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季以拐杖捶着地板,中气十足道:“你这是趁火打劫!”
“这哪里是趁火打劫,这不过是挟持人质罢了,不杀你们已是厚道了,难不成你宁死不屈,要做个抱金砖而亡的吝啬鬼?”
貂蝉拎起陶谦就像是在拎一件东西,她提溜陶谦到花斑虎面前,对花斑虎和颜悦色说道:“给你了大花,留一条小命就好,就拿他来泄愤吧!”
陶谦瞳孔一缩,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尖叫:“不——”
花斑虎兴致勃勃地咆哮两声,一虎爪将他给按倒在地,低头叼起陶谦就走,边走边得意洋洋地甩起了尾巴。
眼看陶谦被猛虎叼走,其余人等静若寒蝉,哆哆嗦嗦地面对着貂蝉,恐怖窒息的气息在场中蔓延,貂蝉视线略过众人,落在了角落里缩小存在感的两人身上。
“哪一位是糜芳?糜家主糜竺又是哪一位?”
糜竺浑身一怔,众人的视线已经纷纷落在了他身上。
在危险与死亡面前,人类的自私自利暴露无疑,那些人纷纷将糜竺给推了出来:“他们就是糜芳与糜竺两兄弟!”
人们只当是糜竺两人得罪了貂蝉,必将会受到和陶谦相似的待遇,却不想貂蝉颔首,对他们二人说道:“听说你们打算与我做一笔有关鹅蛋的大生意?不知二位可有意向来我青州发展?”
光明正大挖墙脚,还许诺诸多好处。
“我们青州鼓励商人贸易,有诸多扶持政策,若二位愿意来,日后鹅蛋的销路可倾销给糜家。我作为统帅青、幽二州的州牧欢迎愿意来做生意的商人入驻青、幽两州。”
貂蝉之真诚令听者动容,而她对待糜氏兄弟的厚待与对待其他人的反差形成鲜明对比。
诸葛季红了眼:“幽州牧,仙蛋稀少且珍贵,如何能全部交给糜家两兄弟呢?我诸葛一族也有意愿向您购买仙蛋!”
其余士族闻言全都在心里暗骂诸葛季老狐狸,自己言语上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也打算向您买仙蛋。”
糜芳有些急了,他忙回答貂蝉问题:“我本就有意愿前去投奔两位仙长,也不知道二位仙长现在在何处,可否请州牧引荐一二,我当然愿意去青州做生意了。”
糜竺阻拦不及,见众人眼光都变了,心知若要保全自己与糜家,与其顾虑颜面,不如放手一搏,于是心一横,对貂蝉鞠躬道:“糜家也愿意去青州做生意。”
貂蝉高看了他一眼,夸赞道:“懂得审时度势,你这文人比他们这群人聪明不少。”
“你们也想要仙蛋吗?且报上名头来。”
她说完,命人将糜家二位兄弟带下去,自己清点着在场的人,暗暗为郭嘉与贾诩的大手笔心惊不已,在场的竟没有一个不是大家族出生的!
貂蝉乐呵了,下令道:“把他们待价而沽,找他们各自的家族去卖个好价钱。”
少年人欲言又止,听貂蝉肆无忌惮触怒那些士族老者的神经,暗暗焦急在心。
“琅琊士族何在?”
貂蝉确认了下,琅琊士族大家位于此的竟有五家之多,其中家中子弟遍布于各行各业,最多的则是在官场之中。
“将这些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仙蛋的生意可以与这些人做。”
全都是冤大头,可不得好好供着?
待处理完这一切,貂蝉示意少年人:“你随我来书房。”
那少年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唇红齿白,姿貌俊雅,倒是个年轻的美男子,与孙策相比多了几分男儿英气。
“你是周瑜周公瑾吧?”
少年人不由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回答貂蝉问题。
“你刚才想要说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貂蝉一向是个开明的主公,周瑜明显有话要劝说她,这才将人单独叫来询问。
周瑜说道:“主公,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失去民心,得罪了那些豪门大户,日后您会处境艰难许多,毕竟豪门大户掌握了各个行业的命脉,轻易不能得罪。”
“在你们的概念里,民心所向指的是门阀望族所向吗?”貂蝉问道:“底层民众在你们看来又算是什么呢?炮灰?”
周瑜听不懂貂蝉的用词,只得在心里暗暗猜测其中意思,他回答道:“底层的百姓民众太卑微,也太容易折损了,无论是门阀大族还是诸侯,只要他们之间有所冲突,那些百姓们就会受到连累而死,毕竟他们是靠依附而生的人。”
“卑微吗?我却觉得正是有这群百姓,才能供养得起门阀望族与诸侯,没有百姓没有人手,他们靠什么吃饭?”
貂蝉说道:“你所说的不能得罪门阀望族,是因为惧怕没有人才愿意来做官,这你就想错了,在我看来这是本末倒置的行为。我有武力与权力,我就能修改这世间的规则,我说只有通过正规考核才能做官,他们要么屈服于局势,要么与我死磕到底被我捏死。”
她一手撑着下巴,云淡风轻地说着,言语之间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逼王气场,周瑜恍然大悟:“所以州牧才会不惧怕得罪他们,因为你拥有足够的底气去做想做的事,倒是瑜多言了,州牧之能如日中天,皓月与星辰都无法与您争辉!”
“别这么夸我,好尴尬!”貂蝉搓了搓鸡皮疙瘩,难忍说道:“太肉麻了。”
周瑜难得夸人,还夸错了?
“你也是诚心诚意来劝说我,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貂蝉温声说道:“你是孙将军的军师,亦是他的知己好友,只是你们两个都太年轻了,也太稚嫩,还需要再历练一番才能去打荆州刘表啊!”
周瑜闻言眼眸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兴奋道:“州牧也有攻刘表的心思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们也要快些成长起来啊!”貂蝉目光慈祥,指派任务道:“我这就给你一项重大的任务,可以很好地磨练你的能力。”
周瑜肃容道:“州牧请说,瑜定竭尽全力去做。”
“你去就地起价,将郭嘉与贾诩坑蒙拐骗来的人一个个卖出去。”
周瑜:......
另一头,张闿被孙策打怕了,无可奈何之下去将曹嵩的金银珠宝拿出来一车充当银钱想要将陶谦给赎回来。
貂蝉又举喇叭对张闿吼道:“陶谦是徐州州牧,价值一百车辎重,你速去筹备着,时间一到我可就要杀人了。”
张闿作贼心虚,惊于貂蝉怎么知道他有曹嵩上百车辎重的?若他将这些辎重交出去他还有活路吗?
张闿不愿放弃这么多钱,眼看陶谦被抓没了希望,索性卷了这些辎重往西南方向逃走了。
貂蝉目瞪口呆,找到陶谦,对他说道:“张闿卷了钱跑了,看来是没有人能赎你了。”
陶谦与他最重要的下属都被抓了,无人能来赎他,看眼这颗老白菜就要烂在地里了,貂蝉对陶谦说道:“徐州距离青州最近的琅琊一代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你老实一点我就放了你,现在我给你俯首称臣的机会,还不快认我为主?”
陶谦气节不一般,言辞激烈拒绝道:“吾宁死,亦不愿受毒妇折辱!”
貂蝉不与他废话,又将他丢给大花玩了两天。
陶谦可一点都不老实,他趁机联系了旧部往城外逃去,还召集来了徐州的大部分兵马,他只觉得一阵扬眉吐气,对貂蝉说道:“幽州牧要与我刀剑相向我是不会惧怕的,我徐州有五十万百姓,十万大军,必定会拼死反抗你。”
陶谦放完了狠话,一路往西面逃去,貂蝉一路追击到了东安,却听斥候来报:“主公,鹅军在泰山发现了大量兵马,是曹操的人!”
貂蝉勾唇:“嘿,曹操报杀父之仇来了。”
她命孙策追击陶谦,将他一路再往西面逼迫而去,直挺挺地撞上自泰山跨越徐州边境,一路势不可挡攻过来的曹操大军。
陶谦及他的部下们被逼到了墙角,面临着曹操与貂蝉的前后追击,没多久就溃败下阵来,没了他做缓冲,曹操与貂蝉两军冲地太猛险些摩擦生火!
两人全都停下了冲锋的脚步,早已经接到消息的貂蝉举起喇叭对曹操喊道:“曹州牧,好巧啊!你来的正好,你父亲和弟弟在我这边做客呢,不如派人来将他们接回去?”
沉浸在丧父悲痛之中的曹操,被那喇叭洪亮之声给吓掉得小心脏一哆嗦,随即瞳孔一缩,激动叫道:“吾父还活着?!”
第69章 貂蝉,他两世以来最大的变数!
此时, 后方营地之中, 赵云对曹嵩二人以礼相待, 并邀请他们到舒适的营帐之中洗漱休息。
曹嵩并不觉得会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尤其是经历过被两个“半仙”哄骗, 他对这里的警惕心更为强烈。
“你们是谁?抓我们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曹嵩质问道:“若你们想凭借我去威胁我的长子曹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以曹操的性子,日后必定会记恨在心,只等着发展壮大便报仇雪恨。
赵云挥手示意兵卒们放下手中兵器, 对二人温声说道:“你们是大花救回来的客人, 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我们的主公是幽州牧貂蝉, 与曹操正是联盟的关系, 既然我们将你们救出来, 又已经得罪了陶谦,现在正是攻取徐州最好的机会, 哪里会用你们去威胁曹操呢?况且我们主公是光明磊落的人,绝不会做不厚道的事。”
郭嘉暗暗戳了贾诩两下,在他望过来以后低声说道:“你倒是说两句啊!”
贾诩淡淡瞥了他一眼, 小声回道:“我说什么?主公是光明磊落的人。”
“她还光明磊落?”郭嘉嘀嘀咕咕:“她分明什么都做的出来。”
“乱世争斗不祸及家人, 这是主公的底线, 亦是退路,”赵云瞥了他们一眼, 对曹嵩说道:“你们放心在这里住着, 等主公联系上曹操, 便能将你们护送去泰山了。”
赵云对老者以礼相待, 眼神清明、一身正气,看上去就是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子,曹嵩警惕的表情稍松了一些,问道:“这里是青州地界了吗?那些白鸟竟能载我们飞过这么远的距离?”
“并非如此,这里是徐州境内,”赵云答道,他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去听郭嘉的悄声嘀咕。
“我觉得我们这一次做的事情很完美,但到底是违背了主公此前下达的命令,老贾你说主公会让我们将功抵过吗?”
贾诩淡淡道:“将功抵过不知道,惩罚是肯定有的。”
“哎,曹嵩多少身家就这么便宜了陶谦啊!若是能把陶谦打下来岂不是发财了?到时候想做什么工程没有,像我们这样为主公排忧解难的谋士为什么要承受惩罚呢?”
“你违抗了命令就得接受惩罚,更何况你还将大花给忘在了那边,”赵云回了一句,邀曹嵩共进晚膳。
赵云对曹嵩道:“这二位是我们的军中的军师,年轻人喜好冒险,做事全凭一股子冲动,此前对曹老多有得罪,还请曹老莫往心里去。”
郭嘉瞪着赵云,那视线仿佛要将他给灼伤。
年轻人?!
你自己比我小那么多岁,好意思叫我年轻人!
贾诩低垂下眉眼,安静的时候清冷淡雅,若非是他此前信手拈来的半仙作风,这样子的名士风度还真挺能唬人,令人心生仰慕赞许。可就在一天以前,此人仗着自己的外表做坑蒙拐骗之事,掐指一算似模似样,那仙风道骨睁眼说骚话的模样至今令人难忘。
曹疾抓着曹嵩的衣摆,眼睛盯着郭嘉与贾诩看,仿佛要将他们看出一朵花来。
晚膳后,享受了贵宾待遇,又有军医来为曹嵩二人诊疗,自从脱离危险以来,他们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们没了自由不能离开营帐。
曹疾悄声问曹嵩道:“父亲,那位将军说的是真的吗?幽州牧貂蝉当真会将我们护送到兄长那边?”
曹嵩沉吟道:“幽州牧貂蝉究竟是怎样的人为父尚且不知,但那位将军一身正气,不似奸邪之辈,我看两位军师都听从他的话语,并且对他多有忌惮,想必在军中地位不低,有他的这一番承诺,我倒是相信他们会将我们送回去了。”
“若真如此,幽州牧对兄长就有大恩德了,”曹疾说道:“如此会对兄长造成不利的影响吗?”
“莫要想太多,”曹嵩说道:“天下诸侯闻利而动,恩德、情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利益面前是需要靠边的,孟德是做大事的人,若既能顾全恩德又有利可获,自然是与幽州牧交好了,若是二人因利益闹翻,过往的恩情也就消磨殆尽了。”
“所以我们不需要报答恩情吗?”曹疾睁着纯洁无邪的眼睛,好奇问及曹嵩道,他跟随曹嵩学习为人处事的道理,却像个养在温室之中的花朵一般天真单纯,都得怪曹嵩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若非此次突逢险境,年仅十四岁的曹疾或许对家族外头的世界仍有幻想与好奇,而现在见识到了其中的危机四伏,他紧紧倚靠在曹嵩身边,连连追问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能够报答,那便去报答,雪中送炭的报答,比锦上添花的报答价值更重,”曹嵩叹息一声,他这辈子在官场之中沉浮,做过三公之首,也受过小人侮辱进过牢狱,世事难料,一切都成过往烟云。
过去的经历教会他最深刻体会的就是世风日下、世道炎凉。他们是否能够在乱世之中保全自身尚且不知,又谈何报答呢?
他并非风光霁月的人物,身为官宦义子,曹嵩出身一直都为人所诟病,能够一路爬到三公之首的位置,他左右逢迎的手段,圆滑处世的作风早已经磨砺出来了。
曹嵩心情复杂,他既想要将自己毕生所得都教导给幼子,让他能够在未来保全自己,又不想这些东西去污了幼子的一片赤子之心。
在乱世,真诚、赤诚是最会令人丧命的东西。
那些忠义之人,那些气节之士他看得多了,多少人为此丧命啊!
当年的官场同僚有几个能够有好结果?像他这样颐养天年的又有几个呢?顾人凋零,乱世残酷,一切的一切都融入了老者深邃暗沉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