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屿来到阮心糖和魏晗所在的雅座,在阮心糖对面落座,静静欣赏她吃醋生气的表情。
阮心糖装作自己已经全身心投入到iPad里,完全不抬头看他。
“江柏屿,听糖糖说你今天忙着开会呢,怎么在这儿啊?”魏晗说着偏了下头示意道:“还和念裴一起。”
江柏屿大方解释:“会议结束了,回来的路上念裴说要过来帮她一个朋友咨询点事,我近期正好也有这方面需求,所以跟着进来看看。”
“哦~你总带着念裴一起开会吗?”魏晗随口一问,好像真的只是好奇,并没有其他意思。
阮心糖准备翻页的动作顿了下,更加气闷了。
江柏屿见魏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真想立即打电话给白齐昊,让他把自己这个低情商老婆领走。
“工作上有需要而已。”他淡淡解释,视线转到阮心糖脸上,果然见她表情更冷了。
“看了这么久,有喜欢的吗?”他凑近阮心糖,柔声问。
阮心糖翻出她之前看上的那张粉白梦幻风格图片,指着屏幕,赌气道:“我喜欢这个!我就喜欢这个!”
江柏屿不知道阮心糖这莫名固执不容质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阮心糖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反驳她吗。
“好,我没意见。”他伸手揉着阮心糖的头发,给她顺毛。
魏晗接了个电话后说有点事要先回家,于是拿了包先行离开。
江柏屿顺势坐到阮心糖身旁,一手搭上她后背的沙发,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哄:“我错了。”
“错哪儿了?”阮心糖声音慵懒,看也不看对方。
“这种场合竟然和别的女人一起来,该罚。”
“怎么罚?”
“罚我……”
“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两人的私密情话。
念裴站在阮心糖和江柏屿的左后方,微笑道:“二位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怎么?”江柏屿问。
念裴偏了头,声音里带着些撒娇的意思:“你说要送我回家的。”
阮心糖没好气地看江柏屿一眼,把手里ipad递还给店员,说下次再来。
店员跟阮心糖又大致介绍了他们的定制服务,以及价格。
阮心糖听到价格时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还好不是花她的钱。
三人走出店里,来到江柏屿车边。
阮心糖准备打开副驾驶的门,念裴却也握上了车门把手,随后又松开。
“不好意思啊,习惯了。”她敷衍地笑了笑,打开后座车门,钻进车里。
阮心糖淡淡勾唇,不以为意。
念裴这举动实在太刻意了,刻意到像是一个故意想激怒她的小孩儿。
车里。
前排江柏屿和阮心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家常话。
比如吃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好玩儿的,爸爸的腿伤怎么样了,家里的猫又干什么蠢事了,等等等等。
念裴头靠着窗,窗外景色飞速而过,她什么也看不清,唯独耳朵旁剩下他们轻言细语的日常。
她躲在前排看不见的角落,悄悄扬起嘴角,温柔地笑。
幸福好像真的会传染。
如果不是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念裴还沉浸在别人的幸福里。
看见来电显示,她一瞬间有把手机扔出窗外的冲动。
“喂。”
“我两周后回国。”
“嗯?”
“惊讶吗?我上次就说了,交给你的任务全部失败,我只能亲自回来。”
念裴叹了口气,没说话。
“看着吧,看我回来怎么把江柏屿毁掉。你是不是还会心疼他?可你越是心疼我就越是要把他毁给你看。念裴,你可以恨我,但我不允许你的世界有别人。”
“你真的病的不轻。”念裴已经对对方这些威胁性的话语感到厌倦。
“我是病了,你会心疼吗?”对面男人的声音低哑哀伤。
念裴沉默不语,一是碍于江柏屿和阮心糖在场,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跟疯子讲话。
她为什么会惹上这样一个偏执善妒的疯子呢?
念裴没有答案,她想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很疯吧。
两人沉默相对,那头先挂断电话。
江柏屿察觉出念裴情绪异样,等她放下手机便问:“谁的电话?”
“跟你有关系吗?”念裴突然愤慨,语气生硬,“我跟谁通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柏屿觉得莫名其妙,也跟着不客气起来:“你冲我发什么火?”
念裴被刚刚的电话气得脑子发昏,口不择言,“我劝你少关心我,更别当着你老婆的面关心我!”
阮心糖觉得车内气氛已经尴尬爆表了。她此时莫名想起那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念裴,”阮心糖轻声开口,还想调和气氛,“其实柏屿他……”
“下车!”江柏屿突然冷声道,车子已经停在路旁。
念裴一秒没犹豫,下车狠狠甩上车门,朝着相反方向离开,头也没回。
阮心糖orz:这是唱的哪一出……
第46章 一颗可可糖
江柏屿立即发动车子继续前行,没有一点犹豫。
后视镜里念裴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便缩小成一个点。
“你怎么撵念裴下车了?这个地方不好打车。”阮心糖能理解江柏屿的怒气,但是不认同他赶人下车的做法,“而且,不是你自己要送人回家的嘛。”
江柏屿无奈解释:“我根本没说送她回家,她自己非要蹭我车。你也不用担心,她一个电话,自家司机十分钟内就会出现。”
阮心糖这才放了心,好奇问道:“念裴一直都情绪起伏这么大吗?”
又或许,只是受够了江柏屿和她?
江柏屿和念裴取消婚约后,这么短时间内又和她结了婚。
这件事在她心里一直也很纠结。
总觉得自己莫名像个小三,抢了念裴的未婚夫占为已有,还厚颜无耻出现在人家面前暗戳戳秀恩爱。
如果她是念裴,早就爆发了。
这么想来,念裴刚刚的表现好像也说得过去,说不定早就忍他们很久了。
“以前不会这样,偶尔使使小性子,但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冲人发脾气。”江柏屿心内也莫名疑惑,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念裴为什么要骂那人病得不轻?
难道是唐凯封?他们还在纠缠?那为什么念裴说他们是和平分手?
他沉思这会儿,没听见阮心糖的问话。
阮心糖以为他听见了不想回答,于是没有再重复,她也是一冲动才会问“她使小性子的时候你会怎么哄她”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真的很没意义。
阮心糖在心里警告自己,没意义的问题少问,她不想破坏和江柏屿得来不易的感情。
江柏屿送阮心糖回了医院,陪阮心糖和她父母吃了饭。
饭后两人又在病房待了会儿,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先带回家,不然明天出院时会很麻烦。
阮妈妈让江柏屿明天叫他父母过来到他们家一起吃顿饭。
这段时间,江明峰和言嫣来探望过好几次,每次都带着上好的补品,阮妈妈也觉得该请人家吃一顿饭,但是去饭馆,阮爸爸的腿又不方便,索性就在家里请了。
江柏屿立即答应,又打电话通知了他爸。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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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沉沉,秋风萧瑟。
空旷的街道人际稀少,临街一辆黑色现代已经停靠在此两个小时。
季怀放靠着椅背,悠闲地喝着咖啡。
安素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再等下去恐怕老人该熄灯睡觉了。”
“那就不等了。”
“可是那边那个人还一直盯着呢。”安素看向临街咖啡店窗边坐着的黑色身影。
两个小时前他们来时那人就在了,手里还拿着个相机,不时对着楼道口拍几张。
季怀放说早查过了,是王副总的人,估计守在这儿也是想看有没有他们公司的人来找胡匀母亲。
街对面就是胡匀家,一座老式小区,一共五层楼,胡匀家在第四层。
两个小时前,他们还看见胡匀母亲关上了窗户。
“我去把他引开,你看好时机上去。”季怀放放下咖啡,准备下车。
“诶——”安素拉住他衣袖,“不用跟江总说一声?”
“哪儿这么多规矩,”季怀放笑着拍拍她的手,“把事儿办成了就行。”
安素莫名有些紧张和兴奋,“好刺激啊。”
季怀放笑了笑:“别紧张,到时候大大方方往楼洞里走就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季怀放推开咖啡店的店门,门铃叮当响起。
他来到吧台,问服务员要了杯美式。
等候咖啡做好的间隙,他长腿交叉站立斜倚在吧台边,微扬下巴,望着窗边那个男人的背影以及他放在桌边的相机。
“您的咖啡好了,请慢用。”
“谢谢。”
季怀放拿过咖啡,揭开上面的塑料杯盖,缓步走向窗边的男人。
他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可惜——
男人毫无防备,一杯咖啡从右后方泼来,精准的泼在他的右手衣袖上,连带相机也遭了秧。
“Sorry,我光顾着看手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季怀放放下咖啡杯,装作十分抱歉的模样,想拿纸给对方擦擦,结果摸遍了身上口袋,就摸出来半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
男人站起身甩着手臂,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你看我也没带纸,前面服务员那儿应该有,来来来,咱们到前台,我让服务员拿纸给你擦一下。”季怀放拉着男人的手臂就要往前走。
男人却挣脱他,从自己外套兜里摸出纸巾来,“不用了,我有。”
男人没有立即擦衣袖,而是拿起相机擦拭。
季怀放突然一把抢过人家的相机,“哎呀你这相机不错呀,这万一进了水就可惜了,我帮你检查检查……”
他拿着相机开始往别的方向走,“这里光线不好,看不清,我得找个光线亮的地方……”
男人急忙大步跟上,在后面咬牙切齿:“你把相机还我,我这相机防水的!”
前台服务员一脸懵逼,看着店里仅有的两个男客人突然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安素透过车窗目睹了咖啡店里发生的一切,憋着笑戴上鸭舌帽,打开车门冲向街对面的单元楼。
一口气上了四楼,她敲开胡匀家门。
胡匀母亲确实准备要睡了,但其实儿子去世后,她躺在床上也根本睡不着,几乎是一宿一宿的睁眼到天亮。
胡匀刚走那段时间,如果不是安素一直打电话来劝慰她,她可能也跟着就去了。
“素素啊,快进来快进来。”胡匀母亲拉了安素进门。
“阿姨,我今天来是要跟您嘱咐一件事,您到时候就按我说的这么做……”安素把事情跟胡匀母亲说了一下,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是我们江总给您的,卡里有足够的钱,到时候公司里的人来找您赔偿,您就把这张卡交给她们。”
胡匀母亲惊讶道:“胡匀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安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和安慰,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江总还在调查,如果胡匀没做,一定会还他清白。您先收下这张卡,这样公司的人来找您,您也好尽快打发他们。”
胡匀母亲收下卡,突然落泪,颤抖着握住安素的手哽咽:“素素,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帮助,还有大领导,我知道胡匀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你们都是好人。”
“毕竟,再怎么说,胡匀也是我姐夫啊。” 安素轻声叹息着。
胡匀母亲抹着眼泪跟着叹气:“世事无常啊,如果安梦当初没有得病,如果她没有迫于无奈离开,他们两人应该可以和美的过一辈子。”
“姐姐她一向心软,不忍心心爱的人亲眼见她离开人世。她来找我的时候,为了隐瞒这事,从不透露姐夫的名字和任何信息,我要不是那回看见他们两人的合照,也不会想到原来胡匀就是我姐姐的丈夫。”
“安梦离开后,胡匀也是伤心欲绝,如果不是还要照顾我这个老婆子,多半也有轻生的念头。他最后住院那段日子,还偷偷求医生放弃治疗,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安梦离开后,他一直心如死灰,活着也不过只是在硬撑而已。”
胡匀母亲越说越是伤心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呢。
安素又安慰了胡匀母亲几句,直到时间不早,才起身离开,让胡匀母亲好好休息。
来到楼洞口,对面咖啡店里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安素快步走向车子方向,而季怀放见她出来早已替她打开车门。
“已经跟阿姨嘱咐好了,你跟江总说一声吧。”安素受了刚刚的情绪影响,此时说话有气无力。
“你自己打吧,这可是他给你的任务。”季怀放说着话,眼神始终停在安素脸上,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变化。
安素按亮手机屏幕,犹豫片刻,又锁上:“这个时间还是别打扰他了,明天再说吧。”
季怀放无声叹了口气,拿了自己手机解锁拨号:“那还是我来吧,我不怕打扰他的甜蜜时刻,正好还有件事想跟他说。”
手机铃响时,江柏屿正在哄阮心糖睡觉。
阮心糖还没睡熟,眼珠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他连忙按了下锁屏键关上铃声。