我。”
云烟没再敢给方铮发消息，她知道这会儿发消息给墨哥求饶。
哥哥可能会刚加生气。
云烟想，亲哥一会儿就要坐飞机走了，应该不会把墨哥怎么样……
祈祷哥哥不要动手。
第167章
现在远墨手里的行李全被塞走了，面前只余下一个暴怒的方铮。
云烟不在场，方铮连一丁点好脸色都没有。自己往前走。
远墨跟着他走，他抬眸看着前路，发现这是去卫生间的路。
远墨：“……”看起来方铮还有几分理智，没有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毕竟这年头段视频行业如此发达，在门口动手一下，真的有可能直接热搜。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方铮一拳捣在身后人的腹部。
之前高二时候，铮哥打人就特别狠。直接奠定了校霸的地位。
要知道他现在成年了，全力打下去，纵然是远墨，也疼到弯下腰去，整个人只余下倒吸冷气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旁边还有正在洗手的人，看到这一幕，连吹干手都顾不上，靠着墙慢慢往外挪。
方铮眉目里满都是冷肃，拉起远墨的衣领就要把他往卫生间里侧推。
那个原本都挪到了门口的人到底是个好心的，看着这一幕，颤颤巍巍说，“我、我报警……”
远墨偏了偏头，解释，“不用，家里私事，不需要插手。谢谢。”
方铮见他没反抗，原本火气已经消散下去一点。
结果听了‘家里私事’之后，整个人又暴怒起来，又往他肋下打。
大概三五拳后，方铮放开远墨，咬着牙，“我妹妹才刚高考完。”
“所以我们才谈恋爱。”这话说得是不客气。
方铮忍不住还要动手，远墨也不是软柿子，他也开始动手反击。
不消一会儿，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远墨虽然经常坐在电脑前编程，但再怎么说整个人比方铮年长七岁，多吃了几年饭，力气还是更大一点。
就算他刻意的让着方铮，自己也没有吃很多亏。
毕竟再怎么说方铮也是他的大舅哥，远墨也不能把人给欺负了。
不然云烟回来质问，他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方铮一直控制着没有往远墨脸上打，毕竟他马上就要去出差，而远墨可以跟云烟天天见面。
他知道，以自家妹子护短的性格，如果远墨脸上挂彩，那自己也解释不清……
可就算这样，扭打间远墨的下颌还是挨了一拳。
远墨脑袋眩晕几秒后，开口解释，“我真的喜欢囡……云烟。”
方铮冷哼，“谁不喜欢囡囡。”
远墨说，“不是因为婚约。是真的喜欢。”
方铮沉默了，他刚刚也从自家妹子眼神中读出来了喜欢。
没错，之前他在快餐店见云烟看远墨的眼神，可能就比云烟看文献的眼神差了那么一点点。
想到这里，方铮瞥了一眼远墨下巴上的红印。
那个地方隐秘，一般人看脸不太会注意到这里。
正好机场广播说方铮所在的航班即将起飞，他一言不发的绕过远墨准备走。
路过远墨的时候，听到他说了句，“谢了。”
方铮：“……”
远墨接着说，“我会照顾好云烟。”
“……”
“你放心。”
远墨原本性子也冷，这会儿却极尽耐心，给明显不待见自己的方铮解释。
态度温和谦厚，可就是让方铮很气。
方铮其实也说不上来哪里气，可能就是一种老父亲的心态。自家那么好的妹妹，怎么能被人拐跑。
况且，两人很明显已经确认了恋爱关系，却一直瞒着他这个哥哥。
就在他脚步停顿的时候，远墨继续说，“今天你赶时间，如果你下次还不解气，我可以再陪你打。但囡囡，已经是我女朋友。”
方铮想，他就不该停下来思考。
不过远墨这个态度，没有因为他态度强势而放弃，还是挺让他欣赏的。
故此，他只是举步就走，没有再动手和说反对的话。
=
飞机上，新同事们见方铮脸色不大好，也没凑上去围着他说事情。
方铮运气好坐到了床边，看着逐渐缩小的海省，他思绪已经飘远。
——亲妹妹谈恋爱了，对象……对象除了年纪大点，太心急了一点，好像挑不出太多毛病。
方铮罕见的发了一会儿呆。
等到可以使用飞机wifi的时候，他仔细研究了一遍自己跟远墨的聊天记录。
那个微信号是当时陆林推荐给他的，而那会儿他忙着做数学题，陆林也忙着在国家集训队训练。
方铮自己不是个性子熟络的人，跟远墨聊的事情除了题目，就是道谢。
那会儿他还以为这个就是陆林的小号，私事都是在大号上跟陆林聊的。
现在看起来也么有特别的尴尬。
可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从那个时候，远墨就开始觊觎囡囡？
方铮顺手点开远墨头像，想去看看他的朋友圈。
毕竟那是妹妹的男朋友，他不免想帮着把把关。
可远墨的朋友圈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方铮接触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学生，只有最近接触到了一些同事。
但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年纪不大，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和信心，天气好、心情好、吃了个好的都会发朋友圈。
但远墨朋友圈这个状态……方铮第一时间还以为这是远墨屏蔽了自己。
他打开电脑查了一下，发现不是，这是没有开通朋友圈的表现。
这一点让方铮想起了一个人，很早之前他认识的一个黑客。
那会儿他还让人帮忙投票给云烟投票选级花来着，只不过事成之后被秒删。
讲真的，这还是铮哥人生中第一次被秒删。
他倒不是记仇，只是恰恰好觉得这人跟远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方铮打开自己的电脑，这是他高一时候买的，用顺手了，还没换。
有些时候手机上没有了记忆，但电脑上依然有。
方铮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居然又点开了远墨的聊天框。
往上翻消息记录……
“靠，”方铮低骂，“居然就是那个黑客。”
这么一瞬间，就算不知道远墨的朋友圈，他这个人也在方铮心目中逐渐立体起来。
对待外人冷漠、公事公办，但是为了喜欢的人，可以拉下脸面，不动声色地彰显自己的主动权。
方铮合上电脑，态度倒是缓和了很多。
有所图谋不可怕，只对图谋的人态度好才是最难得的。
=
远墨还不知道大舅哥态度已经有点松动，他给云烟打了电话回去。
“到学校了吗？”
“嗯嗯，到了，计师兄来帮我搬了行李。那个……我哥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就聊了一下。”
“我哥没动手吧？”
“没有动手，囡囡。”远墨低声笑着，“就算动手我也不是打不过。”
云烟：“……”
还不等远墨感动完，就听到云烟说，“也别揍他啊。”
远墨：“……”感觉自己想要占据云烟心底最重要的地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他不急，时间还长着呢。
一辈子，他等得起。
想到这里的远墨不禁感慨，在此之前他分明最不相信什么‘一辈子’，觉得幸福都是别人的。
他幼年丧父，少年丧母，那会儿他甚至想过一了百了。
甚至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孤苦终老的命，没有什么比代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重要。
可只要一想到云烟，他就算编代码，也会有双倍的开心。
小姑娘就像是一道曙光，温暖着他。
云烟收到了远墨打来的电话后还不放心，第二天一大早，看到远墨确实没有任何伤痕，才放心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我哥还是特别通情达理的。”
远墨笑了笑，应声，“是。”
通情达理到只往人身上揍欸。
不过这顿揍挨的值得。
吃完早饭，云烟就再次收到了计星文的电话，“小师妹，昨天忘了给你说，实验室早上七点开门，随时可以来。”
顿了顿，他补充，“有远墨这个金字招牌在，咱们项目钱特别多，你可以把自己想出来的算法一一在材料上实验。”
财大气粗。
同事，这样也能最快的做出来成果。
云烟挂断电话，去卧室收拾了自己的电脑和演草纸，跟远墨一起往学校走。
“墨哥，我之前跟家里说好了，暑假应该都呆在学校这边。”
“不回海省了？”远墨挑眉。
“不回了。”云烟说，“第一回加入这么大的项目，我得加倍努力才行。”
远墨视线中的小姑娘发丝柔软，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尾像是拢了一层金色。
映衬得那双眼眸更加剔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